嗯嗯嗯

既然谎称要睡觉,那我只有安分躺好,对着屋外的他轻飘飘喊道,“哎,好走不送,记得替我把门带上。”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腾,我身体依旧虚脱,不过萎靡的精神确实好了很多,无怪乎动乱时代的人们,在饥肠辘辘本应少动节省体力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高昂的斗争情绪,其实道理很简单,成天想着自己好饿好饿好想吃鸡腿,反而容易迅速饿死,平时斗一斗既转移注意力又能丰富精神生活,身体虽然饿了,但是好在精神温饱了,就算最后还是成了饿死鬼,但是好歹成了层次比较高的饿死鬼,去投胎的时候也能骄傲地告诉阎罗王自己高人一等,斗地主的等级特别高。

大概是高烧烧糊了脑袋,我整个人已经神游太虚,胡思乱想,但房子里有个居心叵测的雄性动物,我没敢睡,尖着耳朵分神听外面的动静,似乎没什么声音,安静地好像没有人来过一样。

刚才是梦境吗?

我摸了摸自己红脑勺那凸起的肿包,丝丝拉拉的疼,可见不是梦境,我狐疑坐起来往门外一瞄,客厅里没人,去哪了?我记得我客厅没挖陷阱啊。

我下了床,踮着脚跟走到门边望外张望,方块大小的客厅空荡荡,阳台也没人,会不会已经走了?

我碍手碍脚打开大门探头往外看,楼道走廊都没人,一脸迷茫地关门转身。

“喝…”

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离我只有一步之遥,面色清冷,我吓得直捂心窝,嘴张成了大大的O型。

我气极,“你猫啊?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他瞥了我一眼,扭头专心看着墙上我爸的照片,淡淡道,“那你是蟑螂吗?”

“蟑螂?你才蟑螂呢。”我觉得他在进行人身诽谤。

他眼光扫过好像被小偷洗劫过的凌乱客厅,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而后望向我,眼神中露出几分嫌恶,“你不觉得只有蟑螂才能在这种…”他顿了顿,好像在寻找一个比较恰当的比喻,“…这种老鼠也呆不下去的地方生存吗?”

我瞠目结舌。

“你,你…你气死了,你真气死我了…”我手指着他不停颤抖,他一脸理所当然得看着我,我气晕,转个身哐当一声,额头重重撞在墙上。

不够疼,哐当,再撞一次。

我自残,我打败不了他,那老娘结果我自己总行了吧?

我决定把自己撞晕过去,眼不见为净,等我卯足劲试图再撞墙时,额头的异样触感传来,不是冷硬的墙壁,而是温热的掌心。

康子弦的手挡在了我和墙中间。

敢情他是怕墙受伤了。

我怔了怔,刚想冲这瘟神破口大骂,他已经出手覆在我额头探了探,随即皱眉道,“都烫成这样了,不去医院可以吗?”

我推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不用你假惺惺。”

跟这男人几次三番的较劲失败令我很受伤,再加上他总是出现在我面前,又令我伤上加伤,伤情更加严重。

为了活着,我决定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斗争令我精神倍增,我不理他,斗不过他就无视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拆开昨晚吃一半的粥,嗅了嗅,似乎没怎么变质,狠了狠心,吃吧,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能吃,难不成把烂掉的仙人掌啃了吗?

我绞着眉搅拌着碗中那冻成一坨一坨的冷粥,还没开始吃,肚子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而门边的黑衣门神依旧一点走人的意向也没有。

我抬起头来,吼道,“你他妈到底怎样才肯走?”

“今晚没什么事。”

言下之意就是他很无聊,所以就屈尊在这逗逗蟑螂打发时间了。

我气得更吃不下粥了。

“没事你去魅色啊。”我循循善诱,希望心平气和地劝走这尊瘟神。

“魅色怎么会有你有趣。”他又应得理直气壮。

我气得直咧牙,他一派从容地走了过来,推开单人沙发上一叠我洗干净没时间叠的衣服,在见到衣服下的黑色蕾丝Bra时,迟疑了一下,直起身放弃了,径直走到我身边坐下,跟我挤一张小沙发,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打量我的狗窝。

无赖,极品无赖啊,纵使他有一张魅惑女人的俊脸,也掩不住他变态的内心。

我偏头瞪了一眼这厚脸皮男人,回想起他诡异的表现,发自肺腑地急了,“我说大哥,我求你了,你千万别对我有意思,我还想多活两年。”

“嗯。”他郑重点点头,我刚想松了口气,他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说道,“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人不太善良。”

我颤抖了,墙,哪里有墙?赶紧出来一下让我撞上一撞,我生不如死啊。

我沉默了,抱着头烦躁地抓了抓乱发,决定今天必须将他对我的邪念从他大脑中抹干净,要不然我以后没法过上好日子。

我要让他心甘情愿地放弃。

我努力强调,“我做小姐的,风尘女子懂吗?一点朱唇万人尝,重污染人群啊,不适合你。”

他脸色平静,勾了勾性感的嘴角,“没关系,我不挑食。”

妈呀,就没见过这么贱的豪门子弟,怎么品味如此下流化,生冷不忌的,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一直没治好落下病根了?

我用看精神病的眼光观察他,屁股悄然挪了挪,尽量离他远些,就怕他发病殃及我这无辜小鱼。

在我惊恐之际,康子弦指了指墙上的那些照片,我一瞧,心急如焚,照片中的我是如此的青春迷人,神采飞扬,娇俏中带点羞涩,羞涩带点洒脱,我头一次懊悔自己为什么长的这么纯洁逼人,愣是瞧不出一丝风骚风尘样。

我开始恨我爸妈的好基因。

康子弦指了指左边那张照片中穿着笔挺老式警服的年轻男人,问,“那是谁?”

我定晴一看,心稍微牵动了一下,应道,“我爸。很帅吧?当年在街上差点被星探挖去做明星的。”

“他是警察?”

“嗯。”

“老先生应该退休了吧?”

我不说话,他没等到我的回答,诧异地瞥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沉默的询问。

我低声说,“我还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他就牺牲了。是烈士。”我抬头惘然看向照片中的那个人,是他给予我生命,我来自他,身上流淌着他的血,继续着他选择的事业,而他甚至到死都不知道我的存在,这又是多么令人扼腕的事。

“如果他还活着,应该退休了。我妈说他特爱干净,喜欢干家务,如果他活着,我就不用天天生活在垃圾场了。”

话语间多少露出些伤感,我们沉默了一会,康子弦又指了指右边最角落的照片,说,“那两人是谁?左边是你妈吗?”

他指的是我妈和Alan的结婚照,他们的花园婚礼浪漫而温馨,我也是一袭白纱裙,更可笑的我不是伴娘,那时我刚大一,跟我妈说我死活也要做花童,那会菲哥还笑话我,讽刺我是“史上最老花童”,我刮了刮鼻子说,老娘哪是花童,老娘分明就是童姥,把菲哥笑得好半天直不起腰。

那张照片就是我们三人合影,老新郎老新娘还有本童姥,我心烦意乱,这仔细一看,我怎么瞧自己怎么不像是做小姐的人,自己都信服不了,更别说康子弦了。

我还没有不孝到不认老娘的地步,不情不愿道,“嗯。旁边我继父。”

“哪国人?”

“美国。”

他细细看着,突然回过头来,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把他们的结婚照摆在最下面?那个角落。”

我咒骂了一声,他娘的他可真是观察入微,这中间确实是有原因的。

我扭扭捏捏道,“还不是顾及我老爹,我老娘改嫁,你说他能受得了吗?所以我把两张照片摆得最远,免得我老爹在地下跳脚睡不着。”

我托腮想了一下,说,“不过说不定我老爹早在地下再婚了,凭他那帅劲,没准好几房姨太太呢。”

康子弦闻言笑了,笑得很好看,竟笑得有几分柔情似水,我心不自禁跳快了半拍。

心跳怎么能跳快半拍呢?差点跳进他布的迷魂阵了。我暗自教训了自己那禁不住美色诱惑的小心肝,我扭过头,要求自己镇定,赶紧让他走人才对。

我开动脑筋。

哦哦哦

他继续看照片,我囫囵扫了一眼,其中一张突然给了我莫大的灵感,我喜极而泣,娘的胜利在望,我想到对付他的办法了。

这回绝对能撵他走,保证他不回头。

我兴奋地挪了挪屁股,热情拍拍他肩,指着那张照片说,“哎哎,你看,那张照片,看到她了吗?”

他点点头。

我更兴奋,指着照片中傻乎乎笑的菲哥,急切说道,“她是我爱人。”

菲哥我对不起你,改明天我再送一套上好杯具赔罪。

康子弦回头,笑容幽幽望着我,我见果然有效,一鼓作气,“我是同性恋。Lesbian知道不?就是跟女人搞在一起的蕾丝边!你不知道,我跟我爱人早就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了,谁都拆不散的。”

为了加强效果,我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所以你看你条件这么好,人长得俊,看样子也挺有钱,我要是正常女人,本来应该理所当然缠着你呀,可是你看我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这就说明我有多不正常了,你放弃吧,真的,其实我也就比别人漂亮一点聪明一点,没什么的。外面一操场的野百合等你采呢,快去吧,迟了别人就采走了,就剩点渣给你了,多不划算啊。”

他依旧保持优雅叵测的笑,我推了推他,继续用三寸不烂之舌忽悠道,“快去吧,我看你一脸福相,是个运气好的人,说不定现在出门还能捡到个处女尝尝,这年头处女稀缺啊,你们男人也不容易,这年头想看处女只能去幼儿园,我特理解你们的苦。”

“方亮亮。”康子弦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啊?”

“你是不是该吃药了?”

“吃药?”我以为他说的是退烧药,想了想,好像是没吃药,抬手探了探额头,依旧滚烫到能煎蛋,忙不迭说,“是啊,都烧糊涂了,还没吃药呢。这就吃。”

目的基本达到,我决定先吃药,手忙脚乱拆了两粒出来要吞下,康子弦在我背后提醒,“空腹不能吃。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无奈地搅了搅冷粥,一脸惆怅地回头望着他,想了想,他今天都这样摧残我的心灵了,怎么的也得为我做点事不是?

不待我开口,他已经蹙着眉问话了,“就吃那个?”

“嗯。”我苦着脸点点头,“除了这个,我只能抓蟑螂吃了。”

我心里自怨自艾了一下,想不到自己穷山恶水到这份上了。

“还好我家蟑螂挺肥,有那么大,蛋白质估计挺高。”我比了个大拇指那个大小给他看。

康子弦大概被我恶心到了,眉皱得更深,“你几天没吃东西了?”

“还好吧,也就两天。”

我刚想央求他出门给我买个能下肚的热乎乎的东西,他已经站了起来,“回去躺着,我一会回来。”

这回我无比顺从地站了起来,要朝屋里走。

“等等。”他又忽然叫住了我。

“干嘛?”

“钥匙给我。”他伸出手。

“要钥匙干嘛?”我不解。

“从你以前的记录来看,我觉得你很有可能故意一觉睡到天亮,门铃都按不醒你。”他话中带着满满的戏谑,暗示我前科在前,多半又是耍诈。

“呀,被你发现了!”我学周星星做托腮惊讶状。

康子弦看着我,眼睛里似乎噙着无奈的笑。

不过苍天大地替我作证,我方亮亮虽然肠子比别人多了几道弯,可是这回可真是一点鬼主意没打,我需要这样无耻地骗走人家吗?凭我的智慧和机智,我已经彻底斩断他对我的一厢情愿,我还需要多此一举吗?

但是现下我也没力气跟他拌嘴争辩,刚才叽叽呱呱说了一通,嘴巴又干又渴,我就想回去躺着清净会,安抚下受伤的身体和心灵。

这男人太美太刺眼,少看为妙,我指了指茶几上的钥匙,打着哈欠走进房里继续我的大头觉。

关了灯,窗帘遮住夜晚的繁华迷离,房间里几乎没有光线,可是我的眼睛却是睁得圆圆的,兴许是白天睡多了,我辗转反侧,睡不着。

我烧糊的脑子里全是康子弦那张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的俊脸。

黑夜里,这张脸幽灵般地攫住了我,我发自肺腑地心虚了。

掰了掰手指头,我跟这个人认识也就一个礼拜,按理说顶多算是脸熟的陌生人,可怎么他就上门来了,还…还跑腿给我买吃的?

我总不能骗自己说他是来做慈善的,这年头有钱人做慈善的跟猿人那么稀少,要做慈善的,多半也是给情妇姘头做慈善,不能信。

我琢磨着,康子弦今晚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探病?不像,我跟他有芥蒂,他没那么好心,也没那个闲工夫。

难道…难道他以为我是随便的女人,找我春宵一夜?

想到这里,我脑子里出现一副画面,宁静密林深处,一只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小野兔正趴着晒太阳,突然“嘣”一声枪响划破天际,野兔四肢抽搐,歇菜了。然后一个男人开始剥兔皮,嘴巴一张,白色的牙齿变成尖利无比的獠牙,摇身一变,成了一只禽兽,他对着镜头森然一笑,说道,“现在做兽难,做禽兽更难,想吃回肉,还得先变出个人样,生存压力很大啊。”

这镜头无比惊悚,堪比恐怖片,我腾地坐了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我不会倒霉到真遇上找一夜情的禽兽,还是道貌岸然的那种吧?

我脑中出现两个声音,互相激烈争辩。

“会吗?”

“不会吗?”

“会吗?”

“不会吗?”我手绞着被子陷入了沉思,那么这样的话康子弦说不定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个女同性恋,只要我是个女人就行。

我缩成一团,陷入了莫大的恐惧中,这时,客厅那厢有了悉悉索索的动静,有人开门,我瞳孔睁大。再然后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拎着塑料袋走进来,我瞳孔再睁大,在黑暗中惊恐地望着客厅里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康子弦朝这边走过来了,大概是想叫醒我,我下意识躺下紧闭眼睛,心跳不知为何开始急速飙升。

我彻底清醒了,我方亮亮天不怕地不怕,怕的是禽兽呀。

康子弦在门口嘟嘟敲了敲门,硬朗的声音在夜里,竟让我听出一丝轻柔,“醒了吗?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我没动弹,继续装睡,心想我装死不动,他见完成任务应该就会走人了。

但我错了,康子弦没走,他反而轻轻走进我的闺房来,站在我的床边,而后我只觉得全身沸腾的血液都奔向了脑门,因为他轻轻覆手在我额头上,略微粗糙的触感完全不同于女人的手,厚实而且宽大。

我下意识攥紧了被子,这双手要是向下再移一寸,那我就不客气了,随时准备出手自卫。

不过他很快放开了,轻声说,“醒醒了,吃点东西,我们去医院,你烧的太厉害了。”

去医院就要打针,我心里很抵触,蓦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拒绝,“我才不要去医院。”

他眼里含笑,“原来你是醒着的。怎么?很享受有人嘘寒问暖的感觉吗?”

他开了台灯,我抱着被子讪讪坐起来,顶嘴道,“你才没那么好心呢。”

“哦,我忘了你一向习惯狗咬吕洞宾的。穿件衣服起来吧,粥要凉了。”他走了出去。

他主动走出去让我心里的防线松了松,忍不住背着他呲牙咧嘴,“我才不是狗,你也不是吕洞宾。”

他站在门口回过身,一脸坏坏的淡笑,“对,你不是狗,你是蟑螂。”

“啊…”我气得尖叫,而房外一声闷闷的笑,在这个万籁俱静的夜里,听来竟分外清晰。

当我跟康子弦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低头并肩吃饭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夜晚诡异到了极点,而他那显然也是那么想的,因为他边吃边打量我的吃相,问道,“好吃吗?”

我边吃边流汗,“好吃,要是再来个麻辣鸭头就更好了。”

“麻辣鸭头?你是说你要吃鸭子的头?”他一脸不可思议。

“你懂什么?鸭子身上都是宝,没什么不能吃的,鸭肠更好吃。”

“这个不知道莲姨会不会做,改天问问。”

“这粥谁做的?”

“莲姨,家里的老阿姨,我习惯吃她做的东西。”

“哟,都让我吃上你家大厨做的东西了,康子弦,你的人品是不是受什么重大刺激了?都开始搞起人道主义救援了。”我忍不住揶揄他。

他夹了口花椰菜进嘴,瞥了我一眼,眼底泄露淡淡笑意,“人品很好,多谢关心。”

这康子弦家里的老阿姨做的清素梨粥真是好,这粥清淡中带了点梨的清甜爽口,容易下口,比我从路边小店买的好吃不知道几倍,我虽然食欲不佳,不过还是很没骨气地吃得狼吞虎咽。

与我那令人绝望的吃相比起来,康子弦真可称得上细嚼慢咽,这我知道,有钱人家吃饭讲究礼仪,注重饭桌上的教育,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再饿,也不能露出饿死鬼一般的吃相,这是整个家族面子上的事。

所谓面子,就是从娃娃抓起。

吃完了我的清粥,直到碗中空无一物时,我仍觉得意犹未尽,两天没吃饭,胃里空的慌,人发飘。

在我捧着空碗,多瞄了两眼他碗中的牛肉蔬菜加肉丝后,康子弦出声了,“别看了,这些东西你消化不了。”

他说的全是实话,可是我还是想跟他唱反调,我骄傲地把头一扬,违心道,“你的东西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

“是,人吃不到葡萄总说葡萄是酸的。”

瞪着他磨牙,心想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男人了,以前傅辰虽然爱说教,不过我每次撒泼耍无赖的时候,他基本上是拿我没办法,只是宠溺地看着我笑笑,顶多拍拍我的脑袋当做教训,通常到最后是他被我吃得死死的。

但是这康子弦明显智商超群,比傅博士还高了那么一点,因为我跟傅辰在一起的时候基本都是他受气,现在风水轮流转,我算是深刻到被别人气到干瞪眼的滋味了。

我把嘴一抹,“今晚你算是将功补过了,吃完你可以走了。”

“将功补过?”康子弦质疑,吃完也放下饭盒,抽了张纸巾擦嘴,还抽了张递给我,那一举一动简直把我家当他自己家了。

“我倒很想知道,我哪里错了?”他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滋滋有味地等待着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