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我要吃肉…”赵晨城扒着蒋洛笙的袖子管一脸深情。

“赵晨城。”

男人的语气已经跌破零下三十度,眼神像是要将她凌迟,连醉酒的赵晨城都识相地乖乖松手,缩到角落里捧着胃。

一路无话,赵晨城蹲在角落安静地画圈圈。

蒋洛笙坐在后座,扫了一眼不远处缩成一团的女人,烦躁地掳平袖口,又松了松领带。最终还是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回家。

“刘妈,准备下夜宵。”他顿了顿,追加道:“要三人份的。”

专属电梯直达顶层,打开门,刘妈已经候在移门前,她从前是蒋家老宅的管事,蒋洛笙独居后,她就跟着搬来打理蒋洛笙的起居。刘妈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已经半白,卷卷的像一颗花椰菜,身形发福,但整理得很清爽,和蔼可亲。

她如常地从蒋洛笙的左手那儿接过西装,准备挂好,视线却停留在他右臂上挂着的一团东西上,没错,那个就是已经饿成扁平而成为软骨动物的赵晨城。

“哇哦。”刘妈站直了身体,这是少爷第二次带女人回家,眼中闪过精光:“这位小姐也是在路上捡来的吗?”

蒋洛笙唇角一抽:“不是。吃的呢?”

“都准备好了。”刘妈侧身拉开移门,食物的香味顷刻飘散出来。

下一秒,蒋洛笙手臂一轻,赵晨城抬起人来,鼻子不停地吸,然后自主自动地循着香味走进屋子里。

刘妈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动吓到,蒋洛笙解释道:“她醉了。”语罢就跟着赵晨城进了餐厅。刘妈从口袋里拿出老花镜戴上,少爷上次带姑娘回来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今天又能看见个姑娘,一定要瞧瞧清楚是怎样的美人儿!

餐厅里,赵晨城坐在椅子上,桌上放着西点,水果羹,生滚粥,精致的小盘小碟。她拿着勺子一口口往嘴里送,虽然舌头已经没什么感觉,但胃慢慢被填饱,这感觉幸福地让她又一次眯起了眼睛。蒋洛笙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位小姐…”刘妈不知何时出现在蒋洛笙边上:“长得好像上次…你捡回来的那一个…”刘妈手扶着眼镜架,人几乎要凑到赵晨城面前去。

赵晨城风卷残云地解决了三人份,满足地放下勺子,抬眼却正对上刘妈放大的脸,她偏过头,觉得有那么点眼熟。

“刘妈,把东西收拾了吧。”蒋洛笙不耐道。

赵晨城突然被点醒,欢天喜地地捧起刘妈的脸:“刘姥姥!”她凑上去大啵了两口,“你好美~”

刘妈也很激动地回道:“果然是你!”刘姥姥就是赵晨城给她取的别名。

蒋洛笙抚额,他默默地起身,往主卧室走去。那个晚上,刘妈哄醉鬼赵晨城洗澡睡觉一直到凌晨才消停。导致蒋洛笙做梦都梦到赵晨城把他家给砸了。

当白天把黑夜压了回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赵妹妹,你的电话,打了很多次。”一个声音在赵晨城边上嗡嗡地不停,她于是闭着眼伸出手拿了手机,接通——“赵晨城!我已经在你楼下等了两分钟了!快给我滚下来!立刻!马上!”

Tom的声音又一次打破了美丽的清晨,赵晨城合上手机,缓缓地睁开眼睛。但她眼前出现的是欧式天花板,以及一张妈妈桑的脸!

“你醒啦。”那人朝她笑。

“你你…我…”

“不记得了吗?我是刘妈,刘姥姥,蒋总家的帮佣。你昨天喝醉了,蒋总把你带回来的。一年多没见,你又变漂亮了啊。”刘妈压低了嗓音,递给赵晨城一个相当惊醒的眼神:“你和我们少爷,嗯?”

赵晨城张了张嘴,开口问:“蒋总呢?”

“已经在吃早点了。”

洗漱完毕,赵晨城坐到餐厅,蒋洛笙已经西装革履地在主位上优雅地吃早餐。而赵晨城,光着脚丫套着刘妈大得夸张的衣服垂头对着碗里的小米粥,头疼。

没有牛奶,赵晨城的心情很烦躁。

她的记忆到喝了两三杯香槟开始就断层消失了,想来是没用地喝挂了。可就算她昨晚醉得不醒人事,蒋洛笙只要打个电话给Tom或者公司任何一个工作人员,就能把她送回家。但他却带她回来,这样做风险很大,可能会给他们彼此都惹上麻烦。她讨厌蒋洛笙这种不关他事的态度,而一想到待会儿告诉Tom又会惹来一顿说,赵晨城的情绪愈加低落。

蒋洛笙抬眉见到赵晨城身上挂着的大块布料,蹙眉对刘妈道:“去年她留下来的那些衣服不都收在储物间了么?”

一旁围着围裙的刘妈一拍手,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电灯泡:“呀呀,我老糊涂了,还是少爷记性好。我这就去拿。”刘妈说完就踩着拖鞋噼噼啪啪地走了。

赵晨城眼角一抽,低头扒煎鸡蛋。

要说一年前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赵晨城在下雨天被蒋洛笙捡回了家,供吃喝住将近半个多月,而赵晨城等天气一放晴精神一恢复就马不停蹄招呼也不打地溜走了。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牛奶等会儿就有人送来。”

“蒋总你太可气了,呵呵呵。昨晚喝醉了借住在你家,实在是太麻烦了。”

“怎么?又准备给我留笔钱当作答谢?”蒋洛笙唇一抿,向上勾起三十度,赵晨城眼角又是一抽。

忘了说,当初赵晨城为了显示自己不是白吃白喝,想当然从皮夹里抽了一叠钱放在桌子上,随即才心安理得地溜走。事后证实,这个行为恰恰伤了我们蒋总身为有钱人兼男人的自尊。

如果赵晨城那时候没白目到连自己老板都不认识的地步,那么她一定会选择拍一套蒋洛笙的生活照,或勒索或变卖,她都能一夜成名,大赚一笔。

往事不堪回首,赵晨城现今只能扬起四十五度的笑容赔笑:“您这是哪儿的话,哈哈哈。”然后什么都不问,低头看着盘子里的食物,全都是蒋洛笙,叉起来放在嘴里狠狠地来回地咬,然后用力地咽下去。

没五分钟,门铃响了,蒋洛笙起身去开门。而刘妈捧着好几箱子摇摇晃晃地走到餐厅,赵晨城赶紧过去帮忙,两人把箱子一个个放好。虽然放在储物箱,但却因为一直打扫没有落灰。

刘妈一盒盒打开来,内外衣整齐地收罗着。刘妈制备的这些东西,节俭点都可以穿上一季了,可赵晨城只在这里住了半个月而已。

“你随便挑来穿吧。”刘妈垂着自己的老腰,说:“你这姑娘说搬就搬。好多都是新的,你还没穿过呢。”

当Tom拿着牛奶盒跟在蒋洛笙后头走到餐厅,看见地上摆满了收纳盒,里面装了各色衣物,而离他最近的那一盒…整整一盒整齐排列的BRA,他的眼睛快要掉出来了。

蒋洛笙看着地上那些东西,对刘妈说:“先带着赵晨城去房里换衣服,这里有客人,不太方便。”

赵晨城见到痴呆状的Tom脑袋也有点反应不过来,甚至忽略了蒋洛笙话引出的歧义,就被刘妈拖进了房间。

什么叫这里有客人,所以到房里换衣服?!难道她本来要在餐厅里换衣服?Tom捂着自己的眼睛,这个问题有点严重。

赵晨城换好了衣服,接过牛奶盒就跟着Tom还有蒋洛笙下楼了。

临走前,刘妈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说:“赵妹妹,你不在家里冷冷清清的,所以来住啊。”刘妈说得饱含深情,Tom再一次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而赵晨城,眼角已经抽不动了。只有蒋洛笙依旧端着他的面瘫脸,云淡风轻。

蒋洛笙一早要去公司开会,Tom和赵晨城像太监和丫鬟一样并排站着,恭送他皇帝老人家一路走好。蒋洛笙的坐骑消失在两人视线的瞬间,Tom站直一掌就拍了过来。

“Tom,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赵晨城一手拿着牛奶盒,一手控住Tom。

“你和蒋洛笙到底怎么回事?”

“我喝醉了,他带我回家,就是这样。”

Tom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这有什么差别啊。你不是该满意这个结果吗?我们有新闻可以炒啦。”

“赵晨城,炒作只能是辅助,我希望你靠实力上位。”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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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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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录制的是主打歌《空城》的MV。既然要一炮打响,话题必不可少。故而这一次MV的男主角请了同是Tom手底下的师兄夏清。

夏清比赵晨城出道只早了一年,但已经是天王巨星,影视歌三栖,歌迷分步范围已经冲出亚洲走向世界。据称他的广告代言费都是以七位数计算,加之夏清本身是个工作狂,年收入用赵晨城的手指头已经掰不过来了。

《空城》的剧本故事很简单。男女主角在同一个城市长大,青梅竹马,但随着渐渐长大,男孩子为了事业抱负终究离开了这座城市,留下女孩子无望地等待。

基于这首歌悲伤的基调奠定了剧本的悲剧结局。按照小L给赵晨城灌输的十个男人十一个坏的指导原则,故事必定以男人的背叛收场。但鉴于夏清向来塑造的阳光形象,剧本却设定成男孩子在故事的最后回来,发现女主已经因病过世,成为一曲天人永隔的爱情悲歌。

夏清这么大的牌,能给档期帮名不见经传的师妹搭戏已经算极给面子的了,赵晨城也就放弃了对这坑爹剧本的抗议。因而她有幸成为为数不多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黑白免冠照被贴在墓碑上的人之一,这多少让她感到忧伤。

夏清入戏很快,演得真正深情,而赵晨城却是新手,即便认真投入进去,也时常要被导演卡个七八遍才过得了。换做别的搭档,估计颇多微词,但夏清不但没埋怨,反而点播了赵晨城不少,让她很是受益。

MV的拍摄持续了三天,蒋洛笙期间没有出现。到了周一。碰巧那天下雨,赵晨城就窝在自家的家庭影院房里研究剧本歌单。那间房间是她花了重金打造的,隔音效果极佳,也没有窗户,是她下雨天的避难所。即便如此,赵晨城在雨天的情绪还是很低落,也很难集中精神,一个上午过去,剧本还停留在第三页。

浑浑噩噩地就到了晚上,赵晨城一步都没有离开房间。于是,沈牧开门进去的时候开得震天响的音乐几乎让他耳聋,而赵晨城则盖着毯子在沙发上横尸,茶几上排着一排空牛奶盒。他合上门,关了音乐。

“你该听一些轻松的曲子。”

赵晨城眼皮也没抬,翻了个身继续横尸。

“我给你带了晚饭。”他将从饭店打包带来的菜一一打开放在茶几上。

赵晨城还魂了,她噌地坐起来朝沈牧嘿嘿一笑:“没白拿我家里钥匙。”

接过筷子赵晨城大快朵颐,但吃了一半,她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停了下来,问正在她影碟架上挑挑拣拣的沈牧道:“不对。周一是你和你那群狐朋狗友开私人聚会泡姑娘的时候,你怎么会那么好心来理我。有诈!”

沈牧拿着碟片的手一顿,然后转过身来露出一副受了内伤的表情:“你这么说实在太伤我心了…”

赵晨城抱臂,挑眉看着他。

沈牧于是不再卖关子,又抽出了一本八卦周刊摆在赵晨城面前。封面橘黄色大标题“赵晨城脚踩两床,风生水起”,配以赵晨城出入沈家和蒋家的照片,形象生动。

赵晨城这才想起来周一是八卦周刊出刊的日子,八卦周刊销量很好,是主流杂志,甚至许多明星都有买来看的习惯。但这显然不包括赵晨城,一来上面很少会出现她,二来专业的Tom会时时刻刻密切注意所有的报章杂志,不需要她废那个心思。

“这么不文雅的标题,光电总局怎么不封杀。”赵晨城蹙眉。

“这不关光电的事。”沈牧善意地提醒,然后伸手把手机递给她:“你放在客厅里的。经纪人打了五六十个电话了。至于蒋洛笙,我们回头再聊。”

沈牧唇角挑起一个笑,屋内阴风大作。不过赵晨城可以理解,沈牧爱姑娘,但爱得很低调,他从来不沾圈子里的人,因为料理起来很麻烦。这次他难得善心大发来帮要做新唱片宣传的赵晨城炒炒新闻,结果就炒出来个劈腿新闻,他还是被劈的那一个,当真是情何以堪。

赵晨城播了Tom的电话,依旧把电话放到很远的地方。

“赵晨城!你下雨天不出工也就算了,还不接电话!今天公司电话都快被记者打爆了!”

“我看到报道了。你打算怎么解决?”赵晨城将电话放到耳边,低声说:“这个状况不也是意料之内。或者说,正是你想要的。”

“没错,我要你有绯闻有噱头有疑团,但一个水性杨花的形象是不可以长久的。”

“Tom,话不要说半句…”

“就是蒋洛笙和沈牧,两个人只能选一个来炒。”

“我觉得,这个应该先问问蒋总的意见吧,他是我们老板,蒸炸闷煮由不得我来决定吧。”

“这就是炒蒋总的风险,他是高层,公司里的利益关系复杂,弄不巧你就会翘辫子。而炒沈牧就不同了,他很少在媒体面前出现,因而神秘,媒体最喜欢了。”

炒蒋洛笙,赵晨城看着面前的炒牛柳,咽了口口水,压力颇大。

“可蒋洛笙的态度我们也摸不准,像上次做女伴的事情。”

“所以,就要你去搞明白,蒋总到底对你是什么个态度。后天我帮你安排出席一家品牌活动,到时候媒体一定会问,你只管打太极。但到下周专辑正式发售,我希望你能弄明白。就这样,挂了。”

听着那头的嘟嘟声,赵晨城言语不能。这让她怎么弄明白?难不成去问蒋洛笙:蒋总,我可以炒你吗?还是问:蒋总,你可以滚远一点吗?

沈牧在沙发上斜靠着,问:“怎么,你经纪人给你出难题了?”

赵晨城支着头,摸了摸下巴:“沈牧,你说怎么样可以让蒋洛笙三振出局。”

“看上去你很讨厌他嘛。”

“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

没错,蒋洛笙知道得太多,也太让人摸不透。

“我知道得可比他还多。”沈牧轻笑。

“但我相信你。”

“那么,这样…”沈牧突然靠近赵晨城,在她的唇角轻轻一啄,然后抬起身:“他就不会自讨没趣。”

赵晨城停顿了半晌,然后扬起好看的笑:“沈牧,你偷袭我是不是。”

然后,屋子里一阵对打。闹了十多分钟,两个人才消停。赵晨城斜靠这沙发沿,边上坐着沈牧。赵晨城突然觉得奇怪,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沈牧,像是一切都理所当然。

“沈牧,下面应该有很多记者堵在门口吧。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啊。”

“你是说,你从正门,大摇大摆地穿过记者的包围圈,走进来的?”

“对啊。正好帮你把蒋洛笙三振出局嘛。呵呵。”

“呵呵,沈牧。”

然后,屋子里又是一阵对打。相信沈牧什么的,都是扯谈!

只不过赵晨城的麻烦不是一个,是两个。

当第二天,赵晨城穿着被娱记们抓皱的衣服一脸幽怨地去往Tom办公室的小道上时,被神清气爽的蒋总揽住。然后,众目睽睽之下,蒋洛笙把干洗好的那晚她留在他家的衣服递到她面前,说了句:“拿回去。还有,刘妈叫你有空到家里吃饭。”便扬长而去。

留下在原地四分五裂的赵晨城,她僵硬地对着周围的工作人员报以友好的微笑,但手里的衣架已经被捏得完全变形。众人纷纷坐回座位假装工作。

赵晨城,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劈腿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意见,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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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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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沈牧大明大摆地往赵晨城公寓跑直接导致了赵晨城隔日登上八卦报刊和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而蒋洛笙在公司刻意地那么一招摇形成了一传十十传百的功效,好端端的赵晨城和这两个男人就有了段不得不说的故事。

为了保持下一周新专辑发售的热度,短时间内澄清是不可行的了,故而对外的官方回答一律是:不清楚或者无可奉告。但八卦的精髓就在于挖掘,在于锲而不舍。赵晨城的公寓楼下现而今狗仔泛滥,就连草垛里随时都会窜出一两个,不知破坏了花花草草,还会吓到小朋友。

“我觉得这么下去迟早得惹官非。”赵晨城坐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任由小L摆弄:“万一吓到老太太出了人命什么的。”

晚上两人要参加一个奢侈品牌的服装发布会,小L美其名曰来帮赵晨城打理造型,其实就是来揩油的。赵晨城的衣帽间就是一座殿堂宝库,东西齐全,品牌各色,从首饰到衣物清一色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