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优优父亲死前半个月拍的摄影作品…”魏诗夏语带哽咽:“早知道他会出事,说什么我都该拦着他。”

“没人希望这样的。”徐药儿并不习惯怎么劝人。

“是啊!他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如果知道的话,哪怕苏氏聘金再高,他也不会拿命去换。”

“苏氏?”徐药儿皱眉。

苏安闻言,站在窗前转过身体,静静地看着魏诗夏。

“苏氏原本打算在罗森堡构建度假村,所以需要优优父亲去采风,优优母亲作为助手跟着他一起去了,只是没想到…”魏诗夏摇头,因为痛苦,话语截然终止。

“据我所知苏氏并没有在罗森堡构建度假村。”徐药儿随手翻看着手中的一系列照片,随口说道。

“的确没有,因为…”

魏诗夏的话没有说完,只见徐药儿拿着一张照片蓦然站起身,呼吸有些急促,紧捏着照片走到苏安身边,把手里的照片伸到苏安面前。

苏安紧紧盯着照片一角,脸色煞白,然后就听徐药儿压低声音,紧绷的问道:“这个人是不是你?”

冰雪世界,游人如织,照片寂静一角,只留苏安侧面轮廓,她浅浅而笑…

那一刻,苏安觉得血液都在倒流了,胸闷无比,竟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徐药儿连忙伸手拍着她的背,“你别激动,罗森堡那么小,拍到你也是很正常的。”

“您们这是…”魏诗夏起身,有些不解。

徐药儿反应很快,扬了扬手中的照片:“这张照片拍的很好。”

魏诗夏好奇接过照片,边看边说:“这是优优父亲在景点拍的照片,听说他在罗森堡把照片传给苏总裁看,那么多的照片,苏总裁唯独对这一张格外关注。”眉头微皱,魏诗夏看看照片又看看苏安:“咦——这个女人…”

徐药儿笑道:“是不是跟我们总统夫人有点像?”

“确实有点像,因为人像很小,如果不注意看真的是难以察觉的到。”优优父亲所拍照片,她一直把人物和风景分开。这些照片她很少翻动,今天如果不是徐药儿拿出来,她还不曾关注到这些小细节。

“刚才我看到也是吓了一跳,所以才拿给夫人看。”徐药儿说着俏皮道:“那时候你明明在法国,难道梦游去了罗森堡吗?”徐药儿在开玩笑,但是话语里却没有一丁点玩笑的成分,相反略显僵硬。

苏安看不出丝毫情绪,淡淡的说:“也只是看着像罢了,人有相似很正常。”

徐药儿扑哧一声笑了:“听说我国很多女人整容的时候都照着你的模样来整容,以后越来越像你的人只怕不在少数了。”

苏安笑了笑,然后看着魏诗夏说:“这些照片很美,我很喜欢,也很欣赏,与其烧掉,不知道你能不能把这些照片送给我。烧掉真的是太可惜。”

“夫人能够喜欢这些作品,相信优优父亲知道的话,也会感到很欣慰。我等一下整理好送给您。”

“谢谢。”苏安看着照片,若有所思:“这些照片是优优父亲死前半个月拍的,看起来那时候罗森堡正是冬天。”

魏诗夏伤感道:“是冬天。那一年罗森堡很冷,气候逆转,罗森堡完全被冰天雪地覆盖,优优父亲是在寒流逆袭前几天死的。”

徐药儿呼吸凝重,看了看苏安,然后才说:“…魏小姐,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罗森堡12o15重大连环交通案,优优父母该不会…”

魏诗夏沉沉闭上双眸:“没错,12o15日是优优父母的忌日。”

苏安如遭雷击,一股寒气从脚底迅速向全身蔓延开来…

我们五个人,一条命!

更新时间:2013-4-5 19:51:29 本章字数:3309

“也许只是巧合。”徐药儿对苏安说。

徐药儿说这话的时候,她们正在回城堡的路上。

“嗯。”苏安低低地应了一声。她看着车窗外,霓虹灯闪烁、高楼大厦林立、行人磨肩擦蹱。这个城市显得太过于拥挤,因为这里是首都,首都就该有首都的浮华和喧嚣。

K国首都不似罗森堡,如今窗口吹进来的风是温暖的,但是她的身体却觉得很凉。

那张照片上面的人是她,有关于罗森堡的记忆她一向很好,所以历经多年,她仍然没有办法忘记。

出去游玩的前一天,苏安并没有上班,她在家陪云卿。罗娜买菜回来,很兴奋的说外面下着雨夹雪。

苏安朝窗外望去,因为天已经黑了,什么都没有看到,也就没有在意。

吃饭的时候,苏安就听到冰雹声砸打着窗户,云卿坐在她怀里,拍着手不谙世事的笑。

她忍不住笑着对罗娜说:“云卿怕冷,把壁炉点上吧!”

那一夜,客厅里久弃不用、形同虚设的壁炉被罗娜点燃,罗娜抱着云卿坐在炉边地毯上,陪他一起玩耍。

苏安泡了一壶茶,然后放了糕点,顺手拿起一本未看完的书籍静静翻阅,偶尔会看着云卿和罗娜浅淡微笑,看书累了,就会失神看着炉中跳跃着的火苗发呆。

那一夜,寒风呼啸。第二天起床朝外一看,果真是银白世界,树枝、屋顶覆盖着积雪,路边车辆也因为积雪覆盖变得面目全非。

对于罗娜来说,她从小生活在罗森堡,还不曾见过这么美丽的雪景。云卿也很高兴,看到雪很新奇。

三人去了景区,罗娜抱着云卿,苏安远远的看着她们开心无忧的玩着。

那时候,苏安觉得就算罗森堡天色如铅,大雪纷飞,在她眼中也是美景之一。

但谁能想到噩耗来至,于是罗森堡的冬天总是给她一种冷寂绝望之感,天色不再浅淡,它开始变得铅灰凝重,时而霪雨阴寒…

她低头再一次看向照片,她站在寒风中,站在人群里浅淡微笑,目光看向前方,只因为优优父亲没有抓拍到罗娜和云卿,却拍到了她。

12o15日罗森堡重大连环交通案,原来出事的并非只有罗娜和云卿,还有优优父母。原本这都不算什么,可优优父母为苏启文做事,况且魏诗夏也曾说过,苏启文似乎很关注这张照片。

苏安在想什么呢?她在想,徐药儿都能一眼认出她来,那苏启文呢?他难道就认不出来吗?

或许,他早就认出来那个人是她了…

苏安把照片放在口袋里,低眸笑了笑,心中却是百感千思。

“药儿,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下车的时候,苏安对徐药儿说。

“阁下也不说吗?”

“也许只是我们捕风捉影,暂时不要告诉他。”

“说的也是。”

晚上吃饭,萧何问她:“见到魏小姐了吗?”

他静静的看着她:“是不是很难过?”

“优优离世,魏小姐看起来不要好。”

萧何轻叹:“我问的是你。”

微愣,她笑了笑:“还好。”

“真的?”显然萧何并不相信她的话。

“嗯。”真的还好!

苏安晚上睡得并不踏实,她在做梦,久违的噩梦,那么真切的感受一夕间宛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她一个人站在繁华街道,涌动的人潮忽然如烟尘一般四散离开,只余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她呼吸急促,茫然四顾却发现对面站着一个人,她看不见他的脸,却能看到他拿着一把手枪定定地指向她的头颅。

她想逃跑,她想闪避,但是双腿却好像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她脑子一片空白。

周围人在尖叫,有人在嚎啕大哭,当“砰”的一声巨响,子弹蓦然穿透她头颅的时候,剧痛传来,她猝然倒地。视野里看到一双双凌乱的脚步,她的意识渐渐陷入昏迷,如墨汁一般漆黑。

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漆黑的世界里只有虚幻的泡影在来回飘浮,她站在里面茫然无措。直到耳边响起一道道急切担忧的声音,她才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触目便是萧何失去冷静的面容,她下意识笑笑,出口声音竟然沙哑无比:“我怎么了?”

“你刚才在睡梦中气急,呼吸困难,现在怎么样?”萧何脸色不太好。

“为什么我现在听到你说还好就开始心惊胆颤?”显然萧何没办法安心,掀被起床:“我让药儿过来给你看看。”

她拉住他手臂:“萧何,你陪陪我。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你不在我身边,我害怕。”

萧何看着她,见她眸光深幽泛着雾气,心里一软,把枕头放高靠在背后,然后小心揽着她的头,让她枕在他手臂上,温声道:“跟我说说,都做了什么梦?”

“记不清了。”那样的梦还是不要说出来了,免得他不高兴。

萧何若有所思:“你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或许今天我不该答应你去见魏诗夏。”她大概是看到优优想起了云卿,所以才会心神不宁吧?

“只是一个噩梦,别想那么多。”她转移话题:“知道吗?我小时候睡不着觉的时候,我父亲也会这么搂着我。”

萧何忍不住笑道:“你做噩梦,爸爸通常会怎么安慰你?”

“给我讲故事,他讲故事的声音很好听…”

“嗯,你等一等。”萧何起床,片刻后回来手里多了一本书,重新躺在苏安身边。

“你这是干什么?”她笑。

“嫉妒。”萧何低头与她额头相抵,“你说爸爸讲故事很好听,那我呢?”

“我又没听过。”他这是吃醋了吗?

“没关系,我现在讲给你听也是一样的。”他翻开书:“喜欢听什么故事?”

“童话故事?”还真是把她当小孩子了。

萧何煞有其事道:“让我看看要给我们家小公主讲什么故事比较好。”

听到他口中的那句亲昵话语,苏安埋在他胸前闷笑不已。他搂着她,话语里却夹杂着笑意:“我们家小公主这是在撒娇吗?”

苏安抿起唇角,浅浅微笑,“公主我可不敢当。国民都说苏菲是灰姑娘,我母亲是恶毒的继母,我是那个专门欺负妹妹的坏姐姐。”

萧何神情平静:“嗯?那讲灰姑娘的故事好了。”

“这个故事好。”

萧何果真搂着她,把配有插图的童话故事本放在两人面前,低沉好听的声音缓缓念道:“从前,有一个富人的妻子得了重病…”

苏安枕在他的手臂上,聆听着他的心跳,有些昏昏欲睡。

“睡了吗?”萧何念完故事就见苏安闭着眼睛,忍不住失笑,他讲故事很像催眠曲吗?

“没有。”她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薄唇:“奖励。”

“讲的怎么样?”

“勉强及格。”

“跟爸爸相比呢?”这才是最重要的。

“继续努力。”过了一会儿,她叹道:“我母亲嫁给苏启文,我原本就很排斥,连带的很排斥苏启文的儿女,苏秦的腿是我害的,苏菲的疯其实最早的根源是我,如果我当初有把她当妹妹看待过,也许她不至于会有今天。所以想想看,我好像还真是一个坏人。”

萧何唇角弯起来,“这不很好吗?你坏,我更坏,天生一对。有些人表面善良,内心恶毒,可是有些人表面恶毒,其实内心纯真的像个孩子。”

“后者不会是我吧?”

他抚摸着她的长发,眼神温柔:“你善良也好,恶毒也罢,谁让你我遇上了呢?而遇上就是一辈子。”

她看着他:“一辈子太长,等你我历经七年之痒,你自己就会对我没感觉了,到时候什么都会变。”

他唇角勾勒出一抹笑容:“你个小妖精,我除了你,还能爱谁。”顿了顿,话语虔诚:“我们五个人,一条命。”

“五个?”她有些失神。

“我、你、即将出生的儿女,还有…云卿。”

苏家,再见苏启文和苏菲!

更新时间:2013-4-6 15:46:00 本章字数:3331

萧何在书房办公,苏安端了一杯茶给他。他和她似乎都不怎么喜欢喝咖啡。

将茶放在他书桌上,转身欲走,却被他拉坐在腿上。她没有动,环住他脖子,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他迟疑开口:“苏启文二审判决几天后开庭,维持原判,这是内定的事情,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为他求情吗?”

“…萧何,我想回苏家看看他。”苏安目光深幽,唇角扬起一抹笑容:“他身为我继父,待我还是很好的。”

萧何良久不说话,似乎在权衡其中利弊:“苏家你现在不适合去,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她低头把玩着他的袖扣,声音淡然无波:“应该去的。自从他出事后,我就没有回过苏家,甚至没有见过苏启文。他毕竟把我养大,他跟你有仇,其实跟我并没有多大的仇怨。”

他握住她的手,漆黑明耀的双眸看着她,“怪我吗?”

她笑容浅浅:“虽说你给苏启文挖了一个坑,但却是他心甘情愿跳下去的,怨不得人。”萧何是一个天生的游戏高手,他一步步掏空苏氏,让自信满满的苏启文一点点的向现实妥协,最后不得已铤而走险。看似很简单的游戏过程,其实每走一步都需要花费心血来铺路,无疑他成功了。

她和他认识这么久以来,好像他一直都很成功,从来都没有失败过。

萧何突然静下来,然后他终是妥协道:“你如果想去见他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带上你母亲吧!”毕竟有叶知秋在,苏启文就算因为他迁怒Ann,也多少会顾及叶知秋的面子。

苏安又岂会不知道萧何的意思,将脸埋在他脖颈处,恬然一笑:“虽然知道说谢谢你会不高兴,但还是要跟你说一声谢谢。”

※※※※※※※※※※※※※※※※※※

苏安站在Fir酒店外的人行天桥上,看着车辆接踵而至,宛如看不到边际的车龙阵。

手肘撑在天桥扶栏上,耳边响起清脆的高跟鞋声,侧目看去,是母亲。发丝飞扬,因为消瘦而略显尖锐的下巴轮廓依然美得惊人。

叶知秋问:“怎么忽然想回苏家了?”

“苏启文毕竟养我一场。”

“…”叶知秋看着她,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苏安扯了扯唇角:“怎么了?”

叶知秋站在她身旁看着车阵:“你一向对他淡漠疏离,什么时候有把他当养父看待过?”

“…真的没有把他当养父看待过吗?”这话是问自己,也是在问叶知秋。

叶知秋低眸苦笑:“你恨我,所以连带迁怒苏启文。他待你怎么样,你待他怎么样,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我没立场发表意见。”

苏安看着母亲,好一会儿才说:“离开苏家,似乎让你改变了很多。”

“Ann,苏启文虽说跟海伦曾经有过那么一桩风流债,但是他待我好,我是知道的。”叶知秋侧身定定的看着她,认真道:“你好好想一想,你和苏菲每次有冲突的时候,他下手打的那个人都是他女儿,却从未狠心打过你,这是为什么?”

苏安勾唇,淡淡的笑:“因为他没把我当女儿看待过,只有亲生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出手,而不担心子女过久埋怨和憎恨。”

叶知秋良久沉默,最后她声息绵长,叹道:“为什么不换位思考一下呢?打苏菲是因为爱,不打你,难道就不是因为爱吗?”

“…”这次换苏安沉默了。

再入苏家,宛若隔世。

抬头望天,飘飞花絮宛如夏日翩翩起舞的蝶,随着微风侵袭舞姿精湛,然后在眼前被风一卷再卷,最终消失在天幕。

夏末天空,天高云淡,天空上飘浮着淡淡的青烟,随着推移渐渐消散。

佣人开门看到苏安均是吃了一惊,回过神来连忙恭敬致礼。

不需要特意寻找苏启文,因为他就在花园里,苏菲蹲在他身边,父女两人正在栽种小树苗。

苏菲很兴奋,挽着苏启文的手臂,激动道:“爸爸,这棵树以后会不会长的跟小菲一样高?”

苏启文抚摸着苏菲的长发,温声道:“会的。”

“太好了,我们再种一棵树给哥哥,等哥哥晚上回来看到他的树,他一定会很高兴地。”

苏启文笑了笑,不经意抬眸,视线就落在了叶知秋和苏安身上。他愣了愣,回过神来,然后对她们笑了笑。

他们都没有说话,也许在这个时候他们不管说什么话都是多余,既然多余,还是无言比较好。

但苏菲说话了,她顺着苏启文的视线一眼就看到了叶知秋和苏安,她忽然变得很激动,抓着苏启文的手臂眼眶湿润,颤抖着声音道:“爸爸,你看那是不是妈妈和姐姐?”

苏启文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说话。

苏菲快步上前,她紧张的看着叶知秋和苏安,她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她们。

“妈妈——”

“姐姐——”

她声音怯怯,带着一丝紧张和局促不安,好像她们不肯认她一样。

叶知秋看着苏启文,苏启文却别开脸没有看她。她心一痛,对苏菲说:“我不是你母亲,你认错人了。”

苏菲忽然哭了,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哭的跟个孩子。她现在原本就是一个孩子,伤心地哭道:“不,你就是我妈妈,我看到我们一家五口的合影照了,你不是我妈妈怎么会在照片上?爸爸说你很爱我,你会给小菲做饭吃,你会给小菲买好看的衣服,小菲难过的时候,你还会哄小菲睡觉…”

“够了,别说了。”叶知秋在这样的话语里感受到了浓浓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