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普森在她耳边冷冷的嗤笑不已,苏安这时候已经转过身来,于是她能够清楚的看到普森眼中的血丝,面目狰狞,他轻唤苏安的名字,却不急着说话,而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原来,你也会畏惧死亡。”

苏安没说话,有谁不畏惧死亡?她现在对生活怀揣无限希望,比任何人都渴望能够好好的活着。

普森的声音冰冷如铁,一字一顿:“我以前想要先杀了萧何,再杀你,但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杀了你,让萧何痛苦一辈子,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振奋人心。墼”

“就那么恨我和萧何吗?”苏安冷冷一笑,像是自嘲,也像是讽刺。

普森眸中有迷茫,有痛苦,但到了最后只剩下一抹复杂深沉的墨黑之色,“我和海伦是大学同学。她漂亮,有背景,有才气,很多男生都很喜欢她,我也不例外。我知道我和她身份有别,这辈子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但爱一个人是无罪的。她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毕竟我那么不显眼,直到有一年,学校组织为数很少的人前去北极探险,得知她要前去北极,我费尽周折才加入到了探险团队。虽然环境恶劣,但我却觉得很值,那天她没有跟上团队,一个人远远落在了后面,我去寻她,才发现她脚踝扭伤了。我问她怎么了?那是她第一次正眼抬头看我,她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紧张,我很担心她不理我,更担心她拒绝我对她的帮助,但所幸没有。那天我背着她,她对我说谢谢,我差点流出眼泪来。不是因为那声谢谢,而是因为她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终于跟我说话了,她甚至就在我的背上,我背的不是海伦,而是全世界。如果那一刻可以永远停留的话,我宁愿拿我的生命来换取。”

那天,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普森。”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平静,至少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她把他的名字放在唇齿间默念了一遍,他的心就那么一寸寸的软了下来。

她笑:“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她没有觉察到那一刻他的脸有多红。

很快,她说:“我叫海伦。”

“你知道我?”

“…你在学校很出名。”岂止是出名那么简单,她当时身为上流名媛,完全是时尚媒体杂志的焦点人物,在K国又有谁会不知道她的存在。

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背上这位他看了就会脸红的女人有一天会嫁给K国总统萧浩南,从此成为他们的总统夫人…

苏安皱眉,没想到普森会跟她讲这么隐秘的过往,她和他很熟吗?熟稔到可以交心了?

普森这时候笑了,笑容十分诡异,“在这世上有一种爱,就像泥沼一般,淌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有一种人,你仅仅是站在她的身边,就会出现短暂失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身不由己。如果说我在大学期间对海伦的爱是纯粹的迷恋,那么北极之行,当她轻唤我名字的时候,她就已经住在了我的心里,而且一住就住了几十年。我大学毕业参军,再然后她和萧浩南出双入对,到最后两人结婚。我不可能去表白的,所谓暗恋,是因为我和她本身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有时候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关注她,明明知道这份感情永远见不得光,永远都不会有回馈,但我依然爱着,尽管有痛,但又何尝没有快乐,因为她很快乐。她结婚了,很快又有了儿子,萧何四岁那一年,我因为兵王身份被任命为总统贴身警卫。也就是那一天我救了萧何一命,当时有一条大狼狗在攻击萧何,我想都没想下意识就把萧何抱在了怀里,而我的后背却被大狼狗的爪子抓的血肉模糊。为此,我住在医院里将近一个月,我不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但那一刻之所以为了萧何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只是因为萧何是海伦的儿子,所谓爱屋及乌,我是真心不希望萧何出事。那时候萧然刚出生不久,她把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了萧然的身上,她因为我救了萧何,前来医院看过我一次,但并未认出我来,我感到很失落。但我想没关系的,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以后可以常常看到她。”

普森眼神死寂的落在苏安的身上,沉默了几秒,这才说道:“你看海伦,可能觉得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习惯了爱她,习惯她咄咄逼人,习惯她无理取闹、无事生非,习惯她高高在上,我习惯她的好,却也在习惯她的坏,我迁就她,于是我开始适应她的不好。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但我了解却要装作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消褪对她的喜欢,但是有一种感情保质期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短的话也许仅仅需要几天就足够了,但是长的话却需要一辈子,哪怕有一天我躺在了棺材里,我也是爱她的。她如果能够一直幸福下去就好了,但她后来不开心,我一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直到两年前苏菲流产,她被萧何驱离到了宝曼岛,我才知道萧然的身世。她很爱萧何,但她的儿子却跟她不甚亲近,反而跟文茜走的很近,这让她很难过,但她太骄傲了,她不屑跟一个处处不如她的下人斗,况且她始终认为文茜是她的手下败将,所谓手下败将,根本就不配让她出手。萧浩南死后,我没有再担任警卫一职,而是成为了她的管家,我看着她为了跟萧何修补恶劣的母子关系,做出来的种种努力,但萧何一直不为所动,这时候你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她开始调查你,她知道了你的过去,这对心高气傲的她来说,是绝对没有办法容忍的。萧何对你的感情益发让她觉得不安,后来你出事,萧何和她的关系更是势同水火。她没想到你会生下萧何的儿子,而且生与死同期而至,她明白萧何对你的感情,她更怕萧何会因为孩子的死受到伤害,所以她派人去抢云卿的骨灰…”

普森的表情十足阴冷,满脸都是讥嘲的笑意,仿佛迷乱了神智一般:“你忽然回到K国,再后来嫁给了萧何,她知道你居心不善,她以为你要伤害萧何,所以处处忌惮你。你把她逼到绝路,我便想着该怎么帮她。白玉兰脚蹬断裂是我动的手脚,我当时想就算不摔死你,至少也能警告你不要乱来,但我没想到你从马上摔下来不但没事,竟然还被确诊出怀有双胞胎。怀孕后的你终于开始反击了,你让徐药儿安装窃听器试探海伦,再然后你钳制她想要报仇,以至于到了最后云卿的事情曝光在萧何的面前。可笑吧!海伦是萧何的母亲,她这辈子一直想要爱却得不到萧何半点爱,可萧何呢?把爱全部都给了你,他的眼中只有你和死去的儿子,何曾在乎过他的母亲,他竟然把海伦软禁在了宝曼岛。她在那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知道我看着那样的她,心里有多痛苦吗?”

苏安没说话,留给普森去说吧!他似乎比她更急于发泄他的愤怒和痛苦。

普森用最怨毒的目光瞪视着苏安,他恨她,他的表情只差没有把苏安拆骨入腹,“萧家城堡的女主人是海伦,不是你苏安,在那之前谁能想到有一天你会后来者居上,竟然能够不动一兵一卒就把海伦赶到了荒岛居住。萧何猫捉老鼠玩得太高明了,竟把自己的母亲和亲弟弟也当成了游戏一部分,他没有亲手杀了海伦,但跟杀了海伦又有什么区别?被自己儿子那么憎恨和陷害,她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普森说到这里,扭曲的瞪着苏安:“你敢说她的抑郁症不是你和萧何造成的吗?”

苏安没什么可说的,不久前被普森打中了心脏位置,因为受伤太重,嘴里的血腥味一直压不下去。她恶心的什么都不想说,普森好像也没指望她说什么,半晌,他目光瞬间阴冷下去,寒凛如风:“她死了,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她是怎么从高处摔下来的。”

普森阴鸷的视线蓦然与苏安四目相投,寒冷无比的眸子里透出浓烈的恨意,唇角紧抿,一步步逼近苏安。

苏安往后退,她的双手被手铐拷在一起,只能在这个时候力持镇定。

“我不敢看她的尸体,不敢参加她的葬礼,不敢去她的墓地看她,从她死亡的那一天起,我一直在做噩梦,你知道心爱的人脑袋开花死在你面前,那是怎么样一种感受吗?我恨不得杀了你和萧何,我恨不得所有人都跟着她一起陪葬。”普森的声音莫名让人感到恐惧。

苏安开口道:“所以,你制造了那么多起爆炸案,只是为了报复国家?”

普森轻蔑的笑了笑:“那只是我送给你和萧何的小礼物。他不是喜欢玩猫捉老鼠吗?我就陪他玩一玩,在这世上不是只有他会玩这个游戏,我玩起来也不弱。”

“你知不知道连环爆炸案里,有多少人因你而死?你简直是丧心病狂。”苏安声音很冷,充满了怒气。

普森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要怪就怪萧何做人太绝情,他当初如果没有把海伦逼上绝路,我又怎么会狠下杀手?不过你说的也对,我承认我丧心病狂,总好过萧何,身为总统,滥杀成性,当年因为一个苏启文,罗森堡死了那么多人。对了,还有你们的儿子也被他给害死了,你说他算不算丧心病狂呢?”

苏安心里一咯噔,黑眸一眯:“那是意外。”

“意外?哈哈…”普森讥嘲的看着苏安,咬牙道:“知道吗?你这话连海伦都不相信。但萧何是她儿子,她不会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但我会,要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聚拢起这么多退伍特种兵的?除了罗森堡事件,萧何在政治上都做过哪些不适宜放在台面上的事情我都知道,这些足以让人对他寒心,对国家失去信心。”

苏安屏住呼吸,冷笑道:“你以为你真的是萧何的对手吗?”

“我是不是萧何的对手很重要吗?他半年前围剿死神总部的时候就知道我是那个幕后主使人,但他一直宣称不知,为什么?因为我的身份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是前总统警卫长,前总统夫人管家,但我的身份却是死神头目,这意味着什么?在这世上有很多东西不能深查,要不然只会对萧家,对总统府不利,国民会陷入恐慌不安之中。更何况,他知道我是死神头目又能怎么样?特种兵追缉恐怖分子惯用伎俩和手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情报局追踪,我们不用网络,偷窃手机,用完就丢弃,他们纵使查到我们在哪呆过,难道我们会傻傻的留在那里任由他们去抓吗?飙风和飞鹰厉害,可是别忘了,这里的特种兵也不是吃素的。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其实现如今并不能把萧何怎么样?我只是不想让他活得太舒坦,更不允许他把任何人都操控在手里。我杀不了萧何,但是你在我手里,对我来说我的目的还是成功了。”

苏安半试探道:“追随你的人也跟你想的一样吗?所做的一切只是针对我和萧何?”

普森哈哈的笑了笑,嚣张到了极点:“这群傻蛋想当K国大功臣,杀了萧何,再推总统上位。”

“再推?”面对普森冷冷的笑容,苏安脊背发凉,“新任总统人选是谁?”

普森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苏安先是愣了愣,然后忽然笑了,原来还真的不是依靠普森的“好人缘”,而是因为有人身份比他更尊贵,更能聚拢人气。

苏安在笑,眼神却是冰寒彻骨:“我已经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母亲是无辜的,我留下,放我母亲离开。”

普森好整以暇道:“她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在这里住了几天,估计她也没脸出去了。”

“你什么意思?”苏安心里一紧,蓦然想起母亲衣衫凌乱,还有脖子上的红痕,竟是连呼吸都凝滞了。

“我的意思听不懂吗?那我直接说好了。”普森神情扭曲,慢吞吞的说道:“八月十号,我联系不上你,急坏了,你知道的,我一急,脾气就暴躁,所以我把对你和萧何的恨都转移到了你母亲身上,我派了几个男人好好伺候你母亲…”

“我要杀了你。”苏安血红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脖颈上青筋暴起,抡起紧紧拷在一起的双手蓦然挥向普森的面庞。

太过突然,普森虽然闪躲但还是被苏安击中鼻梁,顿时温热的鼻血从鼻孔中汹涌流出。

对于苏安的行经,普森濒临暴怒,怒火瞬间点燃,他狠狠的擦了擦鼻血,“找死!”

普森俨然失控,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掏出别在腰间的手枪,伴随着咔嚓声,普森熟练上膛,枪口直指苏安太阳穴。

苏安目光很冷,一言不发,死死的瞪着普森,因为普森适才的话语,想到母亲的遭遇,她只觉得心口剧痛无比,低头咳了咳,竟有腥甜味沁出。

面对黑漆漆的枪口,她无所畏惧,如果普森扣动扳机,她就会不顾一切的撞向他的身体,跟他一起跳楼同归于尽。

“笃…笃…”一阵拐杖声从楼顶入口传来,不紧不慢,一声声的传递进苏安的耳中,随着拐杖声接近,一道欣长清瘦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苏安侧目的同时,属于手枪特有的金属冰凉触感让苏安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她只是因为枪支抵在太阳穴上所以不适应,并非是因为那个人是他。

萧然!竟真的是他,虽有预感,明明已经对他极为失望,为什么心里还是会有愤怒感,心尖锐的疼着,几乎不受控制。

她深呼吸,终于恢复了平静,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

萧然撑着双拐静静的站在那里,他没看苏安,只是淡淡的看着普森,低头咳了咳,然后似是无声的笑了笑。

普森声音提高:“笑什么?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了她吗?”

萧然表情平静,眼中尽是了然:“你敢,但你不会现在就杀了她。”

普森眼眸一闪,凶狠道:“你错了,计划赶不上变化,我现在就可以杀了她。”

萧然并没有感到很意外,点点头,声音平静的像无风的水,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那你杀吧!”

普森皱眉:“不为她求情?”

萧然咳嗽,摇了摇头。

普森冷冷的讥嘲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她呢!想不到不过如此。”

萧然面色冷峻:“对,不过如此。你杀了她,我会马上从这里跳下去,你仅留的十五个人就会宛如一盘散沙,失去他们心中的信仰,今天晚上他们就会乱起来…”

萧然不是开玩笑的,因为他站的位置,很明显就是为了随时跳楼做准备。

萧然讽刺的眼神像一枚毒针,普森把枪口蓦然对准萧然,怒道:“萧然,你信不信,倘若把我逼急了,我连你都杀。”

“…我信。”

那一刻,苏安看到了,萧然明明在笑,可是笑容的背后,却是嗜血的仇恨,还有那晦暗难测的绝望。

他和普森不是盟友吗?如今这是典型的窝里反,还是…别有隐情?

普森没有杀苏安,当然也没有杀萧然,那夜苏安和母亲叶知秋关在了一起。

叶知秋原本一直很担心苏安,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当她看到苏安眼睛涨红的时候,忍不住吃了一惊,刚放下去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

连忙询问苏安怎么了?苏安强忍痛苦,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自责不已。

叶知秋虽然云里雾里,但见苏安眼睛盯着她的衣服和脖颈,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脸色微白,八月十日,联系苏安未果,无计可施的普森,竟然把复仇的利刃对准了她,当她看到几位男人向她走来的时候,她死死的攥着拳头,试图麻痹痛苦…

当有人撕扯她衣服的时候,她觉得心被人掏空了,她恍惚的近乎麻木,她甚至觉得她已经走到了天色尽头…

她轻抚苏安脸庞:“我并没有被他们怎么样?”

苏安只当母亲是在宽慰她,表情益发苍白。

叶知秋凝声道:“Ann,是萧然,萧然救了我!”

凌晨两点半,大战待发!【6000】

更新时间:2013-4-28 19:02:42 本章字数:6492

“砰——”

房间内,普森抬脚狠狠踹向轮椅,轮椅倾斜砸落在地的同时,萧然也狼狈的跌倒在了地上。

萧然趴在地上,低低的笑,手臂撑地,抬眸看普森的时候,笑容越发猖狂。

“你笑什么?笑什么?”普森怒火中烧,举起轮椅蓦然砸向墙壁,冲击力太重,轮椅上部分零件在水泥地上清脆的翻滚起来。

“疯子。”萧然冷冰冰的看着他婷。

“对,我是疯子,你们都是正常人,就我一个人是疯子。”普森单手暴躁的放在脑后,拨拉了一下灰白的短发,右手食指直指萧然,恨恨的说道:“你记住,但凡害过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萧然目光逐渐变得深沉,他微微眯起双眸,沉声说:“普森,你看尘世男女,他们每天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开心,有人忧伤,但是你发现没有,他们开心的时候少,痛苦的时候多,笑的时候少,哭的时候多。就像人一样,好与坏,对与错从来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可悲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我没权利说你,因为我跟你一样,明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只要看开了,就能彻底放下,可偏偏就是放不开,于是造就了无法弥补的错事。一念之间,可以是天堂,也可以是地狱。我不劝你了,也劝不了,你已经病入膏肓了,你想报复谁就去报复谁吧!但是叶知秋何错之有,你把她放了吧!纵使不放,也请你任由她自生自灭,不要再伤害她了,你的目标是苏安和萧何,没必要迁怒别人。”

普森讥讽道:“你以为你三番两次袒护叶知秋,苏安就会感激你,忘记你之前加诸给她的痛苦吗?简直是笑话,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以德报怨,只有恩将仇报。亦”

萧然短促的笑了笑:“在你成立死神组织,危害国家利益,国民安全之前,萧何多番对你手下留情,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因为你曾经救过他一命,他一直放在心里。如果萧何真像你所说,他恩将仇报,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我们总是喜欢放大自己的痛苦,放小别人的悲伤,一旦受伤就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我们,其实没有任何人对不起我们,真正在心里作祟的是我们内心的痴念和执念。”

普森面色发寒:“别把他说的那么好,他表面绅士、温和,其实私底下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他成为K国总统之后,都做过哪些龌龊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萧然冷笑:“是不是军人的正义感都像你这么强烈?玩政治的人有几个不是见利失智的。尤其是政治圈,那里完全就是看不到硝烟的战场,勾心斗角,混不下去只能下位。权势越大,就越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你没有身处那样的位置,你明白什么叫身不由己吗?”

“萧何把你害得那么惨,你竟然还能在这个时候替他说好话,还真是兄弟情深啊!”

萧然薄唇抿成一条线,但却带着冷凝的笑意,眼底暗黑光芒隐隐克制:“不用你挖苦我,我不是帮他说话,我只是实话实说。我们K国总统位是世袭,如果像别的国家一样,总统需要选举才能产生的话,你会看到选举黑幕,他们都是怎么抹黑竞争对手,为了胜出,又会怎样丑化对手的人品、形象和政绩?政治原本就是演戏,你敢说有哪个政治家的手一辈子都是干干净净的吗?有些国家选举期间,会不断的设置陷阱,欲置对方于死地。原本作风正派的人,极有可能忽然因为莫须有的陷害受到国民谴责,继而无缘总统大位角逐,这是什么?这是政治阴谋,这是政治家放出来的暗箭。一个政治家想要击垮另一位势均力敌的政治家,成功上位的话,他就要深入的刨对方祖坟,尽情的挖对方老底,但凡对手从政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甚至是对方吃喝拉撒这样的小事都会被重新挖出来。这个时候你不要庆幸自己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因为你身上没有问题,他们会给你制造问题,纵使不制造问题,也会朝你的亲朋好友下手。庆幸我们K国总统是世袭制吧!因为K国总统不需要拿钱贿赂选民投票获取支持,要不然你会见证什么是真正的黑幕,你会明白每一届的大选都是靠钱烧出来的。”萧然看着普森,眼神漆黑如墨:“你曾经是我父亲的警卫长,你应该很清楚政治考量下的牺牲,不是心狠,而是无可奈何,小我总比不过大我。身居高位,一味善心根本就难成大事。先不说别人了,就说萧何刚登总统位初期,国会成员和内阁成员相互攻击,施放暗箭的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曾经有政客抹黑、诽谤萧何,手段高明,这些难道可以拿到台面上去讲吗?国民看总统府总是一派祥和,只有内部人才清楚那里的勾心斗角究竟有多白日化。有时候采用非常手段,不是残忍,而是形势所逼,无可奈何!”

普森连连哼笑好几声,“这番话,你应该讲给萧何听,他说不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你当真以为我在乎他是什么人吗?我只想让他和苏安死。我现在不杀萧何,杀死苏安也是一样的,相爱的人血液融合在一起,好似染红了天际夕阳。他们让我痛失所爱,我也要让萧何痛失所爱,这不是报复,而是轮回,是报应!”

萧然盯着他好半天不说话,终是开口道:“冤有头,债有主。苏安已经在你手中,她插翅难飞,没必要再制造无辜冤魂…”

普森压下怒气:“说来说去,你还是为叶知秋说情。我警告你,别再挑战我的耐性,我有什么决定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萧然目光冷幽:“你不累吗?我一直觉得,在这世上,有卑微的男女,却没有卑微的爱情。不管你的爱是以什么形式在进行着,我都无从评论,因为爱的那个人是你,不是我。我母亲死了,你以为我不难过吗?萧何可能有错,苏安可能有错,但我母亲又何尝没有错?从她生下我的那刻起,一切悲剧就注定了,死亡未尝不是母亲的归宿,也许母亲跳楼那一刻,她的心是释然的,她终于可以解脱了,唯一不肯放下的那个人是你。”

“好,我可以放下,等我报仇雪恨之后,你再来跟我谈放下。”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萧然依然坐在地上,目光却望向了灯火通明的窗外。

孤寂的庭院,高耸围墙,窗前种着一棵合欢树。

他望着那树,目光宛如夜色浓墨,一阵风从窗口吹了进来,合欢树枝叶发出飒飒声响,卷起落叶飞扬。

他这才意识到,K国已经是秋天了!

凌晨将近一点钟,普森踢开了门,门板狠狠的撞击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瞬间便惊醒了叶知秋。从她被绑架到这里之后,一直都不敢睡觉,如今因为有苏安在身边,所以才抵挡不住睡意,刚入眠,就仓惶的从苏安肩上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普森身上。

同她一起看向普森的还有苏安,她目光轻淡,无波无澜,只是那么定定的看着普森。

叶知秋眼见普森朝她们走来,皱眉道:“你要干什么?”说着,身体却是下意识挡在了苏安的身前。

苏安看着叶知秋,眼里闪现出一丝浅淡的柔光,低眸的时候笑了笑,记得萧何曾对她说过,有一种爱叫本能。现如今这也是本能吗?

普森对叶知秋神情不耐,扬手的瞬间,苏安冷冷的说道:“特种兵都跟你一样喜欢打女人吗?”

普森闻言,眼神微眯,手没有落在叶知秋身上,但却横臂推开了叶知秋,叶知秋站立不稳,险些跌倒在地。

“跟我走。”普森拽着苏安的手臂就往外拖。

“你要带她去哪里?”叶知秋急声大喊:“普森,你如果敢伤害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叶知秋的声音被封闭在室内,走廊里,普森似乎还在回味叶知秋的话语:“你觉得这世上有鬼吗?”

“有。”

“你见过?”

苏安讥讽道:“你不就是鬼吗?”

“收起你的高高在上,我看了就想吐。”普森隐怒待发,声息冰冷。

普森这时候已经带苏安走到了一间房门前,扭动门把的瞬间,直接把她推了进去。

他的力道很重,苏安身体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身体。

空无一人,当然还是有人的,比如说她和普森。

苏安一直不知道,普森带她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但当普森掏出手机的时候,苏安微微皱眉。

不久前母亲告诉她,这里的人因为担心行踪泄露,所以没人用手机。如今苏安看到普森掏出手机来,难免有些晃神。

苏安双手被手铐钳制,在普森打电话之前,他甚至封住了她的嘴,为的就是避免她乱说话。

普森这个电话,无疑是给萧何打的。

普森开的是免提音,等待萧何接听的时候,他目光一直嚣张的看着苏安。

电话那端,萧何并未说话,他在等,苏安不易察觉的笑了笑,不愧是她的丈夫,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真是难得。

只是,萧何不说话,普森也不说话,他似乎跟萧何扛上了。不过他的确有这个本钱,毕竟筹码都在普森的手上。

终究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个人是萧何,他的声音很冷:“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念及你的救命之情,当初放了你一马。每每忆起就悔不当初。”

普森紧跟着说道:“彼此彼此,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你四岁那年,我不顾我自己的性命救了你一命,早知道你狼心狗肺,我真应该让狗把你给撕扯吃了。”

萧何讥嘲道:“白眼狼果真是怎么养都养不熟。”

普森握着电话,冷冷的笑,对萧何说道:“我不想跟你耍嘴皮子,你萧何是谁?口生莲花,有谁能胜得过你的口才?你妻子就在我面前,你想跟她讲话吗?”

萧何的声音明显变了,有些急切:“电话给她。”

普森夸张的拍了拍额头,皱眉咂舌道:“瞧我这记性,我都给忘了,她现在接不了电话,因为我把她的嘴给封上了,不过你想听,还是可以的。”

萧何终于动怒了:“普森,你敢伤她,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是么,怎么办?我好怕啊!”普森耸肩笑着,把手机拿到苏安耳边,云淡风轻道:“来,哼一声让我们总统阁下知道你还活着,要不然他要让我后悔一辈子,我真的好怕啊!”普森口口声声说很怕,但是嘴角的笑容却显得极为轻蔑和嚣张,让人见了心里生厌。

苏安没吭声,目光却冷冷的盯着普森。

普森看到苏安的眼神,忽然笑了,指着苏安笑的直不起腰,好像随时都能笑岔气一样。

但他忽然不笑了,蓦然伸手掐着苏安的脖子,苏安咬牙愣是不出声,普森也不急,慢慢加紧力道,苏安几乎快没有了呼吸,喉咙处传来一阵窒息般的紧缩。就在这时,狡猾的普森忽然松开苏安,出其不意的一拳击向苏安的肩膀,苏安正在吸气,剧痛传来,下意识的痛苦出声,虽然隔着封嘴的胶布,但是足以让萧何听的很清楚。

就是这一声,电话那端的萧何立刻慌了,电话里甚至能够听到器物破碎声,萧何呼吸加重,“普森,你个混蛋。”

“哈哈…原来我们阁下也会骂脏话啊!我只是打了她一下,你就这么心疼了,如果我…”普森蓦然伸手狠狠的掐着苏安刚才被他重击的左侧肩膀,苏安只觉得左侧肩膀似乎要被他卸下来一般,疼得倒抽了好几口凉气,鼻息加重,电话里传来萧何颤抖紧张的声音:“Ann——”

普森笑,似乎很有报复的快感,接下适才未完的话:“如果我再把十八般武艺都用在你妻子身上,你岂非要从电话里跳出来把我杀了?”

“普森…普森…”电话里,萧何似乎焦躁的在原地走了几步,一边咬牙切齿唤普森的名字,一边冷笑,“跟女人置什么气?你不是要报仇吗?不是要报复我吗?用我来换苏安和叶知秋,你觉得怎么样?”

普森不屑的哼道:“杀了你多没意思,我原来还真是傻,一心想杀你,但我现在想明白了,与其让你死,还不如让苏安死。看到自己最爱的人忽然间离你而去,那真是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那种滋味我体验过,真的是终生难忘,你也该好好体验一次才行。”

“普森,苏安如果出事,我会让你家族子弟一辈子都生活在地狱里翻不了身。”萧何的语气寒冷的叫人心慌。

“我不在乎,儿孙自有儿孙福,一切都是浮云,随他们去吧!”普森摇头叹息道:“萧何,就算你是K国总统又能如何,在这世上,就算你拼尽所有,你也救不了一个苏安。告诉你吧!我会让苏安尸骨无存,让你想要收尸都无从找起。”

“你最好祈祷你不会落到我手里…”电话那端,萧何声息愤怒。

电话这端,普森已经挂断了萧何的电话,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安,而苏安呢?目光锐利的瞪着普森,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嘴上一阵刺痛,普森把胶布撕了下来。

苏安调试了呼吸,这才说道:“我是不是有权利知道你打算让我怎么尸骨无存?”

“你会知道的。”嘴角泛起诡异的笑容来。

总统府彻夜通明,蓝色地毯延伸到走廊尽头,两边墙壁上挂着画作,那是历来萧家总统军装油画图,一幅又一幅,画面中的男人们眼神自信而霸气,无言的注视着正在行走的萧何。

走廊里,手下环绕。萧何薄唇紧抿,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森冷,眼神阴鸷。

这个时候的萧何是可怕的,好像但凡有人接近他,就会不由自主感到颤抖。

有六位男女上前,步伐间无声无息,在他身旁站定。

“阁下。”

他问:“查到确切位置了吗?”

“查到了。”霍羽低头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