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又是这种姿势,他自然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体内燥热,身体的反应格外清晰,难以忽略。

霍初雪却并未察觉到男人的变化。她只想激一激他,让他说点实话。

她抿嘴轻笑,媚眼如丝,撩人却不自知。淡声开口:“我有话问你。”

“好……”贺清时很艰难,极力克制住自己,嗓音嘶哑,“你先让我站起来。”

“就这么问。”霍初雪固执地说:“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贺清时:“……”

“霍医生……”

霍初雪:“叫我小雪。”

贺清时:“……”

他重重吸了口气,警告她:“霍初雪,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快让我站起来。”

“你敢把我怎么样吗?”霍初雪毫不在意,睁大眼睛,“贺清时,你敢吗?”

贺清时:“……”

她就是料定了他不敢,才敢这样放肆挑战他的底线。在霍初雪看来,这个男人刻板禁欲,根本就是现代版的柳下惠。

贺清时脑子里的那根弦完全都快崩断了。思绪翻滚沸腾,理智越来越稀薄。

“贺清时你昨晚是不是梦到我了?”霍初雪浑然不觉,自顾问自己的问题。

“没有。”某人下意识否认。

“骗人!”霍初雪抚上他脸,毫不客气地拆穿他:“我听到你叫我了。”

贺清时:“……”

贺清时气结,不满道:“那你还问什么!”

“想听你亲口承认。”

贺清时:“……”

“你说梦话说自己错了,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不说是不是?那我可亲你了。”说着便作势亲过去。

贺清时:“……”

他慌乱避开,不自在地说:“我记不清了。”

“还不说?”她冷哼一声,直接凑过去,封住他唇。

出人意料的,那人并没有避开。男人的手绕到她腰后,搂紧她,加深了那个吻。

第43章 第42棵树

两唇相贴, 霍初雪整个人都懵了。她不过就是想刺激他一下, 逼他说一些心里话。根本就想不到这人竟然动真格的。

乖乖,吓死人呦!

他吻得又急又重,有些粗暴,一点都不温柔。深谙的眼底一片猩红, 就像是一头饿到极致遇见食物的野兽,迫不及待的想要进行一场饕餮盛宴。

这个样子的贺清时是她所陌生的,哪里还是平日里谦谦君子, 温文尔雅的模样。

霍初雪觉得心颤, 理智告诉自己应该推开他。毕竟眼下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她说过要和他做路人的,连朋友都不是。再这么搅和在一起委实不合适。

可身体却很实诚,十分愉悦,根本就不想阻止他。他勾起了她的渴望,让她渐渐失控, 失去理智, 为他着迷。

她向来随性而为,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既然不愿推开他,便不再推开他。任由自己任性一次,疯狂一次。反正对象是贺清时,是她一直喜欢的男人, 她并不亏。

贺清时压抑了太久,哪里是一个吻就能满足。他此时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一切全凭本能。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更多,只想要更多。

她太美好了, 柔情蜜意,将他骨子里的邪恶因子彻底激发出来。手根本不受控制,慢慢往下移……

那抹真实的柔软,自指尖传来,触感被放大,逐渐清晰。

他整个人浑然一震,瞬间找回一丝理智。

两人纠缠得厉害,霍初雪衣衫凌乱,眼睛充血,眼神沉迷。

瞬间,只一瞬间,无数的羞耻感和愧疚感遍及全身。

他慌张避开,想站起来,却被霍初雪死死拽住手腕。她坐直身体,冷冷地说:“贺清时,你还是不是男人?有贼心没贼胆,什么时候能男人点?”

“对不起。”他表情痛苦。

“我不听。”她大叫一声,举起手便去解他衬衫的扣子,“是你先来撩我,现在可容不得你喊停。”

贺清时:“……”

“霍医生……”他忙去抓她手。

“叫我小雪。”

“小雪……”

“贺清时看着我的眼睛,你敢说自己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霍初雪兀自笑起来,去脱自己的衣服,“贺清时你不想得到我吗?”

“小雪你别这样!”

衣服脱得只剩下文.胸,她贴过去,捧住他脸,对着他耳根轻轻吹气,气息徐徐而温热,循循善诱,“贺清时,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我能感受得到。别自欺欺人了好不好,给自己一次机会不好吗?”

贺清时不敢抱她,他的手垂在半空中,僵硬无比。

她的气息酥酥麻麻,又灼热。俨然就是一个妖精,勾人魂魄。贺清时动惮不得,理智又开始飘散,像浸了水的海绵,一点点往下沉。

她是故意的,故意在勾.引他。

理智最终溃散,心房崩塌,城门被攻破。

他慢慢伸出手去抱她……

既然一直躲不开,索性跟着自己的心走,陪她任性一场,也为自己活一次。

那一刻霍初雪心想,她死了都值了。

格外混乱的几个小时,抽丝剥茧一般,身心无不受到震慑。

女孩子的第一次总是那么疼痛,仿佛身体被劈开。可正是因为疼才足够令人刻骨铭心。

——

再有意识天已大亮。雨后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身侧贺清时睡得酣熟,眉目安详。

她捞起地上的衣服,慢腾腾地套上。

已经十点过后了。好在是夜班,不然早就误事了。

踩下床,身后传来男人慵懒的声线,无比嘶哑,“小雪。”

霍初雪转头看他,自然地说:“我先回去了。”

经过最亲密的接触,贺清时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她那么坦然,神色看上去尤其不自然。

他动了动干涩的唇,“那个……我们……我……”

竟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也是没出息得很。

霍初雪挑挑眉,似乎完全不在意,“我知道你喝醉了,这件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贺清时:“……”

“我没喝醉,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提高声线,刻意强调。

“那就是我勾.引你的,你不用在意。”

贺清时:“……”

她赤脚走出卧室,很快便传来了关门声。

大门关上那刻,霍初雪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贺清时,我也要让你尝尝惦记一个人的滋味!

——

霍初雪离开后贺清时一个人坐了很久。他根本就想不到她会是这种态度。他以为经过这件事以后他们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长久以来一直是他放不下心结,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如今他好不容易解开心结,想要和她好好在一起了,她反而不干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立马就去她家找她了。

可她竟然避而不见,直接把他锁在门外。他在外面敲了好久的门,也不见她来给他开门。

看来她这次是下定决心不打算见他了。

他不死心,晚上又去医院堵她。这次人是见到了,可就说上一两句话,她的态度还无比冷淡。

她手里拿着病历本,声音冷冷的,“贺先生,我还要上班,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再说。”

“好,那我等你下班。”

在医院守了一夜,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她一声不吭就回去了。他又扑了空。

一连一周,她有意躲他,他都没能见到人。

贺清时坐不住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霍初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无计可施之下,他找到了兰姨。

兰姨安静听完抿嘴一笑,“这么多年还真是难得看到你这么一筹莫展啊!可见啊你喜欢霍医生喜欢得紧呐!”

贺清时正是头疼,“我也是最近才意识到这点的,过去一直忽略了。您快告诉我,眼下我应该怎么办?”

兰姨分析道:“霍医生是个心气很高的姑娘,之前那么放下身段追你。可你一直拒绝她。女孩子家的自尊心肯定被你伤到了。如今形式翻过来了,她占了上风,她自然要晾晾你。女孩子是需要哄的,你多哄哄她,放下面子,多说点好听的,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贺清时:“怎么哄?”

“用心哄啊!”

贺清时似懂非懂,只能硬着头皮上。

看他终于放下过去,彻底走出来了,兰姨深感欣慰,“清时,你如今这样我才觉得你还活着,有个人样。缈缈泉下有知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这么多年,她眼睁睁地看着贺清时封闭自己,将自己困死在死胡同里,走不出来。虽然活着,却了无生气。他们这些身边人一直无能为力。劝过,大道理讲过,甚至骂过。可当事人听不到心里,一切都于事无补。

她一直希望有个人能将他带出来。眼下终于遇到了。

贺清时想起不久前的那个梦,对兰姨说:“兰姨,前段时间我梦到缈缈了。这是十年来我第一次梦到她。”

“缈缈说什么了?”

“她说让我不要再记着她了,她想轻松一些,不想有人一直惦记着她。”

他没有告诉兰姨,梦境很诡异,岑岭别墅,苏缈穿着一身白衣,一直在哭。

他从未见过她哭得那般凄惨,满脸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个不停。

她举着斧头,一边用力砍那棵枇杷树,一边歇斯底里地责怪他,怨念很深。

他前去阻止她,她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表情抽搐,“贺清时都怪你一直惦记着我,害我这十年都不能安心。我徘徊在奈何桥旁,不敢喝那孟婆汤,就怕自己忘记了你。我不得轮回,因为和尘世还有牵扯。十年了,我真的很累了。求求你把我忘了吧!彻彻底底地忘了我,让我安心地转世,不再记挂你……”

“我把这树砍了,你不能永远都守着这棵树过一辈子……忘了我,也放过你自己……”

他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息,眼角还残留着泪渍。他抬手去擦,冰凉透骨,震得他指尖发麻。

梦境那么真实和清晰,苏缈的那些话还犹在耳畔。他觉得无比诡异,第二天就开车去了法慈寺。

法慈寺是青陵最大的一间寺庙,香火旺盛,据说很灵。当地很多人很信奉它,前去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

很多年前,贺清时陪着苏缈去过一次。

他不是信佛之人,但找大师答疑解惑却是可以的,毕竟这个梦委实诡异,令人震颤。

法慈寺的住持静慈大师捋着斑白胡须告诉他:“生死有命,一切皆有定数,顺其自然,切莫强求。”

短短数字却皆是智慧,是醒世名言。

留下的人要让离开的人放心,如此简单的一个道理,他花了十年才明白。

过去十年,他守着那棵枇杷树,看苏缈生前喜欢的书,种了一院子的植物,将她喜欢的一切都做遍了。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留住她,好像她就没有离开,一直在他身边。

经年大梦,他终于梦醒。终于去寻求下一段人生。

第44章 第43棵树

一连一周都没有见贺清时, 狠狠地晾着他, 让他干着急。霍初雪觉得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谁叫他之前那么对待她,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就是要往死里虐他。

得知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贺清时滚了床单,乔圣晞先是无比震惊。继而是仰天长叹:“小雪, 我已经预料到你爸拿着菜刀砍你了,那场面一定相当的惨烈!”

霍初雪:“……”

霍初雪忙祈求:“西西,求保密啊!等稳定了我自会跟我爸摊牌。”

乔圣晞翻了个白眼, “你还是先祈祷自己拿下贺清时吧。那种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男人现在一抓一大把。”

她信心在握, “这点你大可放心,如今拿下贺清时我点个头就够了。”

乔圣晞:“……”

***

转眼间便已经十一月。青陵的鬼天气一到十一月就提前入冬,满城都是肃杀的妖风。

深夜救护车送来一个高危产妇,重度子痫前期患者,由霍初雪主刀。

很多女人惧怕生孩子, 不仅因为怀孕艰苦, 更因为生孩子风险很大。产妇和孩子都在鬼门关转悠。

丈夫们总是被问及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出了意外,你保大保小?”

可当这个问题真切地在产科应验时,现实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残酷。

孕25周,产前子痫发作,病情很不稳定, 产妇命悬一线。当务之急只能终止妊娠。

霍初雪找产妇家属沟通,告知病情和相关情况,让他们签手术同意书,对产妇进行抢救。

产妇的丈夫一脸冷漠, 拒绝签字,“这是我们老王家的第一个孩子,我和我老婆结婚十五年,我老婆好不容易才怀上这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没了,我这辈子都别想做爸爸了……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一定要留住……必须留住……”

霍初雪简直被气得吐血,“孩子没了可以再生,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先进,好好准备,你们还能做父母。实在不行还有试管婴儿。可你老婆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产妇丈夫蛮不讲理,“你们医生这么能耐,你还在这里跟我废什么话,你倒是赶紧进去救我老婆啊!我不管,我老婆孩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医院!”

霍初雪不在和男人废话,转头去和产妇婆婆交涉。

然而产妇的婆婆更是过分,揪住霍初雪的手术服咬牙切齿,“谁敢让我们老王家绝后,我就跟谁急!你们医生收了我那么多医药费,你们必须保住我孙子,不然我一定让你们医院名声扫地……”

霍初雪被气得半死,“你儿媳妇现在情况很严重,你们再不签字她就没命了。”

“就你们这些医生会吓唬人,说的这么严重,就是想框我们多交钱,交这个费那个费的,我还会不知道你们的这些把戏。”

她直接吼过去:“那可是你儿媳妇的一条命!”

“她嫁进我们王家十多年,我好吃好喝供着她,养着她,她不该给我生个孙子么?”产妇婆婆一脸嫌弃,“是个女人就要生孩子,大家都这么生,就没见到她这么娇贵的,生个孩子都能整出这么多事儿……”

事态严重,方茹和院长都从家里赶来医院和产妇家属交涉。可对方蛮不讲理,拒不签字。

一时间僵持不下,众人一筹莫展。

如今这个世道最不缺的就是人渣。而医院俨然就是人渣集中营,每每都能刷新霍初雪的认知。

方茹忧心忡忡,问林瑶:“产妇父母呢?联系了吗?”

林瑶:“她父母都已经去世了。”

方茹:“兄弟姐妹呢?”

“有个弟弟,不过联系不上。”

情况紧急,方茹不敢耽搁,和院长商量过后,对霍初雪说:“时间紧迫,救人要紧。出了什么事儿,院里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