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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果是厉害!”张淑妃笑了笑,顺势在皇帝身侧坐下,柔声道,“这泡茶的水是去岁里妾让宫里人采来的梅蕊雪,只得了几瓮,都叫埋花树下了。这一瓮却是才开不久,倒想着要叫陛下先尝尝才是。”

张淑妃在家时是金尊玉贵,千金万金娇养出来的小女儿,起居饮食都很有自己的讲究,平日里爱弄些个晨间露、梅蕊雪又或是陈年雨什么的,时不时的礼佛烧香,那做派简直是恨不得立时出尘脱俗去升仙,非要同宫里一群俗人划开一条道来不可。

皇帝先是怒火一缓再尝了好茶,倒是不似早前气急,也乐得给她面子,赞一句:“是不错。”

张淑妃这头略缓了缓皇帝的怒火,自是又把话转回了姬月白的身上,轻声细语的道:“陛下不知道:皎皎这才刚醒来,还没醒过神,哪里说得清话?”

这话说的很是含蓄,不过意思也很:眼下姬月白才醒来,呆呆怔怔、连话都说不清楚,她一句“表姐推了我”这可信度就不大好说了。

说到此处,张淑妃又叹了一口气,温温柔柔的给人捏了捏被角,轻声细语的与姬月白说着话:“皎皎你也是,这回也算是吃了苦头了,下回与你皇兄表姐们玩儿的时候可不能再胡来,自己也要小心些,要不然你父皇和母妃都是要担心的。”

姬月白指尖攥着被子一角,细嫩的指尖微微泛白,像是被水洗过的花瓣儿。她咬着唇没说话,心里只觉得可笑:张淑妃这三言两语,倒是把姬月白落水的事归结为小孩家的玩闹和姬月白自己不小心——不得不说,只要关系着张家,张淑妃那一直不转的脑子也能机灵许多。

皇帝自也是听出了张淑妃的意思。

只是,这回姬月白无故落水,身边只三皇子和张家姑娘两个人。皇帝心疼幼女,偏心儿子,多多少少也会迁怒于张家女。原本,他还怕是三儿子胡闹,一时头疼着该如何罚儿子,现下女儿醒来后说是张家女,皇帝自是不会这般轻易绕过对方,必是要敲打一二的。

所以,皇帝端着茶盏,语声冷淡却又透着千钧力:“虽如此,那张家大姑娘也是要罚——她是入宫来给皎皎做伴读的,连皎皎的安危都照顾不上,岂不是她失责?”

“陛下.....”张淑妃心里记挂着侄女,还欲再说却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还是姬月白开口叫了一声:“父皇,你别罚表姐了。”

皇帝早便不喜张淑妃对张家事事回护的做派——要不然这几年也不会渐渐淡了对张淑妃的宠爱。眼下见女儿也是如此,皇帝心里多少有些不悦,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反问了一句:“怎么,你也觉得她不该罚?”

姬月白眨了眨眼睛,朝皇帝招了招手:“父皇,我和你说个秘密。”

小女孩原就生得玉雪可爱,如珠如玉,此时故作大人模样,倒也把皇帝逗得一乐,于是便依言侧耳过去:“要说什么?”

姬月白真就是一副要和皇帝说个秘密的模样,小心的把嘴贴在皇帝耳边,压低声音,轻之又轻的说了几句话。

皇帝听了几句,面上的笑意便渐渐的收了起来,神色一淡,低头去看姬月白,沉了声音:“你说的是真的?”

姬月白点点头:“真的,真的。”

皇帝沉默片刻:“这可不是能胡说的事儿。”

“真的真的,要是我胡说,父皇就罚我一辈子不能吃糖好了。”姬月白鼓起雪腮,气鼓鼓的瞪着皇帝,形状极美的杏眸眼尾似也跟着一挑,倒是显出几分的稚气来。

她这生气的小模样似极了一只伸出小爪子要挠人的奶猫儿。

皇帝念着小女儿这才落水醒来,此时言语形容又极是可爱的,到底还是缓了缓神色,这便开口哄了她几句:“你成日里吃糖,都要蛀牙了,哪里能再吃?不过,要真像你说的那样,父皇到时候再给你换个伴读。”

张淑妃原只是勉强耐下性子在侧听这对父女神神秘秘的说话,听到“换伴读”云云,终于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开口问道:“怎么就要换伴读了?”

皇帝心里存着别的事情,这时候也没有久坐的心情,便把手上的茶盏搁了下来,转头与张淑妃道:“先不说这个,朕还有事,得走了。”一副起身这就要走的模样。

“陛下难得来一趟,怎么这就要走?”张淑妃闻言实在是有些猝不及防,忙伸手拉住皇帝的胳膊。

皇帝只得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张淑妃在皇帝的目光下垂下头,鬓角赤金凤簪上垂落下晶玉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一晃,沙沙做声。只见她浓长的眼睫也跟着垂了下来,眸中似有水光一掠而过,语声更是绵软软的,实是低柔到了极点:“陛下朝上事忙,妾也帮不上什么,只在心里整日里惦记着,今日特特叫人备了几样陛下喜欢的,就想着一起用顿晚膳也是好的......”

张淑妃少有这般女儿娇态,言语又是这样的温柔婉转,惹人怜爱。便是皇帝也觉得心下一软一酥,再生不出气,这便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那柔弱无骨的柔荑,闻声宽慰道:“是真有事。这样,朕改日寻个时候,再来陪爱妃和皎皎用膳,可好?”

张淑妃秀眉一扬,还要说话,皇帝却只是随口说了句不必送,这就脚步不停蹄的领着一群太监宫人,干脆利落的走了。

张淑妃气得脸都有些白了,眼见着皇帝背影已去,终于还是收回了目光,转头去瞪还靠坐在榻上的女儿。

“你又与你父皇胡说了什么?”她想起女儿先前还把事情扯到侄女身上,更是不满,“还有,我之前怎么与你说的?你怎的还说是你表姐推得你?”

姬月白一副无辜模样:“可,就是表姐推了我呀。”

张淑妃雪白的颊边生出两团晕红,柳眉倒竖,杏眸一横,用玉白的手抚住了起伏不定的胸口,一副被姬月白气噎了的模样。她简直一句话也不想再与这个说不通话的逆女说了,索性一甩袖:“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

她对着皇帝也多有些不耐,更何况是女儿?眼下气急了,张淑妃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便摔了帘子出门去,竟是就这么把落水才醒的幼女一人留下了。

姬月白早便知道张淑妃的性子,见此情况,心里依旧有些不是滋味:这就是她的母亲——女儿落水醒来,一不问是否安好,二不问落水缘故,心心念念只想着替推人的侄女儿脱罪,一不如意便甩脸走人。

姬月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勉强提起精神来:她能重生已是天幸,又怎么可以像前世那样为着张淑妃这点儿事纠结自苦?想来,这原也是她和张淑妃母女缘浅,强求不得......

更重要的,是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前世,在姬月白看见那一幕幕叫人泣血的人间惨剧时,她曾无数次的为自己的无能与无力而深觉耻辱——国破尚如此,有血性的男儿已为国献身,无数没有名姓的英雄埋骨荒野,许许多多的百姓都在忍饥受难,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也曾想要去帮助一些人,去守护些什么.......可她什么也帮不上,什么也守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旁人受难,随波逐流的奔逃亡命,最后在病榻上待死。

她还记得那个将她从战场死人堆里拖出来的少年将军冷漠的目光与讥诮的言语——

“你是为这些人哭?也对,现在的你也只剩下这无用的眼泪了........”他身着银白甲衣站在尸山血海里,身上映着的是夕阳最后一缕的余晖。

而他本身就如一尊铁血铸就、无情无感的战神神像,年轻的可怖、俊美的可怖、也冷酷的可怖。连他的言辞也如刀剑般锋利,具有刺穿血肉的力量,将她狠狠的钉死在原地:“这就是弱者可悲可笑之处。”

是啊,弱小才是一切的原罪——因为她的弱小,哪怕竭尽全力也无法改变什么;因为她的弱小,哪怕绞尽脑汁也无法守住什么。而现在,她终于有了重新再来的机会,她也能变得强大起来,也能够有能力去改变一切,力挽狂澜,去做她曾经渴望要做的事情。

想起自己将要做的那些事,姬月白脸色也渐渐透出苍白来,心口却越跳越快,只有乌黑的眸子好似吸饱了水,黑沉沉的。

如同两丸黑水银,饱满灵动,黑亮动人。

作者有话要说:泥萌可以猜下女主说了什么秘密23333,男二是真·人生导师,拉着我们家女主一起歪三观。

ps.谢谢读者“今天要改什么名”的10营养液,也谢谢读者“山上有橘”的1营养液

无责任小剧场:

男二:....我没名字的吗?

男主:兄弟,虽然我第一章就出来了,但是也没名字啊...听说作者上篇文男主八十多章才找到名字,可啪!

作者:你们怎么可以凭空污人清白?没名字那是因为你们现在都是小透明,自己不努力还怪作者?

男主VS男二:揍她!

瑶琴

旋即,她又回过神来,不由苦笑:这些都是要仔细思量的大事,而她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搬出永安宫——有张淑妃一应人在,她无论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必须要想法子搬出永安宫,如此才能有自己的人手势力,才能图谋以后。

好在,她已经六岁,到了要选伴读进学的年纪,只要想办法求得父皇点头,应是可以搬出永安宫。

至于新伴读的事情——如果父皇真能依言给她换个新伴读,那伴读的人选确实是需要她好好考虑。她眼下身边并无可信之人,偏又深居宫中,等闲出不得宫,平日做起事来也多有掣肘,实在是很缺人手。若是能选个能干有用的好伴读,也是一个助力,说不得还是日后的臂膀.......

姬月白用细白的指尖捻着被角,哪怕指腹被金线摩挲的微微发红也犹自出神。

在这一瞬间,她想到了两个人:那个曾救她一命的少年将军和前世临死前见到的那个男人。

所以,她该选谁?

姬月白正想着日后的事情,张淑妃却是正与侄女抱怨着女儿的不懂事。

张淑妃素是拿娘家当自己人,侄女儿看着倒是比女儿更亲些,自是不会瞒着人:“我与她好说歹说,她偏一句不听,反倒与她父皇胡扯了一同,竟还说要换伴读,真是.......”张淑妃用白玉似的纤纤细指抚着额角,恹恹的样子,“真是不知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逆女。”

张瑶琴只比姬月白长了几岁,面容和身量已长开了许多,虽没有张淑妃这位姑母的绝世美貌却也称得上是清丽秀美,举止端庄,别有动人之处。因她是成国公府寄予厚望的嫡长女,被府上精心教养长大,自小便很有自己的主意。

这回出了这么一桩事,从张淑妃嘴里听说“换伴读”之事,张瑶琴似乎也不是很急,只是柔声劝慰道:“姑母莫要生气了,这回也是我不好,想必公主是生我的气了。”

她的语声柔如珠玉,可“姑母”与“公主”这两个称呼却是分的极清楚,仿佛自己和张淑妃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不知不觉间反是把姬月白排除在外了。

张淑妃是真心怜惜侄女,见着她这般懂事,对比之下更觉女儿心窄:“你又不是故意的,这回也是你先叫了人来,要不然还不知要出什么事呢。偏皎皎她小心眼,非要扯出这么许多来......”

张瑶琴似是极感动,眼眶微红,垂首泣声道:“是我不好,若非我不小心碰了公主一下,她也不会踩着裙角摔下水,她心里必是怪我的.....”

张淑妃却是不以为然:“你那是无心之失,再者,要不是你反应快,立时出声叫人,指不定便要真出事了。”

张瑶琴低头不语,只绞着自己纤细的手指,似是忐忑不安。

张淑妃心疼侄女,轻轻的握住了她的小手,温声抚慰道,“放心,有我在呢,总不会叫你有事的。”她自来自视甚高,总觉得皇帝还是要给自己和成国公府留些面子,万不会把事情做绝了,所以嘴上最是恼恨心里却也不是十分担忧。

张瑶琴极感动的看了张淑妃一眼,随即眼睫微垂,仿若莲花般的温柔,细声问道:“姑母,也不知公主与皇上都说了什么?”

张淑妃回忆了一下,因着那会儿姬月白是贴着皇帝耳边说的话,她这般性情自是不屑偷听的,所以张瑶琴问起来,她也只得摇头:“倒是没有听清,只是看陛下那神色,好似不大好。”

张瑶琴犹豫了一下,便道:“要不然,我去问问公主吧?有些话,总也要说清楚才好。”她估摸着姬月白必是与皇帝告了状,自然是想摸清楚告状的内容也好早做准备。

张淑妃却是懒得再去看女儿,只摆摆手:“你要去便去吧,我累了半日,准备去躺一会儿。”

张瑶琴这便道:“我扶姑母去歇会儿吧。”顿了顿,又笑,“再过一会儿便是晚膳了,到时候侄女儿必要来姑母这儿讨口饭,姑母可不能嫌我........”

张淑妃再没有不妥贴的,纤白的细指轻轻的在张瑶琴的额角点了点,终是被逗得露出笑来:“好好好,你这馋猫儿.....我让人给你去做你喜欢的龙井竹荪。”

张瑶琴扶着张淑妃的手,这便将自己光洁娇嫩的额角贴在张淑妃的手臂上,顺势便撒了个娇:“我便知道姑母疼我。”又软语道,“再让加一道燕窝鸡丝汤——我记得姑母喜欢这个。”

三言两语哄好了张淑妃,张瑶琴这才抽出身来,回去换了一身玉青色的衫子,准备去看姬月白这个表妹。

贴身伺候的宫人翡色轻手轻脚的捧了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来,打开来看:里面盛的却是胭脂。翡色笑着道:“姑娘既是要去看二公主,脸上很该上些颜色。这样白着脸过去,倒是显得仓促了。”

张淑妃自来将张瑶琴这个娘家侄女儿看得极重,一应用具都是极好的,便是胭脂水粉也都是与张淑妃一般的,按着张淑妃的话便是——“这些都是我往日里在家用惯了的,瑶琴又是张家嫡长女,哪里能比我那会儿还差”。

故而,张瑶琴眼下用的胭脂,挑的便是最鲜最嫩的玫瑰花瓣,玫瑰花瓣上须得没有一点污色,再将挑拣好的花瓣用玉锤捣碎了,这样出来的花汁才算是好。这花汁里还得加茯苓、云母、白檀等的养颜秘药,做足了七蒸七淘的工序,才得出这么小小一盒子的胭脂。

约莫,也只有这样的胭脂,女孩家用了才不伤肤色,颜色才能越加姣好。

张瑶琴却是看也不看:“不用这个。”

翡色一顿,这又拣了一盒珍珠粉来——这是粉珍珠磨出来的,搽在脸上便是淡淡的一抹粉光,天然的好颜色。

张瑶琴看了一眼,仍旧摇头:“要白的。”

翡色察言观色,这便拿了一盒茉莉粉,这是用茉莉汁兑了上好南珠磨出的珍珠末制出来的,才掀开盖子便能嗅着那淡淡的一抹香。

张瑶琴倒是没再挑拣,只让人用小扑子在自己脸上搽了一层细细的茉莉粉,原就白皙的脸容就更白了几分,苍白的没了血色,微一蹙眉,神容里便仿佛有了几分憔悴。

张瑶琴满意的在镜子前左右看了看,觉得妆容衣衫都没问题了,方去领着人偏殿看姬月白。

事实上,张瑶琴也不觉得姬月白落水之事错在自己——姬月白落水之后,还是她第一个反应过来叫人来救,换个说法都是救命之恩了?然而,张瑶琴却没想到姬月白竟是这般的小心眼,醒来后居然还记恨她,甚至想告状换伴读!

只是,张瑶琴心里固有几分不甘与恼恨,眼下却也只得先放下身段去哄人——姬月白到底是公主,她一个臣女总也得识趣。

张瑶琴很小的时候便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只有权力才是凌驾于一切的真理,才能决定一切。她没有权力,所以眼下只能丢弃尊严,像只摇尾乞怜的狗,卑躬屈膝的去求上位者的一丝宽容或是怜悯。

只是,情势绝不是恒久不变的,总有一天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力,总有一天,她会让那个“生而高贵”的小表妹也明白这个道理。

张瑶琴咬了咬牙,很快便酝酿好了感情,待入了殿内时,她的眼眶已是红了,不觉用指尖攥紧了玉青色的裙裾,快步走到姬月白的榻前,垂头看着人,语声关切柔和:“皎皎,你没事吧?”

被打断了思绪的姬月白颇是厌烦的抬起头,冷淡的看着来人。

只见张瑶琴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双水眸含着盈盈水光,泫然欲泣,看上去似是愧疚憔悴到了极点。

若单看她这脸容与神态,真真是似极了那惶惶然的初生小鹿,张皇无措,仿佛没有半点坏心,只犹自天真无辜,就连语声都是格外的诚挚与温柔:“早知道会连累到你,我,我便不与三皇子闹了。是我错了,我.......”

姬月白见着这般的张瑶琴,唇角不由勾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她索性便把身体往后靠了一下,就靠着湖蓝色的引枕,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张瑶琴的表演:很显然,眼下的张瑶琴还没有日后的城府,便是作戏装样也没日后的娴熟自然,浑然天成。

饶是如此,她此时泪盈于睫,语声哽咽,恍若初春嫩柳般的弱不胜风,那娇弱楚楚姿态,实是令人不由的心生怜惜,情不自禁的便想要去原谅她这“无心之失”。

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美貌娇嫩、弱质纤纤的女子,骨子里却是十足十的自私自利、冷酷残忍?前世时,张瑶琴对于权力的偏执与渴求,乃至于为此做出的种种恶事,简直是罄竹难书,远超常人想象。

现今的姬月白早便过了信任或是可怜张瑶琴的时候了,再见张瑶琴她甚至都有种“我不去打你的脸,你居然还自己主动上门”的厌恶烦躁感。

所以,看着张瑶琴,姬月白只淡淡的道:“确实是你错了,表姐。”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我要选谁呢?

男主:选我,选我!我现在真的水深火热,超级惨!

男二:...

抱抱大家,最近有点忙,等等再抽空回复留言(*^ω^*)~

泼茶

张瑶琴本已预备了一肚子的话要与姬月白说,想着一定能哄得小表妹心软,却没想到她的话才起头就给姬月白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好在她反应极快,当即以退为进,含泪反问道:“表妹,你真的怪我?”

姬月白厌烦透了张瑶琴的装腔作态——要是化个妆,她都能上台唱戏了——肯定能成名角的那一种。

姬月白实在不想将自己宝贵的生命与时间浪费在张瑶琴这样的人身上,这便言简意赅的道:“入宫前,嬷嬷应该也都和表姐你说了吧:宫中先有君臣,而后才有亲疏。表姐——”

张瑶琴的面色有一瞬间的空白和不自然。

姬月白却直直的看入她那含泪的双眸,似是要看入她的心底,一字一句的道:“我叫你一声表姐,那是看在母妃的面子上。可你既是入宫做我伴读,平日里最好还是叫我一声‘公主’或是‘殿下’。这虽是小事,可表姐到底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女,这般失礼,岂不是要叫旁人笑话成国公府的教养?”

张瑶琴藏在袖中的手掌下意识的握紧。她生得十指纤纤,指甲上描着精致的花色,此时指甲尖扣着柔嫩的掌心肉,屈辱感与刺痛感如长针一般扎在心上,令她重又清醒过来。只见她面上楚楚,双眸几乎要掉下泪来,似是强忍着委屈:“殿下说的是,是我失礼了。”

姬月白看了她片刻,讥诮的扬了扬唇角,然后便道:“还有什么事吗?”

张瑶琴隐约意识到姬月白身上某种变化:她的这位小表妹忽然之间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天真不再,也没有过去那么好骗好哄了。意识到这个后,张瑶琴心里不觉凛然:说不得姬月白这回是真是想要与她翻脸,要赶她出宫了,她现在再和姬月白僵持下去显然毫无意义,倒不如去寻张淑妃这个一心向着自己的姑母......

压住了心头的不安,张瑶琴立时便低头道歉,甚至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恭谨小心:“往日里我多有失礼之处,只盼着公主莫要与我计较。”

姬月白没理她,倒像是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睛:“是了,我之前把白玉寄养在你那里,算一算也有小半个月了吧?倒是怪想的.......”白玉是姬月白之前养的猫,因为张瑶琴喜欢,又有张淑妃劝说,她碍着面子就送人了。不过,姬月白现在也不讲究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往回要猫自然不会不好意思。

张瑶琴笑容僵硬,但还是立刻道:“我这就让人去把白玉送来给公主。”

“不急,我还有许多东西在表姐哪儿,等等让人送张单子过去,表姐看着单子一样样的还便是了。”姬月白慢条斯理的说着话,心里却是冷冷的,甚至已经下定了决心:从现在开始,哪怕是一根针,她都觉不会叫张瑶琴占了去。

张瑶琴忍着气,含笑道:“我知道了。”

姬月白讨完了东西,想了想也没什么话好说,于是又看了张瑶琴一眼,“表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呀?”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尾音微扬,带着一点懒洋洋的味道,可那这赶人送客的嫌弃讥诮之意却是半点也不少。

简直是不给张瑶琴留一点面子。

张瑶琴便是再能忍,秀面也不由白了白。她手掌攥紧,声音低了一些:“公主,您应该知道您落水的时候,除了您和我之外还有三皇子在吧?”

她到底年纪还小,还没有日后唾面自干的忍耐力,眼下被姬月白这样冷嘲热讽着,终于有些忍不住:“殿下,落水之事,并不是您一个人说了算的。”

姬月白眼尾微挑,如两丸黑水银的眸子好似被冰雪冻住,分外冷漠,依稀还有几分的讥诮:“你的意思是,我父皇宁愿相信你一个臣女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女儿?”

张瑶琴知道这场对话最好就此打住,但她确实有些底气和准备,不禁咬了咬唇,低声应了一句:“三皇子亦是陛下爱子。”

女孩总是比男孩早熟的,更何况,张瑶琴的年纪也比三皇子大。

虽然三皇子总爱欺负人、给张瑶琴找麻烦,但张瑶琴心里却很清楚:三皇子欺负她并不是因为讨厌她,而是因为对她有好感。

只是,她心气儿极高,看不上三皇子这位非嫡非长、没什么前途的皇子,自然不会挑破,只故作不知的与三皇子照常往来,慢悠悠的吊着人。这回姬月白落水,边上便只有她和三皇子,她生怕惹事上身,当时便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她很是可怜的在三皇子面前哭了一通,说了许多自己处境为难的地方,虽没有一句让人顶罪的话,但依着三皇子的心性,若她真有事必是要跳出来替她顶罪的。

本来,张瑶琴还想着,如果姬月白醒来后知趣些,主动把事情归结到脚滑不小心或是三皇子身上,自是万事皆好;可若是姬月白想把这事赖在张瑶琴身上,那也怪不得张瑶琴与三皇子两人统一口供,让姬月白在皇帝面前丢个大脸了——毕竟,三皇子也是皇上的亲子,且两个人的口供肯定是比姬月白一个人的更可信。

事实上,张瑶琴面对着姬月白时,心里总有些隐秘的优越感:无论是在张淑妃还是三皇子面前,姬月白这做女儿做妹妹的甚至都及不上自己这个“外人”——换句话说:除了运气好投了个好胎,姬月白根本及不上自己半点儿......

姬月白似乎能听见张瑶琴的心声,她挑眉看了张瑶琴一眼,然后嗤笑了一声。

张瑶琴隐约有些不安却又不知这不安究竟是从何处而来,只得攥紧了手掌,忍耐着不出声。

姬月白并没有顺着张瑶琴的话往下说,只是随口指派道:“你去替我倒杯茶。”

张瑶琴咬牙忍了忍,亲自端起青玉盏,给姬月白倒了一盏热茶,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递上去。

姬月白却没接,只是抬眼看着张瑶琴:“你看清楚了?”

张瑶琴只当姬月白指的是茶水,随意的扫了一眼,便肯定的道:“是碧螺春,洞庭碧螺春。”这是贡茶,每年统共也就那么些,宫里各宫分一点也就没有多少了,确是十分贵重。可张瑶琴自觉自己的眼界还不至于低到计较这个,心里不免有些纳闷姬月白问这个做什么。

姬月白挑了一下唇角,反倒笑了一下:“我说的是,你看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了么?”

张瑶琴抓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咯吱作响,骨节透青,便是连紧绷的指尖都不觉透出一丝白来。

姬月白却是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伸手接过那盏茶,悠悠然的道:“表姐,我知道你很聪明,也有很多人喜欢你。可你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说着,手一抬,滚烫的茶汤直接便泼到了张瑶琴的脸上。

只听她慢条斯理的又问了一遍,“现在,清楚了么?”

一力降十会,眼下的姬月白自然不必和张瑶琴斗智斗勇又或者弯来绕去,她直接以及之长克敌之短,拿身份压人——本来,她还想要打人一巴掌,考虑过后又觉得自己如今体弱无力,打人也使不上劲,还不如泼热水来得简单直接呢。

滚烫的茶水泼到张瑶琴的脸上,烫得她面皮发红,鸦黑色的湿发粘在雪颊上,一滴滴的茶水顺着发尾往下落。价值千金的茶叶就这样黏糊糊的贴在她的脸上,湿漉漉的往下滴水,连同她脸上的脂粉,一点点的往下掉。

好似整张脸皮都要被人撕下来了。

狼狈且难堪。

张瑶琴有着远比常人更高的自尊,无法不为自己这落汤狗一般的形容而倍觉屈辱。在这一刻,她只觉得热血从心头起来直涌上脑,下意识的咬紧了牙根,几乎咬碎了一嘴银牙,险些失态。

然而,她的面上仍旧恭恭敬敬,反而垂了头,一字一句的应道:“清楚了。”

姬月白便百无聊赖的摆摆手,好像是打发一个无足轻重的下仆一般,漫不经心的道:“那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