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知理也不是个怕事的人,说道:“行。”

严舒锦心满意足地说道:“明天接着去守罗府。”

严知理知道严舒锦有分寸,也没有阻止,只是叮嘱道:“那好好珍惜罗家不还东西的这些日子。”

严舒锦点头。

严知理说道:“行了,别在这里守着了。”

严舒锦也看够了战利品,就跟着严知理一并离开。

和家里人一起用了饭,严舒锦就去找李玥了,她觉得韩景做的那些事情,怎么样也要和李玥说一声的,虽然李玥比韩景要大一些,可俗话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吗?就是韩景的家里怕是有些麻烦。

李玥并不知道严舒锦都做了什么,不过她知道严舒锦把罗正耀打了一顿,特意给严舒锦绣了荷包。她的绣工很好,荷包上是一条红色的鲤鱼跃起,下面是荷叶,还能看见荷叶上水珠滚动似得。

严舒锦觉得这鲤鱼好像真的一样:“李姐姐太厉害了。”

李玥抿唇一笑,自己精心准备的东西被人喜欢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这是前段时间就开始绣的,你有什么喜欢的花样与我说,我再做了送你。”

“这就很好了。”严舒锦当即换上了李玥送的荷包,说道:“我就不会绣花,缝缝补补的还行。”

李玥却很羡慕严舒锦的性子:“你这样就足够好了。”

严舒锦微微仰着下颌说道:“我也觉得。”

那得意的小模样看起来格外的可爱伶俐。

李玥给严舒锦倒了些梅子水,这是她自己腌的梅子,酸酸甜甜的味道还算不错:“你说找我有事,是怎么了?”

严舒锦把德华楼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特意提到了韩景:“我瞧着他第一次为你解围,这一次怕也是为了你去找罗正耀的麻烦的。”

李玥倒是听出了严舒锦话中的意思:“韩景是为了报答我父亲。”

严舒锦有些诧异,怎么都觉得韩景那样的和李先生搭不上边。

李玥解释道:“我父亲和韩景的父亲是好友,更是韩景的启蒙先生,只是在韩景的父亲去世后,韩家人就不让韩景来我家了,我父亲为此还上门找过韩家人理论,只可惜……韩景自己也拒绝了。”

严舒锦略微皱眉:“难不成是为了他母亲?”

李玥看了严舒锦一眼,当时他们家都没猜到这点,不过他们也不知道韩景母亲的情况就是了:“韩景没有提过,我父亲也没有办法再教韩景了,后来发现韩景越来越荒唐,还训斥了韩景几次,让他不要自甘堕落。”

严舒锦觉得李先生也算是尽了职责。

“后来我母亲偶尔听到人讨论,韩景的母亲自愿去佛堂为韩家祈福,就和父亲提了。”李玥想到父亲那时候的后悔担忧,也算明白为什么韩景不再跟着自己学习还变得不学无术了:“我父亲下朝的时候,堵着韩景的祖父骂了一顿,直接说韩景的祖母是毒妇。”

严舒锦瞪圆了眼睛,这可真的是……李先生性子真的很直了,不过骂的让人莫名觉得舒心就是了。

李玥端着梅子水喝了口:“自那以后,韩家和我家也结了仇,不过我父亲只要在外面见到韩景就要好好管教一番,特意叮嘱韩景绝对不能去赌坊和青楼,也不能做丧尽天良的事情。”

严舒锦忽然觉得韩景其实很聪明,她记得杜先生提过,韩景的父亲死的时候,他也不过六岁,六岁的孩子就能用这样的办法来保全自己和母亲了。

“其实我父亲说过,韩景很聪明。”李玥感叹道:“就是教他背书,别人要背很久,他看上两三遍就倒背如流了,只可惜生生被韩家人给耽误了。”

严舒锦忍不住说道:“其实这个时候开始学也为时不晚。”

李玥说道:“韩景只要一天是韩家人,怕是就出不了头了,当年韩景可被人称为神童,如今呢?所有人都觉得韩景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了。”

那是有些可惜了。

李玥忍不住多提韩景几句:“韩景……虽然平时不与我家交往,可是每年我父母生辰,都会背着人送了礼来,可惜从不留名,我家出事后,他也偷偷送了银子和上好的人参来,要不然我祖母和母亲的身体也撑不住的。”

“韩景不过是在报答我父亲。”李玥说道:“他是个知恩的人。”

严舒锦挑眉说道:“李姐姐是想让我管一管韩景的事?”

李玥没有否认:“因为我不知道,还有谁能救他。”

严舒锦没有吭声。

李玥见此也不再提韩景的事情,而是说道:“公主如果对世家的女眷有兴趣的话,我可以与公主说说。”

严舒锦确实感兴趣,杜先生虽然知道世家不少事情,可是对于女眷的了解还是不够多,方姑姑和于姑姑也只知道一些大致的情况,对于这些女眷的性格各方面知道的略少一些:“那就麻烦李姐姐了。”

李玥柔声说道:“是我应该做的。”

严舒锦问道:“等解决了罗家的事情,李姐姐有什么打算?”

李玥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严舒锦说的是什么,抿了抿唇说道:“我父亲说,要看看今年恩科的学子。”

“李姐姐自己是怎么想的?”严舒锦凑到李玥的身边,问道:“李姐姐有喜欢的人吗?”

李玥羞红了脸:“没有,我听父亲的,其实……我也不想嫁这么早,祖母和母亲身体还不好,我想要照顾她们。”

严舒锦单手撑着脸颊,问道:“李姐姐没想过以后要嫁什么样子的人吗?”

李玥强忍羞涩点了点头:“我想嫁一个有担当的人,弟弟年纪还小,最好家里简单一些,家世倒是无所谓,自己知道上进就好。”

严舒锦看着李玥的样子,说道:“那就祝李姐姐心想事成。”

李玥咬唇,脸颊红红的。

严舒锦又和李玥说了几句,就先离开了。

走在花园里,严舒锦忍不住问道:“于姑姑,李姐姐觉得韩景是个好人,为什么没有考虑嫁给韩景呢?”

于姑姑没想到严舒锦在思考这个问题:“可能李姑娘想嫁一个年岁比自己大的,而且……韩景并不是一个好的夫婿人选,他自己的处境都不好,以后也没办法保护妻儿的,所以韩景是个好人,却不是一个好的托付终生的人。”

严舒锦似懂非懂,她还是不了解感情这回事,就像是她父母,她觉得在没见到父亲的时候,母亲更爱父亲一些,如今不是不爱,而是感情变得不一样了。

而且严舒锦觉得父亲也是爱母亲,只不过……这份感情里没有足够的尊重。

严舒锦皱了皱鼻子,严肃地说道:“如果我以后嫁人,绝对不允许丈夫有别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严舒锦:我丈夫绝对不能有别的女人。

韩怂怂:不敢不敢。

严舒锦:我丈夫绝对不能多看别的女人。

韩怂怂:不敢不敢。

严舒锦:我丈夫绝对要对我一心一意!

韩怂怂:不敢不……哎哟……

韩怂怂卒于严舒锦拳头之下。

《阿娇今天投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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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土包子的茫然

做完功课后,严舒锦也没有心情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而是闭着眼睛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她明天早上还要去找罗家的麻烦, 那可真是个体力活, 必须好好休息养足力气了。

就好像忽然有了新的目标, 整个人都精神抖擞的。

严舒锦做事知道分寸,她找罗家人的麻烦,却从来不找罗家有官职的人,她在家吃完饭休息了会,这才带着孙桥等人溜达到了罗府的外面。

罗府的人开始倒霉了。

因为严舒锦觉得人手不足, 就只让人守了一个正门一个下人进出的小侧门。

而且严舒锦让人提前观察过, 罗府的瓜果蔬菜是从哪个门送进去的,此时孙桥就面无表情守在侧门,把罗府出来的所有下人管事绑了, 他能理解, 把罗家庄子上送菜的小管事绑了, 他也能接受。

但是为什么要把罗府庄子上送的那些东西都给截下来,这让孙桥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劫匪一样。

罗正耀身上有伤,此时疼得厉害根本下不了地。

也不知道严舒锦是怎么打的, 都是一些皮肉伤, 除了脸上青青紫紫看着吓人,身上反而看不出什么伤情, 就是疼得厉害,请来的大夫也只说养着, 没有别的办法。

罗正耀不出门,罗家却不止罗正耀一个少爷,有些还要去学里念书,总归是要出门的,不过罗老夫人担心宣王府混不吝,还特意让人多带了两个侍卫不要从升平街那边走,特意绕了远路。

不过罗老夫人叮嘱了,真遇到了宣王府的人,万不能伤了主事的人。毕竟他们都怀疑是永福公主带头打的人,要是伤到了公主,怕是宣王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千防万防,没防着严舒锦直接带人守在门口不远的地方,罗家的人还没走多远,直接被人堵了嘴绑起来。

侍卫?侍卫也没反应过来,刚准备反抗,就看见那个穿着男装的少女……

严舒锦挑眉看着被捆着的人:“我以为要打一架呢。”

谁敢和您动手?又不是活够了,要是动手的是侍卫,他们还敢还还手,怎么永福公主自己上了?这和他们知道的不一样啊。

那些个皇亲国戚为什么出门都要带着人,就是遇到需要动手的情况下,让那些太监公主侍卫上。

最多遇到身份相当的人,会动动手,可是他们只是很普通的侍卫,公主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手!难道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罗家的侍卫满心的委屈,被捆的时候格外配合,一个个蹲着和大红薯似得。

严舒锦看着一身锦服的少年说道:“你和罗正耀什么关系?叫什么?”

罗正辉觉得格外委屈,他可是知道罗正耀被打的惨样:“他是我堂哥,我、我叫罗正辉。”

“那罗正耀有没有告诉你,坏孩子是要挨打的?”严舒锦倒是没有动罗正辉动手,问道:“而且你不知道罗正耀昨天挨打了吗?还敢大摇大摆出来?”

罗正辉可怜又无助,他根本没有大摇大摆,他都准备绕开了,可是他也要从家里大门出去啊:“祖母已经让人去还了。”

严舒锦愣了下,下意识看了看身后的侍卫,可是侍卫也不知道,他们吃完饭就被严舒锦带出来了。

罗正辉害怕挨打,赶紧说道:“昨天祖母就说让人去还了。”

“那昨天为什么没有还?”严舒锦觉得低头看人不太舒服,索性蹲了下来,追问道:“你不会是骗我吧?”

罗正辉骗谁也不敢骗永福公主:“我、我每天都要出门的,我不敢骗你啊。”

严舒锦觉得罗正辉的话可以相信:“那行吧,就饶你一次。”

罗正辉松了口气,他可不想挨打,最重要的挨打了还不能报复回去。

严舒锦站起身,踢了踢罗正辉说道:“你心里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没有。”罗正辉哪里敢承认,果然先生说的对,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我不敢啊。”

严舒锦说道:“要不是罗正耀拿人东西不还,还特别无耻,你也不会被连累遭了罪,冤有头债有主,你自己记清楚。”

罗正辉使劲点头:“记清楚了。”

严舒锦有些失落地看了眼太过乖顺的罗正辉:“啧,走了。”

罗正辉咽了咽口水,他为什么从走了这两个字中听出了浓浓的失望?

严舒锦带着侍卫去了侧门,就看见孙桥正带着人和罗府的人对峙,这也是为什么严舒锦在正门那里折腾半天,竟然也没被人注意到的原因。

孙桥手搭在佩刀上,面无表情看着罗府的大管事。

严舒锦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两队人遥遥相望,一队后面是罗府的门,一队后面是一车车的瓜果蔬菜和肉:“绑了。”

这话一出,孙桥等人就动手了。

严舒锦被两个侍卫护在后面,她从侍卫身侧伸出头问道:“需要帮忙吗?”

这话一出,罗家的侍卫像是放弃了挣扎一样,很快就呗孙桥等人绑了起来。

孙桥回来等着严舒锦的吩咐,就听见严舒锦说道:“行了,走吧。”

这次也不用严舒锦吩咐,孙桥直接让人拉上那些瓜果蔬菜一并走了。

罗家管事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面的,昨天那两匹马都没找回来,今天竟然当着他们这些人的面,直接把东西拉走了?

孙桥倒是觉得有些虎头蛇尾的,问道:“公主要把这些菜拉回去吗?”

严舒锦说道:“都有什么?”

孙桥在没事的时候倒是检查过,把大致的东西报了一遍。

因为罗正耀受伤的缘故,罗老夫人特意让庄子上送了不少滋补的,还有山鸡一类的,严舒锦说道:“山鸡给我两只,剩下的你们分了吧。”

孙桥无父无母,他一般都在王府吃大锅饭,不过他带来的这些侍卫中有不少有家的,王府的俸禄虽然不低,可是好东西谁也不嫌多,当即就道了谢:“今日就这样了?”

“没办法。”严舒锦叹了口气,有些惆怅说道:“没想到他们服软了。”

孙桥有些疑惑。

严舒锦说道:“你们在侧门对峙这么久,可是罗家就出来一个管事,明摆着罗家能当家做主的不准备露面,为难这些下人其实挺没意思的。”

那些下人不过听命行事,就算打一顿又能如何?

虽然有些人喜欢狗仗人势,可是严舒锦又没有看到他们欺负人,等见到了再收拾也来得及。

孙桥这才明白,看了严舒锦一眼,其实很多人喜欢拿下人出气,永福公主性子是真的不一样。

严舒锦可不知道孙桥的想法,等回到了王府,她就拎着两只山鸡去找杜先生了。

杜先生正在院子里自己和自己下棋,他好像总能给自己找到消遣的东西,看见严舒锦过来,杜先生挑了挑眉:“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了东西?”

严舒锦把山鸡交给了杜先生的小厮,说道:“我刚从罗家那里劫来的。”

杜先生吩咐道:“把这山鸡拿到厨房,再泡些蘑菇一起炖汤。”

这山鸡炖汤最美味不过。而杜先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吃,严知理特意在他的院中修了小厨房,每日新鲜的瓜果蔬菜都单独给他送一份。

严舒锦闻言说道:“那我晚上来先生这里用饭。”

已经快中午了,这么点时间鸡汤是炖不好的。

杜先生放下白子,说道:“等炖好了,我让人给正院送一份。”

严舒锦皱了皱鼻子:“我来陪先生用饭不好吗?”

“我喜欢一个人吃饭。”杜先生毫不犹豫拒绝道:“自在。”

严舒锦倒是没再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罗家服软了。”

杜先生捏着一颗黑子,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惊讶:“世家最是识时务。”

严舒锦有些惆怅:“可是这样就找不到幕后的人了。”

杜先生没有说话。

严舒锦看着杜先生下棋说道:“我陪先生下棋吧。”

杜先生挑眉,说道:“据我所知,公主并没学过下棋。”

严舒锦笑嘻嘻地说道:“那先生教我一下。”

杜先生好不犹豫下逐客令:“公主该回去做功课了。”

严舒锦:“……”

杜先生可不想和一个新手下棋,下起来太没有意思了。

严舒锦撇了撇嘴,说道:“那我先走了。”

杜先生应了一声。

严舒锦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先生,你说……我不喜欢世家,可是有一天我会不会也变成自己不喜欢的人?”

杜先生微微皱眉,看着严舒锦的背影,手里摩挲着黑子的棋子:“公主,就像是普通百姓中也有地痞混子,朝廷官员中也有贪官污吏,世家之中自然也有为恶之人。”

严舒锦无法反驳。

杜先生直接说道:“当初公主也遇到过对你们不友善的普通百姓。”

严舒锦似懂非懂,转身看向了杜先生。

杜先生却没有再看她,而是放下了黑子:“刀剑伤人甚至杀人,你觉得错的是那些刀剑吗?”

严舒锦恍然大悟,说道:“不是,错的是使用它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