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落下个奢侈享乐的名头罢了。

杜先生闻言说道:“若是这般也是不错,那种想要巴结的人,也会花心思去寻。”

严知理点了下头,说道:“以我的名义来做这件事。”

“不行的。”严舒锦说道:“福字玉佩,暗含了我的封号。”

所以那块玉佩才会更容易被送到严舒锦的手里。

严知理这才不再说什么:“那就去做吧。”

严舒锦看向了于姑姑,这件事自然交给于姑姑安排,起码不要显得太过突兀了。

太医已经重新给严知理包扎好了,又去换了药方,除了严知理外,还有几个侍卫伤得也不轻,起码比严知理要重许多。

严舒锦吩咐了玉珠和玉润去抓药和煎药,这些药材他们带的都有,也免得外面的人从他们用的药中猜到具体的情况。

严知理靠在床上,里衣都被汗浸透了。

严舒锦先带着人出去,让小厮端了水来给严知理稍微擦拭换一身衣服后,这才重新进去。

休息了一会,严知理倒是好了一些,屋中只留下了杜先生和严舒锦,让剩下的人都退出去,这才说道:“徐岑供出了几个世家子弟,其中有两家的因为发现前朝皇族与蛮族合作,没忍住气直接破口大骂,被蛮人当场杀了。”

严舒锦眉头皱了下。

严知理说道:“徐岑等人因为表现的好,又有徐家和我们家的恩怨,倒是没有被关起来,才有机会出来通风报信的。”

杜先生问道:“王爷,都有哪几家。”

严知理说了几家:“除了死了的那两家人外,剩下的人到底是真心投靠还是和徐家一样,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不少人直接被关了起来,有蛮人在根本不让他们之间互相接触。”

其中京城的世家很少,大多都是西北这边的。

严舒锦沉思了下问道:“那西北的官员中呢?”

严知理叹了口气:“徐岑见到过钱将军。”

杜先生神色变了变,既然徐岑他们来了西北就去投靠前朝皇族,那么见到钱将军,也只可能是在前朝皇族那边见到的,也就意味着钱将军……背叛了。

严舒锦有些疑惑,问道:“钱将军?”

只是看着严知理和杜先生的神色,怕是这钱将军是他们觉得最不可能背叛的一个人。

严知理深吸了口气,他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根本不愿意相信:“钱将军是最早跟着你伯父的那一批人,当初为救你伯父,眼睁睁看着大儿子被乱箭射死。”

“正是因为信任他,所以你伯父才把他安排在了西北。”严知理感觉伤口的地方抽着疼:“你伯父想暗中支持钱将军收拢了西北所有的军权。”

严舒锦也想不通,整个西北的军权掌握在手中,这样大的权力,怎么钱将军就和前朝皇室搅和到了一起,还和蛮族合作?

别说严舒锦,就是严知理和杜先生都想不通。

严舒锦犹豫了下问道:“难不成钱将军是去卧底的?”

其实严知理当时也这样想过,可是所有证据都表明了,钱将军是真的背叛了:“蛮人能藏在茂城,甚至有我的消息,都是钱将军传递出去的。”

严舒锦不再说话了。

杜先生说道:“王爷准备怎么办?”

严知理咳嗽了两声,说道:“先找到韩宁安。”

严舒锦说道:“怕是在知道父亲没死,我又过来的时候,那些心里有鬼的人,都已经跑了。”

这倒是实话,不跑总不能留下来等着被大军围剿。

“钱将军现在在哪里?”严舒锦问道:“父亲知道吗?”

严知理说道:“赵公公此时应该带着人去钱府了。”

严舒锦微微皱眉。

严知理冷声说道:“怕是他早就带着人跑了。”

严舒锦刚想问,一位镇边大将带着家眷离开,难道不会被怀疑吗?

可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怕是这位钱将军根本没有带着家眷走,而是自己带着亲兵走,说是去巡逻也就没有那么引人注意了。

“钱将军的父母、妻儿都在京城。”严知理咬牙说道:“他就没想想,做出这些事情,让他的家里怎么办?”

杜先生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做了,想来是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的。”

其实家里人留在京城,既是保护钱将军的家人,也是对钱将军的制约,其实不仅钱将军,所有镇边大将的家眷都留在京城中,这都是惯例了。

可是当一个人真的丧心病狂起来,是连家人的生死都不会去管的。

严知理不再提钱将军的事情:“孙桥已经带人去孙岑提到的那几个地方了,就是不知道能救出几个人。”

严舒锦问道:“徐侧妃的弟弟还会活着吗?”

严知理摇了摇头,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些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来投靠前朝皇室的人,还能救回来多少个,又能活下来多少个。

因为徐岑的通风报信,使得他们这次行动失败,怕是要迁怒到了徐悭身上,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是死是活还真不好说。

严知理看向杜先生问道:“先生,你说陛下会怎么处置他们?”

杜先生动了动手指说道:“陛下的心思,怕是谁也猜不透。”

严知理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严舒锦一旁倒是说道:“这要看,他们的结果是怎样了。”

严知理有些诧异地看着严舒锦。

严舒锦冷声说道:“他们在前朝皇室那边的下场越惨,怕是伯父的惩罚就越宽容一些,毕竟任何事情都怕有对比的。”

如此一来才能显得今朝大度,越发衬得前朝不是人。

如果是严舒锦,她也会这样做,借此收拢那些不安分的世家,让他们知道跟着前朝是没有丝毫前途的。

“不过他们既然做出这些事情。”严舒锦对徐家感情复杂,却有一说一:“就该做好被发现后,满门抄斩的准备。”

严知理沉默了一会,说道:“是啊。”

杜先生看了严舒锦一眼,说道:“公主在得知王爷受伤的事情后,就没有睡一个安稳觉,这一路赶的,我都受不了,公主却没有喊过累,还催促着赵公公加快速度,王爷你以后千万小心,若是再来几次,就算公主撑得住,怕是我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住了。”

严知理注意到严舒锦眼底的青紫和满脸的疲惫,有些愧疚地说道:“宝姐,你……”

“父亲。”严舒锦正色道:“这是我该做的事情。”

严知理心中酸涩,说道:“好好休息下。”

严舒锦应了下来:“父亲,找韩宁安的事情,父亲不如交给我。”

严知理有些诧异地看着严舒锦。

严舒锦正色道:“找到韩宁安,也没什么好处,甚至没有任何功劳,我怕旁人不用心。”

“你一个姑娘家,怕是不妥。”严知理说道:“而且你伯父不是也给了你任务吗?”

严舒锦说道:“我不会出面的,父亲把孙桥给我,再给孙桥一些人手,我要挨着去剿匪。”

这样既能找韩宁安,又能为西北清理匪患,也算是做到了严帝需要的事情,一举两得。

严舒锦一脸严肃:“我不放心把韩宁安的事情交到别人的手上。”

严知理看着女儿的神色,同意了。

严舒锦道谢后,这才退下。

严知理觉得女儿好像变了,如今的女儿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宝姐……这般怕是不好。”

杜先生说道:“王爷,属下倒是觉得公主这般才是最好的,毕竟世子年岁还小,宣王府的根基不稳,若是您真的出事了,也有人能顶起来。”

“可是这般锋利,很容易伤人伤己的。”

杜先生沉声说道:“那起码有伤人的机会,而不会任人宰割。”

作者有话要说:买了一家很好吃的肉脯,码字的时候很想吃。

可是麦兜在旁边,鼻子很灵。

我只能偷偷摸摸的,先看一下麦兜的位置,然后咬一口,发现麦兜过来的那一瞬间,闭嘴藏起肉脯,麦兜在我身边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又重新去飘窗上趴着了,我再接着吃。

感觉吃一块肉脯,和一部警匪片似得。

第146章 金包子的职位

严知理听了杜先生的话也沉默了。

杜先生不再提这件事,问道:“徐岑他们是被那两个世家子的死吓住了吧?因为公主在, 王爷只是含糊过去, 想来那死的并不简单。”

因为只有杜先生在, 严知理说了实话:“蛮人没有直接杀了他们, 而是当着众人的面活埋的, 而且是让他们都在一旁看着。”

哪怕杜先生觉得是那些人自己寻死,可是听到这样的事情,也觉得愤怒:“蛮人无疑是一群豺狼。”

如果是直接杀了,倒不至于让所有人都沉默不敢吭声,偏偏这样看着两个人生生被折磨死, 这样的压力不是任何人能承受的。

而且就杜先生知道的, 那些蛮人还有用人头骨做酒杯的习惯。

这些事情别说那些处世未深的世家子弟,就是杜先生都觉得毛骨悚然,他不怕死, 可是这样的折磨, 生不如死。

有些话严知理不好当着女儿的面说, 可是在杜先生面前却没有顾忌:“我知道徐岑两人是做错了,可是我也见过徐悭那孩子。”

严知理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如果那些人能给徐悭一个痛快的,王爷觉得是他罪有应得。”杜先生说道:“只是觉得他要是被折磨至死, 就罪不至此对吗?”

严知理恩了一声, 因为徐侧妃的关系,那个时候徐悭经常来家里吃饭, 对严知理来说,那是一个熟悉的晚辈:“我记得徐悭很喜欢书法, 他一直很想成为书法大家的,只是……只是他的家世和出身让他只能把这个当成一种爱好,我没想到徐家会让他来这里。”

杜先生看着严知理,没有说话。

严知理吐出一口气:“那个孩子是个老实的性子,若不是家里……“

“王爷。”杜先生打断了严知理的话,说道:“王爷在同情徐悭之前,不如多怜惜公主一些,韩景何其无辜?如今下落不明,谁也不知道他会遭遇什么。”

严知理神色有些愧疚。

杜先生说道:“一个父亲一个未来的夫婿,同时出事了,公主又何其煎熬?”

严知理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又说不出辩解的话来,因为杜先生说的都是实话,而且点出了他的疏忽之处。

杜先生沉声说道:“王爷不能因为徐岑在你身边诉苦就偏心了,徐家不管得到什么样子的结局,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哪怕没有蛮族,只是投靠了前朝皇室,真被陛下知道了,也落不得好的。”

“就好像一个坏人忽然做了一件好事,更让人震撼和心中触动。”杜先生看着严知理,并没有因为他是王爷而有丝毫的委婉:“可是这也不是忽略好人一直在做好事的理由。”

严知理说道:“是我想错了。”

杜先生口气里也有叹息:“王爷也该多想想公主,哪怕公主表现的再坚强,也不过是不得不坚强起来。“

严知理声音低哑:“我知道了。”

杜先生也不再提这件事,其实他很想警告一下宣王,不要再做任何让王妃、世子和公主失望的事情了,他比宣王看得更清楚,宣王府真要划分一下的话,也是王妃他们三人一伙的,宣王自己。

严太后虽然是宣王的生母,可是最后严太后会向着谁还真说不定。

严帝的话,其实皇帝很多时候,对待宣王已经不是单纯的把他当成亲弟弟了,如果说严知理想要亲情的话,在严帝身上只能得到失望的。

严舒锦并不知道杜先生和严知理的这番对话,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有什么感想。

玉润已经备好了热水,这一路上因为不太方便,严舒锦已经很久没能好好洗个澡了。

主要是于姑姑也怕严舒锦着凉,哪怕到了驿站也只敢烧了热水来让严舒锦擦擦身上,就连头发都不敢多洗。

如今到了束城,落脚的院落虽然不如京城那般,可是洗澡这些却是不怕的,起码炭盆多,屋中足够暖和。

严舒锦也需要放松一下,她此时泡在热水里,仔细把所有事情回想了一遍,从钱将军到最后的韩景失踪,她觉得韩景在那些蛮族手上的可能性很低,怕是真的被山贼给抓走了,严舒锦忍不住嘟囔道:“难不成真的被抓走当压寨夫人了?”

玉润没有听清,问道:“公主在说什么?”

严舒锦闭上了眼睛说道:“没什么,在胡言乱语呢。”

玉润轻轻给严舒锦揉着发:“于姑姑吩咐人给公主熬了鸡汤,略微放了些参须,公主睡醒了稍微用一些。”

严舒锦嗯了一声,说道:“多放点姜吧。”

也不知道怎么,她的月事竟然没有来,哪怕在马车上,于姑姑也每日给她喝红糖水,却没有任何用处。

玉润应了下来,伸手试了一下水说道:“公主,要再加点热水吗?”

“不了。”严舒锦睁开眼,说道:“我起来了,等孙桥回来,就叫我起来。”

玉润伺候着严舒锦起来,这边自然有府里的丫环收拾。

严舒锦躺在软榻上,头发披散着,玉润跪坐在旁边,轻轻帮着她擦拭,玉珠进来的时候,放轻了脚步,代替了玉润,让她可以到旁边休息一会。

两个人都很轻,却没想到下一刻就听到了严舒锦的声音。

严舒锦:“父亲用了药吗?”

玉珠闻言说道:“已经伺候王爷用药了,还用了一碗红枣粥。”

严舒锦嗯了一声:“孙桥还没回来吗?”

玉珠:“王爷正在召见孙侍卫,赵公公也回来了。”

严舒锦坐了起:“随便扎一下头发就是了。”

玉润应了下来,梳顺以后直接给编了起来。

严舒锦单手揉了下脸。

于姑姑端着鸡汤进来,说道:“公主,已经安排人去收集羊脂玉了。”

严舒锦点了下头,接过以后喝了几口:“钱不够与我说。”

这样的消息自然不能直接告诉旁人,严舒锦让于姑姑安排人去收集,本来严舒锦在茂城没有出现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特别是一大早就出城来了束城。

怕是许多人都心里都不知道严舒锦想要什么,自然会安排人暗中打听。

严舒锦又不是避开人去收集羊脂玉的,这样大大方方的模样,很容易就被打听出来。

这一步步早在没到茂城的时候,严舒锦已经订了下来,茂城那一出可以说是严舒锦心急宣王的情况,也可以说是故意引起了西北官员的注意。

严舒锦换了衣服,就去见严知理了。

严知理还躺在卧室,他现在不好动弹,所以直接把人都请到这边商量事情。

除了杜先生、孙桥和赵忠外,还有一位姓魏的大臣,是跟着严舒锦一起过来的,不过严舒锦和他没有说过话。

见到严舒锦进来,魏大人有些疑惑,却没有质疑什么。

严知理说道:“都坐下吧,孙桥你也坐。”

孙桥这才应了下来,坐在靠门的位置。

严舒锦坐在严知理的床边。

严知理看着女儿,想到杜先生的话心中越发的羞愧,此时的严舒锦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可是她承受的压力却比成年男子还要多一些:“孙桥以后跟着永福,束城和茂城山贼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魏大人神色变了变说道:“王爷,怕是不妥。”

赵忠低着头没有吭声,他就坐在孙桥手边,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旁的,是离魏大人最远的地方。

严知理问道:“哪里不妥?”

魏大人正色道:“陛下吩咐公主做的事情,公主还没有做,山贼这等小事情,就不用麻烦公主了。”

这话表面说的委婉,可是其中意思很明白,他是在用严帝来压严知理和严舒锦的。

严知理面色一沉说道:“魏大人是对我的话有意见吗?”

魏大人恭声说道:“下官不敢。”

严知理看着魏大人问道:“难道是陛下来之前特意吩咐大人,西北的事情都交给大人做主了吗?”

魏大人说道:“下官并没有此意。”

却绝口不提赞同严知理意见的事情。

严舒锦开口道:“我倒是觉得魏大人说的有对有错。”

严知理看向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