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接过喝了口,觉得这杯茶是自己这辈子喝过最好的:“好。”

其实袁氏想说些什么,可是此时除了好字旁的话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说:“快起来。”

说着袁氏就亲手去扶严舒锦,等严舒锦站起来后,又把自己准备的递给了她:“以后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旁的都是虚的,不管外面人说什么,只要你们两个好就行了。”

韩景握着严舒锦的手,说道:“母亲放心,我知道的。”

袁氏点头:“你们用了早饭,就去王府住,这些日子多陪陪王妃。”

严舒锦只觉得心中暖暖的:“谢谢母亲。”

袁氏笑了下并没有说什么,一家人用了早膳,袁氏亲自送他们两个上了马车,而且提前准备好了回门礼,等马车离开,袁氏才回到屋中,看着丈夫的牌位,柔声说道:“儿子成亲了,娶了他心爱的姑娘,若是你在该有多好……”

韩景害怕严舒锦身体不舒服,伸手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严舒锦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说道:“我们回去,一定会把母亲吓一跳的。”

此时不管严舒锦说什么,韩景都觉得是对的,而且严舒锦身上带着一股甜甜的香味,也没见严舒锦用什么熏香,怎么就这么好闻,而且以前都没闻到过,韩景捏了捏严舒锦的手,不由自主咧嘴笑了起来。

严舒锦睁开眼看了下韩景傻乎乎的模样,嘴角上扬,也不再说别的了,反正看着韩景这样子,怕是也给不了什么回应。

等到了宣王府,不仅宣王妃愣住了,就是没有上朝在家中没什么精神的宣王都猛地坐直了身体,严启瑜更是快步跑了出去,见到被韩景扶着下了马车的严舒锦,满脸惊喜:“姐姐!”

严舒锦挑眉说道:“怎么?”

严启瑜说道:“姐姐!姐夫!”

韩景乐呵呵的说道:“哎。”

严启瑜凑到了严舒锦的面前,严舒锦敲了下他的额头,说道:“说吧,进去再说。”

“好。”严启瑜走在严舒锦的身边,说道:“姐姐今天留下吃饭吗?”

严舒锦说道:“不仅留下吃饭,还回来住。”

严启瑜咧嘴笑了起来:“太好了。”

出来的宣王和宣王妃也听到了严舒锦的话,宣王心中满意,说道:“回来就好。”

宣王妃倒是说道:“这样好吗?”

她不是不想女儿陪在身边,只是女儿嫁给了韩景,若是因为想要回家陪他们,让袁氏心中起了芥蒂就不好了。

严舒锦走到母亲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说道:“是宁安提的,而且刚用完饭,婆婆就把我们赶出来了,东西都让人给我们收拾好了。”

宣王妃这才放心,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韩景走在宣王的身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神一直在看严舒锦,宣王自然注意到了,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严启瑜脚步轻快,跟在严舒锦和宣王妃的身边,说道:“姐姐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都可以。”严舒锦说道:“有点想吃牛肉包子了。”

宣王妃柔声说道:“正巧家中有牛肉,让厨房准备些,再弄个牛肉羹。”

严舒锦应了下来。

等到了屋中,丫环摆了软垫,韩景扶着严舒锦跪下,给宣王和宣王妃行礼后,改口叫了父亲和母亲,虽然他们两个来的突然,可是宣王妃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此时让丫环拿出来,等韩景改口后,就把东西送给他了。

韩景接了过来,又扶着严舒锦起来。

宣王妃看了丈夫一眼,说道:“夫君带着宁安和贵哥去书房说说话。”

言下之意是宣王妃想要和女儿说些私房话。

宣王闻言说道:“好。”

宣王妃交代道:“宁安喜欢吃咸口的点心,让人上些。”

宣王笑着说道:“放心吧。”

宣王妃这才带着女儿回了里屋,宣王看了韩景一眼说道:“走,我和你交代点事情。”

严启瑜虽然也想和姐姐说话,此时也只能乖乖跟着父亲和兄长去书房了。

到了内室,宣王妃仔细看着女儿的神色问道:“宁安对你好吗?”

“很好。”严舒锦抿唇笑道:“他还在家中特意给我擀了面,味道不错的。”

宣王妃虽然知道韩景会对女儿好,可是亲耳听到这才放心,小声交代道:“你岁数还小,多听听于姑姑的话,过两年再有孕比较好。”

严舒锦还没想到这些,此时听了说道:“我知道的,而且福州那边也不算安稳。”

宣王妃虽然舍不得女儿,可是想到以后有人陪着女儿,也觉得放心了许多:“两个人过日子,记得一点,任何事情不要轻信了旁人,有什么不好的觉得不对的地方,你们两个自己沟通,不要放在心中,若是有了误会早些解决知道吗?”

严舒锦靠在母亲的怀里说道:“我知道的。”

宣王妃温言道:“宁安那孩子会对你好的,你也要对他好,只是要记得一点,宝姐你先是你自己,是以后你孩子的母亲,才是宁安的妻子。”

严舒锦抿了抿唇说道:“母亲放心,我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一个愿望。

希望这个月能完结。

第243章 磐石包子离京

宣王妃私下和严舒锦说的这些话,不管是宣王妃还是严舒锦都没有告诉旁人的意思, 可能等严曦长大了, 宣王妃会把同样的话告诉她。

韩景和严舒锦在宣王府住到了三朝回门的日子, 他们两个就进了宫, 严太后和陈皇后早早就等着了, 所有人都没有提起离开的事情,可是不提却不代表着不会发生,等有朝臣上奏说严舒锦该回封地的时候,严帝并没有说什么。

众人都知道严舒锦该离开了,因为早有心理准备, 哪怕再不舍, 也没有人说什么,而是默契的帮着严舒锦收拾行李。

宣王妃已经提前给严舒锦准备了不少药材,宣王也收集了不少书籍, 给严舒锦带走, 就算如此, 等真的送别的那日,心中依旧是揪着疼,宣王妃一直忍到严舒锦离开, 才哭倒在了宣王的怀里。

陈皇后主动求见了严帝, 不知道从何时起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已经形同陌路,陈皇后越来越有皇后的风范却也越来越回不到过去了。

严帝都急不得上次与陈皇后说家常是什么时候了, 陈皇后不再嫉妒也不会再因为他纳妾偷偷哭泣,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除了对两个孩子偏心一些,再无任何不好的地方,可是严帝却觉得心中空空的,不过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让皇后进来吧。”

赵忠低着头,态度恭敬地把陈皇后请了进来。

陈皇后衣着并不华贵,走进来的时候让严帝有些恍然,好像从家望没有后,皇后就很少再穿艳色的衣服了,除了必须穿皇后服的时候。

严帝说道:“皇后还在吃药,别上茶,上些温水。”

“是。”

严帝等人给陈皇后端了水后,才问道:“皇后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皇后看着严帝,说道:“陛下,请让人出去,我有些话想私下和陛下说。”

严帝挥了挥手,赵忠就把人带出去了,还仔细关上了门,守在外面。

陈皇后问道:“陛下,可是对宝姐有不满?”

严帝愣了下,没想到妻子会直接问这样的话,说道:“此话何讲?”

陈皇后的眼神很平静,说道:“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感觉而已,当初陛下让宝姐去福州,福州是什么样子的地方,我们都是知道的,可是宝姐厉害,把福州治理的很好,不说旁的,就是私下给陛下送的东西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严帝神色变了变没有吭声。

“福州富裕吗?”陈皇后没有等严帝回答,说道:“并不富裕,可以说步步艰难,而且宝姐几次求助朝廷和陛下,可是谁也帮不了她,可是她知道陛下不容易,陛下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也是缺钱的,所以竭尽全力送东西回来,第一年很少,可是第二年第三年已经渐渐多了起来。”

严帝沉默着。

陈皇后的声音温和:“宝姐不仅给朝廷交税,地方出了灾也送粮食送被褥,还要私下给陛下送东西,陛下可能没有注意到,宝姐……宝姐身上的首饰都是当初我送她的,宫宴的时候,我还瞧见不知道谁家的姑娘戴着的步摇很眼熟,是当初宝姐戴过的,这次宝姐回来,我还特意问了一句,宝姐只说放在福州了。”

“那步摇是宝姐喜欢的。”陈皇后没有任何控诉的意思,可正是因为这样,说出来的话才更让人难受:“若不是手头不方便,宝姐如何会把这些都给卖了?这还是我凑巧见到记得的,我不记得没见过的又有多少?”

严帝动了动唇,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辩解:“皇后在怪朕?”

陈皇后毫不犹豫说道:“是,陛下对宝姐太过苛责了,宝姐到底做错了什么让陛下这样忌讳?”

严帝却不愿意说。

陈皇后见此,红了眼睛,说道:“陛下,宝姐为何会倾其所有来辅助陛下?为何明明知道一切,却毫无怨言?因为宝姐虽然封号是永福公主,可是名字是严舒锦,她是严家的人,她是你的侄女。”

严帝叹了口气说道:“皇后……”严帝是想要解释的,却又说不出解释的话来,看着皇后的神色从等待到失望,他心中也不好受。

陈皇后说道:“陛下,宝姐是家望最喜欢的妹妹,死的时候还惦记的妹妹,我……我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只希望死后见到家望的时候,家望问我宝姐怎么样,我能告诉他,宝姐过的很好。”

严帝沉默了许久,说道:“皇后,你的身体不会有事情的,太医说了只要静心修养就好。”

陈皇后问道:“陛下,你说我能这样告诉家望吗?”

严帝看着皇后的模样,皇后神色带着祈求,带着不确定和不安:“能。”

陈皇后这才笑了。

严帝叮嘱道:“皇后要好好保重身体,还要等着宝姐的孩子出生,等着贵哥以后娶妻生子。”

陈皇后看着严帝,说道:“好。”

等皇后离开,严帝在御书房坐了许久,这才起身取下挂在书房的宝剑,走了出去。

赵忠低着头跟在严帝的身后。

严帝去的正是郭道士的屋中。

郭道士的房中很简单,对于严帝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惊讶:“陛下是来杀我的。”

这话是肯定并不是疑问。

严帝并没有让赵忠进来,而是让人守在门口,郭道士的房中挂着三清像,香炉里上了三炷香。

郭道士没有丝毫的慌张,神色平静问道:“陛下不信我。”

严帝看向了郭道士,明明已经六十,可是容貌却像是三四十一般,和当年见的时候没有丝毫变化,他没有说信或者不信,只是拔出了剑。

郭道士没有闪躲,只是说道:“陛下,严家有女终篡权,公主做的那些事情,陛下还没看清楚吗?”

严帝的手很稳很平静,剑刺进了郭道士的身体里:“那又如何?”

郭道士跪倒在地上。

严帝一点点把剑推进去:“起码我在位的时候,永福是绝对不会做这些的,以后是怎么样的情况谁又知道?”

若是家望还活着……

“我至今只有三子,两子已废,一子体弱不知道能不能成年。”严帝是找过太医的,只是太医说他当初伤了身体,哪怕如今都在调理,却也不敢保证以后能不能再有子嗣,而且看着皇后的样子,严帝心中也有隐忧,皇后也是伤了底子,不过比他伤得重,如今哪怕有太医调养,却还是这般了,他会不会有一日也开始生病,会不会寿命比旁人要短:“严家有女,起码是严家的人。”

严帝想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是在和严舒锦私下谈过以后,外有蛮人内有世家,若是有一日他撑不住了,没有一个强势的人怕是真的撑不下去,若是他能在有儿子,等儿子长大,那时候朝堂已经安稳了,怎么处理严舒锦,到时候再考虑就是了。

其实严帝一直在犹豫,可是今日皇后的话,让他醒悟了一些事情,如果家望还活着就好了,可惜这也是报应吧。

若是有朝一日,郭道士的话成真了,起码坐在龙椅上的还是严家人,而不是像前朝那样,最终覆灭,而他的子嗣……也能保全的。

因为严舒锦是个有良心的人,严帝闭了闭眼睛,看着四肢抽搐没了气息的郭道士,因为郭道士的一些奇异之处,他直接把郭道士的头给砍了下来,这才转身离开,却不知道的是,郭道士的心脏异于常人,长在另外一边,而且他在知道永福公主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怕是自己结局不太好,早就安排妥当,准备假死脱身,却没想到严帝会把他头砍下来。

严帝走出去,说道:“收拾了。”

赵忠什么都没问,说道:“是。”

严舒锦还不知道这些,只是在船上,在离开京城后,忽然有个船夫来求见,严舒锦让人搜身后,把人押了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年问道:“你是谁。”

“在下的师父姓郭,师父特意安排我来求见公主,说若是公主离开京城,他怕是已经被严帝杀了,有一句话……”

严舒锦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说道:“杀了。”

“是。”

押着他的侍卫也没有多言,直接拧断了小道士的脖子,又把尸体给拖出去处理了。

严舒锦神色难看,眉头紧皱着,却又缓缓舒展开了。

韩景在一旁,见此问道:“公主不好奇他要说什么?”

“想来陛下当初也是好奇的。”严舒锦说道:“只是有些话不知道更好一些。”

说不好奇是假的,可是严舒锦更清楚,有些事情好奇一下是无所谓的,可是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好奇,那个道士是真有本事还是假有本事,都已经和严舒锦没有关系了。

严舒锦说道:“我倒希望他真的死了。”

韩景也明白过来,说道:“也不知道福州如何了。”

严舒锦微微垂眸说道:“有杜先生在,总不会出事的。”

韩景问道:“还要下棋吗?”

严舒锦看了一眼快输了的棋局,仿若不经意直接推乱了说道:“不了,好累。”

韩景也不在意,说道:“那我陪着公主看书吧。”

严舒锦脱了鞋躺在软榻上,说道:“想听弹琴。”

韩景笑着应了下来,让人把琴摆好,随手弹了起来,他并没有弹什么名曲。

严舒锦侧躺看着韩景,听着琴音,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那个郭道士说了什么,却也猜得到,能让陛下这般对她的,怕是郭道士说的话语江山社稷有关系。

第244章 磐石包子的挣

严舒锦能猜到,陈皇后也能猜到, 再想到朝堂上攻击严舒锦的那些罪名, 那道士说的是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韩景虽然什么都没说, 可是心中也是有数的, 不过都没有说透而已, 不过在知道那道士的事情后,严帝做的很多事情也都能理解了。

其实未知才是让人最胆战心惊的,如今严舒锦反而心中有数了。

如此一来也是件好事情,起码知道应该从哪方面来放松严帝的戒备了。

严舒锦的归来对福州的众人来说都是一件好消息,特别是那些被杜先生手段吓住的人, 原来他们只觉得永福公主手段凶残, 可是真等严舒锦离开了福州,事情都交到了杜先生手上,众人才惊觉永福公主直来直去的手段有多温柔, 起码不用面对一个整日笑着却不知道何时就要抄家的杜先生好。

就连严舒锦都没想到自己回来, 这么受欢迎, 不过转念一想就知道,就猜到了杜先生恐怕做了不少事情,而且看来很有成效。

杜先生是亲自来接的, 见到严舒锦就笑道:“看来京诚之行很是顺利。”

严舒锦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是啊, 不过陛下的意思,让我好好在福州。”

杜先生倒是没有丝毫惊讶的意思:“能回来就不错了, 我本来还想着公主若是回不来,要不要在福州折腾点事情出来, 逼着朝廷让你回来。”

严舒锦闻言一乐,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情,只是那样一来,反而不妥,严舒锦把大致事情与杜先生说了一遍,特别是那道士的事情。

杜先生神色变了变,许久才说道:“原来如此。”

严舒锦问道:“先生知道郭道士?”

杜先生皱了皱眉,说道:“我确实知道这个人,当初曾找过陛下,那时候陛下势力很小,只能在夹缝中求存,只是他到底与陛下说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先生觉得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严舒锦问道:“先生又怎么看他?”

杜先生沉思了一下说道:“是个很聪明的人。”

严舒锦有些疑惑。

杜先生笑了下说道:“若是有个人在你造反的时候来与你说,大业可成,只是你我机缘未到,然后人消失了,等成功后又出现了,你会不会信他?”

会。

严舒锦沉默了下,她是旁观者,所以察觉到了蹊跷之处,可若是换成她牵扯其中,怕是也会茫然。

如此一来,也怪不得杜先生说其是个聪明人,当时有势力造反的也就那些人,只要辛苦一些,这番话多说与几个人,广撒网总归是要有鱼上钩的。

杜先生见严舒锦明白了,也不多言,只是说道:“那人杀得好。”

严舒锦吐出一口气:“我只是怕自己听了以后忍不住就信了或者受影响。”

这话是不假,毕竟哪怕告诉自己不能相信,可是有时候人也会容易去多想的。

杜先生说道:“能明白这一点,已经不错了。”

严舒锦笑了下,没有再说这些事情,只是问道:“福州怎么样了?”

杜先生把福州大致事情说了一遍,果然在严舒锦离开后不久,这边就来了人,就连当初跟着严舒锦来的那些亲兵都死了许多,只留下绝对忠心的。

那些和旁人勾结的朝廷官员杜先生并没有杀,只不过让人围了衙门和那些人住的院子,不让任何人进出,如此一来这些人家就断粮了,多亏这些人家中都有井,要不然怕是连水都给断了。

而且杜先生也是个狠人,每天都让人在外面煮了各种吃食,而里面的人都在饿肚子,虽然没有人饿死,人却都饿得动弹不得了。

这些官员起码保住一条命,旁人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严舒锦点了点头,倒不觉得杜先生做的过分:“南越如何?”

杜先生说道:“南越已经在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