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言将今天从韩广平播放的视频里截下来的几张清晰的图片发给了自己的手下:“把这个人给我查出来,他可能和霍文.格兰,夏尔.亚当有牵扯。”哼,等查到这个少年的下落了,然后把他笼到自己手下,到时候看看他这位众人瞩目的第一家主继承人是什么表情。

李微生则是坐在李铭的办公室,将自己看到的视频向自家四叔描述了一次。李铭果然变了脸色,却还是没有向他透露任何事情,只是用一种半警告的眼光看了他一会,然后让他走了。

虽然预先想过会有这种结果,李微生依旧感觉十分憋闷,胡乱开着车在路上绕。

今天他也打过电话给霍文,问起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历。霍文居然道,这个少年他也开罪不起,让他别搀和进来,没什么好处可捞。

想到这里,心中愈发烦闷,突然一个没留神,感觉自己的车震了一下,似乎与别的车子擦到一起了。

李微生猛得拍了一下方向盘,怒气冲冲地打开车门,去看另一台车的司机,却发现对方似乎受伤了,捂着额头的手指缝里淌下了血。李微生这才冷静了下来,看了看现场,发现是自己的错,只得忍了心中的烦躁,开口道歉:“对不起…你的伤怎么样,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对方看了看手上的血,苦笑一声:“才从医院出来,没想又要回去。”

李微生打量对方两眼,忽然道:“你是丁之重?”

医院里,头上包着纱布的丁之重坐在病床上对李微生道:“医生说只是皮肉伤,也没什么大不了。你也不必太介怀。”

李微生点点头:“你先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丁之重笑了:“一点小事,不值惦记。医生也保险起见才让我住院观察一晚,说不定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李微生之前和丁之重没有接触过,之听说此人性格坚毅,也颇有本事,今天碰巧遇到倒觉得他人的脾气也还不错,是以也多问了一句:“你先说刚刚从医院出来,是来看病吗?”

“不是我。是我一个好朋友,前段时间突然不知道怎的昏迷,醒过来后却总是说头疼。来医院检查很多次,医生都说没有问题。”丁之重说,“最近又病情似乎又严重了,前天才又住到医院来。”

李微生随口道:“会不会什么遗传方面隐性疾病呢,又或者受了精神上的刺激。”

丁之重想了想:“医生说已经排除是某些隐性病的可能。之于刺激,他第一次昏迷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吃饭吃得好好的,突然就抱着脑袋惨叫起来,接着就昏了。看上去就像是被人在脑袋上扎了一针一样。”

李微生心中一动:“脑袋被扎了一针?”他怎么突然觉得这情形在哪里见过一样…那日约翰的样子似乎和丁之重有些相似。他突然很有很有一种冲动想问一句:那日是否有一位叫做谢首的少年在场。但想到四叔的警告,最后出口的文化却生生变成了:“吃饭?是餐厅有问题吗?”

丁之重否认:“是在总部的餐厅用的餐。当时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而且我和他吃得同样的东西,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李微生手指握了握,敷衍地安慰道:“那可真是不好办。”

从医院出来,李微生给自己的属下打了电话:“查清楚丁之重昏迷苏醒后一直头疼的朋友是谁,昏迷是哪一天,当天出现在那些地方,接触了什么人?同时去查一下谢首在此人昏迷的那天的行踪。”

挂了电话,李微生看着天上高高的月亮:如果这两件事情都与谢首有牵扯,也就说明谢首既有可能就是向两人下黑手的人。只是这种让人头疼甚至昏迷的能力,异级中有的是人可以做到。谢首身为首家纸源的东家,身边跟几个保镖打手又算什么?为什么会约翰那么忌惮?

算了,先不想这些吧。这次交流赛自从开始似乎就没有平静过,虽然安全这一块不由自己负责,但是看到泛亚联盟这块尖端人才损失严重,他自己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尤其其中损失的近半造纸师都是李氏造纸研究所的人。这些人都是李家势力的重要基石,即便他现在还不是李家家主,也觉得是很心疼。

第二造纸研究所的独立化生池中光芒慢慢暗淡熄灭。

池中人茧慢慢如同浓墨入水般化为无数粒子散开,一个十七八岁女孩慢慢浮了起来,当她的脸浮出水面的时候,眼皮抽动几下,方才睁开。

化生池的水并不深,大概只有一米五深。初生的纸人没有淹死在化生池里的,就像婴儿不会溺死在羊水里一样。女孩向四周张望,一眼就望见了空荡荡水池旁躺在椅子上睡觉的人。简墨大约也是想着醒来第一眼能看见化生池里的人,所以脸也是对着池子方向的。

她看了这个人一会儿,缓缓游到池边。

女孩瞅了瞅他的脸一会,伸手去碰碰他垂在椅子边的手,感觉到干燥温暖的触感,然后又用手指去戳简墨的脸,看着自己触摸到对方皮肤的手指,浅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耳朵动了动,女孩突然向水面下沉去。

一个脚步声走了过来,接着一个明显充满着让人觉得舒服的情绪的男声响起:“醒了就出来吧。我把衣服放在这里,你穿好了喊一声。”

听着脚步声离开了,女孩又浮起来,向那个方向张望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看见。虽然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女孩莫名就觉得这个声音并不让人讨厌,她暂时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顺从了那个声音从化生池中爬了起来。

放在一边矮凳上的一套女士浴袍和一条大毛巾。女孩穿好浴袍,用大毛巾擦了擦脸和湿漉漉的头发,开口道:“我好了。”

这句话一出,仿佛什么被点亮,女孩突然感觉自己懵懂的脑海一瞬间变得清晰和轻松起来,很多东西瞬间就呈现在了她的眼前,就好一间装满各种珍宝的地下室,开始黑魆魆的什么都没有,然而当第一根火把点亮后,所有的珍宝立刻都呈现了出来,并且灼灼发光。

这个变化的瞬间女孩的脸上只是怔忪了片刻,然而下一刻,她的整个人都开始灵动起来了。看了看躺椅上的人,女孩的忍不住走了过去,蹲在他身边,凑近了瞅他。

简要走到在女孩身后,看着她脸上挂着满满地好奇和探索,心想,大概每个造纸出生的时候寻找造父都是一种本能。就像他,虽然醒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简东,然而却直觉清楚自己想要找的人不是他。如果不是简东说要帮他找到造父,他是绝对不会想要理一个陌生人的。

女孩这时回头看了他一会,伸手碰了碰简要的手,然后回头又继续盯着简墨。

与此同时,简要脑海里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脑海里骤然响起,带着一点点少女特有的娇嗔:“父亲要睡到什么时候?”

第112章

虽然仅仅只有几个人希望还是以原来的身份生活,但是他们的回归还是引起了极大的风波。毕竟幸存者还在隔离区待着呢,这些“丧尸”怎么反而到处乱跑。那些本来还在以怜悯口吻提到这些受害者的媒体纷纷转了风向,质疑起安全问题来。

只是这些看上去与去东三十三区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论是相貌外表性格气质,还是他们或主动去或被亲友拉去医院进行检查化验得出的各项生理指标,都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有的人甚至把检验结果贴到了自己的个人媒体上,但社会大众的回馈还是三个字:不放心。

霍文代表的比赛中心官方的行动也很迅速,第一时间要求他们统一去指定检核机构再去做了一次检查,并隔离了七天。另外还找了专人对他们进行了盘问笔录。这些人对此待遇的脾气反馈不易,但给出的答案倒很一致:“正常化的原因是因为病毒的二次进化。新的Z病毒进化具有不可逆性,也就说不会出现丧尸化。但是病毒依旧保留了一定的传染性,有血液接触的话,有一定几率上感染上。不过传染上没什么,就和他们现在一样,只是将来如果Z病毒进化了,他们也会一起进化。”

霍文自然知道这是谢首间接通过“丧尸们”给他的回答,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知会他反而用这种方法,霍文自己也很清楚。就算谢首直接告诉他,他也根本不会相信。对方大概也知道这一点,也就省了这一通电话——你爱信不信,我根本没想要你相信。

对于霍文的烦恼,谢首并没有心思去纠结,他现在烦恼地是如何让刚刚出生的女儿无邪习惯正常人的沟通方式,而不是总用异能在跟别人进行意识交流。

“可是父亲,用嘴说话好累啊。”

无邪的抱怨在谢首的脑海里响起,害得他几乎也下意识回了一句,但最后还是坚持开口说:“累也不可以。走路还累呢,难道你要在地上爬。不管怎么样,你必须习惯运用大多数的人的沟通方式。给你异能是希望能够成为你保护自己和保护他人的工具,不是给你日常使用的。”

“好吧。”这一句还是用意识回答了,不过同时也用声音说了一次。

简墨终于松了一口气。

女儿到底和儿子不一样,简要虽然初出生的时候也黏他,可是也没有这种密不透风毫无间隙的黏法。无邪是真的跟一块牛皮糖一样在她胳膊上挂了整整三天,他走路的时候勾着他的胳膊,他制作魂笔的时候就给他递这个递那个,他看电视的时候要靠着他坐,他吃饭的时候看他吃一口就问他这是什么味道好不好吃她也要吃一个,他睡觉的时候…好吧,睡觉的时候总算没有坚持要求和他一间房睡。可是,他脑海里却一直没有安静下来。

“父亲,我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父亲,我想要一个大一点熊斯基。”

“父亲,你睡觉的时候房间的灯是开着还是关着?”

“父亲…你睡着了吗?”

小孩的精力都是这么旺盛嘛?简墨连续三天顶着黑眼圈起床,挣扎着要不要回学校去了。可每每看见无邪亮晶晶的眼睛,就觉得这话没法说出口。

简要看见简墨无精打采的样子,笑着也不说话。他既不指责无邪,也不帮简墨,只是给无邪开始安排起功课。无邪的天赋自然是高不可言,但是这不代表她可以在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就能够独立的处理一切。

于是接下来,无邪除了吃饭睡觉和晚上睡觉前一小时属于自己的外,其他时间都在书房里乖乖接受各种资料,没有任何抱怨。而因为白天真的累到了,所以她只能和简墨短短说上几句话,就睡着了。

简墨倒是没有任何意外,毕竟他不可能真的写出一个和正常小女孩一样的纸人出来。在保持正常的天性下,具备更多的优秀素质,这才是造纸的真正意义——比如喜爱学习,良好的适应力。当然,更重要的,他的孩子需要在这个社会上立足,需要高出常人的竞争力,这是他作为造父的责任和义务。

行走世间的花,谁也不能伤害她。心语交诉的桥,谁也不能拒绝她。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写造双异能,花费了很多心思在原文上。如今看见无邪的顺利诞生,简墨自然觉得很欣慰:他本来打算利用溢阶能力来为无邪缔造双异能,但又担心初诞生的孩子不能很好的理解他的意思,同时又因着存了一丝自我挑战的意思,于是还是选择了现在的方法。

就在简墨打算回到学校的前一天,万千终于赶回来看自家小妹第一眼。这次他依旧是以女性形象回到唐宋,虽然不再是红唇旗袍的形象,却是一身白色蕾丝长裙,长长的直发一半勾在耳后,从女王范直转公主范。

无邪瞪大的眼睛从“她”的耳垂上的白珍珠看到裙子上白蕾丝,嘴里吐出两个人让简要和简墨都笑倒了。

“二姐。”

拿到报告的李微生看到了他猜想的某些“巧合”,丁之重的朋友苏塘在病发的当天见过谢首,而且两者还发生了矛盾,根据目击者描述,谢首的言辞似乎暗示了苏塘做过一些损人利己的缺德事。只是病发当场谢首已经离开了有好一会,应该不存在下手的时间。

谢首在没有失去造纸天赋之前的老师是连蔚,那当年那一场十二联系的席位竞争战中,也流出了连蔚的独子连英之死与丁之重有关的传闻,只是没有证据。但如果连蔚是这样认为的,谢首表现出这种言行也是理所当然。

他把报告放在碎纸机里碎掉,心里却是自嘲自己白费功夫:查清楚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难不成他还要去告诉丁之重这件事情跟谢首有关么?他四叔明摆着是要保这个少年,他犯得着和他四叔去作对吗?

这件事情的唯一意义就是让自己不要没事去激怒这个少年,否则轻则如约翰那般被教训一番,甚或像苏塘这样昏迷不醒。

李微生在看报告的同时,简墨也已经回到了学校。

然而几乎在第一时间,他就被叫到李铭叫到办公室,问起了丧尸事件的事情。

除了涉及到对诞生纸的添删改部分没有谈到,其他的都交代的很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把他们安置了不到十天,病毒就进化到让他们都变成正常人的样子了?”李铭疑惑地说。

“这里面当然没有我说的这么简单,确实是采取的一些手段…但是不能告诉你。反正至少不用担心他们会攻击其他人了,否则把他们放回正常人的世界,岂不是自己害自己?我再变态也没有兴趣看见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到处晃荡的爱好。”

“我倒不会怀疑你的目的。只是担心你目前的能力是否能够做的周全。”李铭并不怕自己说这句话会伤少年的自尊心,毕竟他的年纪和辈分摆在那里,谢首到底是个很尊重人的晚辈。

简墨耐心解释:“您只要知道第一个丧尸化的女纸人的忠心暗示在我身上,而且她对其他人拥有相当强的影响力就行了。”

李铭更是不解了:“邓秀红写造的纸人的忠心暗示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这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简墨只得继续解释:“因为邓秀红写造的原文改造于我以前写过的小说。而这些小说在没有得到我允许的情况下,被夏尔.亚伦亲全部发给了造纸师联盟六星以上的造纸师作为福利。邓秀红就是其中一员。”

李铭惊奇了:“原作者对改编文的纸人拥有更高级的忠心暗示?这个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怎么知道的?”

简墨简直是不想再解释了:“怎么知道的!因为这种事情发生不是第一次了!!还记得去年的圣诞节小话剧吗,那些纸人的原文都是改编于我在高中时的一篇文。那一群傻逼特么以为我失去天赋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拿去乱用…最后老子揍人的时候叶青还不是帮我不帮他——你还想知道什么?!!!”

真是神烦!

李铭看简墨不耐烦地样子,知道他并不想把更多的秘密透露出来,便转移了话题:“这些事情是微生过来和我说的。虽然目前这事情还是在小部分人之前传播,但是迟早有一天会暴露出来,你想好怎么解决没有?”

简墨粗暴地回答:“特么提问题谁都会提——你能保证他们真的不会再变丧尸吗,这样把他们散落到正常人群众真的合适吗?危及到正常人的生命安全怎么办…我承认这些问题都是问题,可那又怎么样呢?关键是怎么解决!谁有办法比我做得更好,让他们自己来吧!不行就滚!一群傻逼!”

“…以上就是我家少爷的原话。”简要对着记者的话筒和无数镁光灯,微笑十分得体,“我本人补充一下,这些恢复正常的‘丧尸’目前还在我们的可影响范围内。如果那方英杰真的有了更好的办法,我们可以立刻召集会他们,把后续的安置工作全部交给他们。当然在那之后,我们就不对本次事态发展的任何结果负责了。”

果然如同李铭预测的一样,简要在回到学校的第三天,事情的真相就完全如实的报道了出来。简墨作为此次事件解决的关键人物,从天赋测试到现在的经历被□裸的晒了一次。另外,丁一卓曾经让某位研究员做的某项试验数据终于也被人翻了出来,刊登在旁边,解释了为什么女纸人愿意听从简墨的话。最后,简墨对比赛中心提出的要求也被曝光,场内两千余丧尸被交给他来处置的事实带来的浪潮完全掩盖了他挽救了三百多个活人的功绩。

不过这次预先做好准备的简要不会再如同上次那样仓促应战。在与简墨商议后,简要决定采用一种不走寻常路的思路——直接把少爷真实的一面摆上来的方式来解决事情。

对于首家纸源的年轻东家干脆粗暴的回应,让所有企图利用这个具有足够多爆人眼球的新闻来为自家媒体刷新一次销售记录的记者们都傻眼了。

年轻,有才华,有背景,有实力,这本来就是社会大众们目光的聚集点:年轻意味着冲动,幼稚,没有社会经验,不靠谱;有才华可以描绘为刚愎自用,恃才傲物;有背景有实力更可以引申为富二代的叛逆和胡闹,这完全可以将这个话题借用仇富的心态再次推到浪潮巅峰,在满足广大普通读者的某种不可言语的心理需求的同时获取更多的利益。

几乎在这则发生在记者招待会上的视屏公布后的不到半小时,一个以言辞犀利闻名的评论员就发表的意见:“…人家就差直接明白地说:‘别唧唧歪歪,有本事你上了。’但我却不禁拍桌叫好。总有些人,从不看别人好的地方看,只盯着别人的缺憾看。仿佛跟着叫嚣几句,就能够体现自己高人一等的社会责任感和道德高度了——现在好了,人家给机会。呵呵,我拭目以待。”

紧跟着又有更多的人跟风发表了自己的言论,并非所有的人都是站在谢首这一边。有位叫“天使的薰衣草”的文章更寻根究底的去质疑谢首为什么要写出这样一篇文出来。这篇文在发布后的一小时内被转发了上千次。

但立刻有更多的人在这篇评论下回复:

“为了毁灭世界啊”

“为了称霸宇宙啊!”

“为了建立一个只有他一个活人的丧尸帝国,开创一个新的世纪。”

各种顺着评论员言辞中名联众暗示的某种阴谋进而夸大的回复,让看的人喷饭的同时立刻发觉评论者的不良居心,让这篇文章完全失去了信服力。

简墨翻着评论,有些疑惑地说:“这个‘天使的薰衣草’和上次的‘慢子’不就是一个人吗?”

简要笑了:“少爷,要抠就一次性把所有的漏洞都扣干净。这样才能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以后没有漏洞可抠。既然对方可能抠不干净,我们不妨帮帮忙?吵架的双方都是自己人才安全啊。”

第113章

不管简墨愿意不愿意,他在学校里受到的对待又变了一番。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的,路上是纷纷打招呼的同学,半是起哄半是调侃地叫着“少爷”,好像哪位明星到来了一样。

“少爷,回学校了,真是不容易了。差点以为您老打算请假到期末考试前了呢?”薛晓峰故里怪气地说。

简墨给了他一个白眼:“明天要参加市里的天赋测试的实习,我能不回来吗?”一边将简要准备的零嘴从背包里拿出来搁在桌子上,又道,“石主任已经回来吧?”

“石主任都比你勤快。你说说你这段时间有多少天是待在学校的?”薛晓峰毫不客气地抓过简墨带来的食物开动,连陈元也围了过来。

“这段时间你又不是不知道。”简墨苦笑,“我要真呆在学校了,岂不是要被那些记者烦死?”

即便是唐宋,一楼二楼各个角落也都坐满了乔装打扮成普通顾客的记者,还有时不时有伺机准备闯入简要办公室的冒险分子。后来,简要干脆大开所有的门,在门口的水牌上写上“在工作人员陪同下,可随意参观——男女洗手间除外。”这么一来,大家都明白了“少爷”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很自觉地就撤场了。

这一场扩散整个泛亚地区的浪潮虽然还不超过两个星期,但是谢首这个名字基本上至少在每个没有和社会脱节的人耳边都打了一个转,尽管离如雷贯耳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自此以后,简墨的日子都不会再低调下去——简要与简墨商议过,实力发展到一定时期,更需要的就是声望和威信,用实力铸就名气,再以名气带动实力,两者相辅相成,才能快速成长。首家纸源和唐宋的发展虽然也有一定的名气,但是用中规中矩地方式去经营一个品牌得到的效果与这次丧尸事件在短短两周内所导致的效果,无论是覆盖的广度、影响的深度都不能相比并论。因为前者缺少一个让人记忆深刻的亮点,让人持续产生兴趣的灵魂,而现在,这个灵魂出现了——比起简要刻意去策划一系列事件来营造一个来得更成功。

首家纸源和唐宋的幕后主人,年仅十九岁的京华大学一年级学生,班长,学生会预备役成员,曾经的十二联席特造师连蔚的弟子,现在的魂笔制作大师石正源的弟子,与造纸师联盟高层关系良好,才华横溢,品德优良,性格内敛,脾气…略暴躁,爱好写作,特长魂笔制造,目前已是一位异造师的专属定制师了——粗粗一数,能提供给普通民众拿来茶余饭后闲八卦一下的还不少。

这还没有加上简要暂时按在水面下第二造纸研究所,正在筹备中的学校,以及更恐怖的一股力量——如同一头胃口绝佳的怪兽般快速吞噬着来自各方力量的纸人部落。

但即便是这样,从本性上来说,简墨并不乐意成为这样一个角色。但很可惜,数数他身边的能人真不少,但是能够在拿出来在造纸界用的,却没有。

“丁家的力量不必我们弱,丁一卓可为盟友却不能作为属下。欧阳齐眉也是如此。您只有等第二研究所发展稳固了,才能退居二线。所以少爷,请你暂时忍耐一下吧。”简要淡笑着安抚地说。他心里很清楚,简墨会答应。因为他不可能止步于现状,毕竟他还有一个人的血仇背着。

从上次与简东交代得到的信息以及李铭对李君瑜被杀事件的阐述看,跑到六街狙杀自己结果误杀三儿的人很可能与刺杀李君瑜的人是一伙的。现在的李家暂时还算风平浪静,快二十年前的案子万千很难找到头绪,即便是四年前六街的那场狙击,因为清街的缘故,痕迹也被抹得一干二净。考虑到这里,简墨发觉自己还得感谢夏尔一件事情,如果当时不是他故意瞒下死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三儿的事情,自己后来的生活可能不会过得如此平静。

目前他要做的,就是赶在自己身份暴露前,尽可能的提高自己的实力。这样当暴风雨来临的时候,他才有更充分的准备来应对这一切。

接下来,便是B市天赋测试的日子了。

挂着临时工作证的简墨看见一群群高一生成群结队的走进考场,不由得想起三年前怀着比这些孩子们更复杂的心态走进考场的自己,嘴角慢慢抬起一丝笑意。

“真是怀念啊。”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站到他的旁边,笑嘻嘻地对他说,“你天赋测试的时候写是怎样的纸人啊?”

简墨看了突兀的搭讪者一眼,又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引到远处却又被两人控制住回不来的薛晓峰,轻轻蹙眉。

年轻人一派洒脱地坐到他旁边的栏杆上,侧头自信地自我介绍:“我是李微言。”用词简洁,就好像简墨应该知道他是谁一样。

简墨果然又瞧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他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上次跟简要恶补这一代李家血缘关系的时候听过:李微言,李君珲三弟李君珏的儿子。这是一个活跃的钻营分子,很热衷于笼络李家各块利益群体的关键人物和重要人物,是一个几乎把取李微生而代之的想法要挂在脸上的人。

但奇怪的是,李家似乎对李微言这种行为并不约束,不知是认为他这种上窜下跳的举动不过是图费力气不值一哂,还是觉得有这么一个竞争对手对决出下一代当家人更有益。

简墨觉得自己对这个家伙的兴趣不大。李微生虽然虚伪,好歹在礼节这一块还是做得不错。这个家伙自信心爆棚的样子却并不讨人喜欢——至少对于基本已经猜到对方来意的简墨来说是如此。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发觉时间差不多到了,简墨向薛晓峰走去。

李微言表情迟滞了一秒,他跳下栏杆追了上去:“喂,你怎么走了?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简墨停下脚步,转身对李微言说:“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找我想做什么。但是如果你真的调查过我,就知道我是个讨厌麻烦事情的人——而你,正是可能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事情的人。如果你有事情,请去找我的管家,别来找我。”

说着,他站到薛晓峰面前,用不悦的眼神看了看扣着薛晓峰的两个男人各一眼。

两个男子显然不会管他高兴不高兴,而是看向李微言。

李微言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但还是示意手下放开薛晓峰。

薛晓峰用力拍拍肩膀,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又很不悦地瞪了李微言一眼。

“如果你是希望能够拉拢人,而不是得罪人,我建议你向你哥哥学学礼节。”简墨又向李微言道,“李微生虽然笑得很假,但是听他说话,我至少还不讨厌。”

说完,便拉着薛晓峰进去了,不管李微生脸色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简墨根本不怕李微生恼羞成怒让这两个保镖揍他,首先一个这是B市的天赋测试会场,李微生不至于蠢到在这个场合找事。二则,就算他一时热血冲头,自己身边的纸人保镖团也不是吃素的。

每个考场都有两名监考老师配两名持临时工作证上岗的实习生。说是实习,不过是让简墨这样的造纸学院的学生来感受一下。事关重大,监考老师连诞生纸都不会让他们碰一下。

简墨于是百无聊赖的收束了自己的魂力波动,看看有没有天赋比较好的学生,但是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星星点点地光点,有的是萤火虫,有的是小绒球,好一点也不过是个大电灯泡…比起前段时间他各处参观时随处可见的大光团,真是乏善可陈。

他站在教室的门口,无聊地几乎要打呵欠。

这个时候,一个背着卡其色双肩包的女生向他微微点头笑了一下,然后进了考场门。

简墨的视线也跟着她转了个弯——一块豆绿色的半透明玻璃体和一只形状像扇着翅膀的某种昆虫的光球跟着进了门。

这女生身上带着搁笔后的诞生纸?

简墨呆了一呆:天赋测试是要现场测试的,不允许考生将之前自己写过的诞生纸带来,即是不承认之前考生在非监督情况下完成的造纸。但是实际上,考生根本没有必要自己之前写好的诞生纸:如果有好的原文,尽可以在之前准备好,背下来然后进场后默写下来。管理得不严格的考场甚至有考生把原文抄在稿纸上带了进来,直接抄誊在诞生纸上——这都在监考老师的容忍范围之内。天赋测试是不存在考场紧张导致发挥不好的问题。

所以——这女生带进来的应该不是她自己写下的诞生纸,而是让别的天赋者事先写好了的。

简墨哭笑不得:怎么天赋测试也有人作弊?这个作假能起多大作用?更重要的是,他该怎么跟监考老师说呢?他总不能暴露自己的辨魂师天赋来做这件事情吧。记得当年自己参加天赋测试的时候也没有搜过书包,现在突兀的建议监考老师去检查考生书包显然是个不靠谱的建议。

算了,简墨心想,了不起一会自己盯严一点,不要给这个女生在上交诞生纸前有翻自己书包的机会就行了。

打定了这个主意,他的视线又向陆续入场的考生看去。

过了一会,一个穿着黑色T恤,带着金属挂饰牛仔裤的时尚男生背着花里胡哨的背包挂着耳机,蹦蹦跳跳地进门了。

这次,简墨看见一个橙红色的方形玻璃体跟着进门了。

等等,好像又有什么不对了。

第114章

简墨还清晰的记得,在自己天赋测试前夕,还被学校里不怀好意的学生故意“误认”为纸人,因此遭到攻击。

虽然二次协议中对于纸人的权益做了规定,但是社会风气却不会循规蹈矩。欧阳那样的家世尚且要想方设法规避,可见一斑。

再怎么看,这个男生,确实是个纸人。简墨心想,莫非他与欧阳当年一样也给自己安排好了后手?对此简墨表示,这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半小时后,天赋测试正式开始。

简墨索性走出场外,闭上眼睛。

幽暗的星海,无数的星光,仿佛黑色天鹅绒上洒满了细碎的钻石。几乎在同一瞬间,无法透视的幽暗之中,无数细细的光线从各个不经意的角落,各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缝隙,如神迹一样透析了出来,向自己最近的星光头也不回地奔去,如赴千万年一场的约会——久久的等候,只待这一刻的召唤。

简墨曾见过丁一卓写造的过程,当时觉得瑰丽且震撼,可以归为人间奇景。而今天,虽然入目而来的星光都不尽人意,可胜在规模庞大,数量众多,加之同一时间起笔,成百上千的魂力波动齐齐舒展,一点点聚拢着星海中源物质,那场景就仿佛是指挥家那一抬手,百万烟花齐放。

可惜,能看见的人太少。简墨遗憾地想,就像一曲绝响,却奏给一群聋子听去了。

他又欣赏了几分钟,还是按捺下兴奋,回到考场去,履行着自己的责任。

不同的学生,身边的魂力波动引来的源物质多少都不一样,有的仿佛疲软无力,忙活半天,才有几条小鱼游入,有的精神奕奕,鱼儿们纷纷投身而入。

简墨走到那个有着橙红色玻璃体的少年身边。他和别人书写的动作并没有特别的不同,然而,红色的玻璃体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它的身边也没有任何源物质出现——这就是纸人无法造纸的原因吧,不能吸引源物质就不能凝结魂晶,没有魂晶,又怎么会有纸人。

他又看了看那携带诞生纸入场的女生一眼,见她写几笔,就瞅一眼监考老师,显得特别好笑。殊不知这种与众不同的表现让她在监考老师的眼中格外的醒目,只是懒待说她而已。

简墨在考场中无聊地巡游,离开学校的李微言却是被气得不轻。

回到家中,他黑色脸往沙发上一坐,没好气地吆喝佣人拿冷饮过来,一气饮下。但显然饮料的冰凉并不能平息他内心的怒火。

“哟,微言少爷回来了。”一个带着笑意的中年男子声音随着脚步声走进,“今天太阳这么大,你还到处跑?”

李微言侧头看一眼中年男子:“周叔。”他哼了一声,“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才知道还有人居然我的谱还大。我都自报家门了,他明明知道我是谁,居然对我还是爱理不理。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竟然完全不把我当一回事。多少比他厉害几百倍的人物都不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他凭什么?!”

周叔哈哈一笑:“这就生气了?你平常不是讨厌那些人对着你阿谀奉承,恭敬客套吗?嫌他们没骨头,没脾气,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一点意思都没有?怎么如今出现一个例外的,就让你气成这样?”

李微言白了周叔一眼,但气却是消下去了:“不管怎么样,这个人我是势在必得。他虽然不是造纸师,但是制笔的手段据说还是很高明,将来肯定能够交好很多造纸师,另外他的首家纸源如今也在上升时期,将来也能够聚集一大批力量…尤其,我知道李微生和他几次接触,也没有入他的眼。说起来这小子眼界还真的挺高,同龄人几乎无人能够撼得动他,勉强能够掰得动他的都是几个老家伙——连蔚,石正源,我四叔也算一个。如果我能够成功收服他的话,一定会让一大群人大跌眼镜。”

“你既然有这个决心,何不耐心些?年轻人总是有些傲气的,更何况他有这个资本傲气。”周叔劝道,“既然人家明摆着对李家这个招牌并不感冒,你不如找找他有没有别的兴趣爱好,投其所好,才能对症下药。”

李微生点点头,心情好了起来:“对了,周叔,我爸这几天去哪里了?”

周叔笑道:“东十区的工厂出了点问题,你爸去看看?”

李微生耸了耸鼻子:“您就哄我吧,一家工厂出了点问题,需要我爸亲自出马吗?李家没人了?”

周叔无奈地收敛了笑意:“你小子,脑子转得到快。一开始确实是工厂出了点小事,不过那群蠢货没有处理好,现在事态弄得有些难收拾了。如果再不派一个分量足够的人去,只怕事情压不下去。你父亲也就是去露露脸,表下态,真正善后的事情,自然由该做的人做。不然平白让他们占那些位置难道是吃白饭的?”

李微生唔了一声,也没有放在心上。实际上这种事情以前时不时也会发生,无非是纸人和原人发生了矛盾,仲裁的人没能让双方都满意,结果一方就继续闹腾,闹腾来闹腾去,如果强硬的手段压不下去了,就必须让更高一层的人出面收拾烂摊子。只是事情严重要必须让他父亲出面了,那就肯定不是周叔说的一点点。

但,这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微生和周叔却不知道,这一次的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李微生的父亲李君珏正躲在一间小超市的仓库里,听着门外匆忙的脚步和好不掩饰的叫嚣:“搜,每一寸都搜到!”

他的心又提起了一分,紧紧握着刚刚在仓库里找到的防身武器——一只大扳手。李君珏已经不敢向外发送任何信息。他之所以被这群人这么容易袭击并与手下被迫分开,就因为对方对他的行踪捕捉的一清二楚——很显然他们之间的通讯肯定是被人监控了。

必须暂时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向家里求救。

李君珏在仓库里找到一件脏兮兮的蓝色工作服,胡乱披在自己身上,然后佯装镇定地走了出去。

“阿文,就这么让他跑了?”不远处的阳台上,一个瘦高的青年看着楼下,好奇地问。

“抓到他又能怎么样?杀了他?”一个少年闭眼靠在老板椅上,眼睛上敷着冰袋,一副用眼过度的样子:“杀了他李家就要发飙了。但只是发飙,而不是发疯。我不是要他们觉得是自己一时疏忽才导致李君珏被杀,而是因为发现不管怎么样都消灭不了我们才开始恐怖了。因为恐怖所以紧张,而紧张到了极点才会发疯。”

“所以先不要慌,现在还不到李家发疯的时候。让李君珏在东十区玩几天吧。过几天,大概还会发生一件事情,说不定还能起到一点推波助澜的作用呢。”

最后简墨什么都没有做。

因为在他开口之前,监考老师就熟练地用非常随意自如地手法把女生那张事先准备好的写造诞生纸取走了,就好像她亲笔写的那张纸只是一张普通的草稿纸而已。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

这根本就是一个团伙作弊:有人提供写造诞生纸,考生带进场,然后跟考场监考的老师打好招呼——从各个环节保证了作弊的顺利进行。简墨呆呆地看着监考老师把那张诞生纸若无其事地装进档案袋,然后面无表情地和其他人的档案袋放到了一起——对简墨的注目礼完全熟视无睹。

和他同一考场的薛晓峰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使了个眼色。

这么从容坦然,行云流水的操作手法,显然是已经进行过很多次,大概早就已经形成了一条天赋测试的利益链。既然已经有了利益链,牵扯进来的人肯定不少。薛晓峰的意思自然是让他少管闲事,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事,没有必要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