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路上也顺利的简直不像话。之前康庭斯在入境后就被监视上的事情居然完全没有再他们身上重演,就好像是造纸管理局在故意放水一样。害得他们居然还因此心中忐忑,以为对方有后招伺候。却不想到直到他们查到了简墨的行程后,还没有任何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但是,就在他们信心十足准备将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贵族解决掉的时候,他们之前的好运就似乎是用完了。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子爵就被杀了。

距离泛亚那个年轻的贵族最近的同伴叫瑞德,实力比凯德要高。瑞德的优势不在于魂力波动的量级大,也不在于魂力本源坚韧耐击,而在与他的灵活性和高杀伤力,这是他能够从一大群雀跃的候选人中脱颖而出的原因。

但瑞德虽然不是最强的,凯德也没有想到就那么一个呼吸的时间,瑞德的魂力波动就化成了灵粒子重回灵海了。这种干脆利落速度在欧盟并不是没有,但是不是凯德这个男爵能够常常见到了。他之前所见过的最厉害的一次,不过是他的领主的领主在处罚一个不听话的骑士时看到的。而这个谢首的攻击速度他觉得已经和那位大领主风格有些相似了。

只是,单只是这样凯德并不会觉得慌张,最多也就是吃惊一下。毕竟魂力攻击方式之间也会存在一些比较讨巧的克制。如果你的缺点正好是对方的优点所能克制的,那么也可能存在高量级的圣人被低量级的敌人杀死的情况。

接下来让他更吃惊的是,对方居然胆大到利用自己当鱼饵,不到一分钟就诱杀了他的两位同伴。他没有看到对方发起魂力攻击,那么很大的可能是被对方身边的纸人干掉了。

不过几分钟,八去其三,折损近半。

他立刻向其他四人发去了消息,通报了两位同伴的离去。及时观察同伴的状况并传递有用的信息,这也是他此来的作用之一:对方对魂力攻击的运用虽然还不知道处于何种层次,但是绝对不是刚刚觉醒的程度。

他们轻敌了。

暂时的停止了这种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中的追击——虽然他们讨论过是否让位移异级带着攻击性异级先清理了对方的纸人,但是很快被否决。因为对方的异级可能也并不少,而且杀掉纸人可不是他们最终目的,这个方法不错,但是并不符合最大的利益。

正当他们再讨论怎么攻击的时候,凯德看见瑞德被杀时,突然从幽暗的星海中窜出来的一条,不,四条流星一样的光刺,分别扎入四个方向。

那四个方向,不偏不倚正是其他四个圣人的魂力波动。

凯德不由自主惊叫:“小心,他是辨魂师!”

他喊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果然话音刚落,就有人向他发起了攻击。几根不知道是头发丝还是钢丝立刻就缠住了他,立刻收紧,一瞬间他惊恐地以为自己会被勒成无数肉块。但下一秒,钢丝就松了,他的纸人已经剪断了自己和那名能够操纵钢丝的异级之间的钢丝。

凯德赶紧摆动一□体,让钢丝都掉落下来。再抬头,自己的纸人们已经和另外几个纸人打成一团。

他也不敢逃跑,这里至少还有他的造纸保护他。那位泛亚的贵族是辨魂师,随时都会发下他的行动。再一抬头,却发现情势又不一样了。

他刚刚看到的四道光刺,一道被无数类似蜘蛛网的光丝巢状物缠住;一道和另一只类似的光刺不停的回旋纠缠,都想扎到对方身上而不被对方扎到,打得正是火热;第三道却成功戳穿了两道光盾后,直插入魂力波动的中而魂力波动已经开始消散了;最后一道,咦,不是应该是还有一根光刺吗?

第150章 星云的战斗(下)

一心四用并不容易,即便简墨为此专门训练了自己一段时间,但截止到现在,他所依旧只能侥幸的希望自己能够在对方发现前一击而中,但显然来自欧盟的圣人们并没有他期待的那么反应迟钝:四个目标中仅仅只有一个击中,他的两枚魂刺都陷入了僵持的困境,而另外一枚干脆被对方的切断。

简墨看过康庭斯的触角被自己截断的一瞬间变得痛苦不堪地表情,这不难理解,即便只是魂力波动的一小部分,手指被切断了一样都会痛彻心扉,灵魂被弄断一块自然更痛。

但是奇怪的就在这里,简墨虽然觉得感觉有些异样,但失去了那一枚魂刺却并没有什么痛楚的感觉:明明一根魂刺被敌人生生截断了,但是这甚至没有刚刚被七个圣人联手一击让他来得难以忍受——莫非是因为这根魂刺相对他的魂力波动来说太小了,所以不觉得怎样。弄掉别人一根触角算是断手指,自己掉了一枚魂刺则是——断了一根头发?

这种推测会不会太扯了?

这边简墨还在胡乱推测着原因,那边的凯德却陷入更大的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同伴是不是和自己同样感觉到不好,但根据对方如此同时迅速地辨认出四个敌人的方位来判断:对方是辨魂师无疑!

除了辨魂师,谁能这么做到这一点。凯德顿时在心里爆了粗口:特么早知道如此的话,他一个小小的男爵跟着来浑水摸鱼什么?一位拥有辨魂能力的贵族是任何等级的其他贵族都不乐意去招惹的对象。这就跟正常人和盲人打架一样,完全不在一条起跑线上啊。此时此刻,对于对方一击之下只弄死了四个同伴之一而已的这个事实,几乎要让凯德忍不住要庆幸起来。

不出凯德意料,同伴们在听到负责通讯的异级告知他们这次动手的目标居然是个辨魂师,也都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们之前觉得康庭斯身为西四区最大的领主,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就被别人关进去了是在是太蠢了。现在才发现,原来蠢得是他们自己。

怎么办——所有人脑子里都冒出这个疑问。

弄断简墨魂刺的那个家伙大概因为自己是第一重创了对手,倒是还保留了些信心:“尽管是辨魂师,但是你们不觉得他的战斗技巧非常幼稚和拙劣吗?在西四区,只有那些刚刚开始学习魂力攻击的家伙才会这么容易就被我伤到。”

“但是刚刚他杀死瑞德的动作可不像是个新手!”

“哼,你们没有发现问题吗?这个少年虽然行动非常迅速,但是只是仗着速度先下手为强而已,瑞德是我们中间速度最慢的,离那个少爷又近,第一个被干掉也不奇怪。刚刚乔治也是——可是你看,一旦我们没有被他得手,使用技巧与他斡旋的时候,他就完全没有办法了,不是吗?”不得不说,这位一招干掉简墨一枚魂刺的家伙真相了。

“…好像有点道理。”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刚刚被辨魂师三个字吓得差点打退堂鼓的自信心又回来了一些。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

这一分钟里,敌人没有发动攻击,简墨也没有轻举妄动,除了一方面操控着另外两枚魂刺不要落入对方的陷阱和纠缠,一方面分出心思快速的思考着: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第四枚魂刺是被对方截断了,他现在也无法操控它,可偏偏却就莫名其妙地觉得那枚魂刺还存在在他的附近——或许已经不是魂刺的形态,但确实没有与他断开联系。

如果简墨有简要那么敏捷的思维,他一定会马上想到联想到李德彰给他的那份资料上介绍过的“种子”。一部分魂力波动脱离了魂力波动的主体——姑且把主体称之位魂力本源,部分魂力波动脱离魂力本源并不一定意味着这部分魂力波动就会消失,不然“领主”又如何利用“种子”来控制自己“骑士”呢?只是这部分作为“种子”的魂力波动事先是处理好的。但明摆着不知道如何制作“种子”,也没有对第四枚魂刺做什么特殊处理的简墨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它还在呢?

算了,搞清楚为什么之前,既然有这种“还在”的感觉,简墨下意识地就想把这枚失落的魂刺收回来,然后…他就感觉这枚魂刺回到了自己的魂力本源里了。

下一秒,四枚魂刺的编制又满员了。

第四枚魂刺的重新出现并没有让凯德意外,只要有魂力本源在,就可以凝结出新的攻击形态或者说是武器形态。凯德不可能知道简墨内心的纠结,最多也是就为对方的速度小小的吃了一惊。这一惊不大不小,正好足够挑起五个欧盟贵族的火气。

“这小子果然不是很上道啊,还想反抗啊。小孩子就算拥有一艘挺满飞机的航空母舰,不会开也没有用的!哈哈,我们让他见识见识来自欧盟大贵族们的招待方式吧!”

“正是如此!”

“凯德,你也一起上吧。”

上一秒钟,简墨才在努力和剩下的四名贵族纠缠,下一秒钟,四枚魂刺就在他的眼前粉碎开来,如同从高楼坠落的一块玻璃,瞬间崩裂成无数块,不,甚至不能用块来衡量——无数点点星星,如烟花坠落,余烬难寻。

再下一秒,他便看见一张网,一条蛇,一根狼牙棒,一条锁链向他扑来,对方显然已经再次定位了他。

这时的简墨已经模模糊糊抓到了一点灵光,不是完全懂其中的道理,但至少明白了规律。

因为,凝聚四枚魂刺的魂力波动还在,只是没有回到魂力本源中间,这种感觉和自己魂力暴动时的感觉类似:魂力波动化作了灵粒子,散布在灵海中。只是那次魂力暴动恢复前,他只能面对这种满地灵沙无从聚拢。而这次被击碎的魂力波动又一次化作灵粒子散步在身边。他却莫名地感觉到,自己与灵粒子之间的联系并没有切断,他能够操控他们,凝聚他们,甚至变化他们。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升起。

简墨与八名不速之客之间的争斗如同发生在另一个空间。在这个校区的学生眼中,他们只看见无数黑影在校园中闪动,间或伴随着几声惨叫,然后鲜血满地。

学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何而来,为何而斗。他们惊叫着躲入最近的遮掩物后,慢慢移向更安全的躲避处。但他们发现这些人的目标并不是自己,不是学校里的学生时,便稍稍放下一点心。胆小一些的在镇静一点后开始拨通手机,向老师,向学院,向家长,向纸人管理局,向警察局,向媒体…求救;胆大一些的躲在自认为比较安全的角落偷窥起这些异动,一边揣测着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自己学校里打起来了,到底自己学校是遭遇了无妄之灾,还是学校中的某一个人惹上了大麻烦。

于是离简墨比较近的一部分学生看到了真相——尤其是他们中间有相当一部分才刚刚围堵过真相的这位主角。

这位被传说其实是纸人,被传说其实是一个被遗弃在路边然后被捡回来抚养,以前以私自贩卖魂笔为生,耳后害得发小被杀害自己却逃生,最后改名换姓重生生活的主角,此时此刻正站在校区的操场上。他身边那位很多人见过的举止优雅高贵的管家先生此刻正神色凝重地一抬手——向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向主角冲过来的人,下一秒如同飞速行驶的摩托车撞上了细细的钢丝,莫名变成了两半摔在地上。

眼尖的学生可以发现那两半切口光滑,连骨带肉都没有丝毫不平整,只是看上去过于触目惊心,足以令人牙齿打架。被分成两半的人,竟然在初始几秒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摔倒后眼神茫然了几秒后,似乎才发现有什么不对,接着发现自己已经被莫名腰斩,顿时惨叫连连。

这一惊悚地场景又吓退一半心里素质不好的学生,剩下另一半学生不知道是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是胆量太惊人,还在继续观察,有的甚至哆哆嗦嗦地掏出了手机开始摄像。

管家先生这一手到底起了点作用,一时间再没有纸人敢上前,也没让对方彻底放弃。能够远程发动攻击的纸人开始展现他们的异能:一条气势磅礴的火龙从百米之外扑了过来,巨大的热浪几乎烤化了半个操场,然后毫无意外地淹没了主角和他的管家。

火焰的笼罩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慢慢消散。就在围观者心惊肉跳准备替主角和他的管家哀悼的时候,却发现以两人所站的地方为中心,一个半球空间在慢慢消失的火焰中非常清晰得浮现出来——他们完全没有受到火焰干扰。

剩下来的这一部分围观的师生中有人大惊:难道谢首真的是纸人,还是一名异级纸人。立刻有人反驳道,你是傻瓜吗?难道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谢首身边的那位管家才是异级纸人!

不管周围的人是怎么讨论,纸人们没有因为火焰的失败而放弃,陆续又有各种异能进行了尝试,冰雹,电击,风扫…乃至一些比较奇怪的异能都一一试过了,却对半球中心的两人没有任何伤害。纸人们终于意识到这两人所用的异能并不是普通的保护膜,大抵这位管家先生的原文走的既不是西幻的魔法路线,也不是东方风格的阵法之类,而是空间。

空间的隔离其实不是绝对的,至少两人脚下的这块土地如果完全与周围隔离起来了,那么两个人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站得那么平稳自如了。很快就有纸人打起了两人脚下土地的主意。

这下管家先生终于被逼出半球空间,开始收割这群不良企图的异级。半球之中的谢首依旧紧闭眼睛,脸色苍白,似乎对身体之外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感知和反应。

这位管家先生几乎都不用走路,只是一个空间置换,就来到一人身边,然后将这个人所占的空间分成几份,不等看到结果,就又置换到另一人身边,重复以上动作…手段单纯,结果却令人发指。弄得围观的人想起平常从他脸上看到的那种醉人的微笑,突然就觉得有一股后脖毛毛的感觉。原来那样一个优雅的人杀气人人竟然眼都不眨一下,这个世界简直是太危险了。不久围观者就发现,管家先生虽然离开了半球的范围,但是却始终没有超过让谢首离开他视线范围的半径。这种密不透风的保护,让他们是在忍不住多想:这位管家先生对谢首也太过忠心了,而这种忠心程度让人很容易联系起造纸和造师的关系。

莫非…围观者都这么想。

异级们似乎也发现了管家先生的这一点顾忌,不断地退后诱使管家先生离开谢首。管家先生明显有些应对不来,自己身上也出现了几处伤口。而在一次差点就让一个有位移能力的异级偷袭成功后,他又不敢离开谢首了。

好在这种独挡一面的时间并没有很长,管家先生很快等来了帮手。帮手们很快接过了攻击谢首的纸人们的招式,让管家先生完全清闲下来。

只是谢首依旧是双目紧闭,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如同被人定住了一样。

凯德心中突然一阵不好预感,猛地停止下了攻击,并一个打滚移开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正确的,再抬头,他突然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黑暗中,忽然长出了一根刺,如同有人故意洒在马路上的图钉一样,狠狠地刺入了其他三人的魂力本源。

这不可能的!

凯德几乎要惊叫起来。

谢首的魂力本源此刻明明没有来得及再凝聚出新的攻击形态。对,自己确实看不到他的魂力波动所在,但自己的异级已经定位了他:谢首本人距离其他三名同伴是有一定距离的,而且自己的三名同伴三人之间也有一定距离。他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三个地方,然后凝聚出魂刺攻击——就好像他早就把一部分魂力波动从镇魂印的保护中抛了出去,然后偷偷放在了三个伙伴的魂力波动身边,趁他们发动攻击注意力不再自己身上的时候,才凝结成魂刺偷袭——不不,这也不可能!如果谢首是把自己魂力波动抛了出镇魂印的保护范围,自己应该看得到啊。这道理完全说不通啊!!!

看着其他两朵不自然抽搐地以及一朵正在消散中的星云,凯德简直怕死了——因为他刚刚站着的位置上一根尖锐的魂刺正闪闪发光。如果不是他刚刚突然预感不对逃开了,此刻有什么下场他完全不敢想。

就在凯德的心脏还在颤抖的时候,那根处理在他原来位置的魂刺慢慢消散开了,如同浓墨如水一般散开,灵粒子重新回归到灵海之中。看到这一幕的凯德心中不好预感再次浮出水面,他恍然觉得什么都明白了,顿时吓得狂跑起来,一边跑一边狂喊:“我认输,我投降,放过我吧!我投降,我认输,放过我吧——”

咦?有一个没有刺到?简墨有些意外,难道他的动作被人察觉了吗?再试一次吧。

他散开了这根魂刺的魂力波动,重新恢复成了灵粒子,真准备去渗透刚刚没有刺中的那朵小星云,却发现那朵星云…跑远了。

简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有一个圣人主动投降了。另外三个,一个死了,还有两个昏迷了。”

“真的吗?”简墨睁开眼睛,正要露出笑容,却看见简要脸上两道伤口,视线一扫,身上还有好几处,顿时笑不出来,“你受伤了!伤得怎么样?赶快回去找方廖。”

简要一笑:“只是一点划伤。郑铁他们还有一点收尾工作,等等再回去吧。”他环视了周围的尸体和鲜血一眼,“把学校弄得跟人肉屠宰场一样,少爷,你接下来的日子麻烦不少了。”

他话未落,简墨却身体一晃,直接倒下了。

第151章 阳谋

造纸管理局某个访客罕至的办公室。

“你们是蠢货吗?这么多圣人入境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李德彰站在里面大发脾气,手杖将面前的茶几敲得山响,每一下都震得面前的几人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脖子里去。唯有领头的一个中年男子面色还算镇定,但眼中也是掠过一丝无奈和恼怒。

“这是我们的责任,局长。”无名部门的负责人抬起头,神有惭愧却无畏惧沮丧之色,“作为负责人我不想回避责任,我只想说明一件事情:这八个人没有入境记录。”

没有入境记录,说明不是由正规合法途径进入泛亚的,也就说这八个人实际上是偷渡身份。偷渡的目的地还不是什么边境区域,而是泛亚的政治经济中心城市B市。

是什么引得八个圣人不声不响地跑到泛亚来了,作为无名部门的负责人中年男人其实是心里有数的。虽然局长没有明说,但是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李家的镇魂印出现了。这是为什么会在那样一个少年身上,这个少年和二十年前李君瑜的死有着怎样的关系?中年人并不蠢到认为李家对这样重要的事情会不闻不问。

李德彰狠狠踱了一下手杖,发泄着心里的怒气:“你们调查一下,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能在李家人手下讨生活的人都不是傻子,中年男人不敢小看这位时隔多年重新回到造纸管理局的老爷子的能耐,所以不敢装傻充愣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立刻回答:“是。不过,可能泄露出去的渠道有很多…”他试探着说。

“无论是谁。”李德彰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老人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半是决然,半是晦暗和茫然:但愿不要是自己以为的那样,他真不希望走到自己不得不亲自动手去做某件事的那一天。

京华大学造纸学院所在的校区在一天之内被狠狠地重新清理了一遍。清理的重点是尸体、尸块、残肢,血迹以及被血迹污染过的部分。

虽然清理人员尽量不去惊动在校的师生,但还是有人看见他们拖走那些东西用了两辆卡车。血迹的清理也很快,第二天就看不到,只是被火、冰锥、腐液以及以其他各种杀伤性武器制造的还有留着刚刚修补过的残害。有几个学生偷偷将自己拍摄下来的资料上传到网站上,但无论是视频还是照片都很快被删除。这些学生马上被点名去校长室谈话并收缴了存储卡。

只是尽管善后工作做到了这一步,各种消息还是通过口传的各种方式快速扩散开来,先是校内,然后是校外。不到三天时间,至少整个泛亚的上层都知道了。

消息主要可以用三句话概括:八个来自欧盟的圣人偷渡入境并袭击了一名叫做谢首的京华大学造设系一年级的学生;这位年仅十九岁拥有一家纸源劳务企业以及其他若干并不算多的产业的学生居然弄出了四个被杀,两个被抓,一个投降,一个逃走的结果;局长李德彰以及京华学院造纸学院院长李铭多次去探望休养中的谢首同学,态度很是关切。

一时间,谢首和圣人这两个词被诸口传遍。

“谢首,不,应该称呼他简墨。”丁一卓冷静地分析,“简墨应该一开始就是一名异造师了。”魂力暴动应该是真,但后来大概不但恢复了魂力波动,还觉醒成为了一名圣人。虽然丁一卓一直告诫自己不要看低了他,可最后发现自己还是看低了他。

丁一卓还清楚的记得寒假在仙境之城的那两次不同寻常的心悸。当时他就怀疑过简墨。如今看来,果然是他弄出来的。只是当时的简墨恐怕对控制自己的魂力波动并不得心应手,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在那个时候恢复的魂力波动也未可知。自己当初怀疑了那么久,却因为没有证据证明,所以还是抛开了——十六岁的异造师,辨魂师,传说中的圣人,真当是藏得够深。

简墨在李君珲的悼念会上被人爆出了不光彩的旧事,这一消息作为丁家接班人的丁一卓自然不会错过。这种近乎传奇的过去,在丁一卓看来不但没有降低简墨本人的魅力和价值,反而让他隐隐愿意承认这个师弟实在是出类拔萃得超过自己不止一点点。如果换了他身处在同样的位置,他是没有把握自己能够走到简墨今天这个地步的。至少他写造不出来那么一个厉害的管家来帮助自己。如果不是这一次影响重大的校园袭击事件,只怕这位师弟的很多事情还会继续隐藏在水底。

有些人,真是不服不行,丁一卓心想,这个家伙到底还有多少底牌藏着?圣人的故事,他也曾经听爷爷说过,只是从来没有再任何舆论媒体上看到过,也鲜少听人说过,是以一直以为只是传闻。却不想自己的身边就有这样的存在。能够动则意念杀人,也难怪他人忌惮。虽然现在的媒体都上提对这起严重的校园案件报道纷纭,但是却没有一家提起圣人两个字,显然是受到了管理局的警告。不过对于有心人来说是没有用的,只能隐瞒一下小老百姓。他这个师弟的日子只怕要面对一场舆论风波了。

丁家爷爷关注却是另外一点,叹了一口气:“真是老了,记性不好。我早该想来能够屏蔽魂力波动的东西,除了镇魂印还有什么呢?居然还四处打探,弄得众人皆知,怕是早就有人顺着我们这条藤扒出这个小家伙来了。”

当年的镇魂印多数是掌握在李家手中的,而且李家老大当年死的时候丢失了品质最好的那一条。他当初打探的举动李家肯定是知道了,只是如今让人纳闷的是,李家倒不像是要逼迫这个小家伙,反而是…保护他。

这举动真是意味深长。

爷孙两人对看一眼,丁家爷爷对着孙子突然呵呵笑起来:“一卓,你想到什么了?”

“抱歉,那两名圣人不能交给你们。”简要反对。

李铭皱起眉头:“为什么?难道他还不知道这些人的危险性吗?”

“少爷需要几个帮助他训练魂力波动的人。”简要解释。虽然语气温和,但是语气中完全没有可以商量的意思,“上次康庭斯如果不是李家老爷子正好遇上了,少爷原本就想留下他的。现在又两名圣人落在少爷手中,我不认为少爷会将他们再交出去。如果李院长愿意帮忙斡旋的话,就请管理局对外宣布这两个人已经死了吧。”

简要对着李铭是这样说,内心却是真想把那两个家伙弄死。但是既然简墨想要留着玩,那就暂且留着他们性命吧。

李铭皱起眉头衡量着其中的安危利弊,又看了一眼自家侄子这位管家说一不二的表情,不是很情愿地答应了,只是再次提醒:“练手归练手,安全第一。”

简要含笑点头,对于这位真心关怀侄子的叔叔,虽然是来自李家,他还是乐意给个好态度了。

李铭说完正事,有些忧心向里面看了看:“还在休息吗?头还疼?”

简要和李铭在外面商讨那两名被俘虏的圣人的归属,简墨却在房间睡觉。那天合七人一击的震动对他来说有不小的负面影响,直到现在他的脑袋隐隐还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就像是脑震荡了一样。后来魂刺数次被截断,虽然没有什么痛感,但频繁高强度地凝结魂刺,耗尽心力与圣人们缠斗让他有一种发自灵魂的疲倦感。是以那天事情一完结,他一放松心神就疲倦地昏睡过去,中途醒了几次,也不过是吃了点东西,然后继续睡觉。

简要立刻从W市把连蔚带来给简墨反复检查了几次,结论是只是消耗太过,才放心让他安睡。

三天之后,简墨感觉自己的精神基本恢复了。有了上一次婚礼暴动的经验,简墨干脆又请了几天假,在家开开心心地写文,果然是越写精神越好。唯有一点让他深感郁闷,写出的东西无处发表。在这个世界里,简墨是再不敢把自己写的东西随便放出去。

几天之后再回到学校后,他身边的气氛又大变。上次叫嚣着“纸人浪费资源滚出校园”的声音都没有了,接受到的眼光从上次的厌恶和轻蔑,变得成得战战兢兢,有些学生看见他便紧张起来,或僵硬不动,或干脆绕道而行,不过也有一些在平静之后大着胆子和他招呼,甚至表情有些谄媚,这都是以往他没有遭遇过的。

对这种有些熟悉的改变,简墨有些感叹,却并没有太多反应。如同在石山的那一次一样,即便是那些将他围堵在教学楼门口害得他束手束脚的师兄师弟,他依旧没有打击报复。话说回来,这不过是一群闲的无事又不知道真相的无辜群众,他发怒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终究有些不同了,以前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情,同班的同学还是敢于与他玩笑说话的,就算他表现的再出色、再有背景,终归迈入社会之前,大家看待他的眼光基本还是平等的。这次却不同了,有人死了,不止一个,有来自欧盟的圣人和异级,血染了他们往日宁静的校园,让原本熟悉的道路,草坪,教室…因为那一天的血腥的浸染,都变得陌生起来,甚至于每踏出去一步,都担心踩到那天洒落却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

有些胆小又好奇的学生在看到某些画面的时候直接吓昏了过去,醒过来几天都在接受心理治疗。尽管造纸管理局已经率先发布声明,解释对方来袭击谢首是报复他发现并举报了康庭斯.雨果窃取国家机密的行为,责任不在他。但对于学生们来说,那些圣人和异级固然凶残,但谢首可是弄死搞残了这群人的家伙的人,岂不是更加可怕?

他们和他完全是不在一个世界的人。

以往的钦佩、敬服、欣赏、甚至还有嫉妒、眼红…如今统统烟消云散,只剩下敬畏。

圣人的魂力波动已经是在顶级造纸师之上,而谢首,不,简墨却能够以一敌八。谁还敢说他是纸人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再看那位在被纸人围攻中犹若神灵一般收割敌人性命的管家先生,这不明摆着是简墨写造的异级吗?有这样一位,不,肯定不止一位异级造纸,放眼京华大学,谁敢说自己能够稍与他齐肩。

圣人。异造师。辨魂师。

这些闪闪发光可以亮瞎人眼的身份标识,若是在他一入校便挂在身上,众人也不过是仰慕而已。然而却是这位的行为却是太过低调,即便偶有闪光,却在他的刻意低调下,又变得不起眼来。如今回首再看,从他开始带领造设系的学生反抗造纸系到圣诞狂欢会上的才华乍露,从他自大一开始起就展露惊人的魂笔制造才华到最终取得魂笔大赛首名,从一力搞定丧尸危机到揭露丁之重苏塘的神笔罪行,哪一样不是找就暗示了他的不简单,偏偏这个家伙就有本事在出尽风头后又不知不觉潜入水底,让人再次忘记他曾经的丰功伟绩,除了刻意关注他的丁一卓、薛晓峰等人,根本无人发现这一点。

于是在众人开始反省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发现这一点时,也只有少数几个人在探究简墨为什么会这么做了——他们很快就有一个机会窥见到真相了。

简墨在返回校园的第一堂课上课前被造纸管理局的人拦在了教室外。离上课只有十分钟,是以教室内外的学生已经很多,看到这一奇怪的一幕,都忍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

为首的一名三十多岁,虽然很年轻,却板着一幅照章办事的面孔:“谢首同学?”

简墨站住了,对方穿了管理局的制服,一共有七八人,具是身材高大目露精光的壮汉。他微微眯了下眼,心道,借刀杀人不成,如今准备玩阳谋了?

“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不能私下结局,偏要在快上课的时候来,莫非是觉得拿捏住了自己的把柄,想要公诸天下吗?话说在这个世界袭击执行公务中的政府工作人员是个什么罪名呢?

为首之人果然从容拿出一张拘捕令,抖开在简墨面前:“谢首,原名简墨,男,年十九。现以非法制造、贩卖造纸材料,非法造纸以及保存诞生纸的罪名拘捕你。”

“爸,你这么郑重的把我们叫来是想做什么?”李君珏略有些不耐烦地说,“今天局里还有事情呢!”

李铭没有说话。

李微言眼珠转了一圈,难得地也闭口缄言。

李微生看了李德彰一眼,又看来他两位叔叔一眼,心里也有些奇怪,却还是耐心道:“爷爷,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们都听着呢。”

李德彰转动了一下椅子,把自己的儿子孙子们都扫了一眼:“今天把你们叫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本来我是不打算这么早说出来的,但是我担心你们中间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做出一些错事,所以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李君珏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手指轻轻握住椅子把手,只是嘴角轻轻露出一丝不屑。

李微生面露惊异,随后察觉到自己两位叔叔的镇定,心中明了:看来爷爷说的事情,确实已经有人知道了。

李微言却忍不住嚷嚷起来:“爷爷,有什么你就说吧,还瞒着我们做什么?”

李德彰微微垂了下眼帘,十指交叉:“我想说的是,你们大伯的儿子找到了。”

第152章 离开的机会

大伯的儿子?李微生怔了一下,慢慢才会想起来:是了,他大伯是有个儿子,那个在大伯死的时候,没有找到尸体,后来四处追查也没有下落,渐渐的所有人都只当这个孩子已经死了,但口头上只说是失踪,避免触霉头。现在爷爷这么说,那么这个孩子竟是在时隔这么多年后被找到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而且,这么多年,爷爷就这么确定找回来的真的是大伯的儿子,不是什么有心人假冒的吗?如果爷爷说的这个人真的是大伯的儿子,那么李家现在的情势是不是又要发生改变了…这似乎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微生满心的忐忑和疑惑在嘴边打了个转又按捺下了,他想再等等看爷爷的反应再做决断,否则急吼吼的露出一副受到威胁的态度,实在是很难看。

李微生尚能沉得住气,李微言却没有这么好的涵养,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囔囔出来,倒是替李微生解了急。

“什么?大伯的儿子不是已经死了吗?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儿子!爷爷你莫不是被人骗了?”

与沉不住气的儿子相比,李君珏倒是表现的意外的沉稳,眼睛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李德彰将儿子们和孙子们的神色的变化收在眼底,早有准备的心还是沉了一沉:看起来除了四子,没人对找到微宁这件事情感到高兴。现在他对简墨不肯回李家的心情,多少也有些理解了。

李铭把父亲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略有几分感叹:老爹几年年事高了,虽然在气势和决断力上没有衰退,但是心肠到底软和多了,对亲情看得比以往更重了。他以前虽然未必看得惯亲人之间争权夺利,却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感叹和难过。

“看来,并不是所有人对这件事情感到高兴啊?”李德彰的语气变得有些淡淡的,他并没有掩饰自己心里的不满,矍铄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李微宁闻言知意,立刻表态:“爷爷,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事情来得有点突然,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消化…现在,微宁在哪呢?”

李德彰扫了他一眼,并没有为难这个孙子:“人其实你们都见过。他之前一段时间用的名字,叫谢首。”

谢…首?哪个谢首?

看着孙子们一瞬间变得僵硬的表情,李德彰不觉有些好笑:“就是你们想的那个谢首,解决了丧尸事件,刚刚又搞死了几个圣人的那个。”

李微言瞪大了眼睛叫起来:“这,怎么可能?”靠,一个李微生他还没有解决,又莫名其妙蹦出来一个竞争者!从小就只是听说过大伯有个儿子,但是那不是已经死了吗——失踪二十年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李微生却下意识看向李铭:这不是四叔很喜欢的那个学生吗?难道四叔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还是四叔故意这么营造出一个人来和他争夺李家…不过,这不像四叔的为人。这么说爷爷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了。那次四叔让他隐瞒谢首的那件事换取他的支持,莫非从那个时候开始就…

李君珏同李微生一样,瞟了一眼自己四弟,李铭也回了他一个颇了有深意的目光。前者隐忍,后者警告。

“事关重大,我和你们四叔已经核实多次,人不会弄错。”李德彰回到他今天准备的正题,“今天把你们叫到这里来,不是讨论微宁认祖归宗的事。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声,免得以后因为不知道真相发生冲撞和误会,自家人伤了自家人。另外,这个消息只限于我们几个人知道,不必公开。”

“既然已经确定是大伯的儿子,为什么不公开他的身份呢?”李微生已经从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第一个不解道,“这其中是有什么原因吗?”

“微宁他不愿意回来。”李德彰闭上眼睛,有些不情愿地说,“他从小是被李一养大,对李家没什么感情。最重要是,在你们大伯的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微宁不愿意回来。”

李微生目光闪烁,没有做声。

李微言却没有这么深的城府,嘲笑道:“气性还挺大,爷爷亲自去请,他居然还矫情起来。”

“闭嘴!你就是这么看待你失散多年的堂弟的?一下子怀疑他是骗子,一下子说他矫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德彰猛得拍了一□边的的茶几,发出一声巨响,多年掌政握权的威势突然爆发即便是自诩无所畏惧的李微言也一哆嗦,不再说话。

李君珏看见自家儿子被老爹恐吓,心里虽然觉得儿子是太没有眼色,却还是挑了挑眼角:“今天这话,老爷子应该早跟儿子们说的,哪怕早一天也好。这会儿说,怕是已经迟了!”

教室外的走廊,已经水泄不通。

以简墨、薛晓峰以及造纸管理局的人为中心,两三米之外层层叠叠,有人踮着脚看,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在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说明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简墨瞥了那张拘捕令一眼,没有伸手去接,甚至表情都没有多少变化,脑中却在飞快地思考:这件事情应该是李君珏背着李老爷子和院长做的。不然李君瑜追悼会过去那么久不来找自己麻烦,这个时候倒是找上门来了——还特特地选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来宣布自己被逮捕了,无非是想搞得天下皆知,制造不利于他的舆论来打他个措手不及。这样就算李家老爷子和院长想办法挽救,也不得不有所顾及。

说实话,他倒真是不想利用李家老爷子和院长对他的亲情和维护来狐假虎威,但那是建立在李君珏同样不利用李家的权势来压迫他的基础上。既然在他已经刻意避开了李家纠缠的情况下这家伙还想把他拖下来,那么在麻烦来临的时候把自己和李家撇那么干净就未免矫情了。以一己之力对抗国家机器,他又不是傻逼。只是这么应对的后果,就是可能真的会被拉入李家这摊烂泥,只是面对公器私用的无耻之人,智商不大够用的他也不得不暂时行此下策。

“这件事你问过李院长了没有?”简墨的声音平静得就好像讨论今天早上的新闻看过没有,既不是愤怒也不是惊慌,“问过李老局长没有?没有问过你就敢来找我,谁给你的胆子!?”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平和自然,却给人一种无声的威胁和嗤笑,就好像一只大象看到老鼠举着松针来挑衅,不是恼怒而是好笑。

前来的官员倒真不知道简墨与李家那暧暧昧昧的关系,当然李君珏就是这个目的,特特地是选得这么一个不知道真相的人,才好一脑门子扎下去为他办这件事情。

对方果然愣了一秒钟,但是毕竟已经在浑水里混了那么多年的人,自然不会轻易被一个毛头小子唬住,颇有些居高临下地回答:“简同学,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认为这么幼稚的威胁会吓唬到我?”

简墨微微笑了:“我们要不要打个赌,如果我现在让人把你这些下属扔出学校,会不会有下一封拘捕令来找我?”说完,他打了个响指。

他们中间突然就多了几个人,官员背后的几个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呼,就被人裹挟着从重重人海中飞了出去。

“你,你竟然敢拘捕?”官员不知道是来时受到李君珏的影响或者承诺,还是素来耀武扬威惯了,看多了许多了不起的人物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那份畏缩和无奈,虽然知道简墨身边有纸人保护,也知道他干掉了一群圣人,却死硬地认为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时绝对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对代表管理局派遣出来的人做什么,此刻见到对方居然毫无顾忌的把自己的扔出去,不由得有些慌神。

“第一,你说我私贩造纸材料,证据呢?证人呢?”封玲已经被简要更名换姓安排去了别的城市生活,他相信凭简要的能力,李君珏一时半会是绝对是找不到她的。

“第二,就算我做了,那时候我未满十六岁。按照未成年保护法,最多也就是劳动教育。而十六岁一直在石山中学上学,根本就不可能卖任何东西,所以你也无权拘捕我;第三,你说我非法造纸——对,简要是我造纸不错。如果你要说造纸配额的事情,我天赋测试的时候初窥之赏被烧毁,作为补偿我拥有三个免费造纸名额。W市造纸大赛的时候我也获得了一个造纸名额,虽然后来发生了劫持事件我没有用到,不过这些数据这都是有据可查的。如果你想说我没有登记简要的诞生纸,但是我名下的首家纸源是拥有部分诞生纸管理权限,简要的诞生纸不在诞生纸档案局也不算非法。当然如果你想追究中间那段时间的话,我记得造纸管理法中有规定,我只需要交纳一笔罚金就可以。如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官员咬着牙齿道:“这些事情你可以去跟法官说,我只负责执行局里的命令。”

简墨看了他一眼:“你是政府工作人员,执行命令是你的责任,但那不是我的责任。”

简墨在教室里咬着笔,看上去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思绪却沸腾起来:他魂力暴动失去造纸能力后依旧决定考入京华造设系,是想在造纸界也爬得更高,一方面是找寻想要杀自己的人,同时也是为三儿报仇。如今仇人基本可以搞定了,但自己一时间却没有拿下仇人的能力,反而有选入李家权利斗争的风波中去的趋势。虽然李家老爷子和院长都对自己不错,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会为了一个刚刚见面的孙子而弄死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亲人。

笔尖在纸上无意划过——但是他并不是没有机会,李君珏二十年前杀了李君瑜,李君瑜又同样死的蹊跷,现在他需要的就是明确收集到李君珏的证据,动摇李君珏的力量,让李家老爷子彻底放弃对李君珏的维护,或者自己亲自动手。只是现在自己已经站到明处,而对方也发现了自己的身份,立刻开始强力碾压自己。如果自己不改变一下这种局面,就算有李家老爷子的维护和院长的支援,只怕自己在腾开手去收集证据之前,首先就要被拖入无休止的权利斗争中去,不到自己怕到自己最高位置不能弄死李君珏——毕竟自己身份绝对不是只对李君珏一个人有压力,李微生,李微言,还有李家那些虽然不姓李却握有大权的人物。自己就算不愿意,也会成为他们考虑利用的角色。

简墨望了一眼窗外:报仇很重要,但是为了报仇放弃自己的初心——简墨并不认为自己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比如将自己从李君珏,或者说是从李家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

只是这样,他又要离开了。

收回目光,简墨不由得环视了坐在自己身边的薛晓峰、秦思思,还有散步在自己身边的同学,不禁陷入一种难得的伤感情绪中去。这一年多在京华的生活,虽然麻烦连连,但是去不乏各种温馨、惬意的回忆,如果真的离开,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

接下来几日的生活相对来说,算是风平浪静。

与他预料的一样,造纸管理局再没有来找他的麻烦。薛晓峰私下担心地问他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被他否认后照旧相信了他。简墨脑子里自冒出离开的念头后,总是有些情绪波动,找了几个借口请薛晓峰、秦思思、陈元出去吃饭或者玩耍,颇有点抓住最后一点时光快活的心态,另一方面也在与简要商议到底自己应该以怎样一种方式离开B市。简墨不算是个果断的人,但是一旦做了决定后,便会不会优柔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