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觉得休斯.约克刚刚是向我们这个方向看过来的。”泰勒战战兢兢地说。

史蒂芬看了一眼已经收回目光,合眼靠在椅背上休息的简墨,心中做出了决定的,口中却道:“我们周围的人也都跟你有相同的想法。”

杰夫.里根与休斯.约克进入餐厅后,外面的警戒线慢慢收拢了一些。

车流终于又开始动了。

第270章 265 被捕

十一点四十五分, 简墨一行终于在车出发前到达了梅西火车站。

“你们就送到这里吧。我和肯特安全到达的时候会给你们讯息的。”艾达向史蒂芬告别, “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给予的帮助,我会想念你们的。”

“伙伴之间不用讲感谢的话。”史蒂芬抱了抱艾达, 郑重道,“说不定我也会有向你的求援的一天。”他看一眼不远处正在换火车票的简墨, “这个布莱克不是简单的人物。虽然目前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奸细,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倾向我们的。虽然不至于与他翻脸, 但是你们也要小心提防。欧盟调查局的人可是非常狡猾的。”

说着拍了拍肯特的肩膀:“保重。”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后者震惊地看了一眼史蒂芬,又马上看向简墨, 没发现什么异样才收回目光。

“史蒂芬, 你这么做,过了!”肯特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怒气。

“肯特,你们相信他,我却不相信。他身上疑点太多。”史蒂芬对肯特的色变并不以为意。他早就料到汉森兄妹会反对他的做法, 所以才暗中做出安排。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并不介意用些不太光彩的手段。更何况他并没有下死手,这已经是看汉森兄妹的面子上。

简墨等待着窗口里的人审核他的身份证、出入证明,不知道是不是排队的时间有点长,他感觉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喂,快点, 喊你半天了。”

简墨猛然清醒,发现车票已经和其他证件一起放在台面上了,连忙拿在手中, 向身后人道了一声抱歉。

心里对自己的晃神才升起些诧异和警惕,一转身,一阵轻微的晕眩感又向他袭来。困意仿佛恭候已久,迫不及待想要占领他的意识了。

这不对劲。他才起床不到六个小时,就算是快到午睡的时间,困意也绝不会来得这样迅猛。难道自己是中了别人的招?

简墨强忍住来自身体本能的想要闭上眼睛的**,试图再走几步,却感觉脚下如踏云端,身体几乎维持不住平衡。他连忙改变找个稳妥的地方再休息的想法,勉强支撑自己挪到一根巨大的立柱边,靠着柱身稍稍喘息。

闭上眼睛,他探查着:星海中自由灵子并没有异常的波动。

是他现在状态不佳感受不到,还是有别的原因?努力平静了一下心绪,简墨再次细细体会。

一分钟后,他依旧一无所获。

莫非与异能无关?是自己被人算计着中了什么迷药或者吃了不该吃的吗?

简墨靠着柱子,尽力维持着大脑的清醒,搜索最近发生过的可疑之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今天早上的早餐和艾达递给他的一杯豆浆。

是这个吗?

不,应该不是。这对汉森兄妹没有好处。但如果不是他们,那么,值得怀疑的对象是——简墨睁开眼睛,费力地抬起头,向史蒂芬的方向看去。

逐渐模糊的视线中,艾达四人身边此刻紧贴着几个穿着车站安保制服的家伙…这是被欧盟调查局的人盯上了?

他心顿时沉了下去,情况似乎有些超出他的预计。比起史蒂芬的算计,欧盟调查局贴上这个事实更让他觉得不妙。

莫非是昨天攻击史蒂芬他们的人再次追踪过来了?可这个反贵族组织骨干看起来不是那么大意粗心的人。如果不是对这次会面的安全性有十足的把握,对方肯定不会冒着被捕的风险,只为见自己一面。

停!打住!

现在研究这些原委没有意义。艾达他们已经被盯住了,自己状态又越来越糟糕。既然无法马上救援,那就应该立刻从这里离开才是当务之急!

简墨勉强侧过身,一手扶着柱子,向四周打量逃跑的路线:人来人往的车站大厅此刻在他的视野里化作无数五颜六色的移动色块,在他身边来回穿梭;耳中人们或高或低、时远时近的声音在揉成了一团后,慢慢离他远去…

好像,简墨的意识模糊地想,好像来不及了。

不,等一等,再给他一点时间,只要一点点,一点点…

两双强有力的手猛然从背后伸来,毫不客气地将他的双臂死死抓住,然后将他整个人按到柱子上贴着。下巴磕上瓷砖的痛意还没传递到大脑,手铐被快速铐上的声音已经响起。

简墨耳边很近的地方传来恶意的嘲弄:“布莱克先生,你涉嫌…”

这腔调,莫名的熟悉,和大卫死的那天听到的仿佛。只是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了。

安德烈看着车站监控器上的布莱克,心中冷笑:阿曼达跟谁吃饭不好,偏跟布莱克一起吃饭;夜鹰的死虽然没有证据,但十有**也是布莱克造成的;还有汉森兄妹,哪里不好逃,偏逃到布莱克打工的餐馆门口被救了下来;局长乘车,布莱克也在同一地点乘车。这边刚出事,那边艾达的手下越了狱——对,这些事情都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是布莱克动的手,但这只能说明他够狡猾,而不能说明他无辜。自己不过是出其不意杀了个回马枪,不就抓了他一个现行,与板上钉钉的反贵族分子汉森兄妹走到一起,自己就不信这次定不了他的罪名!

他拿起电话:“对这五个人加紧审讯,尤其是那个亚裔。今天之内就要有结果。”

电话那边似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其他四人还好说。那个亚裔似乎被人下了药,从被抓开始就昏睡。”

“想办法弄醒他!一个小伎俩就难住你们了?”安德烈嘴角的线条冷硬,“如果你们十二区的审讯员不行,我就调十六区的人来协助,如何?”

简墨在一阵强烈的心脏收缩后恢复了一些意识。这阵收缩近乎抽搐,就像有人用手在他的胸膛里蛮横地搅动,让他感到快要窒息般痛苦。昏沉沉的感觉依旧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一样压在他的头顶,没有丁点散去的意思,但求生的强烈**还是让他挣扎着睁开眼睛。

——这是在哪?

周围的光时而刺眼,时而昏暗。有一个,或者是几个人影在他面前晃动,但无法看清。

简墨下意识想动一下四肢,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

——他这是被绑住了,还是身体不受控制了?

耳边传来了一阵闷闷的声响,简墨试图辨别那声音的来源,但没等他辨别清楚,心口又一阵难以忍受的搅动传来,让他再度品尝了一次窒息的感觉。

这段窒息虽然让他无比难受,但却让他的五感恢复了一些。起码他现在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因为无力正在微微颤抖,身体下面是一个冰冷坚硬的台子上,而四肢被可能是金属链之类的东西绑缚着。

空气中还隐隐浮动着血腥味和腐臭味,让他感觉更加不舒服。

自己这是落到敌人手里了?

还没问讯就直接上刑,这是完全不给他留活路的搞法?他还以为不管是谁抓住他,起码要让在他面前好好耀武扬威一番再让他去死呢。

只要有这一道程序,他就能想到方法自救。但没想到,对方居然不按常规套路来,真是失策。这也怪他太自负了,以为自己既能搞死贵族又能杀死异级就等于有了一重保险。殊不知,一个普通人一剂迷药就可以把他送进地狱。

简墨眼前一片混乱,只得开启辨魂师的能力观察周围:星海中自由灵子都在波动。波动的幅度不大,但规律一致。简墨思维迟缓地想,对这么大一片地方长时间使用的单一异能,应该是异能禁区吧。

艾达四人的魂力波动、魂晶都在,只不过各自分散,想必正被隔离审讯。他自己的附近有两个原人,应该是他的审讯员。

要不要从这两个审讯员身上想点办法呢?

366审讯室

“怎么办?他身体里的麻醉药效用还没有结束,不到时间根本清醒不了。”红头发的青年审讯员发愁地对同事说,“那个该死的十六区督察非要今天问出结果。先不说这人的嘴巴紧不紧,也要给我们的手段能用上的机会啊。”

“人不醒的话,设计的再精巧的问话,再隐秘的心理陷阱都行不通。”黑发的中年审讯员脱下带着血色的手套,在一边的水池里慢条斯理地清洗着自己的手掌,“疼痛手段也基本不起作用。我看现在就是把这人弄上尸检台全身解剖一次,都不会有什么反应。”

“那怎么办?如果真像那混蛋说的那样等十六区的人来,我们的脸岂不是丢光了?”

“等十六区的人来,这小子也差不多醒了。”中年审讯员擦干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来,“反正没有别的办法,就不用再纠结了。把这小子丢到水牢去。折腾了六个小时,我们先去吃顿饭再说。”

黑发的中年审讯员在门口等了好一会,红头发的青年审讯员才出来。

“怎么这么慢?那小子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只是有些担心我们就这么走了——”

“放心吧,要是上司怪罪下来,我兜着。”黑发中年审讯员一副老练的模样,拍了拍有些忐忑的青年审讯员肩膀,一把把他拉出大门。

“两个混蛋,居然玩忽职守!”安德烈打了个电话回来,发现简墨的两名审讯员溜号了。

其实在审讯开始半小时后拿到布莱克的血检结果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天肯定问不出来什么。但是一直心理憋着火的他就是连半天的时间都等不及,想给这个耍得他们团团转的小子一个狠狠的教训。

怒气冲冲的安德烈给十二区分局打了一个电话,得到的回答是审讯员吃饭去了。他正欲发作,那边人的语调也变得冰冷而客气:“…我知道您对这个人口供的重视,所以即便血检结果明摆着不适合审讯,也安排了两名审讯员尝试一下。您从监控里也看到了,我们的手段不是使不上就是基本没效果,再试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您不用拿十六区十二区什么的来激将我。如果有与众不同的好手段欢迎您亲自来试,我在这里恭候您的大驾。如果没有的话请不要对我的人胡乱指责,免得让人觉得您很业余。”

电话挂断了。

安德烈甩了电话,暴跳如雷。但是他即便再生气,理智上也清楚对方说的是实话,深呼吸了十几次后,终于平静了一些。

“约翰少爷,您难道不愿意向我介绍一下布莱克的真实身份?”道格拉斯苦笑着,“我们好歹算是同命相怜。”

那天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道格拉斯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当他去到实验室,怀特问起布莱克是不是见到约翰,他突然就发现自己无法说出一些他原本想表达出来的内容。

刚开始他没有想到是与布莱克相关,只是以为自己中了异级的什么招数。但一段时间后,道格拉斯就发现,他不能随便提及的人只有布莱克。

再回想一下最近几天的经历,他哪里猜不出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格林大师既然猜到一些,又何必问我?你问我,我也没法说啊。”约翰已经有些适应这种状态,好在他家与简墨的交集不大,他倒没有觉得太辛苦。

“但是我可以与你讨论他。”道格拉斯眼睛亮亮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漏洞,“我与别人无法讨论布莱克。”

“那是因为你说的都是你我都知道的事情,不存在泄密。”约翰有些鄙视地看了一眼道格拉斯,“但那些我知道你却不知道的事情,我是说不出来的。”

道格拉斯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一些:“我也预料到了。昨天晚上我把研究所里凡是有布莱克的监控都销毁了——我其实根本没打算这么做。但是昨天傍晚,我忽然想到监控中有布莱克这个事情,脑子就不由自主地冒出这个念头,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去做了。做完了我还仔细检查了两次,生怕有遗漏。”

道格拉斯回想起这两日自己的举动,真可以用鬼使神差来形容。

“好了。反正他已经走了,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了。”约翰心有戚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当他这个人不存在吧。”

道格拉斯望着天花板,长长叹了一口气,甩了甩脑袋。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格林副所长,客人的飞机已经起飞。预计二十个小时后到达梅西…是的,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接机的人员。对方领队的名片我发给您。”

“万千,泛亚第二造纸研究所所长高级助理,电话…”

第271章 266 前所未有的造纸

“艾达, 你怎么样?”肯特靠着冰冷而潮湿的墙壁, 小声地问被关在他隔壁的艾达。

“还好。他们不会这么快把我们弄死的。”艾达小口小口地吸着气,试图缓解身体上的疼痛, “不知道布莱克怎么样了?我们…到底…还是连累他了。”

肯特喘着气,流露出一丝苦笑:“是啊。原本以为以他的能力, 自保是没问题的,结果…没想到。”

“你们到现在还相信那个布莱克?”史蒂芬的声音响起。他被关在两人对面, 听见两人的对话, 怒极反笑,“如果不是他泄露, 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是他泄露的, 昨天他就不会来救我们。”艾达平心静气地说。

“你以为昨天救我们的是他?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昨天发生了什么,不过是含糊的顺口一接,故意误导你们而已。”史蒂芬冷笑道。

“我说的话,你不信。泰勒的呢?他的话, 你总该信吧。”艾达看向另一边的隔间。

在两人的目光同时威逼下,泰勒瑟缩了一下:“我,我觉得是他——当然,我没有看到他的整张脸,也有看错的可能。”

艾达看着泰勒,失望地轻轻摇摇头:“泰勒, 你明明认出了布莱克,却因为顾及史蒂芬的面子不肯说。你要知道,你一句话, 也许决定一个人的性命,甚至是我们五个人的——算了这个时候,再说这个也没有意义了。”

她转过头向肯特,不抱什么期望地问:“有办法离开这里吗”

“这里到处都是异能禁区,我现在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肯特自嘲道。

“我也一样。”艾达轻轻哼笑一声,“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没开始精神鞭挞,不过一旦开始,我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了。”

脚步声慢慢走近。

“休息好了吧。”讽刺的声音在铁笼外响起,“有没有想好说什么了?接下来可就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哦。”

十二区的水牢在地下室最下面一层,因此也是最阴寒最潮湿的一处位置,连审讯员也少来这里,除了将不“配合”的对象扔进来好好体验一把外,他们几乎不涉足这里。

此刻的水牢中,只有简墨一人。

身体上的伤口来不及愈合。没有浸在水中的,血线徐徐蜿蜒而下,浸在水中的,如浓墨入水,先是一缕一缕血线,然后扩散开来…

水牢池中的水没过他的腰,浸湿了他的衣服,然后继续向上漫延,直到打湿全部。

肉眼看不见的小分子慢慢在湿透的衣料上与水结合在一起,然后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流向池水中。

星海中原本宁静的某处忽然起了波澜,仿佛是宇宙的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吸引着漫天的流星从浩瀚星海的四面八方纷纷赶来,奔赴这场一生只有一次的约会。

水中的血首先动了。它们不再作无规则的扩散,而是如同受到某种束缚般,慢慢汇集到一起。朦胧的血雾之中,宛若有笔尖落下,在荡漾的水波中,稳稳地划下第一笔、第二笔、第三笔…写出了第一个字,第二个字、第三个字…血字在水波之中微微起伏,却始终未曾弥散,或者打乱,就好像它们是被写在一张看不见的纸上一般。

写字的人仿佛越写越熟练,越写越流畅。长长短短的句子,如同五线谱上的音符一样充满着节奏和韵律,一行一行,述说着,表达着,倾诉着——执笔人内心的声音。

当着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落定后,所有的字不约而同地发出淡淡的光,仿佛那一瞬间天使的灵魂穿过了它们的身体,赋予了它们无穷的灵性。

然而美好的光辉总是短暂的,充满灵性的光芒一闪而过。下一刻,所有的文字重归本色,让血液凝聚的力量仿佛也在同一时刻消失,这一小团血色重新在池水中弥散开来。

于此同时,幽暗的星海中多了一块淡蓝色的魂晶。

淡蓝色的魂晶在水牢的池水中悠哉地游动,直到它找好了舒服的位置和姿势,停止了移动。池水中肉眼看不见的小分子开始行动。它们成群结队地通过淡蓝色的魂晶,然后如同拿到了号牌的运动员,全力赶赴自己的位置…

池水微微颤动,池底的光线逐渐明亮起来。

淡蓝色魂晶出现后,星海中的群星奔赴的情形并没有结束。相反,向黑洞飞驰而来的自由灵子更加密集。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水牢边仔细查看就会发现,昏暗的水底,三版一模一样的血字正在同时书写中。

水底的血字块越来越多,往往一版血字没有消失,又有新的一版血字凝结完成。与此同时,布料上肉眼不可见的小分子也不断地溶入池谁中。

当水中的伤口渗出的血液不够了,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流出的血液也开始行动了起来。一个一个血字,如同一只只红色的小蜘蛛,顺着简墨惨白的皮肤向下爬。一入水,便如同有重量的金属一样,徐徐沉入水底。

不一会,简墨的身体就被红色的“小蜘蛛”爬满半身,看起来十分骇人。

血字一版接一版凝结,然后又一版接一版地在水底化作一小团一小团的血雾,弥散开来。水池中陆陆续续地点亮了许多新的光,仿佛是有人新装上了点缀用的灯,将阴暗冰冷的水牢衬得多了几分暖意。而池水因为这些光亮,波动愈发明显,开始还只是微浪抚岸,到了后面竟似被煮沸了一般,整块池水都翻滚不止。

此时此刻,星海中高度密集的灵子流已经无法用流星雨来形容。若非要概括此刻的景象,唯有百川赴海,万湖覆盆。

这一场星海百年不遇的奇观并不是没有人欣赏。

穿着睡衣的少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头顶的天空,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幽暗的星海中仿佛有一条,不,不是一条,可是是十几条,也可能是几十条看不见的巨龙正在吸水。灵子流如同海啸时扑来的掀天巨浪,源源不断地以荡平一切的气势向深不见底的黑洞倾覆过去,然后就悄然无声地消失了。那黑洞仿佛真正的无底洞,贪得无厌地吸食着周围一切灵子…

他后退一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太久,让他感觉有些缺氧。

本来已经准备入睡的他忽然感觉到星海中灵子有些细微的波动。贵族的争斗、异能的使用都可能造成灵子的波动,他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想往床上一趟,好好休息一下。与杰夫.里根那只老狐狸周旋了一天,着实有些费脑子。

可过了好一会,灵子的波动仍旧没有停止的趋势,他不得已睁开辨魂之眼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去,就再也闭不上了。

他不是没有见过人写造时星海的瑰丽盛况。魂力波动量级越大的人,写造时的场景越是壮观。然而约克家族并不缺乏大贵族等级的造纸师。只是任凭你魂力波动再强大,无非是灵子流的范围更广阔一些而已。

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撼,整个十二区都变成了灵子流组成无数条散发着银光的巨河,他自己也置身其中,就像一场气势宏大的幻境,壮观、瑰丽、磅礴。

到底是谁在写造,谁在进行这一场盛大空前的写造?

到底是谁?

尽管只是远远看着,他却慢慢察觉到,这似乎不是一场写造,而是几场,甚至更多场写造在同时进行,不然就没法解释那样磅礴到恐怖的灵子流为何会出现?

可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人是可以同时进行一场以上的写造的:一是没有必要,二是做不到。曾经也有人尝试过双手同时写造,但是一心两用的结果是两场写造都失败了。

两场写造同时进行都会失败,这人是怎么做到同时进行十几场写造的?这完全颠覆了他过去对写造的认知。

轻轻按住玻璃,他向前靠近了一些,就好像这样能够让自己看清楚其中的奥秘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样。

那个黑洞——他所知道的拥有镇魂印的,就只有那个亚裔青年。

莫非是他在写造?

这绝不是正常的写造。他摸了摸下巴,这种感觉不像因为好奇来尝试,更像是处于某种巨大的压力逼迫之下无可奈何的举动。

那个青年遇到大麻烦了吗?

距离水池中第一个魂晶形成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

一阵水花激荡后,一个褐色头发的青年从池中慢慢站了起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满稚气和茫然。他的目光投向四周,然后看到水牢中唯一的人。

就这样静静地站了十几分钟,褐发青年眼神逐渐从不知所措变得沉静安然。走到简墨身边,他犹豫地伸出手指,在对方的鼻下试了试。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后,他的胆子变得大了一些,伸手捏住对方的脉。

眉头越皱越紧,褐发青年松开手。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吊住这个人的铁链开关在不在牢房里面。

爬上水池的边缘,褐发青年推了一下铁门,没推开。他加了把力气,还是推不开…最后他咬牙切齿地用上全身的力气,依旧弄不开。

眼神忧愁地看着水牢外面墙上的开关,褐发青年想,怎么关掉它呢。

他盯着墙上的开关,双眼中的光越来越亮。

几分钟后,墙上的开关突然发出铿等铿等的声响。虽然缓慢,但是开关的手柄却以看得见的速度慢慢上移。

水池中人手臂上的铁链逐渐下垂。褐发青年大喜,连忙跑过去,将这人抱住,然后小心翼翼地托了到水池边。

他正想擦一下对方身上的水,忽然水池中传来水花激荡的声音。褐发青年猛地回头,看见一个和自己长得有些相似的金发少年从池水中站了起来,用稚气且茫然的眼神瞅着他。

第272章 267 水牢迷案

安德烈半夜醒来, 感觉心跳得有些快。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了下去,又静静的坐了一会。但是心跳还是很快。安德烈心的不安越发强烈。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走了几步, 看见桌子上的电脑,决定联网看一看监控。

汉森兄妹和那两个身份暂时未明的家伙如他所料, 都奄奄一息地躺在各自的牢房地上,显然已经被审讯员好好“招待”过了。

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喜的, 他跳转频道。虽然心里知道布莱克不到明天上午是不可能醒过来的, 但是他还是想看一眼,确认一下。

他没想到这一确认, 却让他愣住了, 水牢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这绝对不是之后被关进去的犯人,且不说他们都是活动自如,就算他们此刻统统被吊起来也不对。正常情况下,谁也不会把一个水牢里关这么多人。

他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站得水泄不通的水池以及水池边缘, 仿佛那里不是十二分区最阴森最冰冷的水牢,而是夏日的水上游乐场。

布莱克呢?

布莱克在哪里?

“老大,门已经弄开了。”

“那就出去吧。”褐发青年再次扶了扶背上昏迷的人,“还没有觉醒异能的人好好考虑一下觉醒什么能力好。注意不要和已经觉醒异能的兄弟重复了。”

“我觉得是不是要先找一找哪里有衣服可以穿的。”金发少年坐在池边甩着小腿,满脸鄙夷,“有没有谁能够变出足够五十五个人穿的衣服啊?难道我们要在大街上裸奔啊?”

一个黑发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指着外面一个方向说:“我看见那边倒是有不少衣服, 不过貌似是这里的囚服。”

“囚服啊?”他旁边的黑发青年有些嫌弃地说,“狱警的衣服有没有?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比囚服要好些吧。”

“狱警的衣服也有, 不过没有那么多套。”黑发少年小声说,“再远一点的地方有一个百货公司,倒是有很多衣服。”

“好了,先随便找件衣服穿了。出去后,来十个人跟我到百货公司拿衣服,十八跟我走。十九和其他人跟老大走。”金发少年口中喊着老大,却一点没有把老大放在眼里,大大咧咧地发号指令,“一会儿通过十八十九联系。”

被点名的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红发小男孩点点头:“知道了。”

金发少年跳下池边,走了几步,瞟了一眼水牢的某个角落:“二十三,走的时候把尾巴扫干净。”

西一区。

“休斯.约克去十二区了”

“是的,例循检察。”路西法回答。

黑羽在他身后片片消散。虽说是消散,但给人的感觉却更像是重新溶入了夜色之中,只等待“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可没什么打算,我只是来看戏的。”夏尔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欧文家族当初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反贵族罪名,就被灭族。这事约克家族虽然不是主谋,但是作为整个欧盟贵族的皇冠家族,我就不信这其中他们没有插一手。就算没有,他们这般作壁上观的态度,也让我很不爽。”

“查了这么多年,终于查清了所有的背后黑手,我又怎么舍得放弃——”他坐直了身体,湛蓝的眼睛闪过冰凉的光,“这个复仇的机会。”

“你和霍文多年不和。作为霍文多年的好朋友,李微生居然这么大方地帮你偷渡到欧盟,这着实让人惊讶。”路西法嘴上说着惊讶,表情却没有惊讶的意思。

“有什么好惊讶的。师兄下落不明,老师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了。他李微生可没有什么道德洁癖。眼下他与那两个纸人政府的争斗正是用到造纸师联盟的时候,不好好笼络我,他脑子才是坏掉了。”夏尔说到“下落不明”几个字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讽刺,

“虽然和里根家族闹翻了,但是李微生到底在欧盟生活过那么长一段时间,要说他没有留下什么伏笔,我可是一点都不信。所以我一在他面前暗示想要来欧盟看看旧仇敌,他立刻就派人为我安排了渠道。”

安德烈一把甩上车门,车钥匙都没拔,就冲进大门。

他冲进审讯室的值班室,将正在打瞌睡的值班员一把拖了起来,连骂他玩忽职守的力气都没有,一路拖着他进了电梯。

值班的审讯员差点以为遇到了敌袭,下意识挣扎了几下,结果认出是昨天来到局里的十六区的同事才松了一口气。他先是有些恼怒,但看见对方可怕的表情,又担心真的出了问题,便按捺下不满,跟着快速奔跑起来。

水牢中空无一人。

值班审讯员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没有从梦中醒过来:水牢中的人失踪了也就算了,可连牢中的池水也失踪了一大半,这也太古怪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他喃喃道,侧头看了安德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