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担心。我的这位微宁堂弟,这次是真的回不来了。”李微生一脸云淡风轻地告诉自己的纸人,但更像是告诉他自己。

禁闭的大会场门外。

“就是这些人。”二十三用下巴指了指大门外混在一群穿着统一白色志愿者T恤里的几人,“现在要放倒他们吗?只要解决掉,场内的异能禁区就解除了。”

二观察着平板上简墨的表情:“他现在看起来还算游刃有余。先等等。”

现在离开容易,但是逃跑就意味着示弱,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就在要在不断地东躲西藏中度过。如果说布莱克,不,现在应该叫他简墨了。如果简墨没有护送汉森兄妹的任务,他们随便往哪里一藏都没问题,回到泛亚也可以。可如果要按照计划将这两人送到,他们就不能树敌太多,否则在西一区就寸步难行。就算最终将两人送到,可如果引起了西一区欧盟调查局的注意,那这次行动也没有意义了。

当然,就算简墨今天大胜而归,这些人也未必会放过他们。但至少对于敌人来说,他们是轻易动不得的烫手山芋。

加油吧,造父。二心想,如果你抗不住休斯·约克,那我可就管不了你份助人为乐的闲心了,直接抢人跑路了。

正盯着场内的细微变化,二忽然心有所感,抬头一看。

“你们俩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一位穿着黑色套裙的高个女子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皱着眉头抬起精致的下巴打量他们俩,又扫了一眼两人手上的平板,“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你们是哪家的记者?工作证呢?”

二十三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递给套裙女子。

套裙女子看了看上面的照片,又看了看二十三,仿佛是在核对是否一个人。五秒钟后,她结束了这场审核,工作证却没有还给二十三,而是在她两根修长的手指上翻飞起来。套裙女子一双精亮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你们俩跟我来一下。”

二十三盯着女子的脸,平静的语气里带着拒绝:“工作证明有什么不对吗?那就是我本人的照片。”

“照片是你又怎么样?也不能说明工作证就是真的。”女子抱着手臂,轻描淡写地向两人发难,红色的蔻丹在白皙的肤色衬托下十分亮眼。她拉长的音调,带着莫名的压迫感逼向两人:“有什么不对——你自己心里有数。莫非要我大声喊保安,你们才肯配合?嗯?”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二不疾不徐道,看不出丝毫被套裙女子的威胁压制的样子。

女子笑咪咪地望着二,不置可否。

二继续道:“莫非你以为自己的身份就能在这里站得住脚?”

大会场内。

杰夫·里根看着台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简墨,半是得意半是遗憾地想:虽然结束得是有点快了,感觉没有尽兴。不过算了,今后的时间还长得很,有的是机会慢慢折磨你。

周围的贵族与杰夫·里根的想法似乎差不了多少,而场内的其他嘉宾从他们的脸上也明白了现在是休斯·约克站着优势,投向简墨的目光充满了嘲弄,鄙夷,轻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秒这个亚裔青年会屈膝讨饶,或者是发出悲惨的哀鸣时,却不想简墨声音却毫无异常地响起。

“为何不能拒绝?”

这一刹那,星空中如碧如翡的环形波在辨魂师的眼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美丽的色彩,极光般令人迷醉的魂力波动,在一个叹息间变成透明,化作了无数齑粉,消失在广渺无边的星海之中。

那片巨大的赤色蛛网仿佛是沙漠中因干涸而枯萎的胡杨树根系,空自维系着原来密集复杂的形状,却无法粘起哪怕一片翠色的魂力波动。

简墨静静站在舞台上,头顶耀眼的灯光照射在他的黑发上,反映淡淡的棕色光晕。黑色的眼睛仿佛夏夜的星空,深邃神秘却一点都不寂寞,最璀璨的星光在上面闪烁。

“你的魂力波动——”

休斯·约克脸上那份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持重瞬间开裂,一丝明显的错愕浮了上来。他微微张嘴,看着星空中从未有过的场景,内心的震动不小。不过,这份意外带来的失态很快被身为约克家继任者的素养克制住。前后不到五秒钟,休斯·约克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静和稳重,只是身上那份自信和笃定已经收了起来。

他抿着嘴,视线从星海移到简墨的脸上,开始重新审视评估对面这位亚裔青年的实力。他或许真的小看了这位泛亚的最强贵族。对方既然能够阻止莉莉安等几十位贵族的脚步,又能干掉威廉·约克,没点能耐怕是不成。如果将他当成自己之前遇到过的那些普通贵族,即便最后自己赢了,也没什么光彩可言。

不过,休斯·约克再度望向星海,对方的魂力波动这次显然不是被镇魂印掩盖,而是真的分解消散在了星海之中。

可是魂力波动消散,人为什么还活着?

第290章 285 年会庆典(六)

看见休斯·约克眼底的疑惑和震惊, 简墨笑了笑,没有说话。

发生魂力暴动那年, 连蔚说过,看不见他的魂力波动。但是他却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能够看到别人的魂力波动和魂晶。

很久以后, 他才想明白, 因为他的魂力波动太过耀眼, 所以导致自己无法看到自己周围的魂力波动和魂晶。而魂力波动暴动后, 魂力波动密度变小的——这就像眼前的事务原本被浓雾挡住的。待雾散开后, 就看清前面的东西。

而既然他能看到,魂力波动自然还是正常的, 只不过是变得——太稀薄了而已。

或许也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他在训练自己魂力波动的时候, 有意识将自己的魂力波动尽可能做更多的分解,再融合。与威廉·约克时对峙的时候, 他便让对方以为已经解决掉自己的那一刻,再出其不意的反杀。

休斯·约克比起威廉·约克,无论是魂力波动的量级、操作的精细程度、还是反应的敏捷程度,都要高出不只一个层次。如果一年前, 前往泛亚的是休斯·约克而不是威廉·约克, 简墨觉得自己连三层把握都没有。但是如今, 经过几度磨练的他在魂力波动上的控制更加精妙, 应付一个魂力波动量级不如自己的休斯·约克, 谦虚一点讲, 他至少有七成把握。

再密集的树根只能抓住粘稠的泥块, 却抓不住一粒一粒的沙子。简墨望着天空。就好像那里笼罩着一层巨大无比却稀薄得看不见的沙云。

他不喜欢贵族对骑士下种的行径,自然更抗拒有人对自己下种。虽然能认出镇魂印的人是极少数,但是若说他对这种最欧盟最常见的制敌手段毫无防备,怎么可能呢?

台下大多数人看不到星海中的骤然变化,但是通过那几位辨魂师的表情,察觉到了事情有所变化,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所有的辨魂师灵魂出窍般目瞪口呆,仿佛自己观看了一场假的下种。

居然还可以这样?

那样庞大的魂力波动就这么直接消失了,就好像是受到了无可逆转的伤害而消散了一样。

但问题是,魂力波动因受创而消散后,人不是会七窍流血而死吗?可这个亚裔是怎么回事?看他副脸色红润,精神奕奕的模样,哪里像是受到了致命的攻击。

这根本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难道这个亚裔青年掌握了什么欧盟贵族都不知道的新型攻击手法吗?

看休斯·约克也居然也摆出严阵以待的阵仗,似乎终于正视起这个原本只当做新手作者的亚裔青年,他们看向简墨的目光也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

休斯·约克的下种居然对简墨无效?

作为皇冠家族的继任者,休斯·约克的战绩惊人,是众所周知的大贵族之上的存在。如果这样一个敌手,这个亚裔贵族也能够与他战至势均力敌,那岂不是说对方也是大贵族之上的水准?

杰夫·里根的脸色十分不好。

他想过这个简墨不简单,但未曾察觉对方竟然如此难对付。

简墨取下镇魂印的时候,他的确是被对方的魂力波动量级震撼了一下。但很快他镇定了下来。量级高并不意味着绝对的优势。量级越高,虽然攻击强度越高,但是想要控制的难度系数也就越高。

就像你如果只是开一辆汽车,只要会用刹车、油门、方向盘三样就可以了。但你如果去开飞机,那需要操作的就难度就成倍上升;更进一步,去开宇宙飞船的话,难度便是成几何倍数往上翻。绝大数人妄想拥有一座宇宙飞船而不得,但若是你真的拥有一座宇宙飞船,却只有开飞机的能力,那只能是一场灾难。

同理可证,当一个人拥有庞大的魂力波动,如果没有匹配相应的操作能力,不过是更大的一个靶子而已。

然而,这个亚裔青年显然不是杰夫·里根内心期待的那个超级靶子。

“现在轮到我出手了吧。”简墨表示应该礼尚往来。

幽暗的星海中,仿佛是一颗颗半透明的盐晶从海水中析出一样。无数光点一层又一层在黑色的幕布上闪耀,宛若夏日繁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无数细小的光点便粘到一起,汇聚成一个巨大旋转着的光球。

光球的大小始终不变,与休斯·约克的火焰差不多,但是随着光点的不断补入,光球的亮度也持续攀升着。

他是打算直接闪瞎休斯·约克然后动手吗?

光球的亮度太过刺眼,杰夫·里根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就站在一万瓦的强光灯面前。然而辨魂师的能力来自于魂力波动,人的眼睛能够闭上,辨魂之眼却是无法闭上的。

当威廉·约克陨落泛亚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作为一个老牌的大贵族,他是有些惊讶的。这个青年虽然并非这一代约克家的嫡系,但是他的魂力波动两家已经达到大贵族级。一向压制贵族觉醒的泛亚居然有人能杀死威廉约克,这让杰夫·里根当时还在心里对泛亚的贵族实力重新评估一番。

但是即便这样,他也并没有真的把这个杀死威廉约克的凶手太放在心上。毕竟影响一场魂力波动战斗的因素太多。威廉·约克是客场作战,面对的敌人从贵族到异级纸人都有,泛亚的人口众多。如果操作得当,一群异级杀死一个大贵族也不是没有可能。

或许是因为立场问题,杰夫·里根刻意忽视了威廉·约克拥有简墨老师作为人质这个明显的优势,在内心认定简墨是凭借权势通天的李家人帮助才能战胜的。而对于儿子不止一次提过的简墨与李家人之间的隔阂选择性忽略了。

直到今天他亲临现场,才体会到当初威廉·约克面对去掉镇魂印后的简墨时压力有多么巨大。杰夫·里根能够清晰感觉到,星海中那个魂力波动每一个动作带来多大的压力,每一个变幻有是多么的精妙。

他此刻甚至觉得当初跑去泛亚向简墨约战的威廉·约克十分可笑:就那种水准,是怎么敢跑到在简墨面前叫板?那个蠢货是不是预感到自己不是对手,所以才特地提前绑架了人质来压制对方。可就是这样还是挂在人家手中,也只能说是自找的了!

杰夫·里根仰头望着星海。虽然作为一名辨魂师,仰不仰头并没有什么区别:没有真正面对这种压迫感的人,根本不会知道会有多么可怖。

就像两座巨型宇宙飞船在你头顶对擂,每一次震撼和惊险都带着沉重和尖锐的碾压感。每一次冲刺、每一次回旋、每一次撞击,都仿佛是一座宇宙空间站擦着头皮而过。每一次炸裂、粉碎、飞溅给魂力波动带来的冲击,都极近似碎裂的玻璃渣在脸上飞过时产生的割裂感,带起汗毛无尽的战栗——这都绝对不是语言描述能够传递的。

经验丰富的杰夫·里根很轻易就判断出,简墨战斗经验不如休斯·约克丰富,战斗技能也没有休斯·约克多样。但是这个亚裔青年的魂力敏感度极极佳,操作更是精细达到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休斯·约克一有异动,简墨的魂力波动立刻就有反应。至于休斯·约克的攻击,多数他也能应对妥当,少数不能应对的,便再度将魂力波动溶解至星海中,让休斯·约克的攻击如同打在了空气上。这情形,颇有一种任你招式千变万化,我自始终一招制敌。

如果说简墨在这场战斗中有值得诟病的,那也唯有在对休斯·约克的攻击上,亚裔青年的手法显得有些乏善可陈。因为他就是直接把面前自己对手的手法现搬过来,反制对方。但光是这份学习速度,也值得旁观者叹为观止。同样的手法,因为量级的不同,休斯·约克甚至应付地有几分勉强。

这一场战斗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外了。虽然自己因为战斗技巧贫乏,无法快速解决对方。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磨下去的话,在量级上拥有绝对优势自己,显然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简墨甚至有闲心去仔细观察对方的魂力波动。

在欧盟几次高强度的魂力波动磨练中变得更加敏锐的简墨,经过休斯·约克下种时的触碰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魂力波动中分出了许多跟红线感觉极为相似的细线。这些细线比刚刚企图束缚他的红线更为纤细、更不起眼,但是却表现得坚韧十足。简墨能感到到,那些细线以这朵火焰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投射而去。它们中间近的延伸向大会场场内或场外,远的则连接着更遥远的未知之处。

细线随着两端的行动不断地变幻长短,仿佛一根弹性无限的超级橡皮筋,又好似放风筝的线,根据需要收放自如。

他关注了一下其中一根细线:它连接着的是场内的另一朵魂力波动,心里自然而然冒出了答案——休斯·约克的骑士。

刚刚摆脱人生中第一次被贵族下种的简墨不由自主地想:如果他们学会了在红线编制的蛛网中寻找自己的出路,那么就能够不再受制于自己的领主。但接下来他也自然而然地意识到,如果这一步推广开,欧盟看似最牢固的领骑制度即刻会分崩离析,现有的欧盟贵族体系必将重新洗牌。

在默默畅想了一分钟欧盟巨变局面后,简墨内心又否定这种局面发生的可能性: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普通贵族的魂力波动根本无法做到如同自己一样,将魂力波动分解到极致,因此也就无法摆脱红线的束缚。

然而,这还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贵族还需要将分解后的魂力波动灵子维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这个距离一旦出了差错——虽然他自己是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但若真的发生错误,简墨觉得,结果跟被威廉·约克的刀网肢解了没两样。

“这样再继续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休斯·约克暂时停止了攻势,“不如我们最后一招定胜负如何?”

简墨不觉十分好笑:“你既然都要打了,还跟我商量什么?莫非指望我停手挨打吗?”

话音刚落,他便发现休斯·约克的魂力波动中所有的细线“刷”得亮了起来。不过这种亮度只是相对平常而言。放在以往,连细线都发觉不了的简墨,自然察觉不了这种细微的变化。

休斯·约克这是在与他的骑士联系?简墨想到这里,才注意对方的正道:“…开放大会场内的异能禁区。让我的骑士直接降落在场内。”

大会场外。

“好吧。先说说你们来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套裙女子道。她开门见山地指着大屏幕上的简墨,歪着头看着两人,“为了他?”

二反问道:“你们也是为了他?”

“你们眼光不错嘛,小伙子。”套裙女子笑容愈发深了,“能说说你们找他的原因是什么吗?说不定我们能够谈谈,各取所需呢?毕竟,”她摊了摊手,“在这种地方打起来——首先声明,我们并不是怕打,只是收场很有点麻烦呢?”

“说得好像我们就怕打一样。”二突然表现得像个叛逆少年:“而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喏,一点都不坦诚。”套裙女子娇嗔道,“这叫人家怎么跟你们合作嘛?”

“你若是坦诚的话,不妨说说你们的目的。”二凉凉道。

“这个嘛,暂时无可奉告。”套裙女子嗤笑一声,“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我们对这个人并没有恶意。我们来找他不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也不是想找他的麻烦。”

“不是要他的命,也不是要他的好处,那就是要他的人了”二淡淡道:“对不起,人也不能给。”

第291章 286 年会庆典(七)

开放异能禁区?

简墨下意识看了一眼场内老大、七等人, 却见他们正站在在一起,一边说话,一边表情凝重地看着自己, 一边时不时观察周围状况。

不管怎么样,异能禁区开放都是好事。简墨相信以纸人们的能力, 就算无法力敌这里的异级,至少安全逃走还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日后, 他所有的纸人无论异能如何,身手、医术、烹饪这三项天赋赋予都是特级顶尖。即便是诞生这五十五个纸人的那篇原文短篇, 也没有放弃这个坚持。所以没有意外的话, 无论在哪里, 他们的基本的生活和安全总是有保障的。

但简墨不知道的是老大、七等人此时讨论的并非台上的他,而是正在场外与人打得火热的二、二十三等人。

套裙女子盘起的头发都散开了,她的纤纤玉指抹了一把脸, 看了一眼手上血迹, 微微眯起眼睛,虽然依旧笑着, 可眼神却蓦地危险了起来:“你们来真的啊?”

二淡淡道:“莫非你们都是来假的?”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撞,氛围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二身后一名穿着灰色衬衣的青年走出来,抛起一块黑白象棋盘。棋盘在天空快速旋转着, 迅速变大, 然后直直坠落向两群人中间。

“啪”的一声, 火光四溅。

棋盘的两端黑白棋子自上而下凭空浮现。每一枚棋子都是真人大小的人形。它们似乎拥有自己的灵魂——尽管看上去像是石质, 但脸上的微表情和身体的小动作非常灵动, 与活生生的人没有区别。黑白棋子们甚至打量着周围的人,彼此窃窃私语,交换着对围观者的看法。

二走上棋盘,站到黑国王身边。黑国王将头上的王冠交给二,退出棋盘,消失在空气中。二将王冠戴在头上,然后看向套裙女子,露出挑衅的眼神。

套裙女子冷哼一声:“凭什么我要按照你的规则来。”

二笑了笑,看着对方比了比自己的额头。

套裙女子眼神一凛,摸了下额头,果然摸到一个硬硬的金属环。她面色凝重,拿下来一看,是一个白皇后的后冠——她完全没有发现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带上头顶的。

套裙女子随手将后冠扔了出去,但几乎同时就感觉到头上又多了一样东西。不等她将东西再摘下来,便感觉眼前的景象一换,人已经站在白皇后的位置上。

“不用挣扎了。”二冷道,“在你的血粘上他棋子的那一刻,你就已经选定了自己的角色。”

“你也可以让你同伴选择其他的白棋子,一起加入战局。”灰衬衣青年站在棋盘边缘,笑着补充,“与正常国际象棋唯一的不同是,当你被叫吃的时候,如果能够打败那个棋子,就能够避免被吃的命运。反之,你就会被封印在你替代的那个棋子内。”

套裙女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发现自己这边的两名骑士,一个士兵都变成了自己的人。

灰衬衣面无表情道:“一旦黑白棋子都有了替代人选后,攻击我的人会随机变成其中一枚棋子。再友情提示一点,场外的人如果攻击棋盘上的棋子——无论是原本的棋子,还是替代棋子的人,也会随机变成其中一枚棋子。”

“我建议你们选定一个人发号施令,如果不知道选谁,那就由棋子中地位最高的人担任发令人。每一步限时三十秒。输的一方,全体封印。”灰衬衣道,“十秒钟内再无人进场,比赛就开始了。十、九、八、…三、二、一,比赛开始!”

异能禁止撤去不到一分钟,大会场中便陆续有人出现。有的是凭空而至,有的从天而降,有的地下冒出来…

让简墨印象最深的方式是,会场中突然出一扇豪华大门。门开后,一群人走了出来。这个场景让他突然又有了吊打汉尼·哈里斯的冲动。

这些人抵达,让大会场顿时变得拥挤起来。简墨粗略算了下,这五分钟差不多到两百余位贵族,加上他们身边的异级大概有六七百人。

“你这是打算连自己的骑士加上一起上?”简墨问。

“没有骑士算什么领主?”休斯·约克理所当然道,“遇到难题,不召唤骑士,就等于军人不用枪,医生不用药,厨师不用刀,怎么都是说不过去的。”

简墨皱起眉头,没有说话。他对欧盟贵族的思维方式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这还是我第一次召唤全部骑士。怎么样?”休斯·约克的目光中好似藏着一柄剑,而这一柄剑还在发出兴奋的嗡鸣,“我以为自己不会有用上所有骑士的一天,但现在你让我觉得有了这个必要!”

“我该觉得荣幸吗?”简墨板着脸,讽刺道,“我奉劝你最好别这么做。”

“你为什么不召唤自己的骑士?”休斯·约克目光澄清,显然希望简墨也带上骑士一起来:“异能禁区已经停用。让你骑士的异级带他们来,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我会等他们到来之后,再启动异能禁区。我希望和你有一场公平的战斗。”

简墨黑着脸道:“我没有骑士。”

休斯·约克有些意外:“你来欧盟这么久,难道还没有学会如何下种吗?你刚刚学我的战斗招式不是挺快的吗”

“我不喜欢领主和骑士的这种关系。”简墨眉头皱得更紧。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说抱歉了。”休斯·约克收敛了笑容,“这一战,我必须用全力!”

二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中的黑王冠,道:“需要我手下留情吗?”

套裙女子看着越来越少的棋子,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她显然并不太擅长这种棋,加上有同伴替代为棋子,下起来更是百般顾忌,中间超时两次,劣势越来越明显。

套裙女子的同伴企图通过控制二的同伴来逼迫灰衬衫停止比赛,放出他们。然而,而二的兄弟们也并不弱。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哈——”穿着保安制服的青年在棋盘上划S形地跑动,黑骑士在他身后挥剑欲刺。制服青年向斜前一扑躲过剑芒。黑骑士回身再刺,他向后一仰,手抬一张,防御壁打开,弹开骑士从天而降的长剑,然后斜扑向马身下,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划过黑马的腹部。黑马惨叫一声,晃了晃身体,向一侧重重倒下。

在倒地的一瞬间,黑马骑士消失在空气中。制服青年眼前的景象一换,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这一轮交手,他赢了。

套裙女子见他没有大碍,脸色微微露出一点笑:“再坚持一会。我会想到办法的。”

制服青年微微喘着气:“我还应付得来。只是这棋盘有压制异能的作用,我的能力削弱了不少。”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苦笑。

“如果不想同伴被封印的话,不如趁早认输离开这里。”二命令一名士兵的向前迈了一步,距离套裙女子的另一位同伴不过一步之遥。

套裙女子咬了咬牙,努力思索着下一步到底改下在哪里。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眼看三十秒就要过去,她犹豫不决地看着一个位置,正要喊出命令,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e5 。”

套裙女子大喜回头,看见熟悉的面孔,如获救星:“谢天谢地,总算是到了。快来救场,我快撑不下去了。”

“Nd7。”二微微侧头,视线越过从套裙女子肩膀:一个年轻女孩拉着一个年轻男子向这边走过来。他们的后面还跟着二十多个人。

“Bd3。”年轻男子站到棋盘边,向套裙女子问:“怎么回事?”

套裙女子向二等人歪了一下头:“他们也是冲着老头子来的。对老头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不肯将人交给我们。”

年轻男子的目光先落在场外直播的大屏幕上,眼中波光闪动。随着套裙女子的话,又落在二的脸上,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我是简墨少爷的管家简要。不知道阁下是?”

“c5。”二在看到看到这张亚裔面孔的第一眼,心里对这群人的来历已经猜到七八分。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简墨,忽然觉得这个自称管家的家伙,他根本就不想看见。

“管家?”二十三见二没有回应,便接道:“你有什么证明吗?”

“c3。证明什么的,有意义吗?”简要淡淡地笑着,“不如等少爷出来后,听他自己怎么说吧。”

“Nc6。”二懒得多说,“那就看是你家少爷先出来,还是你们被封印进去了?”

简要低头看了看巨大的黑白色棋盘,“Ne2。有那个必要吗?”

“f6。我觉得有。”二将手中把玩的王冠放在头上,冷淡的目光直视着简要。

“Nf4。”简要依旧笑着回应着二的目光,没有逃避的意思。

二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才道:“Qe7。”

“Qh5,将军。”简要笑盈盈地说。

“Qf7。”二抿着嘴唇。

“Bg6。”

“hg。”

“Qh8。”

一枚黑子从棋盘上消失。

灰衬衣见状不妙,上前一步,想要加入战局。

二抬起手制止,看了一眼简要:“你是他的初窥之赏?”

灰衬衣和背后的二十三等人都愣住了。他们太明白二这句话的意思了,看向对面的眼神都有些复杂了。

“你知道?”简要目光将二及他身后的人都打量了一遍,眼含深意,“让我猜猜你们的来历。嗯——或许,我又多了一群弟弟妹妹?”

二还没有说话,套裙女子闻言首先错愕道:“你说什么?!”

接着年轻女孩惊道:“他们是爸爸的新造纸?”

“爸爸?”灰衬衣古怪地看着无邪。

年轻女孩视线落在灰衬衣身上,忽然笑得有些调皮:“是啊。我是他的孩子,叫他爸爸,有什么问题?”

二突然想起,在十二区调查局的分局里,简墨也称呼他们“我的孩子们”。当时他的心情是有一点点异样。现在看来,简墨称呼自己的造纸为孩子并不是从他们开始,而是早有先例。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叫他爸爸。”年轻女孩俏皮地歪着头笑道,“大哥是爸爸第一个孩子。那个时候爸爸有时还靠大哥撑场面,所以大哥习惯称呼他“少爷”。二哥叫爸爸‘老头子’,至于,”她指了指身后的一群人,“君君卿卿他们,叫爸爸‘父亲’。你们叫他什么?”

灰衬衣不说话了。

简要看着二,微笑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可言会的光芒。如果一定要解释,目光里的东西很接近一种看似云淡风轻却又难以让人忽视的炫耀。

年轻女孩眨了眨眼睛,仿佛很理解二现在不说话的原因,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完全没有心防一样走到灰衬衣身边,笑嘻嘻看着他:“既然现在弄清楚我们不是敌人,那别打了吧。爸爸看到可是会难过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无邪。你要叫我姐姐哦!”

灰衬衣猝不及防被无邪抱住胳膊,挣扎了两下,没甩开,求助地看向二。

套裙女子看着棋盘外安然无恙的无邪,大约是发现了什么,嘴角弯了弯。

二瞟了灰衬衣一眼,后者有些羞愧地移开视线。他的目光对上无邪:“嘴上自称是姐姐,却对别人使用异能,是不是有些口不应心?”

“有问题吗?”无邪强拖着灰衬衣走到二的旁边,趾高气昂地反驳,“我对爸爸也是这么说话的。这是他给我写的天赋,就是要这么用的。爸爸虽然最喜欢大哥,可我的要求他可从来没拒绝过哦!”

她故意大声道:“你是在嫉妒爸爸对我这么好吗?!”

二将手里的黑王冠甩开。黑王冠落在地上,瞬间化为乌有。同时,黑白棋盘也消失了,套裙女子与其他两人重回自由。

然而气氛不但没有恢复平静,相反变得比之前更加紧张了一些。

二盯着无邪,眼底的小火苗随风而涨。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是想打架吗?”

幽暗的星海之中,发生了新的变化。

从火焰衍生出去的细线一瞬间又提高了一个亮度。

大会场内连同刚刚抵达的超过两百朵魂力波动在同一时间亮出了各自狰狞的獠牙,向场中旋转着的银色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