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墨得到这一新的观察结果，迫不及待想要对比五十五纸人的魂晶再看看。
这时，房门开了。
“醒了？”简要见简墨睁着眼睛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也有点奇怪。但他还是压下心里的疑惑，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简墨试着活动了一下：“挺好的。一点也不疼了。”
简要听见他满不在乎的口气，语气里不禁带上了警告：“方廖已经给你看过了：三处肋骨骨折，腰椎、右肩胛骨和右肱骨骨裂。少爷，你应该庆幸没有引起严重内出血，否则就不是这么睡上两天的事了。”
简墨微讶:“我睡了两天了？”
“接近50个小时了。”
简墨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接过简要递给他的衣服穿上:“我感觉没什么事了。一点骨折，对方廖来说，不过是小问题。”
“好吧，随你。”简要不再提这个话题，把参与李家老宅战斗的人员安排向简墨简单交代了一下，“纸人部落眼下以休养为主，暂停所有活动。李微生、李铭，还有穆英、董禹那几个李家的主要人物几乎都没没有受伤，现在已经返回C市了。无邪正在严密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我觉得以李微生的性格，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大概很快会报复过来。”
简墨眯了眯眼睛，语气冰冷:“他觉得吃亏？如果我没有在李家老宅里发现那张诞生纸，结果会是怎么样？李微生上赶着找虐，难道我还得照顾他的心情吗？”
简要很少见到简墨对某一个人有这样强烈的厌恶仇视的情绪，心想这次伤亡给他带来的影响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来平复了——李微生麾下20万异级不够，后面还得继续有东西往里填。
“暂时不提他。”简要也不想继续谈这个沉重的话题，“你在那里有收获吗？”
他发现简墨的表情有些复杂，看起来不像是高兴，心中微沉，果然听见简墨声音黯然:“看到一些很重要东西。但是，并没有找到我最想要的东西。”
简要刚想安慰他，却听见简墨又道：“二现在在哪里，我想单独和他说。”
从二进入他的“视界”起，简墨就开始观察:金色树叶外的波动比上次见到他更加明显了一些。眼下这样的波动程度，不光他能够察觉，敏感度较好的贵族说不定也能够发觉了。
如同简要的魂晶，二的魂晶外部同样拥有轻微波动的内部和固定不变的外膜。不同的是，二魂晶的外膜薄得相当惊人，就像是一张保鲜膜。说它保鲜膜也不完全恰当，因为简墨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魂晶外的波动正是从这膜的内部向外渗透，就像一只托不住水的布袋。
而在正常魂晶，比如简要的，他只有在魂力波动与之紧密接触后，才能够感觉到几不可查的波动。
“我听简要说，这次李家老宅的行动，又增加了三个昏睡的人。”简墨说。
“嗯。”二望着简墨，轻轻应了一声，但没有继续问其他事情。
见到二没有追问自己是否找到解决魂晶缺陷的办法，简墨默默握了握拳头。他差点一句“对不起”就要出口，但觉得这话有些不吉利，于是又锁在了喉咙眼，而是道:“这次去了造纸术的源头——很遗憾，没有发现能够解决魂晶缺陷的线索。但我不会放弃的，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
二又轻轻嗯了一下，不知道是表示对他的回应，还是表示对他失去信心。
简墨心里有些忐忑地胡乱猜想，却听见二说:“如果没有办法，也不必强求。”
没等简墨回答什么，他继续道：“作为受益者，我不想假惺惺地说我不想寻找治病保命的方法这些话。但是为了我们五十五个人，牺牲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大家的心里都很不安。尤其是这一千多人的牺牲还并没有换来我们的生机，这种感觉就更不好受。”
“简墨，我说这话，不是想指责或者教导你该怎么做，做什么。作为本来的受益者，如果为这个指责你，那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好歹了。我只是单纯想告诉你，我们的感受和想法。在这件事情，我们的态度是一致的。如果你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同样也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所以再遇到这种抉择，按照你的心里的真实想法走，就行了。”
简墨望着二的眼睛，在里面没有看到素来的淡漠和平静，而是一反常态，带着温度的亲近。
虽然他与二很少交流，但是他能够本能地感受到二对自己的态度上存在一种奇怪的矛盾感：他表现得很不想亲近自己，但行动间却表现出对自己难以言喻的信任。比如，在十二区调查局里，自己发现没有诞生纸时内心正极度惶恐和内疚，他立刻走出来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改变了自己的心态；比如在此刻，他早已从自己脸上提前看出了坏答案，却没有任何抱怨，还设法减轻自己的愧疚感。
虽然愧疚感并没有减少多少，但简墨此刻却觉得心里温暖了很多。
除了继续研究五十五纸人的魂晶缺陷的解决之道，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简要，安排我去第二造纸研究所参观一次造纸。不仅要异级和特级，普级纸人的也要。”简墨无比认真说，“我要验证一件事情。”
简要答应了，但随后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似乎在考虑有些事情该不该说，但这犹豫只维持了一秒钟：“刚刚收到消息，李微生在两个小时前抓捕了两个人。一个是我们的人，一个是纸人自由联邦的。”
“李微生十分钟前在政府官方网站上公开了这次抓捕的过程，声称发现我们与叛乱政权来往过密，纸人部落有叛国嫌疑。他要求清查纸人部落成员，对他们的异常行为进行监控。还要求——”
简墨盯着简要，表情冰冷地听他说完最后一句话：“你本人亲自出庭，对被抓捕成员的行为做解释。”
第330章 325 魂晶结构
“爸爸, 现在研究所现在被造纸管理局的人严密监控，要不要换个地方？”无邪显然觉得, 现在的第二造纸研究所不是去参观的好地方。
“没关系。”
如果换在以前，简墨为了避免麻烦, 可能会考虑重新选择地点。但这一次, 如果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恨不得主动找李微生的麻烦，哪里还有心情去迁就对方。
“我只是去看看。李家打扰不了我什么。”他冷笑着。
C市的第二造纸研究所位置不错, 交通便利, 环境也比较宁静。
简墨在车里远远就看见大门口立着两排穿着造纸管理局制服的公务员, 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每一个进入的研究所成员。他们时不时还拦下其中一个, 盘问核查。
进入第二造纸研究所的研究员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默默忍受。
简墨心情本就不好, 看到这一幕, 感觉心头更是火上被浇了一瓢油。拦下正准备为他开门的简要，简墨下车时故意狠狠甩了一下车门。
刺耳的关门声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看见一脸冰霜的简墨, 他们集体怔了一下，然后都瞪大了眼睛。
“看, 你们看！是…那一位啊！”一个研究员欣喜地怂着身边的同事，示意对方看过来。
第二造纸研究所以前甚至都没有挂在无邪名下，为的就是避免有心人知道后进行干扰。因此研究所除了少数几个核心人员外, 其他人并不清楚他们与纸人部落有些同一个幕后BOSS。但异能海关的事情暴露后, 所内的相关研究员们就开始怀疑:为什么自己珍藏的研究成果除了被李微生征用外, 还会被纸人部落使用, 后者甚至用得比前者更溜。
既然已经向李微生掀开了这一张底牌，保密也就没有必要了。无邪默许了这个秘密的在第二造纸研究所里传播。在过简墨去造纸术之源和回来昏睡的三天时间里，整个研究所上下差不多都听说自家研究所身后还有隐藏了一个大Boss的传闻。
纸人部落的创立者是谁——这个没有公之于众却被少数人了然于心的信息，随着战争的爆发，逐渐从造纸界的上层核心慢慢扩散到了下层。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这个坚持着纸原共存宗旨的、目前泛亚最大纸人团体的创始人，是一个叫简墨的年轻人。
他是造纸师、魂笔制造师，曾经以一抗八大胜欧盟贵族，曾经完美解决了三十三区的丧尸事件，曾经在欧盟贵族密谋B市中力挽狂澜，杀死了敌人中的最强者，然后被自己的初窥之赏□□的异能送到不知道何处。
另外还有小道消息，说他是李君瑜自小失踪的唯一后代李微宁，老局长李德彰曾经最属意的李家当家人继任者之一。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位嫡孙并没有认祖归宗。
但不管传闻怎么传，简墨如今在第二造纸研究所所员的心目中，就是最后的大靠山。如今研究所被造纸管理局恣意拿捏，大靠山居然亲自出面，怎么不令人兴奋。
相对于研究员们的兴奋，门口的造纸管理局公务员心情却各不一样。
有的内心大呼发霉。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是来怼的，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如何与能和局长对峙的人正面冲突。但如果不做点什么，一会回去了，自己怎么跟领导交代呢？唉，见机行事吧，希望不要被这位记住了。
有的却耿直无比地想，被局长点名的人居然还敢公开露面来这里，真是不知道死活。如果这么轻易放过你，岂不是显得我失职。要是你敢过来，我就代表造纸管理局好好教导一下你这个叛国嫌疑分子。
大门附近的研究员们兴奋过后马上也联想到了自家老板与管理局公务员对上的场景，没有一个人离开。有的人甚至还在通知其他的同事赶来过来，也不知道是通知他们来看热闹，还是来撑场子？
一些胆大的研究员甚至直接站到了管理局公务员的附近。他们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显而易见地透露着对造纸管理局这几日的举动的不满。让人很怀疑，他们是不是预备趁大Boss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机会，给自己也出口气。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所有研究员的意见。
没等到简墨走近，原本守在大门口的八名公务员竟然都不约而同地转身离开原来的位置，面无表情地走向他们来时乘坐的小车。等到简墨的脚迈上第一个台阶时，小车已经关上门，一溜烟地走了。
这是什么操作？
大Boss已经厉害到敌人望风而逃地程度了吗？
众研究员们都呆住了，一脸莫名其妙或不明觉厉地看着简墨一行人从他们中间走过去，然后又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等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了，研究员们才懊恼地想起，他们似乎没有一个人和大Boss问好打招呼。
真是太失礼了！
这倒不是简墨有意在研究所职员面前装逼，实在是被李微生的这些小手段恶心得有点过了，才干脆用“魂力锁”清场，眼不见为净。再说，他现在哪来的耐心跟李微生麾下那数不清的小喽啰开撕。有那个时间浪费，不如用来研究五十五纸人的魂晶问题。
无邪今天一共安排了九名造纸师在所里写造。被写造的对象为普级、特级、异级各三人。
第二造纸研究所三楼整层都用于写造。以简墨现在的“视力”哪怕是他坐在一楼大堂，也同样能看到这里的情况。所以他随意选了一间空着的工作室，等待着写造的开始。
满天的自由灵子如同流星雨撒过，汇入不同的魂力波动。
简墨看着它们转动着、舒展着，光华流转，耀眼夺目，自由灵子在魂力波动构建的育巢中聚集、凝结…形成不同的形状和颜色。
简墨注意到魂晶凝结的前期，当自由灵子初步汇聚成一定形态后，就开始呈现明显的、有规律的波动状态。但随着波动，该形态中又不时有灵子逸散开来，重新回归星海。这个时候，造纸师的魂力波动便自动重新补充新的自由灵子进来，以填补形态缺失的部分。
当进入魂晶凝结的后期，形态外缘则逐渐形成了一层膜。这膜与内部的自由灵子十分相似，只是失去了波动的活性。当膜将波动的自由灵子完全包裹后，简墨感受到的波动瞬间降低到接虚无。
魂晶就此完全成型。
简墨终于理清了魂晶的形成过程。
根据他今天的观察推测，最初的造纸师通过写造收集星海中的自由灵子，使之按照原文的赋予凝聚，并固化成型，这个过程简墨为之命名为魂化。
一旦魂化，构成魂力波动的灵子成为一个独立的整体，与星海中其他自由灵子从此不相容合，彼此排斥。
魂力波动与自由灵子的相斥性在简墨制作便携式孕生水时就已经得到证实。利用魂力波动排斥自由灵子，使孕生水材料不与自由灵子发生接触，然后装入用魂笔材料制作的包装中，就可以长时间避免腐化。
但是，现代的造纸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简墨认为有可能是现代造纸师魂力波动的能力不足，使得原本应该被魂化的自由灵子没有被完全被固化为魂力波动，而是被半魂化成了一个拥有波动、却并不稳定的灵子团，随时随地有被自身波动重新摇散，回归星海的危险。
神秘女子造纸无数，最后也只得了一个女娲继承了她造纸的能力。由此可见写造原人对造纸师的天赋要求有多么高。
如果放任灵子团就这么自我摇弋，纸人就算一时能够造生成功，最后灵子团也会被摇没了。好在，尽管现代造纸师的能力不足，但有一样造纸工具却给予很大程度的弥补。
这样工具就是诞生纸。
诞生纸提供的固化作用在半魂化的灵子团外形成了一层全静止状态的灵子结构。这层结构除了没有波动之外，属性与内部灵子团基本一致。
根据形态，简墨为它取名晶膜。
晶膜负责将半魂化的灵子完全束缚住，使之形成一个独立整体，从而与星海中的自由灵子相排斥。
这层晶膜结够虽然是魂化不完全下的产物，却并不容小觑。普通魂力波动攻击根本无法损毁它，除非强度达到了格瓦斯突破的层级。
看完魂晶形成的全过程的简墨并没有马上结束这边次观察。因为在晶膜开始形成的时候，他就震惊看到了在源空间里无处不在的淡黄色光点。
而当晶膜完全包裹了波动的灵子团后，淡黄色光点就不再增加了。
当简墨再仔细观察，另一个惊人的事实又呈现在他的面前:淡黄色光点并非无中生有，而是自由灵子转化而成的。
当晶膜生成，周围的一部分自由灵子就被转化为淡黄色光点，或者就是说，自由灵子被赋予了别的属性。
简墨愕然看着这些小小的淡黄色光点自晶膜附近不断出现，仿佛黄昏之时，一身白衣走出户外，出门就被太阳染上了别的颜色。
被染色之后，原本投向造纸师魂力波动怀抱的自由灵子的运动轨迹发生变化。它们一个个停住下脚步，踟蹰着，仿佛为什么事情左右为难一般。但过一小会儿，它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向简墨移过来，最后以飞蛾扑火的姿态融入简墨的魂力波动。
好吧，我就猜到会是这样，简墨默默地想。
这种淡黄色光点，姑且叫它异型灵子吧。异型灵子是自由灵子在纸人魂晶的晶膜形成过程中异化而成的产物。它不受写造进程影响，不参与魂晶的形成，反而对融入魂力波动相当于有兴趣。
异型灵子的融入并不是就近、随机的，而是具有一定偏好。从现场这些异型灵子的选择看，显然简墨的魂力波动最受异型灵子欢迎。
从数量上看，异型纸人在被写造的过程过，异型灵子产生的最多，特级其次，普级最少。
休斯·约克果然厉害，简墨不由得感叹。
异型灵子能够强化原人的魂力波动，而造纸又能产生大量异型灵子。所以贵族的大量出现的根本原因确实是造纸的大量出现。这个家伙的猜想居然一点也没有错。
欧盟的造纸是由泛亚传播过去的，时间上本就晚了好几年，加上欧盟的人数本就比泛亚少，造纸师更少，所以造纸量上绝对比不上泛亚。然而此刻欧盟的贵族就已经足够形成一张恐怖的网，将欧盟所有人都收入网中，甚至频频动作，企图染指泛亚。
泛亚这几十年来大量造纸，产生的异型灵子究竟有多少，谁也不知道。想到这里简墨不由得有些冒冷汗，泛亚境内多年以来压抑着圣人的发展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天知道现在泛亚潜在圣人，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数字。
综合多项事实分析，简墨今天得到的结论有两个:
第一，诞生纸的功用是帮助造纸师将自由灵子魂化，使之为一个独立整体，并与星海中的其他自由灵子不相融合。
第二，在西十二区调查局时，自己的魂力波动已经能够提供一定程度的魂化效用，然而这种程对于形成一个正常的魂晶来说还是远远不够。五十五纸人的写造没有使用诞生纸，自由灵子没有接受足够的魂化作用，因此导致晶膜过薄，半魂化的灵子团外泄。灵子团外泄到一定程度后，纸人会陷入沉睡，最终…死亡。
简墨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现在终于找出了诞生纸的作用，也明白了魂晶的缺陷只是如何引起的。
但问题是，如何去修复这个缺陷？
用“魂力锁”？像修改原人魂力波动的原文结构一样修改。不，魂力锁只是对三大赋予起作用。就像他曾经在简要的诞生纸上进行添删改，触动的只有天赋属性，对魂晶结构是不起作用的。
找一张新的诞生纸以相同的原文写造，为魂晶匹配？不，这样只会诞生一个新的魂晶，写造出一个新的纸人。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吗？
简墨一拳锤上桌面，震得手掌生疼。
不，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拯救他们的性命，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对自己重复这句话了。
“没有收获吗？”简要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简墨抿了抿嘴，心情沉得一点都不想说话。
“接下来有想法吗？”简要不再追问。没有答案，自然是坏答案。
简墨沉默了一会:“我想把在造纸术源地看到的一些东西公开。”
他还没有跟任何人讲过关于源空间穹顶之画的事情。
一则是他发现了二魂晶缺陷的形态，急于利用自己被强化的魂力波动来观测诞生纸在造纸中的作用，看是否有补救的方法;二是，他还没有想好，应该用什么方法来将这样一项重大的事件公开。
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件事情在他眼里的意义，无非真假二字。可一旦公布，在其他人眼里，未必不是纸人部落用来攻击某些人的另类手段。
简墨从自己造生石人开始说起，一五一十，包括每个阶段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一直说到他看到了那些穹顶之画才停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简要。
简要果然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没有追问画的真假，只问:“后来呢？”
“我发现中央平台下面是中空的，那里的异型灵子居然有轻微的震荡。我就猜想，那里可能有异能阵。当时实在找不到别的方法出去，所以就跳下去尝试了一下。结果，”简墨耸了耸肩膀，“我就被送出来了。”
“居然有独立型的异能阵？”简要挑了挑眉头，“如果这个异能阵不是李青偃弄的，那说不定时那个神秘女子，或者她写的纸人留下的。续航时间可真够久的。”
简墨点点头:“先前我还怀疑过。既然神秘女子和女娲都写造的是原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异型灵子产生。后来想想，她们生活的那个时代，未必不需要异级纸人的能力，或许会刻意写造一些纸人出来服务她们。女娲时代可是有很多神话传说留下来的，搞不好就是那个时代异级的杰作。异能阵应该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简墨又问。
简要把他和二联手找人的过程告诉他:“…我们一路跟着石人，在湖边发现了你。”
“那石人呢？”
简要的表情有点奇怪：“它在找到你之后，就自我解体了。变成了一大堆石头和泥土，堆成了一个小山丘…山丘里流出大量的清水，水带着泥土流过的地方，在几秒钟内就长出了许多草木，有的还开出了花朵。我甚至在泥缝里看见了小虫子。”
简墨略有些无语，这操作…怎么不把让它的左眼变成太阳，右眼变成月亮，呼出的气变成云雾呢？
话归正题。他咳了一声:“本来我还没想好怎么做。但是李微生发的那个出庭邀请，让我有了一个想法。”
第331章 326 扩张之争
“你们觉得大Boss会出庭吗？”一个插着氧气管的伤患躺在穿上兴致盎然地说。
“去什么去？”旁边的护士抽出他手背上的针，干脆利落地把棉花按上针眼，“这明摆着是姓李的没事找事，凭什么让大Boss听他摆布啊。”
说完，她便端着一盘子消毒酒精、棉签之类的东西出去了。
“可是如果不去的话，李微生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插着氧气管的伤患一脸忧心忡忡，“君潜，你觉得呢？”
插氧气管的伤患旁边床上躺着手臂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喻君潜。他一脸苍白地靠在两只大大的枕头上，精神十分萎靡。听见病友问，喻君潜挤出一个无奈的笑，有气无力地说：“我哪里知道？”
插氧气管的伤患转过身，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你是三十六子之一，简墨是你的造父。你应该很了解他的性格和思维习惯，难道推断不出一点他的想法？”
喻君潜的眼神带上些怀念的神采：“除开上次在战场远远的瞥了他一眼，我已经有不多三年没有见过他了。”
“可是就算不常见面，你也应该比一般人更了解他吧。”插着气管的伤患一点也没有放弃的意思，“说说看？”
“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决定下来的，这与父亲的好恶和思维习惯没有太大关系。”喻君潜诚实地回答，“主要还是看去了能做些什么，对部落的利弊如何？不去的话又是怎么操作？”
“你这说了等于也没说。”插着氧气管的伤患将终于可以活动的手垫在脑勺后，“算了，不聊这个。就聊一聊大Boss吧。”
“啊？”
“大Boss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喻君潜歪着头想了想，眼神柔和地轻声说：“父亲，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很普通的人？”插氧气管的伤患瞪大了眼睛，“你开玩笑吧。能够让造纸管理局局长针锋相对、二十万异级大军相迎的人，你说他很普通？”
“我不是说父亲的才华很普通，我是说他的性格很普通。”喻君潜脸上带着淡淡的光辉，“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名利心也不重。比起做一番大事业，我觉得他更看重身边的亲人和朋友。虽然经历了不少磨难，但心底却还是柔软。明明是讨厌麻烦的性格，却总是因为不忍心，而把自己陷进麻烦中去。父亲的性子宽容，能包容和尊重身边不同的人不同的意见。但他也很坚韧，一旦有了目标，不管会面临多少困难，也会坚定得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不被外物所干扰迷惑。”
插着氧气管的病人正兴致勃勃地听着，一道可怕的爆裂声乍然响起，惊得他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慌张地查看。
喻君潜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发现是放在床头柜上装着鲜花的玻璃花瓶崩裂了——不是单纯裂成两半，而是瓶里的水变成了锋利狰狞的冰刺，好像一只铁制的海胆，直接将瓶壁叉出五六个窟窿。
原本坐在喻君潜右手边默不作声地削着苹果的青年这时冷着脸慢慢道：“是啊，他就是一个只能看到身边人的善心人。因为他那五十五个新宠，赔上了一千四百九十八个人的性命！”
喻君潜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话触动了聂鹏的伤心处，动了动嘴唇，本想反驳几句，但最后又把话化作一声叹息。
聂鹏却仿佛看出他内心的想法，把费力削好的苹果塞进自己嘴里，咔嚓咬了一口，用力地咬着。
插着氧气管的伤患看了看病友，又看了看照顾病友的同伴，脸上一副了然的表情，呵呵笑了两声：“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他躺回床上，枕着手臂继续说：“既然我们都是大Boss的人，也都认定要跟他走，那么他下的命令执行就是了。为了救那五十五个人牺牲了一千多人，这个损失确实、确实是有点大，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这么算的。五十五个和一千四百九十八个，哪个更重要，这不单纯的比大小。既然他们是大Boss的造纸，那么也是我们的同伴了。为了拯救同伴做出的牺牲，也不是市场上买肉，还要想用一千买不划算，用十块钱买才划算。更何况大Boss事先想不到会死这么多人，我们也想不到李微生会调配来那么多异级。”
聂鹏猛得站起来，怒气冲冲地盯着插着氧气管的伤患：“那我的灵犀姐就白死了吗？！她的性命就这让简墨那个家伙轻飘飘一句话弄没了吗？”
简墨猛得收回手，在门口垂着头站了一会，然后转身离开病房。
“我这几天一直都不敢来看他们。”他在楼梯口的窗户那里停下来，双肘撑着窗台，直直地望着窗外：阴暗的天空，低压的云层。风轻轻地带来潮湿的水汽，预示着一场雨的来临。
“我…不知道用什么面目来面对他们才好。如果他们问起我，是不是认为五十五个造纸的生命比他们一千多条人命更重要？”
简墨的右手不安地捏紧左手手指。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简要在他身后轻声说:“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你没有必要把责任都压在自己身上。如果要把责任全在自己这边，策划回国进程的我，负责执行的无邪，都有责任。”
简墨怔了一下。
简要知道他下面想说什么，用眼神阻止了他开口：“救他们的代价是未知的，但是不救他们的结果是已知的。救是不救，当然要救。为什么要救，因为那是你的——孩子，是你无法割舍的责任。你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么死掉吗？不能。你眼前有没有为他们带来一线生机呢？有。既然如此，你必定会救。既然要救，就不要想那么多。”
“你必须救二他们，纸人部落也必须保护你的安全。这两件事情都必须做，都无法改变。如果你因为这些一千四百九十八人的牺牲不是发生在为了纸人部落利益而进行的战斗中，而是发生在拯救自己造纸的过程中而介怀，我也不想多劝说你什么。但是你务必要弄清楚一点，这样重大的牺牲到底是谁造成的——是二他们、是你、还是李家？”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钻牛角尖的。”简墨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体，抬起头望着简要，“只是见到他们这样，心里难免有些——”
这时楼梯有脚步声传来，简墨停下了继续述说，目光向瞥了一眼：无邪的身影出现在楼梯拐弯处。
“爸爸。”无邪看见两人，笑了起来，低头快步爬上来，抬头又看了一眼简要，“大哥。”
简墨今天并没有与无邪在医院约见，知道她必然是临时有事来找自己，或者简要。只是从她神秘兮兮的表情和与简要一脸心照不宣的神情，不由得想道:他们两个在商量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简要表情并没什么特别的变化：“有结果了？”
“你们在说什么？”简墨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
无邪从简要脸上收回目光，仿佛得到了许可，黑色的眸子左右快速扫了一圈，才小声对他道：“爸爸回国行程泄密的事情，二哥刚刚查出结果来了。”
1103病房中。
“当然不会算了。”喻君潜毫不犹豫地回答，“但是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杀死灵犀的不是简墨，而是李微生的军队。如果你因为敌人杀死你的战友，就因此怨恨上你的司令，那是绝对错误的事情。”
聂鹏手里的苹果快被他捏碎了，但他还是重新坐了下来。
“说起来，这件事情的本质，还是我们不够强大，所以才会被李微生欺负到头上。就算没有这次李家老宅的事，将来李微生同样会用这种借口强行碰瓷。最近几个月造纸管理局的花式找茬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插着氧气管的伤患说，眼里有着一点点向往，“如果我们如同纸人自由联邦或者曙光独立共和国那样，能够独立成国，就能与李家分庭对抗。”
喻君潜这次没有说话。
纸人部落的扩张向来是与加入的人数相匹配的。单纯只是为了扩大规模这种目的的造纸，从来不会被允许。
别人可能不清楚这一点，喻君潜不会不清楚。因为这是他的造父简墨亲自写下的规定：除非生死存亡之际，纸人部落成员规模的扩张以吸收原人和既有纸人为主，不得单纯为了提升实力而进行造纸。当然，十分必要的情况下，也不是绝对不能造纸，但是必须打特需申请报告。审核关卡十分严苛。一般情况下十有六七都批不下来。
这一条规定，在纸人部落是公开的条款，被写进了成员的必守条律之中。
喻君潜从前是很赞同这条规定的。
他曾经听不少人私下议论过这些条款：同样是造纸抵抗敌人，为什么要等到敌人打过来才被动还击，主动出手获得主动权岂不是更好。如果主动权能够掌握在自己手里，说不定还能早点结束战争，到时候还能少牺牲一些人呢。
这个说法看似有道理，但实际上很站不住脚。即便目前纸人部落已经发展成泛亚境内拥有纸人最多的团体，但是要想真正与李家这个盘亘泛亚数十年的庞然大物硬抗，依旧是不现实的。就算放开了造纸，你会造纸，难道李家不会？人家只会比你更多更快。
然而现在喻君潜对这条规定的坚持却不是那么坚定了。
李家经过B市之乱之后，势力受到了极大的削弱。两个纸人政权牵制了李家的大部分火力，在□□为最大目标的局面下，纸人部落的发展得到了李家最大限度的宽容和优待，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空间。
然而，好景不长，不过一年时间，随着曙光与纸人自由联邦与泛亚政府的战争进入一个相对稳定的僵持阶段。李家终于认清短时间内是无法收复两个纸人政权控制的土地这个现实，重新把一部分目光放回自己一亩三分地，警惕着可能成为第三个独立政权的势力。
在两个纸人政权宣布独立后，就成为李家掌控地区中拥有纸人最多的团体的纸人部落在经过这一段黄金时期的发展后，达到有史以来最鼎盛期，并且表现出持续良好发展的势态。这放在此刻的李家眼里就不是那么顺眼了，黄金时期建立的一些合作虽然没有办法立刻停止，但是一些无形的东西却发生了根本性改变。敏锐地感觉到李家态度发生微变化的纸人部落核心立刻做出了相应的调整，虽然没有进行全面收缩，但一举一动都谨慎了许多。然而这份谨慎小心并没有让李家放弃警惕。随着纸人部落那位不怎么爱出面的幕后Boss的回归，纸人部落在李家名单上的危险指数再度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