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简墨刚说完就想起了。果然黑色中山装说:“还有造纸系的小话剧啊。这可是每年被评为最受期待的节目。”

“的确。”简墨同意道,“我整天对着这些节目,差点忘记了还有造纸系的小话剧。”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黑色中山装显然没打算说,简墨也懒得开口问。他起身向饮食区走过去,想买份饮料和爆米花,这么坐着看两个半小时的节目也是挺累的。

排了一会队,简墨终于买到了饮料和爆米花,正向观众席走去,便听见了巨大的欢呼声。

哪个节目这么受欢迎啊?简墨心想。没过多久,他听见了一段熟悉的对话,猛地怔住了。

以为自己听错了的简墨赶忙奔到观众席,顿时傻了眼:角色、台词、剧情…乃至衣服上的绣纹都是和他脑海里记忆的一模一样。

他呆呆地看着,直到最后那段结束的台词响起:

“将军,就这么…让他走了?”

“你以为他还活着吗?”

“这片土地,终于不再有王了!”

“不,王从来没有离开过。”

你妹啊,你们改编老子写的小说排话剧有没有事先征求过老子意见啊,还有没有版权意识啊,你们根本有没有付过费用啊!摔!

简墨抓着盒子里的爆米花,恶狠狠地往嘴巴里面塞:不过节目本身看起来还是挺赏心悦目的,曲折动人的…恩恩,节奏也不错,不亏是老子写的文。

简墨的心情慢慢好了起来,怀里的爆米花高度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降低。

他根本没认出来,节目的演员,没有一个是造纸系的学生。

台上将军和幕僚离开了。

太子的背影正慢慢融入黑暗中,简墨偷眼看见好几个女孩眼中闪着泪花,心中闷笑。这时,台上一个娇嫩的女孩子声音突兀地响起,差点没让他噎死。

“我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你要去哪里。总之,带上我…”女孩紧紧抱着太子,轻轻抽泣。

太子猛然转身,和女孩拥吻在一起。

追光灯打在了两人的身上,优美的音乐声响起。

满场突然迸发出欢呼声,所有观众纷纷起立向台上的演员报以热烈的掌声。刚刚还在哭泣的几个女生纷纷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摇着手里的荧光棒。

一句话,悲剧变大团圆,简墨哭笑不得,编剧该不会姓于吧。他拿着还没吃完了的爆米花和饮料,向后台走去。

去看看是哪个孙子改了老子的东西居然连招呼都不打的!

简墨走进后台,里面已经演出完毕在休息的和正等待上场的演员们纷纷笑着和他打招呼。他也积极回应了表扬和鼓励。

“发挥得很好!”

“加油!”

视线一扭,便瞥见刚刚上场的话剧演员们,连服装都还没有换下来。简墨刻意收敛了笑容,板着脸走了过去。但蓦地,他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这是一群纸人。

全部都是。

他木木地望着太子、女孩、将军、幕僚、王子的同学、女孩的好友、旧朝的大臣、新政府的士兵。

他们的灵魂淡而无光,一动不动。刚刚在耀眼的聚光灯影响下,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是一群被写造出来的纸人,是根据他的那篇小说写出来的纸人。

这就是造纸系的小话剧?这就是每年京华大学元旦狂欢会的神秘保留节目?

简墨茫然地望着纸人们。

纸人们也茫然望着他。

他还记得,简要诞生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一脸恨不得飞着扑过来的孺慕,烫得他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可这群纸人看着他,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人命也是可以随便玩的吗?到底是因为他是来自异世界的访客,所以总觉得和这里格格不入?还是有些人的下限实在是深不可测,让他难以忍受。

简墨艰难地走过去,一个个打量过去,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纸人们也打量着简墨,脸上却显露着茫然的表情:这个少年怎么了?怎么一看见他们眼圈就红了,好像要哭了一样。他认识他们吗?

这个时候有人进来喊了一声:“好了,你们可以过来了。”

简墨缓缓转头,来人他认识:杨涛。

杨涛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简墨,顿时神色大变,下意识后退一步,嘴唇哆嗦了几下,仿佛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简墨一双红眼盯了他两秒,随即扑了过去双手拎起他的衣领,愤怒地咆哮着:“谁准你写造他们的?谁准你写造他们的!谁准你写造他们的!!!说!谁准你写造他们的!!!”他胸口起伏,双目爆睁,好像一头要吃人的狮子。

杨涛大概也预料到了简墨的反应,慌忙抓住简墨的手:“不是我,不是我写造的。”

“不是你是谁?这届加上一届的京华学生里只有你和我都是从石山中学来的,只有你知道那片文章!不是你是谁!!!”

“真的不是我——”

话被人打断,“是我写造的。”

简墨转身,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他拨开刚刚听到声音而过来查看的演员和志愿者们,施施然走了过来,盛气凌人地俯视着简墨说:“是我写的,或者说是我们写造的。”

跟着男生又进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男生斜眼瞥了□后,得意地用拇指指了指:“是我们几个人一起写的这个话剧用的纸人。怎么,不错吧?”他用手指了指太子,“这个有特三级的水平呢,是里面最高的,哥的杰作。”

简墨冷冷地说:“谁准你们写造他们的?”

男生似乎觉得简墨问得十分逗乐:“谁准?哈哈,我写造个纸人还需要谁准吗?我想写谁就写谁——你管得着吗?”

杨涛这时低声道:“齐师兄,他是谢首。”

“什么?”齐师兄一脸懵然,没懂他的意思。

杨涛无奈解释:“那篇原文的原作者就是谢首。我跟你说过的。”

齐师兄的表情微微怔了一下,好像在回忆什么,过了两秒噗嗤一笑:“哟,我说是谁呢,这么激动?没道理啊?原来是这样。”他走上来,轻佻地打量简墨,“原来你就是那个魂力暴动后失去魂力波动的倒霉小子啊。真是可惜啊,如果不是这么倒霉的话,说不定还能给师兄提提鞋呢?可惜现在只能沦落到造设系了。唉,反正你那篇原文放着也是放着,师兄我看着不错,就写出来娱乐娱乐大众了。好了,别生气了。就当时师兄请你做了一回枪手,回头会给你钱的。喏,师兄还是很大方的!”

简要的手指在手心捏了又捏,捏了又捏。他眼睛盯着齐师兄的嘴,心里止不住生出一种撕了它的想法。这种想法好像一团炙热的火不断在心底炙烤,他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血不断地翻滚、沸腾,烫得他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他不住地提醒自己要忍住,要冷静,要为大局着想,一定要忍住,绝对不能在这里就动手。

正好在这个时候楼船雪走了进来,看见他们面色不对,奇怪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简墨感觉自己的理智就快要断弦了,飞快地向楼船雪说了一声:“师姐,对不起,后面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欸,你——”

简墨已经无法再开口说法,他怕自己再多留一秒都会改变主意。他用最快的速度奔出了后台,奔入了苍茫的夜色中。

很快一个身影跟上了简墨:“少爷,你怎么了?怎么跑出来了?”

简墨听见这个声音,好像一颗即将爆炸的定式炸弹被剪断了引爆线。他猛地停住脚步,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冷冽的空气可以平复狂暴的心跳。

简要对简墨再了解不过,知道他在调整自己情绪,便安静地在一边等他。

过了好久,他才听见简墨用一种透着恨意的平静说:“简要,我要揍几个人。”

耗时三个多星期筹备的元旦狂欢会,终于在一片长久不衰的欢呼声和掌声中结束了。学生们围绕在舞台边,纷纷和自己喜欢的演员合影,迟迟不愿意离去。

作为这次筹备实际上最主要的负责人,面对如此的成功,简墨心里没有丝毫欣喜和得意,他有的只是被层层掩盖的怒火。

晚上开始庆功的夜宵,简要的咖啡厅里坐满了人。简墨摆着笑脸和每一个过来敬酒的人碰杯,他喝酒的速度好像在喝白开水,看得欧阳心惊胆战:就算是红酒也没有这种喝法吧。

等到他站都站不稳了,简要才出现扶住他,诚恳地向周围的人道歉:“少爷已经醉了,我送他回寝室去。”

大家看到简墨满脸酡红,手脚无力地挂在简要身上,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纷纷笑着说拜拜,目送他们离开了。

“齐师兄,”杨涛忍不住抱怨,“你刚刚和谢首才吵了架,为什么还要去他家的咖啡厅喝酒啊!”

齐师兄一张红脸转过来对着杨涛:“杨涛,你这——嗝——是在教训我吗?哈哈,一个废掉的天赋者算什么啊,就算他过去曾经很厉害好了吧,可他现在不过是造设——嗝——系的一个小小的…小小的渣,能把我们怎么样?用了他的原文又怎么样?他能开除我,还是能废了我。我去他那吃饭,是看得起他,是和解的意思!看在他的文字操控能力这么好的份下,我才赏脸去的,以后说不定可以好好合作,他出原文,我写作,哈哈哈…说起来他还真有点小才华,我们这次表演的反响可比去年那群家伙好得多呢!那群垃圾,写出来的东西真是…真是猪都不想看!”

后面跟着的男生女生也纷纷附和。

五人身后的纸人们只是低着头走路,一句话都不说。

女生说:“杨涛,我知道你心软性子直。可你也要看清楚现实,怎么样才是对谢首真正有利的事情。如果他肯跟我们合作的话,将来只要我们捧捧他,他的前途就有保证了。你瞧瞧他那个臭性子,不过半年时间就把同年级的造纸系同学都得罪光了,等到了大二的时候你看着吧,有得他好受。那个时候我们正好大四,还没毕业,给他说两句好话岂不是雪中送炭?”

杨涛终于受不了:“我不想跟你们说了。我走了。”

望着杨涛远去的背影,一个男生嗤之以鼻:“装什么假清高,要不是他把原文拿出来,我们也不会用啊。对着我们就横鼻子竖眼的说教,何丹稍稍吓唬了他一下就什么都说出来了。一点男人硬气都没有,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啊——谁打我?”

其他三人借昏暗的灯光,终于看清楚了对面黑乎乎的人影。

“谢首,你想做什么?”齐师兄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声色俱厉地说。

简墨哪里还想听这张臭嘴说什么,冲上来就抓着他的衣领将他甩到旁边的电线杆子上,咚得发出一声巨响。

旁边三个人听得都全身一哆嗦。

齐师兄捂着鼻子,杀猪般地惨叫:“你怎么打人啊!不就是一篇原文吗,你又写不了——啊——”

齐师兄身后几人连忙上来拉架,简墨的理智已经被熊熊怒火燃烧殆尽,只要有人上前,他就抓着那人往死里揍,仿佛只有听到对方痛苦的惨叫,感受到拳头揍到对方皮肉或者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才能稍稍释放他心中的沉郁和狂躁!

简要很快帮简墨牵制了另外三个人,但他没下什么重手,因为简墨打人打到一半喘着粗气对他说:“你下手轻点,我要亲自揍!”

“是的,少爷!”简要从善如流。

四个人听到,简直快要疯了。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快上来帮忙啊!”齐师兄气愤地冲着纸人们喊,他不知道简墨这两人打架能力这么强,二对四居然完全不是对手。

简墨听这四个字,火气又上来了:你妹,用老子原文写的纸人回头来揍老子?他抬起头头冲太子等人眼一瞪:“我看谁敢!!”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已经踏了一步的纸人们在听到简墨的咆哮后突然眼神都恍惚了起来,踏出去的脚步居然又齐齐收回来了。

“去你妈的!”齐师兄见状,心中狂骂胆小鬼,口中吼道:“到底谁是你们的主人?”

纸人们似乎有点不在状况,看看齐师兄四人,又看看简墨,谁都没有动。

简墨嘿嘿笑了,下手更狠了。

四人中唯一的女孩终于受不了,哇得一声哭了出来,趁着简要和另外两人纠缠的时候,准备逃走。

简墨这个时候一点怜香惜玉的想法都没有,喊了一声:“拦住她!”

简要闻声正要把两个男生快速放倒,然后去拦女生。可一抬头发现女生已经被人拦住了,拦住她的是——太子。

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简墨。

第43章 一型纸人

“叶青,你为什么帮我?”简墨问。

叶青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简墨点点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很显然不是我的故乡。但是你却认识我。你又是谁?”叶青脸上写着淡淡疲倦,望向简墨的目光却充满疑惑。

简墨慢慢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你知道自己是谁?”

叶青愕然苦笑:“难道我不该知道吗?”

叶青觉得自己在做一个长长的梦。

他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这里不是他的国,更不是他的家。他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但似乎有不少人认识他。他们用惊喜的目光打量他,却在他发出询问的时候爆发出并无诚意的笑声,他们称赞他,他们欣赏他,只是为了他们自己。

他很想离开这一群缺乏善意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却不愿意违背他们的意愿,甚至不乐见他们因此流露出不悦或生气的表情。

直到他见到了小艺,见到将军,见到了其他人。

他感觉自己坠入更深的梦境中。那些曾经发生过的往昔,一点一滴,重新上演。他感觉梦游一般说着相同的话做着相同的事,,人却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身不由己。

他看见伪太子接受觐见,他看见同学盲目地投入无谓的复辟,他看见小艺环着他的脖子闭眼唱着:“我的王啊,众神也要为你祝福,山河也要向你致敬,万古的灵魂,长留人间。”,他看见自己答应旧日臣属登高一呼,他看见嘉陵之血在体内解封,并蒂兰在脸上蔓延,长弓在手,血流灌天。

停!

停——

谁来喊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墨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起身走到叶青身边。叶青也站了起来,用一种迷茫的眼光看着简墨。

这个少年第一次喊“我看谁敢”,他蓦地感觉这股声音如有穿透力,轻易撕碎了噩梦,重重迷纱揽起,使他重新看清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少年第二次喊起时,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声音中传来的召唤。这召唤并不强硬,他却鬼使神差地照做了。

这是为什么?难道他中了什么咒术?

简墨向他的额头伸出手。

叶青看着他的手指,是灯光的错觉吗,他看见指尖有微光在闪耀,很温暖,很安心。来自陌生的触碰,自己为什么不抗拒,不躲闪?明明不认识,却感觉可靠。明明不熟悉,却觉得信赖。

简墨的手顺着他的脸颊,下巴,肩膀…慢慢摸下来,他隐隐能够感应到一些类似他第一次见到简要的时那种,不是来自理智而是来自内心的亲切感。

然而比起简要,却要淡薄许多。简墨的神色黯淡下来。

是因为原文作者是自己,但造纸师却不是自己吗?简墨想,造纸跟原文作者有关系吗?如果纸人比起造纸师更听原文作者的话,枪手们还能接到活吗?造纸师应该不会乐见自己写造出来的纸人更愿意听一个非天赋者的话吧。

这个时候,端着红茶过来的简要脚步凝滞住了:简墨和叶青此刻的姿势是他非常熟悉的。茶杯里的红茶微微抖了一抖,简要嘴角凝出一个笑容:“少爷,叶青是你的造纸吗?”

简墨摇摇头:“不是。”

简要的脚步忽然轻快起来,优雅地为所有人倒茶。

将军看着简要,对简墨称赞说:“您拥有一个非常出色的仆从。”

“他不是我的仆从,他是我的儿子。”简墨回答,接过简要手中的茶,喝了一口,突然皱眉:“太苦了吧。”

简要微笑:“给您解酒的自然要浓些。要喝完。”

“怕了你了。”简墨无奈又抱着杯子,一饮而尽。

叶青突然有些羡慕地看着两人,却不知道自己在羡慕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暗重复“造纸”两个字,决定一定要问清楚。

简要看着叶青的表情,目光闪烁了一下:“少爷,您刚回学校去了。不然事情可不好掩盖了。”

简墨有些担忧地看了叶青等人一眼。简要立刻说:“我会把他们安顿好的。放心,就算诞生纸不在他们身上,既然齐伟他们敢公开让他们出演,自然不会私藏诞生纸。只要叶青他们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便不必担心诞生纸被销毁。”

简墨想想也有道理,于是在简要的帮助下穿上外套,然后对叶青说:“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暂时听简要的安排住一段时间。等我弄清楚事情始末后再来找你们。无论如何,我都会尊重你们自己的想法的。”

“简要,你诞生的时候有记忆吗?”简墨问,“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的名字都是您取得,您忘记了吗?”简要亦步亦趋跟在简墨身后,心想:有点不妙,别把那个老家伙扯出来了。扯出他来不要紧,要少爷对我生气了就惨了。

“可叶青为什么会知道他自己是谁?”简墨觉得更头疼了,“我记得《造纸基础》里明明说过,可以进行纸人的天性赋予、天赋赋予、实体赋予。纸人初诞如婴,怎么会有记忆?”

“或许哪些家伙会知道点什么。”简要想到齐伟等人,心中琢磨要把这个叶青的原文弄来看看。

“明天上圈圈问问论坛里的人。”简墨揉揉额头说。也只有如此了。

他和简要在宿舍楼下道别,上楼回寝室睡觉。

虽然简墨是拿葡萄汁兑了一点点葡萄酒给他,无奈中途被人换了几次酒,还是喝下不少。所以当他晕呼呼地爬上自己床的时候才发现:薛晓峰和陈元都坐在他的那张单人床上等他。

这是什么阵仗?准备逼供啊?他不过是要回来晚一点点吧。罢,还指望两人给他做事发后——打了齐伟后的时间证人呢!

简墨瞪着两人,两人也瞪着他,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过了半晌,薛晓峰颇有点幽怨地说:“你不打算老实交代吗?”

有点吓人啊,老子才揍完人你们就知道了?简墨惴惴不安:“交代什么?”

“还装,楼师姐都从演员那里听说了——你以前是有天赋的,是不是?”

靠,他怎么忘了还有这茬!

“天赋者?魂力暴动?”丁一卓皱着眉头,“你确定?”

“本来是为了好好教训这个小家伙才去查的资料,没想到收获不小。”何丹玩着新刷的蔻丹,得意无比,“你知道谢首是谁的弟子?”

丁一卓瞥了她一眼:无聊。

何丹娇嗔着投降:“好了好了我说了,是连蔚啦!”

“你是说十二联席的特造师连蔚?”

“什么十二联席啊,他早就不是了!小舅现在才——”

丁一卓蹙眉打断她的话:“你现在还在和丁之重来往?你不怕被爷爷打断腿?”

“表哥,你不觉得爷爷思想太古板太僵硬了吗?”何丹嘟着嘴抱怨,“这个不可以,那个不行,如果不能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干嘛要努力上进?不就是为了不受别人欺负摆布,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这个社会顶端的人都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一个小丫头?”丁一卓头枕在手背上,“谢首能会爆发魂力暴动?这么说他的天赋不会低于特级了。难怪他那天来问我我的初窥之赏是什么?呵,有意思。” 丁一卓眼中战意一掠而过,随即又被掩埋,“只知道他脑子好,魄力也有,却不知道居然天赋那么高——可惜天意弄人。”让他少了一个好对手。

“天赋曾经再好也没用,现不过是个造设系的废材,还以为自己依旧了不起啊!整天拽得不得了,看不清楚现实,真是笑死人了。表哥,我已经给他一个很好的教训了。”何丹想象着今天狂欢会上谢首看到小话剧时的表情,一双俏眼笑成了弧线。

“你又做什么了?”对于给这个便宜表妹收拾烂摊子感觉非常厌烦,丁一卓冷道,“明明已经跟我说了,谢首身边的那个管家不好对付的。你最好给我少惹麻烦!”

“才不会呢!”何丹将自己做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判断:“他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

丁一卓冷冷地盯着何丹:“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去看看齐伟那几个被你随便摆布的蠢货是不是还活着,你难道认为谢首是个会忍气吞声的家伙吗?”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说了有什么意义?”简墨苦笑,“难道让我没事拉着你们说我曾经有天赋,只是后来没有了。”

薛晓峰突然表情讪讪的,吞吞吐吐地说:“阿首,对不起,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能风光体面地做造纸师,谁肯进造设系。阿首当初知道自己失去天赋的时候不知道多么痛苦呢,自己还麻木不仁地戳他的痛处真是太该死了。

简墨笑了笑:“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陈元却开口:“你的初窥之赏是几级?”

简墨摇摇头:“我不知道,天赋测试那天夜里失火,所有诞生纸付之一炬。”

薛晓峰用一种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眼神看着他:“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天妒英才了。”

陈元沉默了一会:“你最近最好做好心里准备,你在后台说的话很多人都听见了。我相信会有人拿这个制造造设系内部矛盾。”

薛晓峰为陈元难得的主动发言惊讶了一番,想想也就明白陈元的意思,叹了口气,赞同的点点头。

简墨挥挥手:“睡觉吧,也不早了。”

“欸,等等你还没交待怎么现在才回来,系里的节目演员说你早回来了,你却现在才到。”薛晓峰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笑得贼嘻嘻:“以我对你的了解,那几个造纸系的家伙这么欺辱你,你会放过他们?”

“什么,你把小话剧的纸人带走了?”薛晓峰惊道,“别人写的纸人为什么跟你跑?”

简墨怂怂肩:“我怎么知道?我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是谁?纸人初诞如婴,怎么会有原文中的记忆?”

陈元望了简墨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那是高年级才会学习到的一种造纸手法。高中期间不会接触到,你不知道也跟正常。小话剧的纸人与普通纸人不同,普通纸人又称三型纸人,是以第三人称角度写造的,而齐伟的小话剧纸人是以第一人称角度写造的,属于一型纸人。”

简墨脑中刹那间如百花乱绽,烟花齐放。

他怎么就没想过?他居然从来没想过!!写文可以用第一二三人称,造纸为什么不可以!?

简墨越想越觉得羞愧,亏他还自诩文采风流,居然连这点常识都想不到,真是脸红得恨不得以头抢地。越想越懊恼,越想越生气,他气呼呼地决定归咎于欧阳:就是这个家伙跟他说什么说写造和写作是两回事,害得他的思维现在变得这么狭隘保守。

不过,按照这种思路想下——简墨兴奋得几乎要发抖起来了,写作手法那么多,如果都能用来写造的话,会有产生多少种不同的纸人?不,不仅仅是写作手法,和写作相关的都可以用试一试!

看着简墨突然双眼放亮神游起来,陈元先是了然,随后叹息:如果谢首的天赋还在的话,不知道会是这一届造纸系里怎样光芒四射的人物?楼船雪虽然没有说,但他刚刚在等谢首回来的时间里已经打听到了他的那篇原文,据说是一篇极精彩的传统派作品。一型纸人写造需要需要极强烈的人物情感构成和个体性格特征,以促成纸人在以原文为模板的自我意识形成,这是现代派的手法极难实现的。但谢首的那篇文虽然是第三人称,可被齐伟那个蠢货改编成第一人称后写造却丝毫不见吃力,可见那篇文原本人物刻画怎样的传神。

真真是令人扼腕不已。

第44章 仙境之城

“本次狂欢会实际结余53612元。”宋玉虎拿着财务报表报出这个数字,然后抬头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看向简墨,意味深长。

丁一卓露出一个赞许的表情,显然对这次狂欢会的结果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