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警惕,三十分钟后巡视员会到场。”对讲机那边回答。

在丁一卓的斡旋下,赛方工作人员总算没有做出什么处罚,只是用比较严厉的语气让他们这一队先入场准备,不要在外面滋事。说完还特别看了一眼简墨和他身边打扮各异的保镖,显然对于自己这边的安保人员没有发现这些“潜伏”在身边的家伙表现出不满,对于简墨这个“与比赛无关”的人也警惕起来。

陈元他们进去后不久,简墨明显感觉赛场的警戒更加严格了些:在他身边“不着痕迹地”巡视的安保人员也多了不少,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好像自己总跟造纸比赛的安保人员搞不好关系?

这个时候薛晓峰总算到了。他并没有察觉考场外围气氛的异常,还以为是赛方重视赛场安全的原因所以派出了这么多安保人员。

“路上堵车了。”薛晓峰有些气喘,显然是走得很急,他一走到简墨身边,就四处张望,“陈元他们不会还没有到吧?”

“他们提前进去了。”简墨解释道,将刚刚发生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薛晓峰震惊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平常了。他扫了一下周围三十多位的挂着胸牌的纸人,不由得苦笑道:“阿首,跟在你身边,我总觉得我的适应能力变强了很多。”看了一眼简墨身后的简要,心想特么还有多少底牌没有翻出来啊?他都快吓麻木了。

简墨忽然感觉有三只大光团在向自己靠近,惊讶的转身一看,竟是认识的人:系主任石正源,院长李铭,还有一对夫妇和一个青年向他们走过来。

“主任,院长。”简墨从座椅上起身礼貌地问好。

石正源哈哈一笑,打量了一下他身边的保镖:“谢首,你的排场不小啊。”

简墨苦笑一声:“没有办法。”他已经懒得再解释一次了。

“时间已经到了,丁一卓他们已经进去了吧?”并没有纠结简墨排场问题的李铭笑着说,“知道和我两人打了招呼了,怎么见了校长倒一声不吭了?”

石正源凑过来打趣道:“按这孩子的个性,怕是连校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说着指着简墨不认识的那位中年男子道,“这是谭副校长一家,还快不打招呼?”

“谭校长好!”在这两个自己尊敬的长辈面前他还是很乐意表现晚辈的恭敬,听话地问了好。但当他把目光转向旁边的中年美妇的时候,瞳孔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淡绿色的半透明圆形玻璃体。

刚刚没有看见中年美妇的魂力波动,他还以为是因为夹在校长和校长儿子两人的两只大光团中被掩盖住了,可现在仔细一看:这分明是一个纸人。

简墨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原人和纸人结为夫妇的,哪怕是在六街也没有过这种情况。他看了一眼旁边亲密挽着着中年美妇的青年,这青年显然也不可能是这纸人的亲生儿子。难道是因为这家的女主人早逝,留下幼子,所以校长又娶了一个纸人做妻子——当然,也可能是写造了一个。

不管是后来娶的纸人妻子,还是为了纪念前妻或者照顾儿子写的一个,简墨都对这位校长讨厌不起来,很快收起惊诧的心情,很是礼貌地喊道:“谭师母好,谭师兄好。”

中年美妇优雅地笑道:“真是个懂礼貌的孩子。现在的孩子年龄大一点都不大愿意喊人了,都不知道害羞个什么劲。”说着斜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儿子,掩嘴笑了笑。

旁边的青年似恼了般睇了母亲一眼,仿佛在说别扯到他身上,随后也看着简墨笑着点头:“你好。”

简墨见他俩母慈子孝的眼神交流,对自己的第二个猜测更加确信。做儿子的若知道母亲并非是亲生母亲,很难有这样亲密随意的交流,定是校长瞒着儿子写下了——应该是一型纸人。

当然他和老妈是不一样的。他是老妈一手养大的,可不是中途接手的,简墨心里补充。想到这里,他的眼神稍稍暗淡了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老爸老妈呢?老爸那个家伙听夏尔的口气既然是没死,现在在哪里折腾呢?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他!

“你们是来看陈元的吧。”李铭还是知道这几个孩子的关系,“他最近进步挺大的,一下子从特三级跳到特五级,不知道是受到高人指点了还是受到刺激突然突破了。诶,难得一卓出现的地方没有看见何丹的呢?”

薛晓峰听到某句话,嘿嘿地笑着,扫了简墨一眼。

石正源似乎不大喜欢何丹:“那小姑娘不在也好。年纪不大心思不小,有她的地方总是少不了是非。”

“孩子们长大了,总有他们自己的想法,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谭校长意有所指的说。

石正源瞧了谭校长一眼,哼了一声,别过头。

李铭呵呵两声:“我说你们两个人年纪加起来都过一百岁了,别在小孩子面前耍脾气啊。”

正说笑着,薛晓峰忽然说:“怎么陈元出来了?”

这话引起了所有的人的注意。简墨向入口看出,果然见到陈元与丁一卓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李铭作为造纸学院院长心里最是着急,赶忙问。

陈元阴着脸没有说话,丁一卓开口解释:“刚刚开赛,陈元就发现他的魂笔不见了。”

“不见了?”李铭意外道,“怎么会不见呢?你不是随身拿着吗?”

“一直装在背包里,直到进考场打开背包时,才发现其他东西包括钱包都在,只有魂笔不见了。”陈元低声道,“背包下面被刀片划开的痕迹,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偷的。”

薛晓峰气得哇哇直叫:“怎么又这么可恶的小偷,不要钱要魂笔做什么?难道小偷还是个造纸师不成,没钱买魂笔要偷别人的。”

李铭皱眉不语。

丁一卓看了陈元一眼:“我带了两支,说借陈元一支,他却又不肯。”

李铭摇摇头:“你们带的魂笔又不是M8,一支不保险。你借给了陈元,结果可能是两个人都得不到好成绩。”他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一卓你先进去安心参赛吧。比赛开始还有半小时才禁止入场。我们在外面想想办法,如果不行,那也只能放弃了。”

丁一卓望了一眼陈元,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陈元默然不语。

这时简墨低声向简要道:“能找回来吗?”

简要摇摇头:“不知道具体坐标,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无法置换。”

简墨想了想,低声又向简要:“唐宋里我的书房的左边抽屉里有几只M7的试验品,虽然不及完成版,但应付这种赛事应该绰绰有余了。”

简要目光微转:“少爷不担心暴露了吗?”

“这个时候顾不得这些了。”简墨低声说,“再说试验品和完成版只有八成相似,应该无妨。就算暴露了——也不过是魂笔制造,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简要其实早判断出这事的可能导致的最坏结果,认为在自己可控范围内,便默默凝神,将两支魂笔置换进简墨的背包中。

简墨感觉背包微微一沉,打开一看,果然是自己想要的两只魂笔。

“现在去买也不行了。在校生必须用本校学生制作的魂笔,就算这个时候让哪个学生带过来,半小时内也赶不到啊!”李铭叹道。

石正源干脆骂道:“什么破规定啊。比赛不就是为了发挥造纸师最好的实力吗?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能弄到的最好的魂笔呢?”

陈元低着头没有说话,这时感觉到有人拍他的肩膀。

薛晓峰眼快,惊喜地盯着简墨伸出的手叫道:“阿首,这两只魂笔?”

简墨微微一笑:“这是我练手的作品,正好带在身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死马当活马医吧。”

陈元灰暗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真的是你做的。”

这时石正源、李铭、谭校长的视线也都转了过来。

石正源有些不相信地伸手从陈元手中拿起一支魂笔:“谢首做的?给我看看!现在大一生就能开始做魂笔了吗?不是到大二才开始教画导流图的吗——”他拨开保险环小心地向里查看时,突然呆住了。

“怎么了,主任。”薛晓峰以为石正源发现了不好的地方,紧张地问。好不容易是自己学校学生做的魂笔,符合参赛资格,可不能有什么质量问题啊。

陈元的表情也难得地紧张起来:为了这场比赛他准备了多长时间啊。

在场除了简要谁也没有见过简墨制作魂笔,更何况大一生的学习进度是不到亲手制作魂笔的阶段的。

石正源过了好一会才抬起眼睛,盯着简墨的眼睛,正声道:“谢首,你老实说,这魂笔真的是你亲手做吗?如果不是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不管陈元的最后成绩如何,都会被取消参赛资格的。”

作为造设系的主任,目光自然歹毒。简墨并不意外石正源发现魂笔的制作水准远在普通人水准之上,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毫不慌张地回答:“我以人格担保。”

石正源深深看了他一眼,将魂笔还原,递给陈元,然后重重拍了拍陈元的肩膀:“塞翁失马啊——进去吧。”

焉知非福。

远远躲在一边的林跃几乎要跳出来:怎么陈元那个家伙还是进去了?谢首怎么会正好带着两支魂笔,这也太巧了吧。

“师姐,这怎么办?要阻止他啊!”

“住嘴,你没看见院长和校长都在吗,这个时候出去阻止陈元你是想找抽吗?”何丹皱着眉头说,“如果这个时候跑出去,摆明是承认是我们设计陈元的…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多高兴一会吧。等他满怀希望的写完,然后让人宣告他的作品无效!谢首不过是一个大一生,肯定做不出魂笔,这魂笔八成是他从那家商店里买来准备学着仿制的。只要我们偷偷去赛方的纪律监督会去投诉,就等着看好戏吧。”

“对啊,这魂笔肯定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做的。以谢首那个自负的性子,怎么会看得上同校其他学生的作品呢?”林跃兴奋地说。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情,本来打算只是来看看的石正源、李铭和谭校长一家决定等到下午比赛结束之后问问情况再离开。

不过比赛一共耗时8小时,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傻等着,于是决定找个地方一边喝茶一点聊天打发时间。简墨虽然尊敬这几位长辈,但也并不觉得和他们在一起聊天是件愉快的事情,于是婉拒了。薛晓峰显然也有同感,同样拒绝了。

两人目送五人离开后,感觉稍稍松了一口气。

薛晓峰显然没有忘记石主任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阿首,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学做魂笔的。石主任那么说肯定是因为你的魂笔水准已经大大超出陈元原来那两支了,那可是大四学生的作品啊!”

简墨瞥了他一眼,哥会告诉你哥从小的玩具就是魂笔吗,哥十岁开始在六街摆摊,卖过的魂笔有数千之多,都是哥自己做的。

简墨不回答,薛晓峰也拿他没有办法。简要在旁边守着,他连上去掐着这个家伙的脖子好好蹂躏一下都不敢。只得哼了一声作罢。

比赛正式开始,赛区外的校园空荡荡的。简墨也觉得有些无聊,正准备拿手机出来玩玩,突然感觉身后的简要身体似乎紧张了一下。

奇怪了,简要也会紧张。简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正要回头看看怎么回事,然而目光落在门口,却也呆住了。

门口站着几个人。

不准确的说,是一个人和两只天使——一个金色长发,手持红色十字架,俊美无双,眼神凌厉,站在最前面,另一个淡银色短发,冰蓝色眸子,沉静而高贵,站在中间那人的背后。

米迦勒。

加百列。

中间那个男人是谁?

第63章 前行的背影

这一行特别的组合引起的显然不只简墨等人的注意,在考场外巡视的安保人员和工作人员立刻走了过去。看双方交谈的表情,简墨觉得这一行人应该属于比赛组织方,准确的说两只造纸的中间这个男子应该是赛方的人。

只是,简墨眯起眼睛,这个男子的魂力波动似乎还不如丁一卓,仅仅比陈元略好些——也就是说大概在特六级左右?

这么说这两只天使很有肯能不是他的——一望就知道是异级嘛。简墨这样想着,回头低声把自己的猜想跟简要说了。

简要则敏感地发现,简墨话音刚落金发的那只立刻向这边投来锐利的目光。那种赤裸裸的扫视让简要心中生更浓的警惕。他微微低头道:“少爷,请慎言。天使的五感似乎较常人敏锐很多,您的话他们极可能听见了。”少爷显然是看过中间那位男子的魂力波动做出的判断,还好刚刚华中没有透露出明确的信息。少爷的辨魂师能力不能透露,必须提醒他说话更注意些。

简墨一看,果然简要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金色长发的天使表情看他们的眼神更加戒备起来。这只天使一定在怀疑自己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猜到中间的男子不是他们的造父。

薛晓峰不明所以地兴奋道:“阿首,为什么那只天使一直盯着你看?你们认识?”

简墨摇摇头:“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看你?”

“大概因为我带了很多保镖,觉得我有扰乱赛场秩序的嫌疑吧。”简墨看着那那位藏蓝色西服的工作人员在向中间的男子说话时特意这边看了两次,跟着中间的男子也向自己这边看了两次。

“这管你什么事,明明是苗翔先挑的事。你的保镖既没打他又没骂他,是苗翔先打算叫他的纸人把你赶出赛场。”薛晓峰不满地说。“若是他们要刁难你,就把丁一卓叫出来作证。”

简要这时盯着金发天使,口中却在回答薛晓峰:“问题不在于是不是少爷的错。而在于苗翔的能力不足以威胁比赛的秩序,但少爷却有。对于赛方来说,一个陌生的又有能力去造成破坏的人,都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无论这个对象主观上有没有破坏的意思。”

“我已经从工作人员这里了解到刚刚发生的事情,责任与你无关。”中间的男人笑着说,“正如你的管家所说,我职责所在,不得不了解清楚。我叫霍文.格兰,是这次欧亚造纸交流赛的巡查专员,负责整个比赛期间的安全和秩序工作。这两只天使是我的得力助手:米迦勒、加百列。不知道这位同学怎么称呼?”

这位霍文.格兰说话的时候态度坦然,表情真挚,虽然看工作人员对他说话的时候态度十分恭敬,但是对着自己的时候却没有端着架子拿腔拿调,仿佛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例行询问。

“谢首,京华大学造纸材料与设计系学生,今天是来陪我的朋友来参加比赛的。这是我的伙伴兼管家,简要。哦,对了,我的朋友陈元,也就是这次我送考的那位参赛选手的魂笔被人偷了,是在进赛场教室后才发现的。虽然不知道是在路上被人偷的,还是进赛场后被人偷的,但如果您有这方面的发现,麻烦告知我们。”

简墨对于没有恶意的询问,还是愿意配合的。不过今天陈元的事情出的蹊跷,简墨一时半会搞不出清楚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弯弯绕绕,觉得还是先做些位于筹谋的工作好。比如跟这位正巧主动送上门来并且至少看起来还比较好沟通的巡查专员反应一下问题。

霍文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向少年提什么要求,少年倒毫不客气地向他反应起问题了。不过,如果赛场内发生了重要比赛工具失窃的事件,却属于他的管辖范围,尤其听少年的口吻,这事情发生的并不正常。

“这件事情我会作调查,有了结果我会通知贵校的。”霍文答应道,然后目光转向简墨身边的三十多位保镖和他们胸前的胸牌,“这是你雇佣的保镖吗?看来你的家人对你的安全非常重视。”

这次简要先开口了,语气有些矜持:“自从少爷上次出了意外后,家里对少爷的安全就非常重视。但因为家中规定,不便从派人出来保护少爷的完全,所以组建了这家纸源派遣公司…他们的任务仅仅是护卫,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有惊扰到了贵方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组建一家企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保护家族中的一个孩子?霍文对首家纸源并不是没有耳闻:一年来大肆收购在各种赛事、实验、活动…中诞生的富余纸人的一家纸源劳务派遣公司。主要收购对象为特级以上纸人,据说合同订得很宽松,但对纸人的天赋要求却很挑剔甚至到苛刻的地步。这样一家迅速扩张的企业虽然规模还赶不上几家老牌的纸源劳务企业,但是知名度和美誉度却是相当不错,市场份额上升得很快,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当然也包括霍文本人。

只是听这位语气有些傲慢的管家的意思,这不过是这个少年家族中人因为担忧他的安危而授意他组建的一家企业。霍文心中轻轻一笑,虽然没有听说过什么谢姓家族,不过想来也是那个小地方的暴发户吧!什么不便派出人保护。以为自己是什么隐世的大家族吗。真正的大家族怎会如此招摇?装模作样,附庸风雅,真是不值一哂。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霍文还是没有显露在脸上,笑着说:“你是要等你的朋友比赛结束吧,不如由我请客,找个地方一边吃点点心一边等岂不是更好?”

简墨看看自己身后的三十多个人,心想看来这么些人给他们的压力还是挺大的,想方设法把自己弄出去。于是道:“我也是在想到附近找个地方坐下来等了,只是请客就算了吧。您现在也是工作当中,不好为了我个人一点小事耽误正事。”

以霍文.格兰的在这次比赛中的职级,本来没有大事发生是根本不必他亲自出马的。只是正好他和一个人约在附近,听见手下的人例行汇报,便一时兴起过来,没有按惯例让属下处理,亲自到现场来看看。

他这一来把这处赛场的工作人员倒是惊动了,他们还以为这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让这位高管很不满意呢。好在那当事人之一的少年还挺配合,很快就离开了,巡查专员也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迟到了。”包厢里的青年显然已经等了好一会了,见他不疾不徐地坐下来,挑了挑眉毛说。

“正好路过独立造纸学院的考场,处理了一点小事情,所以过来晚了。”霍文笑着说。

青年轻轻摇摇头,随意地他倒了一杯茶:“巡查专员打人辛苦了。”

霍文拿着茶杯,微微一笑,他很清楚青年来找他的目的,心中也早就有了思量,知趣地主动开头:“你上次跟我说的提议,我已经跟几位异造师提过了,他们都有举荐你的意思——只还要老师点头。”

“秋老师再造纸师联盟里的地位还是一如往昔啊。”青年眼中光微微一闪。

“如果我是你,喝完这杯茶就会去探望一下夏尔。他被通山煤矿叛乱的纸人刺杀,受了重伤,老师很难过呢。”霍文转着茶杯。

“他被刺杀了?伤得如何…我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呢,瞒得真紧。你知道的,我和夏尔自从上大学起就开始相看两厌了,这个时候去看望他不被他赶出来才是。”青年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轻哼一声,显然觉得这个主意很烂。

“讨厌你的是夏尔。但是你去看望夏尔,老师肯定是高兴。”霍文轻轻的说,“虽然老师在公事上更重视我,但心底最喜欢的始终还是夏尔这个小弟子啊。”

青年斜眼瞄了他一下:“得了,你犯哪门子酸啊?你老师重视你不好吗?还想两门占全吗?这个世界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会犯众怒的——知不知道?”

霍文知道青年在隐射他家里的一些钩钩斗斗的事情,不由得摇摇头:“你这次回来,你家里人什么态度。”

“那群老家伙能有什么态度,明着阻止不了我,毕竟血脉在这里放着,李家的还是得李家继承。不过是将架空我吧——在我大伯那就玩过的手段,老套!”

“有的时候偏偏就是老套的手段有效,你可悠着点,李家的子孙可不止你李微生一个。玩熄了一个自然由有人顶上。”霍文说,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皱了皱眉头,拿起来接听。

“刚刚有两名学生来纪律监督会投诉一名叫陈元的学生使用不符合赛方规定的魂笔,本来不改惊扰到您,可刚刚这处会场是您负责巡视的,所以按例还是通报您一声。”

陈元?霍文很快想起刚刚那个自我介绍叫谢首的暴发户子弟,心中想一场小小的交流赛也能生出各种波诡云谲的事件,真是哪里有人,哪里就有阴谋。

于是道:“比赛正常进行,等赛事结束了,将陈元带到监督会,我会来审查的。另外,那两名举报的学生跟紧了,但别惊动他们,到时候一起带来。”让他们当面对对质。

包厢中霍文与李微生继续气氛友好的交谈。

米迦勒和加百列在门外等候。这时米迦勒的耳朵动了动,对加百列说:“我离开一下。”

加百列也不问为什么,只微微点了一下头。

隔壁的唐宋咖啡厅中,简墨和薛晓峰同样坐在一间包厢中。

薛晓峰向窗外看了看,感叹一声:“还好这里也有唐宋的店,不然我看简要大概把你直接拖回去喝茶了。”

被薛晓峰提及的简要此刻正站在包厢外的走廊一头上,手中端着红茶与点心,静静地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十米之外的金色长发天使。

微微一笑,简要托着茶点继续前行。

米迦勒盯着简要:“你很强。”

简要脚步未停,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虽然我没有见过里,但是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相信你也一样。”

“为什么要追随那样一个弱得不堪一击的主人?”

“你——”

对方的无视让米迦勒有些不满,一挥手,一道凌厉的刀形火焰出现向简要猛扑过去。然后在即将触及的时候,简要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在他的视界里消失了。

米迦勒心中一惊,猛地转身向后跳去,只看见简要端着茶点的背影,以刚才的速度继续优雅前行。

第64章 这是艺术

简墨不知道米迦勒对自己的评价,也不知道米迦勒与简要在擦身一刹那的交锋,此刻他只是打量着房间与京华大学外的唐宋的装饰摆设一模一样的,心中有些感叹简要在自己身上花费的功夫之细致,心里有些触动。

他以前在唐宋喝茶的时候,简要说要在他落脚的地方都开一家唐宋,这样吃喝休息都自家的地盘上;当他疑惑赛事后的新诞纸人都去哪儿了,简要告诉他世界有一种公司叫做纸源劳务公司,并且已经以他现在的名字注册商标开了一家;最近又告诉他筹备已久的造纸研究所也已经开始运作了…将来或许他在不经意提到什么的时候,简要又会告诉自己他已经又做了什么。

简墨忽然想起从仙境之城回来时简要的提议——其实他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无法下定决心。然而竟是在此时此刻深深觉得,也是该有个人与简要一起分担了。

简要照旧端着红茶和糕点进来了,看见简墨在出神,薛晓峰在旁边兀自说个不停。他向窗户外看了一眼,树叶绿了,透过来了的太阳光也变得水灵灵,春天风暖暖,很适合懒洋洋地打个瞌睡——刚刚在走廊上的一幕,他决定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下午五点三十分,比赛结束。两人在场外等陈元出来,但等来等去人都走空了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连丁一卓都没有出现。两人正诧异,却见了系主任等人一脸霜色的走了过来。

“谢首,你跟我们来一下。”

简墨心中诧异,但见系主任、院长乃至副校长都不好看的脸色,便问:“是陈元出什么事情了吗?”

“陈元有没有事情,就看你的了。”石正源心不在焉地说,然后愤愤道:“我就知道那个小姑娘不是省事的!”

纪律监督会办公室。

何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计划得好好的事情突然来了一个大转弯。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一天之内第二次来到这里。她和林跃在投诉的时候就知道对方一定会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方便日后取证,还特地去办了两张新卡,留下了假的联系方式。就算日后查证,赛方也只知道陈元违反的比赛规定,而无法查到是谁捅出这件事的。

所以她本来和林跃坐在独立造纸学院外的一家休闲茶吧里,一直心情愉悦地等着看谢首陈元等人的笑话,直到赛方纪律监督会的工作人员不期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发出邀请时,两人顿时就傻眼了。然而,不论他们怎么表示不愿意与京华大学的选手碰面,对方也毫不动摇,强迫着他们回到这里。

当然,比起何丹两人收到的惊吓,丁一卓、石正源等人看到何丹时的表情更加精彩绝伦。李铭向来和蔼的面容也变得僵硬起来,更不提谭校长。

“是你投诉陈元使用不合规定的魂笔的?”丁一卓脸色极为难看,“你怎么知道他的魂笔不合规定?”

何丹畏畏缩缩地不敢在丁一卓面前说话,更何况还有院长还校长看着。

林跃是个愣头青,看看师姐又看看其他人的表情,知道这次自己是栽了。既然如此是逃不掉处罚,那就大家一起死吧。他又看了一眼师姐,原来一向强硬的师姐到了关键时刻也不过是如此软弱,他顿时觉得自己形象高大起来,大声接过丁一卓的话,眼睛看着这位学生会主席,觉得对方也不过如此:“我看见谢首把魂笔给陈元了。”

“看见谢首把魂笔给陈元了?”丁一卓果然看向他,“他们俩是好朋友。谢首帮陈元拿下魂笔不行吗?”

“那怎么可能是陈元的魂笔,那明明是谢首的!”林跃想都没想立刻否认。

“你怎么知道?”丁一卓进一步问,“你怎么知道那魂笔不是陈元的而是谢首的,当时你根本就不在我们附近,怎么会知道?”

林跃既知道躲不过,反而露出一种无赖式的得意:“好吧,我不妨实话实话吧——陈元的魂笔是我和师姐买通苗翔让他的纸人去偷的。所以当我们看见陈元进了赛场后又出来,谢首接着从自己包里拿出两只笔给了陈元,就知道苗翔已经得手——”

“好了。”何丹眼见师弟将自己的阴谋完全坦白出来了,脸色热得快要烫熟了。她分明感觉别人看着自己的眼光都好像带着刺一样,刺得她的脸,她的皮肤生疼。但就算是这样,何丹的自尊心也不会让她承认错误:“不过就是与师弟开开玩笑,有必要斤斤计较吗?我们一直就在外面等着,只要陈元一出来就准备把魂笔还给他,好让他欠我们一份人情而已。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好像是我们的错一样?!”

如果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是看着旁边,而是与旁人对视,这话倒有几分说服力。

林跃一听居然还能这么辩解,连忙收回刚刚的话:“就是就是,我和师姐不过是同朋友开个玩笑而已。大家不要当真!”

石正源脸上的肌肉都抽搐起来,若不是丁一卓出面在处理,他就要骂人了。谭校长干脆起身向李铭道:“我先出去一下。”李铭微微点点头,望着了何丹一眼,没有说话。

丁一卓简直要被这两位天真的欲盖弥彰气乐了:“好吧,你们是开玩笑。那陈元的魂笔呢,现在拿出来还给他吧。”

他们哪里拿得出来,陈元的魂笔一得手,两人就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了。

何丹别过眼神,口中却狡辩道:“我们看到谢首给了陈元魂笔,知道计划没有成功,就把魂笔扔了。”

“你们看见谢首把自己的魂笔给了陈元,就认为这是肯定不符合比赛规则的魂笔,也不出来阻止,反而把师弟的魂笔扔了,转身又去投诉陈元违规。”丁一卓的语气满是嘲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们有一点身为京华学生的自觉吗?有一点身为学生会成员的荣誉感吗?这么陷害同校师弟,你们觉得很有趣,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丁一卓对于自己这个便宜表妹的蠢的体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但一直还是默默忍耐着给她收拾烂摊子,擦屁股。他一向认为人蠢可以,但不能不认清自己的立场。勾心斗角可以,狗苟蝇营也行,但是为了一己私愿拆自家墙角不顾就不行。

对于何丹,他是彻底放弃了。

丁一卓转身向一边默默看着他们纪律监督会工作人员:“对于这两人我已经无话可问。相信诸位心里也都有的判断。但这两只魂笔是我校学生谢首亲手所制,是符合比赛规定的。”

林跃反正是破罐子破摔,就算自己倒霉了也要再拉两人下水,高声叫道:“他说是自己做的就是自己做的?他不过是一个大一学生,大二才会开始学习画导流图,大三的学生才开始学习做魂笔。真是吹牛不打草稿,也就是丁主席你会信这种人信口开河!”

工作人员看了看两人:“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我也无法评判,还是请这位谢首同学亲自来解释吧。”

简墨要来清洗液,带着手套将残留的点睛冲洗干净,然后打开那两只魂笔的保险环,仔细查看了内部机构,才向工作人员道:“这两支笔是我的作品。”

“检查的那么仔细?”林跃嘟囔着,“看看就知道是不是了。”

“既然知道有人喜欢玩些阴人手段,我自然也要小心点。万一陈元手中的魂笔中途又被人掉包成别人的,我若莽莽撞撞地认作是自己的,就算事后分辨,又有谁信?”简墨平静地解释。

“你——”林跃又不是傻子,自然至少简墨在含沙射影骂他。

何丹到底比林跃还是多一点智商,没有浪费上无聊的唇舌之争上。早已经被丁一卓和院长的目光刺激得快要崩溃的她用一双已经发红的眼睛盯着简墨:“你怎么能证明这魂笔是你亲手制作,而不是买的或者别人送的。”

简墨向工作人员道:“比赛里有让选手证明魂笔是谁制作的规定吗?”

这个当然不可能有,参加比赛的人数如此之多,如果一一取证,哪有那种时间?事实上规定是如此规定,遇到比赛中肯定有不乏那浑水摸鱼成功的人。但民不告官不纠,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一般谁也不会去主动去检验这个环节。只是如这般已经被人摆上台面的投诉案,如果不能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复,恐怕赛事的公正性就荡然无存了。这对于一场横跨亚欧大陆吸引世界无数人目光的造纸盛会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因此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市级预赛,谁也不敢轻易敷衍过去。

简墨嘴上这么说,也只是觉得有些不忿。他既然当初有胆量拿出魂笔给陈元,此刻自然不可能退缩:“要怎么证明,要我亲手做一次吗?材料和手工倒好说,但有些处理工序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如果不计算魂笔实际使用效果的话,我可以演示一次制作工艺。”

工作人员显然也觉得这样就足够了:“这样就可以了,魂笔制作也未必要求什么原材料都要亲手准备。”

独立造纸学院中自然也有造纸材料与设计系。

为了尽快确定陈元的成绩是否作数,在赛方提出要求后,独立造纸学院很快给出答复:出借学校的一件制作室和全套制作工具、器械,并提供所需全部原材料。

简墨提供给陈元的那支比只是试验用的,原材料不算名贵,因此很快他清单上的材料也就很快被送来:五十年生的宋振木已经车好的空白笔芯、内嵌弹片、隔离纸、外壳,还有保险环等小配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