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要问这句话不过是试探治疗先生对他的态度。对于他来说,买断后的纸人对造师的忠心越小越好。他打着首家纸源的旗号收购各等级的纸人,一方面固然是为了赚钱,另一方面是未来掩盖自己更真实的目的——纸人部落。有了一个纸源企业的名号在外面,他聚拢再多的纸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如果没有这面招牌,他聚拢目前分布在整个东亚各区总计三千多个异级,五万多个特级,上百万个普级的目的何在就很难解释了。

“破门而出?我家少爷还不至于缺钱到需要你做到这个地步。”简要向身边的接待小姐说,“麻烦准备一下这位先生的买断合同。”

接待小姐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这位治疗先生已经有几位来宾出价了,如果您想买断他的合同需要参加竞价。”

简要不以为意:“少爷,我们还是回会场参加竞价吧。”

简墨点点头。

回到包厢后,最后一轮环节已经结束了,大屏幕上出现了几位现场接受竞价的纸人目前的出价金额。

简要看了看治疗先生——方廖的选置金已经炒到了三百万。这只是前期投入,后期方廖的薪水简要还得付给他,按照俗规,方廖拿到薪水后还要上交“奉养金”——当然这部分费用就跟简要没有关系了。

简要加了一成价重新挂了上去。

三十分钟后没有人加价,治疗先生的名字挂上了成交的字样,接着协议就直接传送到了简墨的包厢里。

简要扫了一眼协议道:“虽然方廖的买断价格超出预期,不过方御那边算是赚了,总的来说没亏。”

简墨终于忍不住问:“你是怎么进来的?”话说那时他没有看见简要到底是开门进来的还是使用异能置换进来的,不然他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出去却是两个人这解释的通吗?

简要瞥了他一眼:“我没拿邀请函,是这里派人开车接我来进来的…每场斗纸的纸人资料都会提前发到公司里预选,我有必要亲自来吗?去年一年首家纸源在这里花了不下十亿,如果让外人知道首家纸源的东家一个人坐着出租车拿着别人家的请帖来参加斗纸,我该怎么解释呢?”

简墨僵着脸听完简要的解释:“我怎么知道你那里有请帖,你也从来没跟我说过。”好吧,是他自己说过这些商业运营的事情都别来问他的,也是他自己故意瞒下了邀请函的事情,怎么怪都怪不到儿子身上——可是为什么他怎么想都觉得挺不爽的!

“这种场合你看得很开心吗?”简要居然没有提简墨撒谎的事情,只是平静地反问,“方御是正好遇见你了。这里哪次斗纸不死不残一两个?你都买下来?既然如此,告诉你做什么?”

简墨不说话了。

签完合同,简墨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三十了,差不多是时间吃饭了。

简要会意说:“回唐宋至少得一个小时。这里餐厅的菜倒是不错,就在这里用中饭吧。”

两人出了包厢前往合同,走到餐厅门口时简墨忽然看见一对母子十分眼熟,想来对方的身份后,简墨主动招呼:“谭师母,谭师兄。”

那对母子怔了一下也认出简墨:“这不是谢首吗?你也来看斗纸了?”

简墨点点头,彬彬有礼地问好:“谭师母最近身体可好?”

谭夫人笑道:“好,好得很。”

挽着她的青年玩笑道:“从小到大连感冒我都没见她得过一两次,比我好多了! ”

谭夫人嗔怪地打了青年一下:“你有多大,能知道多少?”

身体一直都挺好?简墨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他上次猜错了?莫非这谭夫人真的是谭校长后来续娶的妻子?

站在他身侧的简要察觉他情绪的波动,但此刻并非是细问的时候,便笑道:“我们先进去吃饭吧。”

如同简要说的那样,这里的餐厅的菜肴确实不错。光只看色相,简墨就不由得食指大动。可惜的是还没有吃几口,大好的心情就被人扰乱了。

“我说是谁这么没有眼色的跟我抢人呢?原来是一卓的小师弟啊。第一次到这里,来什么都不懂吧?”蓝西服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挑了挑眉毛,一副大人教训小孩的表情:“这里的纸人都是什么等级你知道吗?这可不是你在玩具商店里卖两个洋娃娃那么简单。”

说着转身向自己身后的接待小姐颐指气使道:“你们审核过这个人的支付额度吗?一个还没有毕业的造设系学生能有多少收入,他支付得起方廖的选置费吗?还是借用我表弟的包厢,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子跑出来玩的。我表弟今天参加比赛不在家,没准这孩子是趁我表弟不注意偷偷拿了邀请函出来招摇显摆的!”

他这么一番高声喧哗成功地引来了几乎整个餐厅的瞩目,周围的客人目光都落在了简墨以及他身边侍立的简要身上,探究的意思非常明显。

蓝西服见状得意非常:不过是给表弟做两支魂笔的穷学生还敢跟他抢人,虽然真正出钱买断方廖的也不是他自己,但作为何家的大少爷——尊贵客人的陪同人员,他必须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和在B市的影响力。否则如果对方连一个感兴趣的纸人都买不到,怎么会高兴与自己谈合作?

简要脸上的笑意退了些,他对身边的接待小姐道:“麻烦把你们的总经理请过来一下。我想问问他,我家少爷来这里就算只是参观吃顿饭,到底行不行?”

接待小姐应声离开。

蓝西服视线被简墨身边的简要吸引过去,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位管家的气质风度颇为出众,但口中却还是嗤笑了一声:“装模作样!”

一分钟后,一个穿着黑色商务西服的男子快步走进了餐厅,扫了一圈发现目标,立刻走了过来。

蓝西服看着这个男子,眼睛一亮,上前迎了两步:“蒋哥。”

男子扫了他一眼,对伸出的手不着痕迹地躲了一下,在简要身边停了下来,露出盛情的笑容:“没想到简先生亲自大驾光临。我的工作人有眼不识泰山,只道是首家纸源派人来了,却没有认出您的真身来,真是太怠慢了。”

简要脸上的表情淡到几乎看不出来:“怠慢我没有关系,只是今天我家少爷第一次来这里,却被某些没有礼貌的人纠缠不休,这让深受少爷信任的我觉得非常没有面子。”

男子刚刚就注意到这位传说中首家纸源背后的大BOSS简先生竟似乎是作为陪同人员站在一位十*的少年身边的。这位身居尊位的少年一身黑色运动装,眼神淡然明澈,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学生。然而谈吐举止高贵优雅的简先生在他的身边身姿挺拔,眼神恭谦,连一个座位都没有——很显然这个貌似平凡的少年的来历背景一定非常不简单。

不过身为一家运作斗纸赛的最高负责人,男子自然不会对事件结果轻率地做出判定,在向身边两位接待小姐了解双方的资料以及事情始末后,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已经完全呆在原地的蓝西服,回到简墨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谢先生,我为您在这里经历的不愉快感到非常抱歉,是我们的管理太过疏忽才会造成这一局面,今后我们一定会改进服务质量。为了表示歉意,今天您在这里买断的两名纸人的选置费我们将为您支付,另外请允许我让这里最好的厨师为您准备一桌最拿手的酒菜表示我们道歉的诚意。”

简要不置可否,转向简墨:“少爷,您意下如何?”

简墨无所谓地说:“就这样吧。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再来了。”当然,他不愿意再来的原因如同简要说的那样,只是不愿意再看见最后一环里那些暴力冷血的部分,但听在男子的耳中却理解为少年对这样的处理结果并不满意。

男子暗自咬了咬牙,很快做出了决断:“感谢您的宽容。今后除了加强内部管理外,对于素质底下的客人,我们也将取消他们的受邀资格,避免他们给其他客人造成同样的困扰。”

简墨倒是没有逼人取消对方受邀资格的想法,不过既然是这里的主人主动表态,他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点点头:“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男子目光微喜,立刻邀请简墨简要去雅间用餐。

餐厅里的客人见风波结束,视线又回到自己的桌面。餐厅里的气氛又恢复了从前,只留下了呆若木鸡的蓝西服。

相对郁闷的心情逐渐被美味安抚住的简墨,参加比赛的丁一卓却感觉到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还没有走进赛场时,他就发觉这次比赛的安保等级上升了不少。这次送考的人员一律被拦在了赛场外面,比赛选手只有拿着准考证才被放行。丁一卓不是不清楚,这样严格的安防措施是在防范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昭显了此次比赛存在一定危险的可能性。

这样一定程度上确实可以过滤可疑人物。但相对的,如果自己遇到了危险,只能自己应对任何帮手都找不到。丁一卓想了一会,对身边的女子道:“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对,你留在外面注意安全,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凑。如果里面发生什么事情,我不一定能够通过手机通知到你,万一出现意外,我会尽量躲避的…这里的情况通知爷爷。但愿是我的杞人忧天。”

女子点点头,目送着丁一卓通过安检,进入赛场。

她的视界上每一个人的头上都悬浮着一个菱状的光标以及红蓝两道彩条。当她的目光在一个身上停留超过三秒钟后,红蓝彩条上便显示出数值。

丁一卓的光标是最显眼的金色,普通的人是不起眼淡青色。

等女子将赛场周围的人都标记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发现赛场周围的巷子里新出现了一堆未标记的光标。

这些光标的颜色是赤红的。

第77章 团战(上)

站在赛场内最高的一栋教室里的霍文看着门口紧张而有序的入场,脸上露出一个淡淡地笑容。坐在他身边的一位戴着墨镜中年人正端着茶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品着,但脸始终是对着门口的通道,一会儿也没有分神。

米迦勒、加百列侍站在一边静静地候命。

过了几分钟,中年人突然指着屏幕上正将参赛证递给安保人员检查的一个青年:“这个。”

米迦勒立刻飞了过去,伸手就将那个青年揪了出来,然后扔到一边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安保人员手中。被按倒在地上青年挣扎着:“你干嘛抓我?神经病啊你!”

“一个纸人来参加造纸比赛又是什么意图?”米迦勒冷笑一声,“你们打的什么鬼主意当我不知道吗?如果不是在赛场附近,现在就叫你灰飞烟灭——带走!!”

虽然安保人员也知道米迦勒是纸人,但大家都惧怕他的能力还有性格,当然更重要的是,敬畏与他身后的那个显赫的人物,于是很客气地点了头,将青年拖上车关了起来。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五个企图蒙混过关进入赛区的纸人被带着墨镜的中年男人识破身份并抓出了队伍。虽然在赛场入口引起了几次哗然,但是安保人员解释之后,选手们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继续接受检查。其中有些选手还时不时偷偷打量周围的其他陌生选手,猜测是否还有纸人藏身其中。

不过这五人被抓之后,带着墨镜的中年男子就再没有说过话了。总算是消停了,霍文心中冷哼一声,对方总算知道假冒参赛选手蒙混过关已经行不通了,不再自讨没趣的牺牲了。若不是不好在此刻影响比赛秩序,他倒真想让这位辩魂师在附近巡查这些不知死活的纸片的同伙。

他抬腕看了一下表,9点50分——还有10分钟就开始比赛了,目前只有少数选手排在入口处。霍文看了一眼米迦勒、加百列,还有在赛场内巡逻的几个异级,心道:还好未雨绸缪请了一位辩魂师过来了,否则让这些纸片溜进来了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霍文站起身,想活动一下坐得有些僵硬的身体,突然心中一凛:不对!事情好像顺利得有些不正常。如果对方真的是想捣乱,那五个纸人绝对不会一点反抗都没有地就被米迦勒抓出来了。对于那些纸人恐怖分子霍文非常了解,他们一旦行踪泄露就算明知道无法达成最终目标,但是只要能够制造一点事端都是不会放弃的,可这次捉住的纸人,似乎都太弱了一些。看上去不过是一些普级而已——他们是来逗趣的吗?

霍文想起什么,立刻扭头,抬手揭开身边中年男人的墨镜:只见那他表情僵硬,全身上下都无法动弹,唯独一双眼睛露出极为惶恐的神色,充分说明了他身体不能自主的状态。

被耍了!!!

霍文顿觉头皮炸开,心中警铃大作:“米迦勒,加百列,速去赛场!”

站在远处用望眼镜观察着赛场里一切变化的商务精英男发现两只天使突然从窗口飞出直奔选手写造的那栋精致漂亮的三层小楼,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这个时候才发现——太晚了点!”

他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话。

三层小楼内顿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地爆炸声,无数灰尘随着气浪从四面八方的门窗扑出来,不过数秒钟,整栋楼就被灰尘紧紧地笼罩起来…

丁一卓从进考场开始起就觉得心神不定,虽然并没有从身边发发觉什么异常状况,但是一股浓浓地不安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的心思没法转移到今天的比赛上。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丁一卓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正准备将自己的魂笔点睛从背包里拿出来,却看见自己写造的第一个异级走了进来。

“细瞳,你怎么进来了?”丁一卓的预感更加不好,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细瞳作为陪考人员怎么可能进入考场。

丁细瞳脸上略显焦急之色:“少爷,老爷子有急事找您。他们本来不让我进的,我费了许多口舌才放我进来的。”

她向周围看了一圈,欲言又止。

丁一卓会意,走过去拉着细瞳走出考场。

在他的手碰到丁细瞳的那一刻,视界除了所握之人外,所有的人头顶都出现了光标——丁一卓呼吸微微一窒,他刚刚所站的地方十步之内竟然有五个红色光标,占接近整个考场人数的三分之一。

两人走到比赛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丁细瞳在他手心轻轻地划:“每个比赛教室都有,赛场内里一共五十四人,场外还有五六人。”

同时口中却说:“老爷子让您马上回去。”

丁一卓皱起眉头:“到底什么事情?让我这个时候回去。”

他心里一惊,既然不是针对他自己的,那就是针对这个比赛。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专门针对造纸师的,还是想针对这场欧亚交流会,是针对举办方的,还是单纯只想制造恐怖事端?

丁细瞳在他手心继续划道:“有所有红标的蓝值都过万,有四人超过百万,最高的一个超过三百万。”

竟然有四个异级,其他都不低于特级。丁一卓的手猛然握紧了,他看一眼已经关闭了比赛入口的大门,心中暗叹一声:已经晚了,对方恐怕随时都会动手了。

这个念头还没有结束,他只闻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同时脚下地面一斜,人猝不及防地向下坠落。

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丁一卓抬头看见丁细瞳焦急的双眼,心中一暖:“别怕。”说着另一只手抓住眼前已经碎裂却还没有脱离大楼主体的走廊栏杆,一点点用力向上攀爬,终于在细瞳的帮助下爬了上来,靠着墙慢慢坐在教室门口喘气。

大概是因为灰扑腾起来的原因,教室里能见度极低,他的耳边只传来嘈杂的叫骂声、呼痛声和咳嗽声。他稍稍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再看丁细瞳,满脸是灰,双眼红彤彤直流眼泪。丁一卓知道她是因为刚刚害怕自己掉下去一直在巨大的灰尘中强睁着眼睛才被刺激成这样,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别揉,慢慢地眨,让眼泪把灰都冲出来。”

丁细瞳点点头。

丁一卓这才有心情打量周围的环境:教室的一面墙出现严重的断裂和倾斜。但好质量过关,墙碎了,但里面的钢筋没有完全断裂,勉勉强强还连在一起。刚刚靠墙的一排桌子已经都毁了,惨叫声就是从那里面传来的。

丁一卓原本的座位就在其中。

所有的红名都站在离破裂的强最远的地方,没有一个人咳嗽或者流泪,显然已经提前做好的准备,在爆炸的那一刻就闭眼屏息,避免被波及——这场爆炸的强度显然事前也精密的计算过了,不会波及到另外一面墙。

丁一卓默默观察现场:走廊垮了一半,想要平安爬过去有难度。目前教室里还有五个红标。细瞳的能力不在攻守,敌人目的又不明,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先看看再说。

“他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个选手一边咳一边咒骂。

另一个选手从地上爬起来,勉强站稳,附和道:“刚刚应该是发生了爆炸吧,难道是有人恐怖分子袭击——”他话没有说完,只觉得喉咙一痛,伸手一抹,竟然满手猩红。

血!

他自己的血!!

待要想叫,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咕咕咕得古怪声音。他一双眼睛瞪得大大,摇摇晃晃地转身,却见一个跟他一样挂着准考证在胸前的选手正冷冷地看着他,手上转着一柄薄薄的裁纸刀,刃上寒光倾泻犹若流水。

他叫不出来,但他身边的人却能够叫。

“啊——”一个女选手发出高亢的惊叫,直冲云霄。

教室里所有人险些都被这一叫叫得心脏骤停,他们拼命想睁大眼睛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人发出这般让人魂飞魄散的尖叫。待烟尘稍清时,鲜血喷溅满地的一幕袭目而来——如同被汽车压烂了一大筐新鲜西红柿,赤艳艳,浓稠稠地铺开一大片。倒在红色液体中的男人翻着白眼,手脚还在微微抽搐,却没了站起来的能力。

“杀、杀人了!!!”

事实证明,男人在见到杀人现场时并不比女人镇定多少。只是出于天赋受限,制造不出那么的夸张的恐怖效果。

“谁杀了他?!”

所有人都想到这个问题,不约而同地用戒备的目光彼此用怀疑地目光打探着,怀疑着,猜测着。

他们都是从东一区各个市选过来的,每个区只有五个人,又被刻意打散在了不同的赛场,因此同一个教室里能够有两个认识的人的可能性极低。彼此之间素不相识,又发生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自然看谁都有嫌疑?

“倒是谁杀了他?站出来啊!”一个选手拾起旁边被炸出了一块砖头,颤抖着声音吼道。

“就是,有胆子杀人,没胆子承认吗??”另一位选手后背紧紧贴着墙,谨慎地打量着左右的人,双手拿着一把椅子。

“出来出来!!”其他人都跟着大声附和,仿佛他们这样群起而吼之能够让那个杀人魔自己走出来一样。

想想他们不过是来参加一次比赛而已,为什么会遇到这样倒霉的事情?早知道就不来了,再高的荣誉难道还能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吗?能够参加区一级别的选手全是异造师,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25岁以下就达到异级的造纸师能有几个,这里的人哪个平常不是过着精致安逸的生活,受人景仰,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样的惊吓恐吓?

这么一通乱吼之后,大家的恐惧仿佛因为这样的齐心协力消散了一些。

终于有人稍稍恢复了一点理智:“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这栋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塌,我们还是赶快早点走比较好。”

这一提议立刻得到所有人的同意。

但还没等众人商量出怎么从走廊已经被毁的二楼教室去到一楼,一声冷笑就冒了出来:“想走吗?”

五个红标走了出来,脸上的笑意如同一头想要吞噬人的野兽。

“尊敬的造纸师们,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丁一卓慢慢站了起来:“细瞳,拉副本。”

丁细瞳点点头,双手向前一推,仿佛在打开一扇未知的大门。

眼前的视界大变。

第78章 团战(中)

教室还是那个教室,连裂开墙面上的缝隙走向都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那五个拿着枪或者匕首的面色狰狞诡异的人消失了,又多了许多其他陌生人。

他们同样像茫然地用一种惊魂未定地神色看着自己的身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教室里原本的选手也都用戒备的目光看着他们。

丁一卓掠眼过去,发现只有五六十人,心中一沉,参加比赛的一共155人,如今有54个红标,意味着可能有54个选手被假冒替换了,那么原人应该还有101人,但如今出现在这里的不过半数,也就是说…他心中暗叹一声,走到众人中间,环视了众人一眼准备说话。

众人下意识都后退了一步,面色不善地打量着他。在经过了刚刚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接着又是红标肆无忌惮的杀人,所有人的精神都崩得极紧,对于任何事情都持极高的警惕心。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可能遭遇了某个恐怖组织的袭击,这些人极可能都是纸人。”丁一卓稍稍提高了一下声音,“大家可能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们其中大部分也会奇怪自己为什么会不在自己原来的赛场。这里我简单解释下。”

他看向丁细瞳。

丁细瞳会意,抬起手指点向半空,一张平面图地图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地图中心是一个金色的箭头,周围是许多淡青色的小圆点分布。

“这是我的纸人丁细瞳的能力,游戏系统模拟。”丁一卓解释道,“玩过网络游戏的人应该容易明白。细瞳设定中,中心箭头标记代表玩家本人,淡青标记一般代表其他玩家,红色标记代表可能主动攻击玩家的NPC或其他玩家。我的纸人在场外发现了红标也就是意味着对我存在威胁的人,这些人却并没有都集中到我的身边,而且是分布在八个不同的考场,也就是说他们的目标是这次比赛所有的选手。”

从众人的脸上看的出他们都听明白了丁一卓的话,但是对话的真实性却是半信半疑。

“你解释的很清楚,但我们怎么相信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呢?”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白色休闲服年轻人有些不服气地说。

“我并没有权利或者义务让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丁一卓没有任何情绪的目光看了白色休闲服,“你们中间一部分的人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源于她异能中的一项——副本模拟。她能够将一定区域内活着的生物和他们当前所处的环境纳入一个隔离的空间,如同游戏的副本一样。同时将立场接近的人默认为相同的阵营聚集在一起,不同阵营的人会出现在副本的不同位置。”

“刚刚红标向我们发动攻击,仓促中没有别的办法施救,所以我不得不让细瞳启动了的副本,这至少能够暂时将我们同红标分开一定距离,争取到一定的时间。当然这个时间不多,副本开启后,细瞳能够设定的最高预备时间是15分钟。也就是说15分钟之后,我们将再度暴露在威胁之中。”

这个时候有人气急败坏地说:“那15分钟之后我们能够从你的副本里出去吗?”

丁一卓回答:“细瞳的副本模拟最低为两个小时。如果想从副本中出去,要么活到两个小时之后。要么杀死细瞳设定中默认的所有BOSS,完成副本任务。”

“她是你的纸人,难道不能修改设定?”那人反问。

丁一卓瞥了他一眼说:“很抱歉,我只是一个异一级造纸师,写不出那么逆天的设定。”

那人瞪着丁一卓,总算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说出太过分的话。

“同一阵营的人在玩家本人发起组队后可以组成团队,可以通过在手心写字的方式在团队内传递信息。而且,只要细瞳在我身边,同一队伍的人即便分散也可以看到一定范围内敌方阵营陈元的光标以他们的红蓝值,提前躲避或做好攻击准备;根据细瞳的设定,如果光标所示是纸人的话,蓝值过万则为特级以上,蓝值过百万则为异级以上,超过千万为异二级,过亿为异三级。当然,原人同样会显示数值,节省时间起见我就不多说了。”

实际上原人和纸人的蓝值计算方式有些类似却又不尽相同。以造纸为例,异造师过百万,特造师万到百万之间,普造师千到万之间;但如果那人没有造纸天赋,但在其他方面具备天赋,蓝值也不是不可能超过百万。

“我有一个问题,如果敌人发现了这个功能是不是也可以用?”

“可以。”丁一卓看了一眼这个反应迅速的家伙,“但如果他们在副本时间内组成队伍,也就表示同意被细瞳作为其他玩家纳入管辖范围内,我就可以让细瞳对他们实行禁言禁技能,所以他们最好不要想要占这个便宜。反之,如果他们没有这么做,细瞳则默认他们为可攻击的NPC,也就是我们游戏里供玩家升级的‘怪’。”

“还有其他能力吗?”

丁一卓摇摇头:“细瞳的异能是辅助型,既没有攻击能力也没有防守能力。在爆炸之前,她已经发现了四个蓝值过百万的红标,而其他也都过了万。对此我非常不乐观,因为这些异级拥有攻击性异能的可能性很高。说不定最开始的爆炸就是其中一个异级的能力。”

丁一卓猜测的没有错,四个异级其中一种就是爆炸,

“…如果不是因为刺杀夏尔.亚伦后不想给伙伴们添麻烦才躲在外面,只怕我也逃不过那一劫。”一个背着双肩膀的敦厚男子,满脸恨色,“只要让霍文.格兰不快活的事情,哪怕是去死,我也会去做。”

旁边的高个子拍拍他的肩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回头他用手戳了戳挡在他们面前的那层看不见却坚固无比的薄膜、薄膜荡出一圈圈涟漪,却依旧没有破裂或者消失的痕迹。

那个坏脾气的火异能用火焰攻击了薄膜整整十分钟,结果不但没有成功还差点把他们自己烧着了。他自己也控制了一堆碎石碎砖狠狠冲击了好几次,同样没有起作用。看来还有其他的异级纸人在保护造纸师啊,首领远程控制住那个辨魂师让他们混进来的时候也让其他纸人钻了空子,高个子心想,不过这种阻隔如果真的无坚不摧的话,那么起作用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没有那个异级的能力是能够一直耗下去而不枯涸的。

他看了一下表,从他们突然从各个教室里被转移到这里开始算,已经过去十二分钟了。

“那怎么办?”有人绝望地说,“就算刚刚没有被红标杀掉,再过三分钟也会被杀掉。他们最低也是特级,可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造纸师,最后还不是会任他们宰割!”

低沉沮丧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教室。

这时人群中有两个人挤到丁一卓面前,一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指着他身边十七八岁的少年:“这是我的纸人飞天,他的能力是飞天遁地——刚刚一发生爆炸就遁进来。”

众人闻言脸上的喜色还未展露,一个二十岁左右坐着轮椅的女孩子被一位风度翩翩的眼镜男推了出来。女孩说:“这是我的纸人金爵,他的异能是炼金术。因为我的腿前段时间骨折了行动不便,所以举办方特别准许他送我进考场。”

这两名异级的出现立刻扭转了众人脸上的颓色,他们看着两个纸人仿佛看见了救星,情绪高涨了许多。

立刻就有人说:“如果让炼金师在我们周围建造一个壁垒将我们保护在里面,只要度过两个小时不就安全了?我就不相信两个时间后举办方没有采取足够的措施来营救我们。”

又有人说:“飞天遁地的能力也挺好的,组队后知道对方的位置,可以抽冷子上去给别人一下不是挺好。”

众人一时叽叽喳喳纷纷讨论这连个能力能够发挥的作用,企图找出最好的方案。

丁一卓平静地说:“这两个异级的能力眼下看起来确实很实用。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太乐观。那四个异级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如果他们的能力正好可以克制我们的能力,那就很难应对了。只说那个很可能存在的爆炸异能——对方不断地轰炸,炼金师就需要不断地建造。万一建造的速度跟不上破坏的速度,我们也会暴露出来。”

“我们能不能向外面传递讯息,让我们的异级纸人进入副本。”有人突然想到这个办法,连忙问。游戏中即便一部分玩家已经在副本中,同样可以通过发邮件或者频道喊话的方式让其他的玩家进入副本。

丁一卓否定了这种异想天开:“想要将你们的纸人作为玩家调入副本,除非还有另外一个丁细瞳对外面的环境进行游戏模拟。”或者当细瞳的能力能够对更大的范围进行游戏模拟而不是仅仅限于眼下的方圆五十米范围时。

炼金师迅速将墙壁修补完整,并用金属将墙加固了一些。他不敢使用太多的材料,怕抽得太多把这栋楼搞塌了。而飞天则等待着预备时间结束了就出去探探风声,最好能够探查到异级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教室里所有的人都组了队,每个人都看到了其他人的光标以及红蓝值。

在这一刻,预备时间结束。

笼罩着他们的薄膜消失。

第79章 团战(下)

墙壁一直在抖,外面的爆炸声不断,就好像站在一片被迫击炮轰击的阵地上,耳边全是震耳欲聋地响声,头上是随着每次震动簌簌地向下掉的墙灰,脚下如筛子般抖动的地面…每个人的心都悬在半空中,他们的眼睛在这件不大的教室里来回搜索,一发现裂缝出现就如同被针扎了一样惊叫:“这里这里,这里裂开了!!快快,炼金师!”

“炼金师这里也快裂了,快点补上!”

“我这里也是!”

风度翩翩的炼金师已经开始显露疲态,头上的汗水顺着额头汇成细细的一股一股,从脸颊到下巴,染湿了鬓角。他身边的少女看着他露出担忧的神色,握着椅把想起身为他擦擦汗,但看看脚又看看周围精神紧绷的其他人,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放弃了。

丁一卓看着地图——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二楼又不大,就算是普通人,一间房一间房的搜索,也很容易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如果对方除了四个异级之外其他的都是普级,或者其他选手还有一拼的希望,但那终究是五十个特级。此时此刻这个房间外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红色的小圆点,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让人一看就觉得头皮发麻。

飞天在战斗一开始便遁了出去,躲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偷看那蓝值过百万的四人。

一个中年男子不断扔出小水袋模样的东西,当小水袋接触到障碍物时,便会发生爆炸。

而每当爆炸让墙面出现一丝缝隙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斗篷却看不清楚脸的家伙便挥动着手中的魔杖制造出火焰向缝隙中侵袭。斗篷上用金线绣着复杂而有规律的魔法阵,仿佛在呼吸一般随着主人挥舞魔杖的动作忽明忽暗。

一个高个子抱着手臂站在两人身后,全神贯注地看着两人,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看不出异能到底是什么。

与三人都保持一定距离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双手插兜站在小楼旁边的一棵大树上,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时不时出现的火焰让他的脸一会呈现极明亮的橙红一会又完全陷入黑暗。飞天完全分辨不出他的表情。

那个少年突然向他的这个方向转过头来。

飞天立刻遁了。

“另外两个人的异能不明,是吗?”丁一卓沉吟着。要么是他们的异能在这种场合排不上用场,要么是他们觉得有爆炸和火焰已经足够应付,不需要他们出手。

“那个少年似乎是发现我了。”飞天补充,“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个少年的异能可能与感知相关。”

丁一卓点点头。

原文只要符合造纸三原则,而造纸师的天赋又足够的话,任何异能都可能被制造出来。这样一来的结果就是,除非是造师本人,其他人很难从表面上判断出某个异级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异能。就比如他为这次比赛准备的异能——能力窃取,又比如细瞳的游戏系统模拟,只要他不说,谁知道这些异级到底具备什么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