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麻烦就是,那个叫约翰.里根的家伙似乎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当时他不过是看在这个家伙的纸人想要攻击万千,所以忍不住生出了教训的念头。毕竟万千的异级能力既不具备攻击性也不具备防御性的,更不是控制类的,如果硬扛攻击性的异级,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简墨有一瞬间也想过简要应该在附近安排了帮手。但是这念头一冒出来,那个蓝眸青年用手挡住什么东西侵袭的一幕窜入了脑海。他立刻醒悟这个纸人的能力大概是能够拦截或屏蔽异能,又或者是异能作用无效之类。简要的安排没有起作用,所以才让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万千又回来了。

不过既然他自己有能力反抗的话,是怎么也不会让万千吃亏的,就算会暴露也在所不惜——玉壶高中经历过的那种看着孩子受到伤害却无能为力的懊悔和痛苦,他是再不愿意体验一次了。

结果对方的反应远超出自己的预计,比川剧的变脸来得更戏剧化,前倨后恭的态度让简墨那一会差点没崩住脸上的表情。但是他以为是自己装13装得太成功了,但后来一想,李微生是什么的人,能够让李微生陪同的约翰.里根又是什么人?他们见过的牛掰人物不比自己多吗啊?他们自己就是那种不用装就已经很牛掰的人物了,怎么会被自己这么浅薄的装腔作势镇住。

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掌握的魂刺确实是能够镇住约翰.里根这样的人物的存在。

“阿首,刚刚你和那两个人是不是起冲突了?”薛晓峰小心翼翼地问。

今天在停车场那一幕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他十分不能理解:他不明白李微生陪同的两人为什么会对邱科长突然发难,也不明白为什么谢首会突然变得维护起那个一直在参观期间对他们呛声的邱科长,更不明白谢首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做,对方又戏剧性的转变了态度——那个金发青年最后看着谢首的眼光与他们这些普通人平常看李微生的如出一辙!

简墨看了一眼担忧的薛晓峰,微微一笑:“没什么…对了一会路过唐宋的时候让司机停一下,我不会宿舍了。”

薛晓峰只得点点头。简墨既然不愿意多说,他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大巴车在唐宋停下,简墨向同学们挥挥手,转身便进了唐宋。

他进门的时候并没有人特别招呼他,就算看见不过是报以一个微笑和浅浅的鞠躬,就像是咖啡厅里的熟客来了一样。这是简要规定下的,主要是因为简墨还是学生不好太过张扬,又不想让外人过分清楚唐宋的内部情况。

只有最门口的一个男员工在向简墨招呼之后,从容地拿出口袋里的点单器,输入了一个极简单的单号;二层楼梯转弯处引导台的一个女员工在向简墨招呼后,也从容地对着自己的耳机说了几句。

唐宋最上层的办公室打开了,简要走了出来,双手垂立,等候简墨的到来。

“今天是我的失误。”简要惭愧地自我检讨,“竟然没有预料到这种状况出现。”

“你又不是神仙,还能算到李微生在接约翰.里根的半路上会转道到这里来?”简墨打趣道,“还是你能在没有事情发生前就猜到那个纸人拥有什么样的异能?这个世界上的异造师那么多,他们造出的异级成千上百万。他们要不表现出来,你还能每个都查出来?好了,别把什么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倒是我今天用魂刺逼退约翰.里根后,他的态度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快,你要帮我好好查查。”

简要点点头:“我会让人着急查的。”除此以外,以后重点观察对象,比如李微生这样的人物身边的,凡是在B市出入的人,不管是原人还是纸人,都要作为重点监察对象。他绝对不允许像今天的这样的情况再度出现。

“万千没什么事情了吧?”简墨问,“李微生他们没有派人跟踪他吧。”

简要摇摇头:“目前没有发现他们有跟过来的迹象。万千已经顺利脱身,记忆重建师已经为邱科长重建了今天的记忆。”

简墨总算放心下来,精神一放松,他立刻觉得胳膊有些痛,挽起袖子看了一下,发现右臂上居然有点青,不由得抱怨道:“今天被万千拍了好几下,这假戏真做得也太真了。”

简要看着那块淤青,皱了皱眉头:“我去拿点跌打油过来。”

简墨摆手道:“明天就会退的,别拿了,那味道弄在身上也不好闻。话说,我后天就要去纸人管理局——大概是因为这两次参观都感觉不是很顺,我总觉得在那里也会出什么事情一样。”

“纸人管理局是处理原人和纸人利益纠纷的地方,也是三大造纸部门中唯一一个纸人成员和原人成员各站一半人数的部门,部落在里面也有成员在,比起诞生纸档案局应该安全得多。”简要说,“这次我会安排更周密的保护网,一定会确保您的安全万无一失。”

“白先生,我们已经决定在后天安排我们的同伴越狱。”红发青年的脸色显得很憔悴,但眼中的光芒却没有一点点萎靡,“那天在赛场外面被抓的同伴还在纸人管理局的拘留所中被严刑拷打,我们已经再耗不起更多的时间了。”

“我们已经查到那天会有大量的学生进入纸人管理局,想要浑水摸鱼进去很容易。一旦行动起来,他们顾忌到学生的安全,也不会肆无忌惮地发动攻击的。”商务精英男依旧一副内敛而自信的表情,“白先生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援助呢?”

“后天?”白先生难得地对于援救的请求表现出犹豫,他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坚毅的少年,目光温柔地摸摸了他的头发:“不了,我会让阿辉带人去见见场面。后天是个老朋友的生日,我想去见见他。”

没有从约翰.里根那里得到消息的李微生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他找一个非常安全的对象去询问。

“纸人?谁跟你说谢首是纸人的?”李铭愕然地看着三更半夜来找自己的侄子,“你这么晚来找我就为这个事情?”

“约翰.里根完全看不到这个男生的魂晶。”李微生开门见山的说,双目直视着他这位多年来李家地位超然的四叔,试图从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判断事情背后的真相。

李铭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眼睛微微睁大,仿佛是想到什么,神情变得激动了许多,似乎在听到这个事情后也才忽然醒悟了了什么。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好几回,他才停了下来镇定了一下,看着李微生欲言又止,过了好久才下定决心:“微生,你这次回来的目的,家里的人都很清楚。但是我想你也很明白,有些人是不太乐见你登上当家人的位置的。虽然你父亲会帮助你,但是如果没有多数人的承认,你能拿到的也不过是个虚名。如果你能答应四叔不再和谢首有所牵扯,那么作为答谢,四叔会支持你。”

李微生这下才是真的被震惊到了:向来置身家族权利之争外的四叔居然放弃了一向的立场愿意帮助自己夺取家主之位。四叔虽然没有在家族中掌握实权,但是他在家族的话向来都很有影响力,不管是因为他是祖父最疼爱的小儿子,也是李家上一代中唯一一个不利用家族资源在外面独立创出一片天地人。曾经有多少人想要拉拢四叔作为自己的助力,甚至哪怕得他一句话都可以,但四叔都没有表示任何态度——到底是要多么重要的事情才能让四叔肯做出这样大的牺牲?莫非这个谢首,真是惊才绝艳到让四叔不惜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不,不是谢首的才华。李微生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就算谢首是个异三级的异造师,他相信四叔也不会背弃自己坚持了什么多年的原则。一定是比这个原则更重要的东西才会让四叔心甘情愿的做出这个决定。混账,那个谢首到底是个什么的人,凭什么?凭什么让四叔…

李微生很想开口为什么,但是四叔的目光让他不敢开口:只是不再搭理谢首,就可以获得四叔的支持,看上去是多么划算的一件交易,可是他现在居然犹豫了。

“四叔,我能考虑一下吗?”李微生迟疑着说。

李铭也不是傻瓜,轻轻一笑:“要么马上答应,走出我的房间。要么放弃,之后随便你如何,但是我也不会告诉你什么。”

李微生知道李铭是怕自己在考虑的同时有去查谢首的底细,当下咬了咬牙,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管他谢首是什么人呢?只要自己得到了真正的实惠,其他的人的好歹与他何干呢?

“好。我答应今后不与谢首有任何牵扯,也希望四叔信守承诺,助我一步之力。”

B市市郊秋山脚下一处陵园:秋山陵园。

如果不看那处墓碑的话,这座陵园就如同一个小公园,设计得非常美丽,花草树木,错落有致,山石林立,湖水清澈,如果不说的话,一定会被认为是某个富豪的私人园林。

月上中天,秋山陵园里矮矮的地灯射出乳白色的光芒,让整个墓地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雾之中,显得不是那么鬼气森森,反而有些神秘莫测的感觉。

一个带着帽子的中年男人坐在墓碑前,面前摆着一盘卤猪蹄,一盘海带丝,还有一碟花生米,另外还有两瓶啤酒。男人打开一瓶撒了一些在墓碑面前,然后一边低声对着墓碑说笑,一边吃吃喝喝,就好像墓碑的主人真的在那里坐着倾听这位祭奠者的话。

“老师果然每年都会来这里。”小陵园里响起第二个人的声音,乍一听还以为是陵墓主人从坟墓里爬出来说话了。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老人,只是淡淡一笑,又低头饮一口,目光并不看着他:“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三更半夜不在家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

老人笑了笑:“每年这一位的生日,忌日我都会过来守一整天,从子时到午夜。因为我知道老师会来。不过老师离开的这么多年里,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老师。老师如果不想见到我,同以前一样命令我走开就好。今天肯见一见我,难道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嘛?”

中年男人笑容愈发淡了:“当年我认为你人聪明是件好事,如今真是越来越觉得讨厌。”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老师还是不肯原谅我吗?”老人说。

“不,”中年男人回答,“我只是有些怪自己太过想当然。以为养一个没有写造天赋的孩子将来应该不会染上造纸师的种种恶习,也不会对纸人有太多偏见。但事实是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我试过扭转你的想法,但是没有成功,所以最后才离开。这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存在什么恩怨。秋山忆,你也不必介怀这么多年。”

这位凌晨出现在秋山陵园的老人,竟然就是造纸师联盟的主席秋山忆。

“老师如果不希望我介怀这么多年,早早见到我对我说这句话不就好了,何必每年都避而不见。”秋山忆微微一笑,“老师分明是心里有怨气,所以也不乐见我心里快活。”

中年男人拿起啤酒瓶子又啄了一口:“那又如何?我好歹养了你几年,结果你变成这个样子,我既没打你有没有骂你,难道你这点委屈都受不了?”

秋山忆苦笑一声:“不过老师这么多年给我带的麻烦可不少。这几十年来,远的不说,近的通山叛乱,区造纸赛的劫持事件,背后少不了老师手笔吧。”

中年男人哼了一声否认:“跟我没关系。”

“这样有意思吗?”秋山忆反问,“您自己也明明知道纸人是不可能成功的。”

中年男子没有理秋山忆,只是敲敲墓碑:“老李,听见这孙子说的吗么?不过反正老子有的是时间,就慢慢跟这帮孙子玩吧。你说老子不跟这帮孙子玩,你又在地下不肯出来,这日子可该怎么过啊?”

“老师真是顽固不化。”秋山忆无奈地说,“我又没有对纸人赶尽杀绝,再说这世界上能够伤到老师的人能有几个,老师何必掺和这些事情里去,弄得劳心劳力又不讨好。”

中年男子笑了笑:“有口饭吃就算是活着,可活着分很多种。如同你说的,以我的身份来历,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甚至被李家或者是你荣养着,过着不费脑子不费唇舌的日子。但是,换了你,你愿意吗?”

秋山忆不置可否:“那么老师还是打算这么继续下去吗?”

“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不是吗?”中年男人笑了一笑,“十年,一百年还是一千年,咱们继续耗下去。反正只要我自己不想死,谁也不能叫我去死?我要留着这性命,看纸人的终点到底在哪里。”

他回头坐在墓碑前,眼神流露着嘲弄:“老李当年死的时候跟我说,他后悔了。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他的那帮孝子贤孙明知道老李是怎么想的,却还是扛不过眼前的浮华,发祖宗财,走死人运,一个个混得是风生水起,我还想看看他们最后的下场都是什么样?”

喝完最后一口酒,他说:“今天见你,确实有件事情。后天纸人管理局拘留所的那些纸人我会派人接走。你想点办法,不要让别人来碍事。”

秋山忆哭笑不得:“老师,我是造纸师联盟的主席。”

中年男人把瓶子一扔:“我管你是谁,反正后天如果出岔子了,老子就亲自上阵,到时候别怪我弄得血流成河。”

他回头重新看了一眼墓碑,打了个酒嗝:“走了,明年再来看你。”

秋山忆看着中年男人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目光晦涩不明。

他转身又看了看这道被无数人瞻仰过的墓碑,上面的阴刻的字迹如新。

言者长生,灵者长守,人间笔墨,随心行止——李青偃。

第86章 劫狱

虽然二次协议中对于纸人的*权做了明确规定,但是实际上很多时候,这种权利是很难得到保证。比如某个工厂大规模的招收的纸人有的时候就是从某个造纸工作室里批量购置的,那么对于同为员工的原人们,这些纸人的身份便不是秘密。

王小明便是这样其中一名被一家皮鞋制造厂批量购置进来的一名普六级纸人,作为一个普通的操作工人,他既没有出众的天赋,也没有坚韧的性格,唯一的优点就是比较开朗乐天,整天开开心心地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不过即便是这样一个乐天派,在见到自己女朋友被人调戏的时候,也会被逼出火性。

他把那个流氓打断了两根肋骨,然后被对方的家人告到了这里,今天他就是拿着纸人管理局发的传票到这里来录取口供的。

“流氓还打不得了?”一场淋漓的痛揍后王小明心里的火已经出完,但对这种国家权利机构的天然畏惧感让他又不由得生出一些怯意,嘴里嘟嘟囔囔地说。

“需要使用暴力才能够解决问题吗?你完全可以劝说他或者避开他嘛!”对面的审查员不耐烦地说,每天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数不胜数,他哪里来的那个耐心来给这些纸片做心理辅导,“你看看对方要求你赔付医疗费费,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王小明听着这么一长串词不由得头大了,心里也生出几分懊恼:为什么当时不忍一忍呢?不行拉着梅梅跑不就得了。这么一大笔费用可是自己好几个月的工资啊。他还要给造父上交奉养金呢,这得多久他才能攒到足够的钱和梅梅结婚啊…

简墨仔细看了看今天自己的接待员,他的身边跟着一只蛋型的小光团,除了光线有明暗变化外没有别的动静,只有在走动的时候,那只蛋就好像一只小青蛙一样一跳一跳跟在主人身后,偏偏这只蛋还是正好是绿色的,显得特有喜感。

接受了上次的教训,简墨这次一接近纸人管理局便收敛了魂力波动,随时注意可能出现的异常情况。他本来以为轻易不会有什么发现,却在走过一条回廊的时候发觉下面有许多纸人的魂晶。

猛一眼看过去感觉十分梦幻,仿佛脚下是摆满各种水晶宝石的藏宝室,红的、蓝的、黄的、银白的…各种形态,十分瑰丽。水晶的外围是许多大大小小的光点在附近游动。他甚至看见了一个极大极亮的光团,正从下面慢慢地向上飘过来,然后进入一楼的某个房间,然后向这边移动过来。

夏尔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遇到简墨,不过仔细思量一下这个小家伙不是正好在念大一吗,来到这里也算正常。好久没有去关注这个小家伙了,记得上一次听到他的消息还是因为他与丁家的继承人签订了专属魂笔定制协议引起了不小的话题。

虽然做魂笔制作师初期是艰难了些,但是做得好的话,前途还是不错的。哼,总算没有枉费他难得的一次良心泛滥。夏尔见简墨盯着他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神里却还是流露出震惊的意思,心里不由得微微的得意。

他走了过去,依旧是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小家伙:还是什么都没有。于是开口问:“哪个学校的学生啊?”

没想到那从地下飘上来的大光团居然是夏尔——他这也是第一次看见夏尔的魂力波动,见这位六街的国王摆出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模样,简墨感觉也松了一口气,回答道:“我们是京华大学的。您是?”

“哦?是京华的学生?听说你们学校有个叫谢什么的学生,大一就跟一名异造师定了专属定制协议?他今天在这里吗?”夏尔嘴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语气温柔,态度和蔼,显示出极好的修养。

一瞬间简墨感觉那个六街的夏尔警长又回来了,外在优雅,内在阴险。夏尔的形象刻意说是极不错的,身量修长高大,相貌俊逸,气质高贵,加上一双善于伪装的双眼,刻意扮起良善来确是很能吸引陌生人的好感。

见简墨迟迟没有回答,薛晓峰以为他不好意思自己承认,于是代答:“这位先生,您说的与丁一卓签订专属定制协议的谢首,就是他,我们造纸材料与设计系7803班的班长。”

“哟,看来我眼光不错。”夏尔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长地说,“一挑便挑出这么个青年才俊来问话。报纸上对你们班长可是夸得上天入地的,你们觉得你们班长怎么样啊?”

薛晓峰裂开嘴哈哈笑道:“班长啊,他就是一个大懒虫,什么都不做,尽会使唤我们了。”

明明是诋毁的话,旁边的同学却都听得笑了,一个个用眼瞅着简墨,眼神里却尽是欢乐揶揄的意思,没有一丝遮掩和客气。

夏尔一眼洞悉这一班学生对于简墨亲近信赖的态度,心里不由得感叹,六街的私货小摊贩也有成长为一位精神领袖潜质。他有心想多问两句,但是时间和场合都不对,于是挥挥手:“你们是去食堂吧,顺着这条走廊到头右转直走两百米就到了。”

简墨等人走过的回廊下面和简墨他心里所猜测的一样,是隶属于纸人管理局的拘留所。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进入纸人管理局的纸人并非都像是王小明那种不疼不痒的小案子,有很多都是涉及到命案的——比如前段时间的欧亚造纸交流赛的东一区预赛发生的惨案。

虽然造成这次惨案的大部分纸人都已经死了,但是外围负责哨岗和传递消息的纸人还是被抓到了,加上后续陆陆续续被追查到的纸人零零碎碎也有十多人。这十多人主要来源于千金社和暗月团两个纸人极端分子组织——让负责此事的霍文唯一恼火的是,对这起惨案负主要责任的骨干分子却逃脱了。

这段时间夏尔自觉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整天闹腾着要出院,一直按着他不准乱跑的秋山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注意,他来负责审讯这二十人。秋山忆说,虽然东一区的比赛暂时搁置了,但是其他区还在正常进行中,不能因为这二十人影响了整个比赛的进程,于是霍文依旧去负责比赛,对这些恐怖分子的继续审讯追捕工作丢给了夏尔。

夏尔其实也不想接这摊子破事,但是看见他师兄似乎对这个决定有些不爽快,他反倒乐意了,一听完老师的安排,立马就过来了。

看见地下室举拘禁室里的一片血迹斑斑,他虽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应该,但是终归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东西,待了半个小时,交代了几句就出来了。

虽然不喜欢他师兄这个人,但是对于他的能力,夏尔是从来没有看轻过的。自从这一批恐怖分子入局后,纸人管理局的守备能力就加强了,防着他们的同伙前来劫狱。虽然霍文走了,但除了身边米迦勒加百列等人带走了外,其他的人都没带走。这或许是出于好意免得交接的时候出现安防漏洞,也或许是不想让事情脱离自己的操控范围,夏尔倒是觉得无妨,反正在这件事情上,这批人只要肯听他的就行了。

吃过午饭,夏尔找个地方打盹,迷迷糊糊听着周围职员的闲聊。

“忙死了,真是越忙事越来。”

“是啊,正好又是参观日,学生也多。”

“去年参观日比现在轻松多了,我昨天随便数了数,这个星期接到的报案比上周多了两三倍呢?”

“呵呵,特么这些家伙犯事难道都是商量好日子的?一不来都不来,一来都来了,还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什么争风吃醋打了架的,你的车擦了我的车不肯赔的,甚至上公交车抢了座位,买东西讨价还价砸了铺子的…”

夏尔半睡半醒中听着听着心底一股怪异的感觉,这感觉越来越强烈,慢慢变成了高昂的警钟。他猛得睁开眼睛,跳了起来,把旁边的职员都吓了一跳。

“你们刚刚说什么,这周进局子的人比以往多了二三倍?”夏尔厉声问,“都是些什么人,把资料马上拿给我!”

王小明还在啰啰嗦嗦地跟审查员辩解:“我哪里知道那个家伙的鼻子那么脆弱,我也没用多大劲啊——”突然一阵欢快的手机铃声响起,王小明愣了一下,然后对一脸不悦地盯着自己的审查员尴尬地笑了下:“不好意思,我看一下。”

他从荷包里掏出手机,点开扫了一眼屏幕,眼珠动了两下,然后重新塞回口袋,向审查员陪笑:“我刚刚说到了哪了?”

如果简墨现在的心思不在面前的餐盘上的话,他一定能够发现,正个纸人管理局正在发生的变化。比如原来相对均匀分布的光点和魂晶正在纷纷的离开原来的位置,向他们先前路过的那个回廊靠近,然后陆续进入某件办公室里,最后向地下飘去。

“吃完午饭后,大家可以自由活动。食堂,休息室,大厅,庭院里都可以待。两点钟我们在大厅集合,开始下午的参观。”带着青蛙牌蛋形光点的接待员向他们说。

简墨点点头,突然手机震了起,点开短信一看:“纸人越狱,速离,我在附近。”他目光一紧,迅速扫描了一眼食堂,大家还在安静的用餐,似乎并没有什么异状。

删掉短信,他对接待员道:“中午可以到管理局附近去转转吗?”

接待员微微点头:“记得两点集合就好。”

虽然有些不理解简墨为什么出去转转要全班同学都跟着,但是既然班长大人难得一次亲自下命令,薛晓峰自然也跟着响应,吆喝着一起出去走走。班长有令,大家自然无有不从。走到半路却见遇到几个造纸7801班的学生,包括那天在造纸管理局见到的那个男生,7801班的新班长杨爽。

“你们这是去哪里,浩浩荡荡的?”杨爽笑着招呼道。

简墨看了他一眼:“听说附近一家咖啡馆不错,要不要一起去坐坐?”

这句话一出两班人都震惊了:谢班长大人居然会主动邀请人一起喝咖啡?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杨爽呆一下,以为简墨是在向他示好,内心那个激动啊,恨不得立刻答应说好啊好啊,但顾忌到还有其他同班同学在场,于是稍微克制了一下:“是吗?那就一起去坐坐吧。”

简墨为尽量避免与大批量一栋的魂晶碰面,常常路走到一半,又掉头向回走另一条路,弄得大家都莫名其妙,几次下来大家都看出来简墨似乎再刻意躲避什么。薛晓峰问了两次没有得到答案,便也没有说什么,杨爽看到薛晓峰都问不出什么,话到嘴边也只好咽下去了。

然而纸人管理局毕竟不是诞生纸档案局,没有那么大的面积,简墨带着这么几十个人大队伍,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与对方的人碰上了。

“啊——”两个走在后面的男生突然摔倒在地上。

简墨迅速回头,见远处两个纸人奔了过来,眼中满是戾色。

他定了一下心,蹲到两个男生身边:“怎么回事?”先搞清楚这两个纸人的能力再说。

两个男生摸了摸膝盖,一脸茫然之色:“好像被什么打中了膝盖弯,一下子就跪下来。”

简墨果然在旁边看到两块小石头,心中略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像是特级的手段。

“能起来吗?”简墨说,“走走试试。不行就去医务室看看。”

两男生起身走了几步,道:“没事。”

这时两个纸人也奔到了这边,一脸凶色:“站住!你们去哪里?”

简墨假装误解他们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一脸不悦地说道:“我们想趁中午时间出去外面走走,已经给接待我们的讲解员打过招呼了,说好两点大厅集合,他也答应了——怎么?我们又没有到处乱跑。”

两个纸人对看一眼,大约觉得这一队学生似乎也没有什么威胁。一个似乎想让他们离开,另一个却是摇摇头,然后对着简墨等人眼睛一瞪:“不许出去,都乖乖在这里呆着。”

简墨假意埋怨道:“不能出去就早说啊!有的说可以出去,有的说不能出去,什么意思嘛!”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一个纸人瞪了简墨一眼。

简墨摆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退了两步,不懂声色将两个跌倒的男生挡到自己身后,因为他已经看见有大批量的魂晶向这边走来——自己遇上这两名纸人大约是探路清除障碍的前哨。

杨爽看见简墨被人呵斥,内心不由得暗爽,谢首你平常总是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看来也只是敢对着自己的同学抖狠,对上外面的人就蔫了吧?真是没用,装腔作势。

他正想着怎么讽刺一两句,却看见拐角处涌过来一群人,身上衣衫破碎,都是血淋淋的,顿时惊道:“这,这些人是…”

他这么一叫,本来没注意到的学生也都看了过去,几个女生也害怕地惊叫起来,顿时引起一阵骚乱。身边的两个纸人见状,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一副想要教训他们的表情。

简墨叫道:“你们想干嘛?有话说话,干嘛打人?”然后又向杨爽及几个女生冷冷瞟了一眼:“大惊小怪什么,早上拘留所你们没见过了吗?转移几个犯人而已,值得这么惊奇吗?”

两个纸人看见他安抚住学生,大约也不想在关键时刻节外生枝,只是瞪了他们几眼,便没有在理会,只是目光警惕地不断在周围扫视。

简墨这说法也能勉强能说得过去:拘留所不过是暂时关押需要审讯的犯人的地方,又不是监狱,审讯完的犯人总是要转到监狱去的,不然要不了多久拘留所就爆满了。

不过细心的学生还是会发现从自己面前走过的犯人似乎也太惨一点:有的全身没有一点好的皮肉,有的自己根本不能行走,完全靠身边两个人架着走路。有稍微好一点的,便口中骂骂咧咧:“妈的,老子下次要弄死他们,见一次弄死他们一次。”

架着他的人跟着附和:“好了好了,出去再说,首领说过了,会给他们教训的。养好伤,兄弟陪你一起干翻他们!”

尼玛,这是在转移犯人?

能考入京华的就没有傻子,大家顿时心都沉到海底,他们都明白了这根本不是谢首口中所说的转移犯人,而是——劫狱!

但在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看守他们的纸人后,谁都不敢开口把这个词吐出来。几个女生害怕地偎依在一起,谁也不敢做出一点刺激这些劫狱匪徒的举动。大家心里都在想转着这样的念头把目光投向简墨:谢首刚刚在躲的难道就是这群人,莫非他早知道会发生劫狱的?

简墨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只是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所有的学生面前。其实他很清楚,此时此刻他的附近除了简要,还有一向被简要安排来保护的那一班纸人,只要自己陷入危险或者有陷入危险的征兆,他们立刻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但如果这一群人出现,肯定会被这群劫狱分子当成是管理局的人,对方绝对不会给他解释的时间,也不会相信他的解释,一场战斗就会不可避免的出现。他自己倒无妨,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波及身边这些无辜的同学。因此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着手势,让他们稍安勿躁,原地待命。他唯一期望的是,这群劫狱分子的行动能够干脆利落,把人救走后就离开,不要做些多余的事情——比如扔个炸弹,或者劫走几人当人质。

然而,简墨是这种想法并不代表其他人是这么想的,比如负责这群恐怖分子的看押和审讯的夏尔。

夏尔还是去晚了一步,被安排在地下拘留所的那一批人手已经废了,但是整个纸人研究所并非只有这么一批的人。没有被队伍拖累的夏尔很灵活的躲过了劫狱分子的清场,与另外一批人手接上,立刻对劫狱分子进行追堵。

两群人对上的地点,只在距离简墨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第87章 如果我是纸人

当五十米外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时,简墨立刻喊道:“蹲下!全部靠墙蹲下!”

大家下意识都蹲下来,在这种人心慌乱的时刻,只要有一个人发出明确有力的指令,所有的人都会服从,更何况发布指令的人是简墨,连7801班的杨爽等几人都按指令蹲下了。

双方都是有备而来,因此几十米外的战斗进行得很激烈。不断有树木折断,玻璃破碎,甚至墙壁坍塌的恐怖声音传来,人的怒吼和惨叫夹杂在期间,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这是简墨第一次看见纸人与原人交战的现场,心里五味繁杂:他的父亲母亲是纸人,他也曾经以为自己是纸人,现在他的孩子们也都是纸人。他虽然不认为纸人的报复有用,同时也不能说他们这么做是错。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然而两者之间矛盾的根源是原人的造纸。造纸一日不止,纸人的报复就一日不停。然而造纸会停止吗?简墨不认为这个在这个世界纵横了大半个世纪的庞然存在会自己消失。

以前他一向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在这个世界挣扎求存的小人物,没有干涉这个世界脚步前程的能力。可这个时候,他却生出一种惶恐:如果有一日,他的原人朋友和他身边的纸人就如同现在眼前的这一群人一样斗得你死我活,他该站在哪一方?他该如何抉择?不干涉,不代表他就不会被卷进这个世界的洪流;不反抗,也不代表这些可以预见的麻烦会放过他。造设系的学生将来有相当一部分会进入与造纸相关行业和部门中去,如同今天这样的场景也许十年后就会上演——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然而,他不可能背弃他的父亲母亲,也不可能背弃自己的孩子,但要他对连蔚、薛晓峰、陈元、秦思思…举起屠刀,同样是完全不可想象。

这是简墨第一次认真地考虑起自己在纸原矛盾这个问题的立场,但他并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战斗变得与越来越激烈,战斗范围也开始向周围扩散开来,慢慢波及到简墨这边。几名纸人劫匪企图从他们当中拉出几人来当人质,简墨便知道今天在这里装鹌鹑是终是躲不过去了,于是站起就开始动手。

这对于造设7803班就是一个信号,原本只是准备把人拽回来就算了的同学们纷纷扑了上去,打脸的,踢肚子的,扯头发的,绊腿的…不管是会打架的还是不会打架的,反正只要看到有缝隙,便要上去大力戳一戳对方的痛处。女生这次不光站在后面呐喊加油的,纷纷从附近的办公室里找出各种可利用的道具,扫帚、拖把…向这几个纸人招呼过去。

这次参加劫持的纸人并不同于上次在比赛场里制造事端的纸人——最差的也是特级,这次元气大伤的千金社和暗月团派来的基本是特级和普级六级以上为主,异级倒有两个,但已经被夏尔的人纠缠住,根本无暇顾及这边。

蚂多了也咬死象。三四个纸人,即便是特级,对上三四十个普通学生的群攻也不过撑了十分钟就被放倒在地上,立刻被踹得嗷嗷乱叫。两个女生提供了从办公室里找来绳子,大家一起将他们捆成了粽子。

抢在前头的几个男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不过看见地上不能动弹的纸人,还有安然无恙的同学,再加上女生们崇拜的目光和毫不吝啬的赞扬,也都呲牙咧嘴地笑着说不疼不疼。

杨爽这次算是真开眼界了,对于7803班和这个他素来看不上的7803班班长也生出一丝钦佩和羡慕。不管简墨此人的能力是否真的名副其实,光看他能让这么多人都信他服他,甚至不需他一个眼神一句命令就自发自动地跟他站到一条战线,不惜冒着受伤的危险也要上的态度,便无法不为之震撼。虽然之前他心中还觉得,如果不是谢首带着他们7801班的人一起走,自己还不一定会这么倒霉地遇到劫匪,但此时此刻,他是真真生出折服的心情——林跃和何丹那样的家伙,还真特么不配与谢首这等人物为敌。

然而不过五分钟之后,他就改变这种想法,觉得谢首这人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不管是杨爽,连7803班中也有些人对简墨的举动十分不解了。

这种情绪来源于三分钟前再度向这边靠近的一对人,这次情况与上次相反,是劫匪在逃,夏尔的人在追。

被追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几处伤痕,走路都一跛一瘸,被追他的一个魁梧年轻人飞起一脚踹开了三四米,摊在地上呻吟动都动不得。

简墨盯着地上的纸人少年青涩的面孔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不禁皱了皱眉眉头:一个孩子也让他参加劫狱?这个恐怖组织这么缺人手吗?再看追逐他的年轻人手上居然拿的是一支长剑,脸上分明是要杀人的节奏,他心里一瞬间挣扎起来,但手上已经扯过刚刚女生们拉来的一只拖把,向年轻人猛得挥过去。

逼退那年轻人后,他跳到少年的面前挡在两人中间,向年轻人露出一个抱歉的笑脸:“这么小的孩子,就放过他吧。你看他已经被打成这样了,也受过教训了。”

本来以为是那个潜藏起来的劫匪要攻击他的年轻人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简墨,还有他身边的同学以及旁边被绑起来了几个纸人,脸上杀人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下,却还是十分气恼地说:“滚一边去,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讲废话!”

简墨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有些不靠谱,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让开,这个少年怕是要当场毙命,脚便有些移不动,依旧是陪着笑:“要不我把他绑起来吧。把他绑起来就没有威胁了,您看看那边,不是还需要您去援助吗?一会事情了了,我把这几个劫匪一起交给您,您看怎么样?”

年轻人眼睛盯着简墨直视了两秒,突然手起剑落,将简墨等人捆起来的纸人扎了两个对穿——都是从喉颈处。

猩红的血喷溅出来,大家都呆住了。几个女生尖声惊叫起来。尽管刚刚大家都打这几人得很起劲,但是这些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们谁都没有亲眼见过杀人,此刻却见四人不过一秒从活人变成死人,视觉上的刺激不免太大了。

简墨瞪眼看着那顺着剑尖向下流的血液,只觉得全身都被冻住了一样,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冷。

“怕吗?”持剑的年轻人哼了一声,“还不让开?!你对这个纸人心软,焉知他杀人会不会比我杀这四人更不犹豫?”

简墨咬住唇,他不用转头就知道薛晓峰在向他打眼色,让他过去。也知道班上的同学不会像刚才那样奋不顾身地帮助自己。他甚至在自己的心底也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到底是对是错: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在酒吧为了被欺负的女郎出头,也毫不犹豫地救下被那个差点被人挖了眼睛去移植的孩子。但是此刻,他不知道这个少年劫匪在刚才是不是也对着这栋大楼里无辜的人下过杀手,不知道这个少年的双手是不是也染满鲜血,他只是单纯不愿意看见这样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就这么死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望着面前的年轻人:“如果他杀了人,法律上规定对他如何处罚便怎么处罚。但既然现在他已经失去攻击能力,我觉得你还是把时间花上如何让你的战友受点伤和尽快结束战斗这件事情上。”

说完这话,连简墨都觉得自己十分矫情可笑,就好像小说里即见不得自己人受伤也见不得敌人受伤,巴不得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白莲花一枚。

年轻人大概觉得他简直是脑子不清醒,正要拨开简墨这个碍事的家伙,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巨大的喧哗。他回头一看,倒抽一口气,看了一眼简墨和少年,哼了一声,果断战场中心奔去。

简墨松了一口气,转身看了少年一声,神色有些复杂,正要唤人帮忙把少年手脚绑起来,却听见战场那边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声道:“吾曰:于吾有威胁者,不能行。”

他只觉得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六街那个处简单却温馨的住所,微黄的灯光下,爸爸指着桌上的原料一一告诉他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或者看着他在笔芯上刻着导流图,然后拿过工具向他掩饰什么样的手法可以更省力雕刻的效果更好…

僵硬地回头,简墨的目光在战场中的人隙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用犹豫不用辨认,那个他曾经看过千百遍的背影,就这么窜入他的眼底。

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正背对着他立在场中。

简墨盯着这个男人看了几秒,迈步走了过去。

薛晓峰惊呼道:“阿首,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