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简墨疑惑地说,“难道自圆性的对原文的赋予不是随机的吗?既然是随机的,应该是各种类型的比例都差不多的。”不过这些只是他自己想当然的推测,从来没有进行通过数据证实过。

“你的想法我也有过,实际上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后果,但事实就是如此。对于这个结果我在后来的时间里又做过几次对比,比例上会有些小出入,可是结果却没没有变过。”

邢教授眼露回忆的神色:“后来我干脆亲自去观察过部分样本的造纸,结果发现:那些天性赋予粗制滥造的纸人大部分都存在情绪容易躁动,暴力倾向严重,不愿意轻易相信他人,思想喜欢走极端的一些倾向。由于这种情况是因为对天性描述不足造成的,于是我把这种现象叫做天性缺失。这样的心理状况如果出现在原人身上,多半是童年或青少年期的时候缺少父母家人关爱,甚至常常遭受家庭暴力。不严谨地说,造纸师也算是自己造纸的父母。简墨,你说说,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些微妙联系。”

简墨不置可否,反问起另外一个问题:“您的这项研究应该已经完成好几年了,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邢教授盯着他苦笑了一下:“是啊,这项研究前前后后持续了快二十年,占我了我生命的快三分之一的时间。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了这项研究结果却不发表非常可惜——我也是这么觉得。但是…他们,不让我发表。”

“他们?”

“是啊,我的上级,我的同事,我的学生…凡是知道我这项研究的人都不愿意我发表。包括那些支持我收集样本的朋友们,也都劝我不要发表这篇文章,不然树敌太多,下场堪忧。”邢教授说到这里,反而笑了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自嘲,“后来我不信邪,把报告陆续寄送了好几个学术杂志刊物,结果都被打回来了。有的说结论不谨慎,有的说内容主观色彩太浓…总之是没有一家敢刊登。”

这个时候老王在旁边插话了:“他们当然不敢登,如果登了,有多少造纸师要来找他们拼命!啧,不过我还是那个话,这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您现在能够安安静静在这里看风景而不是同那些唯利是图的家伙打嘴巴官司,也是他们所赐。”

邢教授和老王显然是多年的主仆,感情同亲人也没有什么区别。老王这一番半是认真半是揶揄的话说出来,邢教授脸上的沉郁之色反而消失了许多。他乐呵呵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话的气氛也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一杯茶后,邢教授才对简墨说:“其实老王说的对,天性缺失的纸人就算再多,只要我自己不去招惹,对我本人的生活是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我所担心的是,这样一个群体,在过去三十年的安逸日子中被写造出来的到底有多少——要知道,性格偏激,有暴力倾向又因为等级低能力缺乏而过得生活不如意的纸人,往往是成为纸人叛乱力量的主要力量啊!”

第162章 任务

“你跑这一次货多少赚了多少?”一个穿着灰色皮夹克的络腮胡子走过来搭在罗蒙肩膀上,看他仰着头咕嘟咕嘟往喉咙里灌水,显然是渴急了。

罗蒙一擦嘴巴,用手指比了个数。

络腮胡子眼睛一亮:“竟然有这么多,喂,下次如果有这样的好机会,别忘记哥哥我。”

罗蒙无谓的笑了笑:“你要去也行,不过,要过枭岭沟那段路,你考虑好。”

“什么?”络腮胡子立刻萎了,“那地方——算了算了,那我还是不去了。那地方路又不好走,而且路匪又猖狂,我可没那么大胆子。难怪跑一趟给那么多,这简直是用命去跑啊!”他摇了摇头,刚刚羡慕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怜悯,“我说罗蒙,你这么玩命是干什么?是不是就为了你带的那两个孩子?我说你也是太较真了,别说其他几个小组的了,就算你自己的组员,大半年下来,也已经有两个孩子学成了。你何必这样耗着呢?”

“他们既有心学,我自然要想方设法成全他们。”罗蒙依旧只是笑着,没有过多解释。

络腮胡子放开搭着他肩膀的手,慢悠悠回到自己的卡车上:“你这人就是这犟脾气,看着好说话,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给血库培养原文写手的任务虽然是有给津贴,但那能有几个钱?两个孩子半年来吃喝那样不要钱,那些钱够个屁——听说你还给他们买了不少书?到现在连个老师都没拜上,这样下去哪天是个头啊?”

罗蒙也拉开车门:“东子,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会解决的。”

“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可是好心提心你了。别到时候时间和钱都投进去了,最后上面还怪你做事不尽心。姓窦的可一直盯着你出错呢。”络腮胡子挥了挥手,踩下油门走了。

罗蒙坐在驾驶室里目送他离开,实在说活间一直坚定的眼神中似乎也闪过了一丝迷茫,但很快就被更明亮的光所代替。他抚着方向盘,口中喃喃道:“困难都是一时的,有些事情,总是要人去做的。”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罗蒙极少把自己的大货车开回家里来。他在市区的书店停留了一下,发现没什么新书;又去了文具店,买了些纸笔;最后路过一家反季打折的服装商场的时候,挑了两件孩子的羽绒服回来。

秋天就快过完了,罗蒙有些忧郁地想,不知道那位简先生什么时候肯松一松口。两个孩子的练习册已经写完七八本的,他也看得出来孩子们的自信心也正在逐渐耗尽。虽然自己不断鼓励他们坚持下去,或许再进步一点点简先生就会被他们打动了。可这话说得太多,他自己都有些麻木了。如今看起来有些好笑,他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和那位简先生见上一面,说过一句话。

回到自己楼下,看见房东夫妇正笑容满面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罗蒙估计是前来租仓库的租户,便简单点了个头就过去。

到了自己家门口的时候,一道不熟悉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出来,罗蒙心头一跳,是谁?他住的偏远,平常并不常有访客,即便是来往较多的朋友或者同志也很少来这里找他?难道有什么不速之客到来…一连串的想法立刻在他脑子里掠过。

地□份做久了,罗蒙对于各种很小的异常情况都能敏锐地察觉,近乎一种本能。不光他自己,连和他们住在一起的两个孩子,因着他的缘故,从一刚开始来时还偶尔会在言辞或者举动中露出那么一星半点的“异常”,现在也都被他“潜移默化”地基本看不出来了。甚至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某些突发情况,他还教了两个孩子一些警戒和逃生的小手段。因此罗蒙出去跑货的时候把家托付给他们也没什么太不放心的。他有信心,即便发生了什么组织来不及通知自己又来不及赶回来的事情,两个孩子就算不能反抗,逃走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正要趴在墙上细听,里面接着又传来两个孩子欢笑声:笑声很轻松,并不像是面对什么危险或者胁迫,罗蒙神经只是略松了一口丝,没有完全放下警惕:这只能说明情况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并不能证明来的人是无害的。

深吸了一口气,他轻巧地拿出钥匙,钥匙在他手中没有相互敲击发出一点声音,接着咔嚓一声打开房门。

笑声戈然而止,不过很快他便听见两个孩子中的男孩孟燃的声音:“啊,大概是罗叔叔回来了。”

两个熟悉的脚步声直奔而来,罗蒙面前的房门也打开了:他看见两个孩子迎面而来开的小脸——以及穿过他们两人头顶,他看见了那个不甚熟悉的声音的主人。

咦,这不是简先生的兄长吗?

“家里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真是怠慢了。”罗蒙没有想到居然能够在自己的住所看到这个人,心中又是惊又是喜。

“哪里,是我打搅了。今天其实只是来送一些东西,本来打算送到就离开的。但两个小朋友太热情了,一定要请我进来坐坐。”简要微笑道。

两个孩子立刻转身捧起放在桌子上的几本荷叶夹,兴奋地说:“我们写的文章老师给了好多批语呢!老师还送了我们书,有小说、人物传记、游记…都是外面买不到的呢!”

罗蒙有些吃惊。

自第一次带着孩子上门被拒绝后,他并没有坐等听天由命,而是让两个孩子继续住在自己住所,依旧看书、练习,挑选好的文章抄录成册,每隔一段时间带着两个孩子亲自送过去,又或者是让两个孩子自己送过去。从春天到秋天,如此这样又有大半年的时间。对方的态度让他很是琢磨不透:照说如果对方无意教导两个孩子的话,那么后面是肯定会拒绝的再接收的。但是文章送过去,并没有被对方拒之门外。可要说对方是接受了,之后却又如同投石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时间越长,罗蒙心里越没有底:那位简先生对这些文章是看过了,还是完全丢在一边置之不理——如果说最开始罗蒙还抱着对方是在考验自己诚意的设想,那么这个念头也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也愈发的不靠谱了,到后面已经含上了不甘心的意思。

“这,这真是太感激了。”罗蒙表情喜悦无比,声音都有些颤抖。这喜悦固然有他特意夸大做给这位简先生兄长看的意思,但是大半倒真是发自他内心,因此也并没有显得做作。这么久的努力,终于能够得到一点反馈,他怎么能够不激动。

无论是开始的拒绝,还是半年多来态度不明的接待,还是现在主动上门回馈,这位简先生兄长的笑意总是一如既往的礼貌和温柔,让人看不出来他真实的想法:“我堂弟说,既然两个孩子这么喜欢看书,他的那个小书房倒有不少这方面的书籍…所以让我过来问问两个孩子的想法,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每个星期去他的书房看一天书。”

比起之前知道简先生给文章做了批语,这个消息显然是更是喜冲天降。罗蒙想都没有想,毫不犹豫道:“当然乐意,他们简直是求之不得!”

两个孩子也积极地跟着在旁边帮腔,大喊乐意。

对方话尽于此,礼貌地告辞。

罗蒙只敢略留一留,便殷勤地将他送下楼,然后被对方坚决婉辞才改作目送着对方离开视野。

望着这位简先生兄长的背影,罗蒙下意识冒出一个念头:这人虽说是简先生的兄长,但看行事和态度,却和他先前脑子里那个保护欲过度的兄长形象有些不太符合。从组织提供的情报看,两人的相貌、气质都颇有不同——莫非他们其实不是真正的兄弟?

罗蒙摸着自己的下巴:如果没有情报上的说明,他会以为这人是简先生的管家也说不定——其实某些大家族中,某些旁支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兴旺的主宗家培养,让后成为主家孩子身边得力助手的习惯也并不是没有。

心里这样猜测着,罗蒙回到了楼上。他安抚了一下两个孩子兴奋的情绪,这才有时间拿起刚刚被对方送还回来的荷叶夹翻看,等他全部翻过一遍后,原本对此人的重视不由得添上一丝敬意:包括自己第一次拜访带去的所有的荷叶夹,两个孩子的文章加起来也怕也有四五百篇文章。对方留下批语的有七八十篇,这比例虽然不算高,但让他真正感动的是对方的评语写得非常认真,并非是一两句点评就完了,而是从多角度分析了文章的优缺点,甚至还有改进的建议。

孩子的问题算是有些进展,罗蒙心情好了不少。他的接头人兼顶头上级大约也知道他这一年多来在忙什么,因此也没有派他给他很多任务。如今听说他已经有了头绪,便通知他一项秘密任务——去接一个重要人物。

罗蒙开得一手好车,无论是夜路,险路,雨天,雪天都能走——这跟他的天赋无关,只因为他用了大量心思去琢磨其中的门道。再加上他胆大心细,人情事故上也颇圆滑,偶尔遇到有人盘查甚至追缉,也总能够甩开。所以组织上遇到这种重要任务接送,转移的事情,多半都会想起他来。

“造纸管理局正在通缉的一个异级,组织有意吸纳他,这次帮助他转移也是示好之意。”上级拍拍他的肩膀,“有他在安全倒不是问题,只是不能引起管理局的注意。人来了先安置在城东白桦里小区的那套房子里,门禁卡你先找卫东要。”

“我知道。”罗蒙点头。

第163章 出事

或许是为了减少信息外泄的环节,罗蒙很少能拿到所接目标的资料和照片,通常只有一套接头暗语。这次接的是一个英俊威猛的金发男子,这让罗蒙颇有些头疼——这相貌也是太惹眼了些,走到哪里都有人看几眼,尤其是年轻女孩。这害得他不得不一直保持高度警惕,谁知道哪些关注的目光里有没有管理局的探子。

金发俊男话语很少,对于自己的这种引人注目似乎有些木知木觉。直到在罗蒙忍不住劝说他易容一下,他才以一种不以为然地口吻回答:“你不觉得反其道而行之是一种障眼法吗?”

如果通缉你的人不知道你长什么样那确实可以说是一种障眼法,罗蒙心里呵呵一声,如今您已经在名单上了还做什么梦呢?对付这种自信心爆棚又不太合作或者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处境的服务对象,罗蒙态度也有些冷淡:“据我所知,您的照片正在管理局的通缉榜上挂着。您这张脸别说人,就是火车站,飞机场,甚至高档一点的百货商场的脸谱辨识器都能轻易认得出来。当然,您是异级,或许被认出来也不觉得有人能对您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看在我好歹服务一场的份上,您是否够屈尊改变一下您的相貌?”

金发男子大概没想到这个一直表现殷勤温和的男子毫无征兆变了脸,不由得流露被冒犯了的愠色,但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愠意换成嘲讽:“既然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你又为什么要加入这个组织呢?安安分分做个普通司机岂不是跟更好?”

罗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您真的是纸人吗?您觉得这世界上有那个地方容得一个普通的纸人过安稳日子吗?还是您认为那种受了剥削和欺压也不能吭声也不反抗的生活,也称得上安、稳?”

金发男子冷笑着:“欲望都是无止境的。心里想要的少一些,自然会过得更幸福。”

罗蒙觉得自己有些绷不住了:“那您呢?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会被通缉呢?”

金发男子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那目光带着明显的轻蔑,仿佛在说:“我也是那些普通纸人配与之相提并论的?”

此后罗蒙除了必要的交代外再没有和金发男子说话。那金发男子大抵更不屑于与他这种小人物说话,仿佛多交谈一句就是施舍了般。

将人放在了白桦里,罗蒙就离开了。

“黑爷,人已经送到。”罗蒙挂上蓝牙,汇报任务完成情况。

“路上还平安吧?”上级问。

“恩。”

“怎么听你这语气感觉不是很愉快?那人得罪你了?”熟悉罗蒙的上级半玩笑半认真的说。

“谈不上得罪我。只是从他表现出来的看,那已经不仅仅是高阶纸人的优越感了,这样的人,”罗蒙顿了顿,“组织也要争取?”

那边沉默了几秒,回答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只是答案你我心里都清楚。”

罗蒙一打方向盘,小车漂移过弯。轮胎与地面激烈的摩擦,发出愤怒的抗议。

事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原人歧视纸人虽然比比皆是,但是会受到舆论的谴责。但在原人内部,歧视却也并不少。特级以上的高阶纸人对于普级纸人,就如同贵族对平民,高官对百姓,心理上有着一种生而高贵的优越感,而这种现象在异级纸人身上则体现的更加明显,部分异级甚至对特级纸人都显得不屑一顾。

而这种优越感得到放纵和助涨后,慢慢就会演变成为一种漠视和麻木,使得高阶纸人在面对普级纸人遭遇不幸的时候,显得十分淡漠。他们中间的部分人甚至会认为普级纸人是天生的残次品,低劣种群,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等级。普级纸人就应该生活在贫困和压榨之中——这一点和原人中的某种主流思想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独游”当然不会对这种种族内部的歧视公开宣传,毕竟这样不利于内部团结。但是他们也并不排斥拉拢和接受有这种思想倾向的异级。很简单,在任何任务和行动中,一个能力卓著的异级能够抵得上一百个特级甚至一千个普级,在充满着各种冲突和流血的纸人的独立运动中,异级的作用是谁都无可否认的。因此,只要这个异级肯为“独游”所用,“独游”高层一般会对这种人的态度持一种放任或者说是模糊的默认——当然,心照不宣的前提是这个异级不会太过高调的去宣传自己的这种等级,“独游”也不得不撕破脸皮来维护自己坚持的正义。

“好吧。”罗蒙不是看不清大局的人,只是遇到这种让人生气却又不的不憋着的意识,难免想发泄一番。

那边听见他说这个话,不由得笑起来:“这种人不值得我们去计较。好了,今天你受委屈了,正好婷婷回家,我准备了不少好吃的,你要不要过来?”

罗蒙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算了,我那也有两个孩子等着我喂呢。”

“那你别后悔。”黑爷佯装生气。

罗蒙哈哈一笑,挂了电话。

接人的豪华小轿车是组织提供的,罗蒙将车开到一家不起眼的洗车铺,把要是扔给铺子老板阿扬。

“东子呢?”罗蒙问。

阿扬看了看车,有些吊儿郎当地回答:“被窦驸马叫去订酒席了,说是要给贵客接风。我猜大概就是你接的那个。 ”

“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巴结了,窦驸马未免也太急了些。”罗蒙冷笑。

“他下面是没人有头你这技术,不然接人这等‘好事’那轮的到咱们组啊?”阿扬半讽刺地说。

“别胡说,黑爷做人可是公平公正的,对我们也是没话说。”罗蒙赶紧打断。

阿扬无可反驳,努了下嘴:“我只是看不惯姓窦的那嘴脸。还有,黑爷还没表态呢,姓窦的就一副名分已定的派头,背着黑爷对我们指手画脚。哼,别说他现在还没把黑爷娶到手,就算是娶了,他也不过和头是平级的,有什么资格指使我们。”

“那也是人家的事情,我们插不上嘴。”罗蒙拍了拍他的肩膀,“车洗完了让老八开回去。我要回家了。”

回到宿舍已经完全天雷时,罗蒙租的房子地远人稀,路灯老旧破烂的也很多。好在他是个男人,仗着自己身强体壮还有点小身手,倒也敢赶赶夜路。但是如果是单身女性,这种时间外出往往就不是明智的选择了。

比如前面的小巷里明显传来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叫骂,显然预示着不好的事情正在上演。

那个尖叫声罗蒙偏偏还有点熟悉,他摇摇头,随手捡起一块碎砖。

不过等罗蒙赶到,发现这次英雄救美已经完全用不着他了:地上倒着的两个一看就是流里流气的混混,而他五楼的邻居正捂着额头下傻兮兮地笑着,四楼的漂亮妹子声词恳切得问他伤得重不重。

罗蒙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两人猛见巷口有个人影神情猛然紧张了一下,见是罗蒙立刻就放松了。

何迪见罗蒙拿着碎砖一副小喘气的样子,便懂他怕是听见动静过救人,有些感动道:“罗哥也是过来帮阿琴的吧。”然后对妹子开心地说,“看来没有我你也不会有事,罗哥也在附近呢。”

漂亮妹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罗哥当然也是好人,不过刚刚救我的是你啊。”

妹子明显是情意绵绵,男方却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罗蒙顿时觉得这画面对他这个单身狗来说有些扎眼,于是在漂亮妹子的目光暗示下,很知进退地说:“那个…既然没事,我先走了。你们也快点回家吧,晚上实在不安全。”

回到家,两个孩子都睡了,只给他留了一张交代今天学业进展情况外加晚安的小纸条在床头。罗蒙拿起纸条看着笑了笑,自己泡了一碗面算是宵夜,唯一可惜的是,没有火腿肠。

这一夜罗蒙没能睡安稳,他做了一晚上噩梦:梦里一个金发男子猖狂地笑着,周围火光四起,遍地黑红,整个画面宛若地狱。他自己则如同在观看电影的观众,心惊胆战地旁看着,想要喊,想要挣扎,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直到他被一通急促的铃声吵醒,疲倦地看一眼挂钟:凌晨三点。于是罗蒙接通电话的语气不太好:“黑爷,您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别睡了!东子他们出事了,你带几个人赶紧过来!”

第164章 只烧了一间

“昨天凌晨一点左右,丰岳酒店的一间豪华包厢起火,在十分钟内烧死了七个人,只有一个重伤幸存,据说都是‘独游’的人。”简要等简墨吃完早餐,汇报道。

简墨皱了皱眉头:“十分钟?”

“听说尸体的碳化程度很高,可见事发时包厢瞬间温度很高,很短的时间内就把人碳化了。但奇怪的是,这么高的温度居然没有波及到隔壁——基本可以肯定是控火类的异级所为。”简要中肯地分析。

“事发现在还有其他可疑的地方吗?有没有逃出来的人,或者目击者?”

“具体细节现在还不清楚,暂时还没有更准确的消息传出来。”

莫非是有新的纸人独立组织要进来了。简墨暗想,东五十七区目前明面上应该算是受造纸管理局控制,但纸人团体上“独游”却是一家独大,无人敢掠其锋。

“也不一定是纸人方面,”简要指指上面,笑了笑,“谁又能说不是管理局从中间搞得什么鬼呢?”

简墨耸耸肩,然后转念想起什么:“下周就是中秋了,你们打算怎么过?”

简要也想起什么:“无邪说想吃你做的干煸藕丝、酸菜鱼。万千说要吃你做的梅菜扣肉、清蒸螃蟹。我想吃什么——还没有想好。”

“恩?”简墨怔了一下,睁大了眼睛,“我只是问问你们打算在哪里过,都来这里过还是去别的地方。怎么就已经点起菜了,还有我也不会做菜啊…去外面点大餐不行么?”无邪这是怎么了,明明简要做菜最好吃了,她又不是不知道。莫非是太久没有见面了,所以故意想要为难自己一翻?

简要狡黠地一笑:“我们当然知道你不会做,但是你可以学啊。”

在几个孩子中,简墨最见不得无邪受委屈,不知道是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儿而且还是最小,还是因为她的天赋能力本来如此。老二万千性子桀骜,对简墨和简要的话都不怎么稀罕,唯独不肯叫唯一的妹妹失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无邪敢在简墨面前撒娇,却不敢在简要这个大哥面前放肆,大抵是刚刚诞生时被管教地过于严厉的原因。

综上所述,在简家的家庭事务上,拥有最终话语权的人,是简要。

只是类似这种娱乐活动,只要不涉及少爷的安全问题,简要也并不介意其他两人对小妹的百依百顺…毕竟有的时候,简要想要顺自己的心意,就看他怎么操作了。比如这种逼着少爷下厨的事情,如果换成万千或者他来提,少爷肯定想都不用想就一棒子打死了。但如果换成无邪开口,少爷多半打肿脸也得充一回胖子,这一点百试不爽。

于是简要在之前打电话给无邪商议中秋节的事项时,不小心地感叹了一句“说起来,还从来没有吃过少爷亲手烧的菜啊…”

第二天,罗蒙两个孩子便看见他们的老师破天荒地翻起菜谱来。

“老师开始研究做菜吗?他打算写个厨子么?”男孩孟燃悄声说。因为没有正式拜师,两个孩子依旧唤简墨“简先生”,但私下却用老师称呼。

“大概吧。老师平时哪看这些呢!”女孩韩玲玲回答,然后她小心翼翼地问,“孟燃,你说老师会是造纸师吗?他看这么多书,又这么会写作,如果不是造纸师多么可惜啊。”这个念头藏在她头颇有一段时间了。

“这个我哪里知道?老师家里虽然书多,却没有一本讲写造的书,也没有任何原文参考书。要说他是造纸师,我看也不一定。”孟燃年龄虽然不大,却也明白文章写得好不好,跟有没有天赋实在是没有必然的关系。

韩玲玲突然眼睛一亮,再度压低了声音:“如果老师也没有造纸天赋的话,你觉得,老师有没有可能也是…和我们一样?”

孟燃打了激灵,他向周围看一眼,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可别胡说。”见女孩要反驳,他立刻掩住她的嘴,用几乎是耳语的声音道,“这可不是在罗叔叔家。”

韩玲玲恍然醒悟,吐吐舌头,目光又回到了自己手里的书上。

K市第一医院。

罗蒙坐在医院的长凳上,眼中红丝已显,眼神却显得坚定而冷静。他保持着与平常一样的沉静寡言,没有像其他赶来的同伴那样激动,或发出种种质问。

“黑爷,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窦组长只是请人吃饭,怎么会变成这样?”

“黑爷,是不是‘曙光’的人干的?他们一向为了目的不折手段,是不是他们打算跟我们争五十七区了?”

“会不会是原人搞的鬼?”

“对啊,会不会是原人的某个组织搞的鬼?”

“黑爷,你到是发句话啊?兄弟们也好做事啊!”

“…”

被叫做黑爷的并不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而是一个三十多岁容貌秀丽气韵成熟的女子。外表看起来似乎是个弱质女流,但她坐在那里端得稳如泰山,不为外物所扰的神态,在周围情绪激动的几人眼中尽管显得有些冷漠,却不失为一颗颇为有效的定心丸。

“好了。”黑爷不高不低的一声轻喝瞬间让周遭都安静了下来,“这里是医院。窦组长还在里面,你们还想不想让他好好休息?”

她一双明亮的眼睛扫视了众人一眼:“诸位都是我手下的组长,是我最得力的干将,若是你们都这么浮躁,我还能指望谁能帮我找出凶手,为三组的同志报仇?”

待看见手下都恢复了平静,女子才缓缓道:“医院不方便说话,大家现在先各自安抚一下自己的组员,免得有人得了一星半点消息又胡乱猜测反而心里不安。一个小时后,老地方开会。罗蒙,你留下。你的组负责的片区离一医院最近,就在这里照顾和保护窦组长,同时警戒周围有否可疑人的出现…如果凶犯的目标不仅仅是杀我们几个人的话,很可能还会再回来。”

“是。”罗蒙回答,“我会认真观察的。”

K市造纸管理局。

秘书有些惶恐地看着怒气汹汹的访客,小心地给自家局长和访客上了茶,然后尽量缩小存在感,退出去的同时很贴心地带上了门。

“我说老耿,你不能再这么纵容他们了。”访客对水汽氤氲的碧色茶水视而不见,注意力全在桌子后面的人身上。

“你也说了,这回死的人都是‘独游’的人。很明显是别人找他们的事,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去找他们也没有用啊!”

“看那现场火势控制的精准程度,放火的多半也是异级纸人。这些纸片之间狗咬狗不要紧,把我们整个K市元原本良好的社会治安又搞得风波四起!不知道的,以为是意外失火,要谴责政府消防监管太薄弱,知道的呢,还以为K市要跟东十区一样整天混战了。”访客简直是怒不可遏,“我们对纸人的态度已经这样宽松了,还特么总是给我们找事…这次要不是我说服丰岳酒店的老板控制员工不要乱说话,不要透露火灾惨案可能是纸人之间内讧引起的,你信不信当时在酒店用餐的原人顾客就会一窝蜂的跑到我的局里来投诉啊。”

处理纸人和原人纠纷——访客显然是来自纸人管理局的。

对于对方刻意表功的隐晦话语,耿局长会意地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夸奖:“这还不你经验老道、处理得当的功劳!事情这样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知道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稳定!老赵啊,独游一家独大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你不会为纸人团体之间整天火拼头疼。而且他们这一区的负责人做事还算有分寸。今天凌晨这起火灾,或许还真不是他们的意思,”说到这里,耿局长敛了笑意,“早上我收到上面打的招呼。”

“什么?”赵局长惊诧了一下,接着精亮的眼珠转了转,脸色深沉地思考了一分钟,才试着问:“是区里?”

耿局长淡淡道:“我接到的命令是让我把这件事情沉下去,只当是一场意外。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亦或是跟谁谁有关系…上面一概讳莫如深。只是这件事情,我看八成与区里没什么关系,搞不好更上面的手笔。”

这话说得颇有点无凭无据,但赵局长偏偏信了:他知道耿局长和东五十七区管理局的高层关系一直打得不错,平常有□□消息这里多半也能得到些风声。这次却少见的什么都没有透露。有时候,什么都不说,跟说了也差不多了。

“据说,还有一个活口,还在医院躺着呢。”赵局长意味深长地提醒。

耿局长大概忘了这茬,果然皱起眉头:“这人…你暗中派些人盯着罢。但,先不要做什么。”

“果然还要着落在那个金发男身上吗?”

大约是已经布置完了接下来的工作,黑爷又回到了医院,问了是否有异常情况后,方才略松了一口气,在罗蒙旁边坐了起来。

罗蒙其实很佩服这个女人:一个人带着个孩子,自己的一家小画廊开得不错,还管着他们下面八个组上百号人,多年都没有出大的差池,着实是不容易。

黑爷朝他笑了笑,抬起手,三根修长手指捏了捏眉心。这让罗蒙注意到她清秀的眉宇间藏着的一丝淡淡的疲惫,不由得也升起一丝怜悯。只是以他的身份,却也不好表示什么,只是刻意放轻了声音,免得对方听着烦躁。

“这人的来历,我已经打了报告上去问。”黑爷合着眼睛,似乎在蓄精养神,“这人资料上面盖得颇严,之前我也不甚清楚。原来以为我们这三十六处只是个中转站,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黑爷没有继续说下去,罗蒙便帮着她缓缓分析下去:“如果那个金发男子是凶手的话,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除了窦组长外,其他几个同志都是最基层的成员。他们被杀了大家固然都很心痛,但是于组织的正常运转却基本无碍。这人要取得上面的信任,又要这么一站一站转移过来,大费周章的最后只为杀几个人,我认为不合理。”

“但如果不是单纯杀人的话,那就是在事发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金发男认为必须杀掉在场所有人——窦组长接人待物向来周到细致,说话也得体,这一场饭局根本是特意为金发男准备的,因此是窦组长或陪同同志说话惹到对方以至于被杀的可能性非常低。”他说出一个结论,“我们可以猜测是当时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黑爷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我的推测也差不多如此。接到消息后不久,我就马上让小毛去找酒店老板看能不能找到事发时酒店的监控录像。只是——”

“没有?”罗蒙听出这转折的意思。

“他们说其他时间的倒都在,唯有那段时间的录像不翼而飞。”

“这么巧?”罗蒙眼中光芒闪动,“是真的被人偷走了——还是酒店老板的推托之词?”一场火灾死掉七个人算是重大安全事件了,就算是管理局不过问,消防安全局总会管在,总而言之绝对是掩盖不过去的。但只要到过这现场的,哪能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可一天时间过去的,这场火灾却还没有见报。

事情倒是越来越蹊跷了。到底是管理局不想这件事情引起社会舆论的不安,还是根本与他们就有关系。

黑爷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才谈起另外一件事情:“三组这次受了重创,但培养写手的任务不能中断。那七个同志手上还有十一个孩子尚未返回血库,我把任务重新分配了一下,你们六组分到一个。另外窦组长手上也有一个孩子,还是个原人。目前他肯定是带不了,我听说你那边找到一个好老师,先交给你本人带吧。”

好老师是好老师,问题是他花了一年多的功夫才让那人勉强同意和两个孩子见见面,正式学习还算不上呢。再想想窦富那人的个性,带出来的孩子性情恐怕…罗蒙顿时觉得压力甚大,但看见黑爷疲倦的脸上充满期盼的神情,他一时又说不出拒绝的话,犹豫了一下道:“我尽力吧。”

第165章 邢教授的研究

是夜。

邢教授别墅的天台上,老王在一边往烧叉上套着火腿肠,一边向邢教授抱怨道:“您那几个学生现在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当着您的面就能吵起来。说起来现在也是社会上挺体面的人物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邢教授呵呵一笑:“他们做学生的时候就是这样了。现在有了事业,自然气性就更大了。算了算了,由他们去吧。都是小事。”转过头又对简墨说,“你那边两个小孩怎么样?”

简墨想了想:“挺乖的,也挺懂事。”就是感觉太懂事了,他心里反而有些别扭。小孩子就应该是天真的,张扬的。莫说上辈子,就是这辈子当纸人的前十六年,简墨做人也没有这么小心翼翼的。当然后面被追杀的时候又是另说。

简要跟他说过,这些被当成写手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是弃纸儿。弃纸儿多半是天赋者的练笔作,基本上谈不上什么天赋。能从婴儿长大到现在已经十分艰难,现在有个安身立命之途,自然会万分珍惜,性格被养得谨小慎微也就不足为奇了。

“比起你那几个孩子如何?”邢教授自然是指他伪以家教身份认识的另外三个孩子。

简墨想了想,中肯地评价:“灵性不足,勤奋有余。”

这倒是实话。之前三个孩子从小都是以看书写作为兴趣,十几年来不是有心积累也积累了不少。人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这一点上孟燃和韩玲玲就算是高压训练,也不过只是接触了一年多,虽然进步很快,但还是有些欠缺。不过他们的学习态度诚然很打动人的,是以简墨并不反感偶尔给他们一些帮助和便利。有的时候他看着两个孩子,自己反而感觉到一些羞愧和压力——这个世界最终成功的从来都不是足够聪明的人,而是足够努力的人。这两个孩子要能够这般持之以恒下去,十年之后如果在写作上的成就超过自己,简墨一点也不会意外。

简要曾经简墨对此也有些顾虑,孟燃和韩玲玲学习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给“独游”造血——这样也没有关系吗?简墨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考虑太多,他只是单纯被两个孩子的诚意打动。另外就算他不帮忙,罗蒙难道就找不到其他的人来教他们吗?与其让两个孩子学那速成的现代派去批发纸人,不如让他们多费点时间在传统派上。

不过与两个孩子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倒并没有发现他们有邢教授上次所说的天性缺失所带来的种种毛病,除了性格太过驯良外,简墨倒觉得这两个孩子比起某些熊孩子要好太多了。

“你说是弃纸儿?”邢教授在炭火上转着烤叉,有些诧异简墨会突然提到这个问题,“没想到你会注意到这一点。其实,当初我在收集样本的时候,也考虑过写造婴儿的诞生纸。你应该清楚,写造婴孩的诞生纸多半是在天赋测试上诞生的,数量也不少。”

“你观察的不错,纸婴在这一类写造中确实属于特例——为了天赋测试的通过,作者会把天赋标准定得非常低,因此天性和天赋两项属性基本为空。但是你要注意到,纸婴与我提过的那种为了商业化生产而批量生产的纸人的区别。前者是作为什么都没有的纸婴诞生,只要能够活下来,他们的性格和心智就能够通过漫长的时间来积累和丰满,这一点上,与原人的婴儿是一样的。”

“可后者在诞生后只经过短暂的培训就直接进入了成人的社会。诚然,后者的能力和智商要超过纸婴很多,能够让他们短时间内在这个社会安生立命,比起纸婴来说,他们存活几率更高。但是,你忽略了他们的心理和精神需求。”

“假设一下,某天你失忆了:一睁眼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你会有什么感觉?你会不会觉得茫然,会不会觉得没有安全感?你的存在到底是否真实?你又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接下来,你越是接触这个世界,越是了解这个社会,你越会感觉到你与这个世界的联系的淡薄。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认识你,你也不认识任何人。没有一个人和你有任何血缘和情感上的牵扯,也没有任何一件事情和你有关系——即便你很快学会了如何工作,能够养活自己,你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依旧很薄弱,归属感依旧很淡。”

“如果在这个时候,你又发现自己存在单纯只是为了他人的某种交换,自己诞生的意义其实是掌控在他人的手中,为了生存你必须服从甚至屈从于其他人的意志,而这些看起来似乎又是理所当然而且命中注定的…但是追求自由和公平是每个人的天性和本能,这种错误的环境和天性的对抗,会对他们的心理产生极大的影响,而在没有人正确的引导和疏解的情况下,就会变得极端和激烈。”

“如此种种,我就不细说了。”邢教授做了个总结,“成人的智商和能力,婴儿的心理和精神状态,天性缺失的缺点在他们身边比之在纸婴身上要体现得更加明显。”

这番话让简墨不由得想起了简要初诞生的时候对自己那种黏糊劲,明明自己给了他二十五岁的设定,还有各种不俗的能力,说是十项全能也不为过,照说怎么着也会过得不错,但他宁愿当个普通的英语老师呆在自己身边。老二虽然性格野了一些,可诞生后也是在自己身边呆了一个月才自己离开的,不过虽然说是离开,依旧是风筝在外线在手,自己和简要跟他的联系几乎日日都没有断过,倒是他自己半年之后渐渐觉得不耐烦了频率才稍稍低了些。至于无邪,尽管外表看着已经是大姑娘了,三天两天还要跟自己撒娇,有时候还使坏——比如这次让自己做菜吧,就像小孩子故意捣乱吸引家长的目光,让自己真的有了养女儿的感觉。

于是他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心有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