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冲冲的安德烈给十二区分局打了一个电话,得到的回答是审讯员吃饭去了。他正欲发作,那边人的语调也变得冰冷而客气:“…我知道您对这个人口供的重视,所以即便血检结果明摆着不适合审讯,也安排了两名审讯员尝试一下。您从监控里也看到了,我们的手段不是使不上就是基本没效果,再试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您不用拿十六区十二区什么的来激将我。如果有与众不同的好手段欢迎您亲自来试,我在这里恭候您的大驾。如果没有的话请不要对我的人胡乱指责,免得让人觉得您很业余。”

电话挂断了。

安德烈甩了电话,暴跳如雷。但是他即便再生气,理智上也清楚对方说的是实话,深呼吸了十几次后,终于平静了一些。

“约翰少爷,您难道不愿意向我介绍一下布莱克的真实身份?”道格拉斯苦笑着,“我们好歹算是同命相怜。”

那天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道格拉斯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当他去到实验室,怀特问起布莱克是不是见到约翰,他突然就发现自己无法说出一些他原本想表达出来的内容。

刚开始他没有想到是与布莱克相关,只是以为自己中了异级的什么招数。但一段时间后,道格拉斯就发现,他不能随便提及的人只有布莱克。

再回想一下最近几天的经历,他哪里猜不出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格林大师既然猜到一些,又何必问我?你问我,我也没法说啊。”约翰已经有些适应这种状态,好在他家与简墨的交集不大,他倒没有觉得太辛苦。

“但是我可以与你讨论他。”道格拉斯眼睛亮亮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漏洞,“我与别人无法讨论布莱克。”

“那是因为你说的都是你我都知道的事情,不存在泄密。”约翰有些鄙视地看了一眼道格拉斯,“但那些我知道你却不知道的事情,我是说不出来的。”

道格拉斯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一些:“我也预料到了。昨天晚上我把研究所里凡是有布莱克的监控都销毁了——我其实根本没打算这么做。但是昨天傍晚,我忽然想到监控中有布莱克这个事情,脑子就不由自主地冒出这个念头,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去做了。做完了我还仔细检查了两次,生怕有遗漏。”

道格拉斯回想起这两日自己的举动,真可以用鬼使神差来形容。

“好了。反正他已经走了,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了。”约翰心有戚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当他这个人不存在吧。”

道格拉斯望着天花板,长长叹了一口气,甩了甩脑袋。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格林副所长,客人的飞机已经起飞。预计二十个小时后到达梅西…是的,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接机的人员。对方领队的名片我发给您。”

“万千,泛亚第二造纸研究所所长高级助理,电话…”

第271章 266 前所未有的造纸

“艾达, 你怎么样?”肯特靠着冰冷而潮湿的墙壁, 小声地问被关在他隔壁的艾达。

“还好。他们不会这么快把我们弄死的。”艾达小口小口地吸着气,试图缓解身体上的疼痛, “不知道布莱克怎么样了?我们…到底…还是连累他了。”

肯特喘着气,流露出一丝苦笑:“是啊。原本以为以他的能力, 自保是没问题的,结果…没想到。”

“你们到现在还相信那个布莱克?”史蒂芬的声音响起。他被关在两人对面, 听见两人的对话, 怒极反笑,“如果不是他泄露, 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是他泄露的, 昨天他就不会来救我们。”艾达平心静气地说。

“你以为昨天救我们的是他?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昨天发生了什么,不过是含糊的顺口一接,故意误导你们而已。”史蒂芬冷笑道。

“我说的话,你不信。泰勒的呢?他的话, 你总该信吧。”艾达看向另一边的隔间。

在两人的目光同时威逼下,泰勒瑟缩了一下:“我,我觉得是他——当然,我没有看到他的整张脸,也有看错的可能。”

艾达看着泰勒,失望地轻轻摇摇头:“泰勒, 你明明认出了布莱克,却因为顾及史蒂芬的面子不肯说。你要知道,你一句话, 也许决定一个人的性命,甚至是我们五个人的——算了这个时候,再说这个也没有意义了。”

她转过头向肯特,不抱什么期望地问:“有办法离开这里吗”

“这里到处都是异能禁区,我现在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肯特自嘲道。

“我也一样。”艾达轻轻哼笑一声,“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没开始精神鞭挞,不过一旦开始,我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了。”

脚步声慢慢走近。

“休息好了吧。”讽刺的声音在铁笼外响起,“有没有想好说什么了?接下来可就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哦。”

十二区的水牢在地下室最下面一层,因此也是最阴寒最潮湿的一处位置,连审讯员也少来这里,除了将不“配合”的对象扔进来好好体验一把外,他们几乎不涉足这里。

此刻的水牢中,只有简墨一人。

身体上的伤口来不及愈合。没有浸在水中的,血线徐徐蜿蜒而下,浸在水中的,如浓墨入水,先是一缕一缕血线,然后扩散开来…

水牢池中的水没过他的腰,浸湿了他的衣服,然后继续向上漫延,直到打湿全部。

肉眼看不见的小分子慢慢在湿透的衣料上与水结合在一起,然后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流向池水中。

星海中原本宁静的某处忽然起了波澜,仿佛是宇宙的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吸引着漫天的流星从浩瀚星海的四面八方纷纷赶来,奔赴这场一生只有一次的约会。

水中的血首先动了。它们不再作无规则的扩散,而是如同受到某种束缚般,慢慢汇集到一起。朦胧的血雾之中,宛若有笔尖落下,在荡漾的水波中,稳稳地划下第一笔、第二笔、第三笔…写出了第一个字,第二个字、第三个字…血字在水波之中微微起伏,却始终未曾弥散,或者打乱,就好像它们是被写在一张看不见的纸上一般。

写字的人仿佛越写越熟练,越写越流畅。长长短短的句子,如同五线谱上的音符一样充满着节奏和韵律,一行一行,述说着,表达着,倾诉着——执笔人内心的声音。

当着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落定后,所有的字不约而同地发出淡淡的光,仿佛那一瞬间天使的灵魂穿过了它们的身体,赋予了它们无穷的灵性。

然而美好的光辉总是短暂的,充满灵性的光芒一闪而过。下一刻,所有的文字重归本色,让血液凝聚的力量仿佛也在同一时刻消失,这一小团血色重新在池水中弥散开来。

于此同时,幽暗的星海中多了一块淡蓝色的魂晶。

淡蓝色的魂晶在水牢的池水中悠哉地游动,直到它找好了舒服的位置和姿势,停止了移动。池水中肉眼看不见的小分子开始行动。它们成群结队地通过淡蓝色的魂晶,然后如同拿到了号牌的运动员,全力赶赴自己的位置…

池水微微颤动,池底的光线逐渐明亮起来。

淡蓝色魂晶出现后,星海中的群星奔赴的情形并没有结束。相反,向黑洞飞驰而来的自由灵子更加密集。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水牢边仔细查看就会发现,昏暗的水底,三版一模一样的血字正在同时书写中。

水底的血字块越来越多,往往一版血字没有消失,又有新的一版血字凝结完成。与此同时,布料上肉眼不可见的小分子也不断地溶入池谁中。

当水中的伤口渗出的血液不够了,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流出的血液也开始行动了起来。一个一个血字,如同一只只红色的小蜘蛛,顺着简墨惨白的皮肤向下爬。一入水,便如同有重量的金属一样,徐徐沉入水底。

不一会,简墨的身体就被红色的“小蜘蛛”爬满半身,看起来十分骇人。

血字一版接一版凝结,然后又一版接一版地在水底化作一小团一小团的血雾,弥散开来。水池中陆陆续续地点亮了许多新的光,仿佛是有人新装上了点缀用的灯,将阴暗冰冷的水牢衬得多了几分暖意。而池水因为这些光亮,波动愈发明显,开始还只是微浪抚岸,到了后面竟似被煮沸了一般,整块池水都翻滚不止。

此时此刻,星海中高度密集的灵子流已经无法用流星雨来形容。若非要概括此刻的景象,唯有百川赴海,万湖覆盆。

这一场星海百年不遇的奇观并不是没有人欣赏。

穿着睡衣的少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头顶的天空,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幽暗的星海中仿佛有一条,不,不是一条,可是是十几条,也可能是几十条看不见的巨龙正在吸水。灵子流如同海啸时扑来的掀天巨浪,源源不断地以荡平一切的气势向深不见底的黑洞倾覆过去,然后就悄然无声地消失了。那黑洞仿佛真正的无底洞,贪得无厌地吸食着周围一切灵子…

他后退一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太久,让他感觉有些缺氧。

本来已经准备入睡的他忽然感觉到星海中灵子有些细微的波动。贵族的争斗、异能的使用都可能造成灵子的波动,他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想往床上一趟,好好休息一下。与杰夫.里根那只老狐狸周旋了一天,着实有些费脑子。

可过了好一会,灵子的波动仍旧没有停止的趋势,他不得已睁开辨魂之眼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去,就再也闭不上了。

他不是没有见过人写造时星海的瑰丽盛况。魂力波动量级越大的人,写造时的场景越是壮观。然而约克家族并不缺乏大贵族等级的造纸师。只是任凭你魂力波动再强大,无非是灵子流的范围更广阔一些而已。

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撼,整个十二区都变成了灵子流组成无数条散发着银光的巨河,他自己也置身其中,就像一场气势宏大的幻境,壮观、瑰丽、磅礴。

到底是谁在写造,谁在进行这一场盛大空前的写造?

是谁?

到底是谁?

尽管只是远远看着,他却慢慢察觉到,这似乎不是一场写造,而是几场,甚至更多场写造在同时进行,不然就没法解释那样磅礴到恐怖的灵子流为何会出现?

可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人是可以同时进行一场以上的写造的:一是没有必要,二是做不到。曾经也有人尝试过双手同时写造,但是一心两用的结果是两场写造都失败了。

两场写造同时进行都会失败,这人是怎么做到同时进行十几场写造的?这完全颠覆了他过去对写造的认知。

轻轻按住玻璃,他向前靠近了一些,就好像这样能够让自己看清楚其中的奥秘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样。

那个黑洞——他所知道的拥有镇魂印的,就只有那个亚裔青年。

莫非是他在写造?

这绝不是正常的写造。他摸了摸下巴,这种感觉不像因为好奇来尝试,更像是处于某种巨大的压力逼迫之下无可奈何的举动。

那个青年遇到大麻烦了吗?

距离水池中第一个魂晶形成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

一阵水花激荡后,一个褐色头发的青年从池中慢慢站了起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满稚气和茫然。他的目光投向四周,然后看到水牢中唯一的人。

就这样静静地站了十几分钟,褐发青年眼神逐渐从不知所措变得沉静安然。走到简墨身边,他犹豫地伸出手指,在对方的鼻下试了试。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后,他的胆子变得大了一些,伸手捏住对方的脉。

眉头越皱越紧,褐发青年松开手。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吊住这个人的铁链开关在不在牢房里面。

爬上水池的边缘,褐发青年推了一下铁门,没推开。他加了把力气,还是推不开…最后他咬牙切齿地用上全身的力气,依旧弄不开。

眼神忧愁地看着水牢外面墙上的开关,褐发青年想,怎么关掉它呢。

他盯着墙上的开关,双眼中的光越来越亮。

几分钟后,墙上的开关突然发出铿等铿等的声响。虽然缓慢,但是开关的手柄却以看得见的速度慢慢上移。

水池中人手臂上的铁链逐渐下垂。褐发青年大喜,连忙跑过去,将这人抱住,然后小心翼翼地托了到水池边。

他正想擦一下对方身上的水,忽然水池中传来水花激荡的声音。褐发青年猛地回头,看见一个和自己长得有些相似的金发少年从池水中站了起来,用稚气且茫然的眼神瞅着他。

第272章 267 水牢迷案

安德烈半夜醒来, 感觉心跳得有些快。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了下去,又静静的坐了一会。但是心跳还是很快。安德烈心的不安越发强烈。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走了几步, 看见桌子上的电脑,决定联网看一看监控。

汉森兄妹和那两个身份暂时未明的家伙如他所料, 都奄奄一息地躺在各自的牢房地上,显然已经被审讯员好好“招待”过了。

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喜的, 他跳转频道。虽然心里知道布莱克不到明天上午是不可能醒过来的, 但是他还是想看一眼,确认一下。

他没想到这一确认, 却让他愣住了, 水牢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这绝对不是之后被关进去的犯人,且不说他们都是活动自如,就算他们此刻统统被吊起来也不对。正常情况下,谁也不会把一个水牢里关这么多人。

他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站得水泄不通的水池以及水池边缘, 仿佛那里不是十二分区最阴森最冰冷的水牢,而是夏日的水上游乐场。

布莱克呢?

布莱克在哪里?

“老大,门已经弄开了。”

“那就出去吧。”褐发青年再次扶了扶背上昏迷的人,“还没有觉醒异能的人好好考虑一下觉醒什么能力好。注意不要和已经觉醒异能的兄弟重复了。”

“我觉得是不是要先找一找哪里有衣服可以穿的。”金发少年坐在池边甩着小腿,满脸鄙夷,“有没有谁能够变出足够五十五个人穿的衣服啊?难道我们要在大街上裸奔啊?”

一个黑发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指着外面一个方向说:“我看见那边倒是有不少衣服, 不过貌似是这里的囚服。”

“囚服啊?”他旁边的黑发青年有些嫌弃地说,“狱警的衣服有没有?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比囚服要好些吧。”

“狱警的衣服也有, 不过没有那么多套。”黑发少年小声说,“再远一点的地方有一个百货公司,倒是有很多衣服。”

“好了,先随便找件衣服穿了。出去后,来十个人跟我到百货公司拿衣服,十八跟我走。十九和其他人跟老大走。”金发少年口中喊着老大,却一点没有把老大放在眼里,大大咧咧地发号指令,“一会儿通过十八十九联系。”

被点名的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红发小男孩点点头:“知道了。”

金发少年跳下池边,走了几步,瞟了一眼水牢的某个角落:“二十三,走的时候把尾巴扫干净。”

西一区。

“休斯.约克去十二区了”

“是的,例循检察。”路西法回答。

黑羽在他身后片片消散。虽说是消散,但给人的感觉却更像是重新溶入了夜色之中,只等待“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可没什么打算,我只是来看戏的。”夏尔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欧文家族当初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反贵族罪名,就被灭族。这事约克家族虽然不是主谋,但是作为整个欧盟贵族的皇冠家族,我就不信这其中他们没有插一手。就算没有,他们这般作壁上观的态度,也让我很不爽。”

“查了这么多年,终于查清了所有的背后黑手,我又怎么舍得放弃——”他坐直了身体,湛蓝的眼睛闪过冰凉的光,“这个复仇的机会。”

“你和霍文多年不和。作为霍文多年的好朋友,李微生居然这么大方地帮你偷渡到欧盟,这着实让人惊讶。”路西法嘴上说着惊讶,表情却没有惊讶的意思。

“有什么好惊讶的。师兄下落不明,老师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了。他李微生可没有什么道德洁癖。眼下他与那两个纸人政府的争斗正是用到造纸师联盟的时候,不好好笼络我,他脑子才是坏掉了。”夏尔说到“下落不明”几个字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讽刺,

“虽然和里根家族闹翻了,但是李微生到底在欧盟生活过那么长一段时间,要说他没有留下什么伏笔,我可是一点都不信。所以我一在他面前暗示想要来欧盟看看旧仇敌,他立刻就派人为我安排了渠道。”

安德烈一把甩上车门,车钥匙都没拔,就冲进大门。

他冲进审讯室的值班室,将正在打瞌睡的值班员一把拖了起来,连骂他玩忽职守的力气都没有,一路拖着他进了电梯。

值班的审讯员差点以为遇到了敌袭,下意识挣扎了几下,结果认出是昨天来到局里的十六区的同事才松了一口气。他先是有些恼怒,但看见对方可怕的表情,又担心真的出了问题,便按捺下不满,跟着快速奔跑起来。

水牢中空无一人。

值班审讯员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没有从梦中醒过来:水牢中的人失踪了也就算了,可连牢中的池水也失踪了一大半,这也太古怪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他喃喃道,侧头看了安德烈一眼。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回事?!!”安德烈站在池边,冷冷地说。

“我——”值班员想起刚刚自己莫名其妙涌上的困意,然后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顿时也没有反驳地勇气,“我去看看监控录像。”

值班室。

“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此刻坐在监控录像面前的男子,望着值班审讯员,声音很平和,仿佛不见的只是一块面包,一条毛巾。

“我最后一次看水牢的时间是晚上10点15分左右。那时候一切都还是正常的。后来我就睡着了,直到这位督察先生将我叫醒,去到水牢的时候,发现人已经不在了。”值班审讯员面带愧色地回答。但是调查局的工作人员的素养,还让他还是快速清晰地说完了全部过程。

男子垂眼又将录像快进了一次:“安德烈,你说你是2点45分看的录像,发现水池中有许多的人,紧接着就开车来了,路上大约用了25分钟。”

“如果你10点15分看到的场景是真实的,那么也就是说事情是在昨天晚上10点15分到今天凌晨2点45分之间发生的。可是,现在不能确定的事是,你10点15分看到的场景是否真实?”男子盯着监控说。

此刻监控仍在运行,水牢中一个亚裔男子正被铁链绑缚着,腰部以下都淹没在水中。监控右上角的时间正在跳跃:3点31分56秒,3点31分57秒,3 点31分58秒…

“局里其他的监控呢?”男子问。

值班室的审讯员连忙调出通往水牢的各条道路的监控:“监控上看起来没有一点漏洞,既没有人进去,也没有人出来。”

“这就奇怪了。劫狱就劫狱吧。为什么要弄出那么多人来,只是为了混淆我们的判断吗?”男子抱着手肘,转了转椅子,“不。这种混淆视线的手段,拙劣得让人根本无法相信。所以安德烈看到的十有**并不是别人弄出来假象,而是事实。但这事实却更加让人无法相信。十二区的调查局的门禁再怎么烂,应该也至于让这么多人进到水牢来却一无所知,更不用说,还是集体裸浴。”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男子问。

值班的审讯员回答:“除了刚刚说过的水牢的池水少了一大半外,衣物间里囚衣和狱警的衣服少了不少。”

“少了多少套?”

“少了六十七套。”

“有六十七个人吗?”男子手指敲了敲桌子,“还有水。他们弄走那么多水,难道是有什么法子需要借助水来施展吗?可是局里所有关押犯人的地方都是设有异能禁区的,就算想施展也没有办法啊?”

男子想了一会:“你去查看一下昨天晚上这个时段的异能禁区报告。”

“是。”

值班的审讯员连忙小跑着出去了。

值班室只剩下安德烈和男子两人。

男子翻着白眼看安德烈:“想嘲笑就嘲笑吧。我承认这次是我栽了。”

安德烈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视频继续看。

“怎么,你这算是无声地鄙视我。”

“我有什么好鄙视你的?”安德烈头也没抬:“我们在他身上都已经栽了好几次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定要亲自追到十二区来。”

“哟,这个亚裔这么厉害?”男子打趣地说,但神色却比之前变得更认真了一些。

“我们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指证他有反贵族的嫌疑。即便是这次,抓住他的时候,他与那些反贵族分子并不在一起。他在十二区之后的行踪,我昨天也让人查过,也没有查到他和任何有嫌疑的人接触的蛛丝马迹。唯一可以拿出来说事的,只有车站大厅的监控中显示,他是汉森兄妹等人一起进入候车大厅的。严格来说,我们的证据依旧不是很充足。”安德烈忽然站起身,指着水池道,“把这剩下的池水拿去化验一下,看看有什么不对。”

男子看了一眼水池,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你去水牢化验一下池水,看看有什么异常。结果出来后立刻汇报到我这里。”

这时,值班的审讯员拿着一张记录跑了进来,一脸难以置信。他才站定就喘息着说:“异能禁区的实施申请记录上并没有水牢。”

男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今天下午的审讯是谁负责的?谁把布莱克关到水牢去的?”

值班的审讯员显然已经做了这项工作:“负责布莱克审讯的是加西亚和路易斯。送布莱克去水牢的是路易斯。”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上仍旧挂着进来时的那种的表情,“路易斯虽然年轻,但也在局里工作了三年。照理来说,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去把加西亚和路易斯都叫来。”男子双手在腿上十指交叉,“我要亲自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73章 268 追查

“怎么了, 这么晚才来, 是有什么大事耽误了。”琼拿起一杯咖啡,用咖啡匙轻轻地搅拌着。

“别提了。调查局里跑了一个犯人, 我老爹凌晨四点多钟就把我提过去,让我负责解决。”约翰习惯性地抱怨着, 眼中神情却一言难尽得很。

在发现那个逃跑的犯人就是简墨后,约翰简直不能形容自己悲催的心情。他本以为这个大杀器走了以后, 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 天下太平了。但万万没想到,就是他们家自己的人又把这个人抓回来了——简直就是一群坑货!

他差点没忍住对抓简墨回来的人乱咆哮一通:你们是不是嫌命长, 这没事给自己找事?如果真控制住了也就算了, 居然还让人跑了,而且还把自己牵扯进去了,这不是逼着小爷给他擦屁股!!

然而不管约翰内心如何波起伏,嘴上却什么都不能说, 只能顶着一张臭脸细细询问了一番事情的经过。当听到简墨是被人下药之后才被抓住的,他不由得感叹了一下调查局的狗屎运。如果那个时候简墨是清醒的,整个十二区分局探员的魂力波动加起来都不够他撕的。

听到水牢的异能禁区申请单没有记录时,约翰也没有一点意外。简墨只要稍微清醒一个瞬间,对一两个审讯员像对他一样下一两句命令很正常。接着再听到汇报说,十六区分局的安德烈在凌晨2点45分从监控中看到水牢挤满了很多来历不明的人, 最后是水牢中池水的化验报告上写着里面含有少量孕生水原料的成分时,他就二度震惊了。

这是写造过了吗?可就算有孕生水,没有其他三样造纸的工具, 写造怎么进行呢?魂笔、点睛、诞生纸,这些总不会有人提供给他吧。哪家调查局里也不会出现这种东西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有人有能耐偷偷摸进水牢里给他提供其他三样工具,有这个时间写造难道就不能赶快把人捞出去啊?总不能是看上水牢里的水可以免费试用吧?这逻辑好像没法说通。

总之,约翰现在有点能体会那位十六区督察的心情,就是你觉得事情的真相十有**就是这样的,但是证据总是不充足。

“哦,居然有能耐从调查局里逃出,还真是有能耐。”琼确实有些意外,“现在有线索了吗?”

“线索——也不是完全没有。但是都是一些感觉完全排不上用场的东西。”约翰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怎么突然要回西一区?不是跟家里说好了,三十五岁之前不回去的吗?”

琼面露无奈和厌烦,“我哪里想回去!但这件事情恐怕小不了,找借口拖延怕是也没有用,干脆早点回去早点解决早点了事。”

“怎么回事?”约翰问。

“我父亲说,最近似乎有人在查二十多年前欧文家的案子。”琼脸上露出罕见的严肃,“按我父亲的说法,这桩案子当年是我家牵头,几个大贵族家族一起定的性——说起来你们家当年也有参与吧?不过,欧文家的人早已死光。如今怎么莫名其妙突然有人要查这个?!我总感觉是不是有人打算拿这件事情做我们家或者其他几家的文章。”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事情肯定是麻烦得很。回去我也问问我老爹,这都不知道哪年哪月的事了。”约翰抱怨,“你要多加小心,希望事情能快点解决。”

里根孕生水研究所。

“万先生,这边请。”道格拉斯让出左边的空位,请客人先行。

“格林大师客气了。”万千与道格拉斯寒暄量了几句,然后介绍了一下第二研究所的业务:“半神工具箱和点睛纸笔合作后,我们原材料的采集范围就不局限于泛亚了。里根孕生水研究所是孕生水领域的翘楚,所以我特地前来考察一番,希望能有令人惊喜的收获。”

道格拉斯笑了起来:“您这次来得还真是时候。不瞒您说,我们有一项新的研究刚刚成功。相信您一定会很有兴趣。”

道格拉斯面有得色地简单介绍了一下便携式孕生水:“虽然这个产品我们还没有正式开始生产。但是作为一个生意人,我想万先生一定能够看出这个产品的广阔市场前景。”

万千果然露出惊讶之色:“看来我运气确实是很好。这里果然有一个惊喜在等着我。”他又连续问了几个关于便携式孕生水的问题,显得很关心这个产品的样子。最后他赞叹道:“这项发明是哪位大师的杰作?真是天才的创作!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他吃个饭。”

闻言道格拉斯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这位大师并不太喜欢人际交往。您也是清楚的,有本事的人多半脾气比较古怪,我虽然是副所长,却也不太敢得罪他。”

“是我冒昧了。”万千连忙道,“您千万不要觉得为难,我只是随口一提。其实能收获这个产品就不虚此行了。”

“那就好。”道格拉斯见对方如此体谅,不由得对对方多了两分好感,“今天晚上我们所里正好有一次聚餐。如果万先生没有别的安排的话,很欢迎您来参加。”

“那真是我的荣幸。”万千笑着说。

欧盟调查局十二区分局的366审讯室。

“关于布莱克,说说你的看法?”男子坐在凳子上,看着审讯椅上的艾达。

艾达抬起头,流血的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微笑:“有什么看法?一个孤僻难搞的小男生。在我家小诊所当了一段时间助理,正巧这次在火车站碰见,说了几句话。”然后仿佛想到什么,表情惊讶道,“怎么,他也被你们抓来了?”

“你不用掩饰什么。”男子淡淡道,“他可不是你形容的那种内向的校园大男孩。不然他也不可能昨天晚上从守卫森严的水牢里逃走。”

“水牢?逃走?”艾达原本萎靡的精神稍稍振作了一些,表情震惊道,“他犯了什么罪,值得你们把他丢到水牢里去?他现在已经逃走了吗?你没有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