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刚下课的学生像沙丁鱼似的全挤在教学楼门口避雨,我和胡蝶飞找了个人少的角落等着付青岩送伞来,瞧瞧,有男人的好处在这时候显现出来了,冒雨送伞还不带抱怨的。

我一逮着了机会就忍不住跟她爆出一个刚才因为有BBS雷达的存在而不方便透露的真相,要不然我都快憋出内伤了。

蝶飞难以置信地望着我:“真的吗?你说尧老师就是招聘会那天刁难你的人?”

我用力的点头再点头,语气十分肯定:“绝对没错!就是他,化了灰我都认得!老娘法眼一开就知道他是个千年妖孽,你看从他那名字就能瞧出来,尧烨,尧烨,妖孽!妖孽!”什么尧老师?这女人肯定是被他的好皮相给蒙蔽了心智,哪有我这般心如明镜啊?

蝶飞的整张脸写满了‘我不相信’几个大字,慢吞吞地说道:“我是看不出来,明明尧老师是这么有风度有内涵的一个人,怎么会难为渺小的你呢?不可能吧……”

原来我们的友谊信任值是这么低这么经不起敲打,随便一个美男计就能攻破防线引起内讧,我为她的无知感到深深的悲哀:“NO!正所谓知人口面不知心,人家只是还没显露山水彰显其妖孽本色呢,你不相信我的话迟早要吃亏的……”尧烨的厉害之处就是他成功的演绎了披着喜洋洋外衣的灰太狼这一非常角色,看他总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是寻常人。

接着我还想再说点什么,蝶飞忽然扯了扯我的袖子,眼睛眨啊眨的,面部表情变了又变,我不以为然地伸手调戏她:“你怎么啦?脸抽筋啦?”

她翻翻白眼,无奈地暗叹一声,目光越过我肩膀,中气十足地喊道:“尧老师好!”

我听了她这一声称呼马上戒备起来,半晌才敢转过身,当即石化,因为尧烨正站在离我两米不到的地方,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斜斜地睨着我,面无表情,似笑非笑。

风和雨都告诉我,2012提前来了。

我是如此善良的一个人,平日很少在暗地里说别人坏话(因为一般都肆无忌惮的明着说),谁知刚一犯浑就被抓现行了?

这时的气氛有点诡异,不知道怎么搞的,我感觉尧烨的眼神凌厉得像无数把菜刀“咻咻”直朝我射来,我心虚地看着他,顺带忐忑地咽了下口水,才呐呐道:“尧,尧老师。”

尧烨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沉默半晌后,在他身后匆匆迎来一个矮他半个头的男人,笑着说:“您等很久了吧?我刚才接了个长途电话,真不好意思呢,这边请,这边请,车已经到了。”

尧烨这才移开了目光,而且笑得眉弯弯眼弯弯的:“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那人随意摆摆手:“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见他们要离开,我刚要松一口气儿,谁知尧烨没走两步又停下来,状似无意地开口:“我想我需要一个人协助我尽快熟悉学校的环境,这样也更方便我展开工作,你说是吗?”

“那是,那是,您刚回国,不熟悉情况肯定多有不便,要不我给您安排一个助手吧?”

“不用这么麻烦了。”他颇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嘴唇微勾,“林黛黛同学选了我的课,人又热情,正好可以帮帮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呢?”他的表情像极了猎人抓到陷阱里的猎物般犀利,眼神幽深深跟狼似的,冷看我无望挣扎着。

我惊得风中凌乱,要不是胡蝶飞拉着我的话我都快要跳起来了!帮帮他?这是哪国的语言?我怎么听不懂,赶快下个雷劈死我吧!

“呃,这个……我……”我不知所措的支支吾吾,试图找个合适的理由来拒绝他。

那时的我还没能完全明白一个道理,猎物一旦落入妖孽的魔掌之中,焉能幸存?

“看来是我太唐突了啊……”尧烨说话的语气很无辜很轻柔,脸上还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可是却分明危险得让我直想哆嗦。

他身边的人笑眯眯地说:“我们学校学风优良,学生们都非常尊师重道,怎么可能不行呢?那就麻烦这位同学协助一下尧老师的工作了。”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我梗着脖子没有说话,在僵持之中,胡蝶飞拉拉我的袖子在耳边低语:“小黛,我想起来了,尧老师旁边那人是校长的秘书……”

我差点被她这话噎到了,这矮个子是校长秘书?那让他陪着笑陪着小心的尧烨又是何方神圣?看来这妖孽大有来头。

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笑得很不自然:“当然了,我愿意随时效劳,尧、老、师。”我这点像极了我爸,强权之下马上低头,顺便在心里叹一句,真是哀我不幸,怒我不争啊。

此丧权辱国的口头约定一落实,校长秘书很满意地颔首,然后替尧烨撑着伞坐上了华丽丽的专车,扬长而去。

蝶飞痴痴地看着烟雨朦胧的远处低叹:“啧啧,尧老师连雨中漫步的样子都透着一股潇洒的优雅,真是帅得天怒人怨,小黛啊,你这次可有福了,美男钦定的助理啊!”

我拉长脸嗔怒:“阿呸!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眼科,我这分明是落难了好不好!”指不定他出这烂主意为的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以我多年来的经验分析,人家尧老师那显然是有背景儿的。”她颇为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你连背影儿都挺虚弱的……”

言下之意,我没得反抗。

……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说的就是我。

我最近一个月往外跑得很勤快,着实有点儿辜负了“天下第一宅”这名号,原因无他,我只是幸运的又何其不幸的穿越到了奴隶社会而已。

奴隶主:尧烨。

奴隶:林黛黛。

那天回去经过一番打听,证明胡蝶飞猜测的不错,这尧烨的来头真不小。据说他是某常青藤名校的双料博士,据说他是某名门望族的继承人,据说他跟我们校长的关系非比寻常,据说他要出资捐给我们学校建一座图书馆……

林林总总的据说足矣完美解释了一切,也成功诠释了钱不是万能,没有钱是万万不能这句话的深刻内涵。人家是送钞票的大神,我是跑龙套的虾米,是以被奴役得昏天暗地。未来的学弟学妹们,请一定要记得,学姐是因为你们能用上新图书馆才肯这么卑躬屈膝,著书立传就不必了,清明到我坟前上柱香就可以了。

胡蝶飞这丫头每次都欢欢喜喜地把我送出门,完全无视我脸上那憔悴的哀怨的苍白的枯槁的菜干色,而且还语重心长地教育我说:“你这是为了我们伟大的期末成绩献身,不能算是委屈,何况有如斯蓝颜陪伴,你这知己就是做鬼也风流啊……”

很明显她没能透过现象看清尧烨的本质,其实他拥有的是儒雅的外表,腹黑的内涵。试问会有哪个蓝颜每天准时七点来个morning call让知己起床买早餐打字复印外加跑腿的?想不出来吧?我告诉你,此乃尧烨也。

我不就是在招聘会上土匪了一回吗?不就是在他课上丢脸了一回吗?不就是在他背后说了小小的坏话吗?他至于这么折磨我?弄得我现在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闻,有苦无处说。

本来昨天八点不到就被他叫到办公室整理论文资料的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不想再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跟他叫板,校长大人来了。三年多来我只在遥远的校会上见过这位慈祥的老爷爷一面,没想到他居然握着我的手说:“小丫头,你这回干得很不错,继续加油,将来肯定有出息!”

站在校长身边的尧烨似笑非笑地瞅着我,白白的牙齿像阴森森的狼,似乎不太认同校长的话。

不过为了校长说的这句千金难买的“有出息”,我咬牙忍了,尧烨,我总有一天会代表月亮OOXX你!

这不,今天难得睡觉睡到自然醒,还盘算着待会上网看看电影苦中作乐一下,那首“死了都要爱”就不识时务地拼命嘶喊起来,我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肯定又是尧烨,因为这歌现在是专属于他的铃声,我就猜到他不会轻易放过每一次折磨我的机会的,不知道这次又使什么新招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告诉你,俺不怕!

是去还是不去

“给你三十分钟,马上来京华南路15号锦绣豪庭16层。”电话那头,尧烨冷冷地吐出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我还来不及说点什么,等脑袋瓜清醒了也想明白了那一串门牌号码代表的意思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双手环胸作惊恐状。

胡蝶飞刷完牙回来看到我这诡异的姿势,不解地摸摸我的头问:“你怎么了?是犯病了还是因为今天没被尧老师宠幸,所以你觉得失落了?”

我无语问苍天,瞧她这话说的,以为被尧烨差遣是多么幸运的事似的。其实当小跟班的这些天我已经见到不少像胡蝶飞这样拜倒在尧烨西装裤下的无知女性,借着各种名目出言邀约,要说三千粉黛也不为过,虽然单就外表来看他的确有那个挥霍女人的本钱。那天我正在洗澡,尧烨的连环夺命追CALL是这妞接的,她接完了以后还一个劲儿的跟我形容尧烨在电话里的声音是怎么的有磁性怎么的完美,其实我觉得哪里是有磁性,明明就是魔音缠脑。

我悲愤的爪子爬上蝶飞的肩膀嗷嗷喊着:“我该怎么办啊?他让我马上去他家,而且语气还声色俱厉外加那么一点点迫切,我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入了虎穴还焉有命在?”

“没想到你这丫还挺自恋的。”她无情地拂开我,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一会才说:“不过你们俩的进展神速得让人嫉妒啊,朝夕相处嫌不够,现在还得加上耳鬓厮磨缠绵床榻啊,恭喜你,很快就能到达本垒,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了!”

什么耳鬓厮磨缠绵床榻,多旖旎撩人啊……

还有,我什么时候不是完整的女人了?

我被胡蝶飞这番天马行空的言论惊得冷汗涔涔,虽然汉语文化博大精深,可是这四字词语不能这么滥用的吧?

我马上打住这无稽的想入非非,七情上脸地控诉着:“有你这样当姐妹的吗?在这种非常时候,你该担心的不应该是万一他垂涎我的美貌使我贞操不保的问题吗?”

胡蝶飞撇撇嘴不以为然:“得,你这就走出去吼一句‘谁愿意给尧老师侍寝’,那自愿者队伍肯定从南极排到北极,而且瘦环肥各色齐全。你其实心里偷着乐吧,就别在我面前装纯真了。有尧老师这种素质的金龟男帮你暖床,不立马扑去都对不起自己,我干嘛还要担心你啊?”

侍寝?这丫头看古言看多走火入魔了吧?

我激动得指天立誓:“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半点肖想他的想法!虽然我曾经荒唐过,可是我已经洗心革面从良了!”我想染指谁也不敢染指尧烨这只腹黑妖孽啊,不是明摆着引火烧身么?我只是想平安地度过这八周选修,然后离他远远的,否则一旦不幸被他压倒,那肯定是一辈子翻不了身滴呀!我的智慧不允许我做那么傻的事情!

她对我彻底无语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苦着脸直摇头,心里压根没个底儿。

去还是不去,这真是一个问题。

不去?他那么小心眼,我肯定得挂科读大五,摆明死路一条。

去呢?万一他如狼似虎,我肯定是难抗强权,实在心有不甘。

就在我内心挣扎着to be or not to be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尧烨清冷地下了第二个指令:“你来的时候记得买点退烧药。”

我听着这嘟嘟的忙音,反应过来以后,搔搔后脑勺朝胡蝶飞傻笑:“原来这妖孽是病了,而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在某蝶强烈鄙视的目光下,我一刻不敢耽误地出发了。

我先到大药房买了退烧药,然后打车直奔妖孽的老巢。我很聪明的记得把发票保管好,免得到时他赖账,咱免费出卖劳动力就算了,不能再没风骨地倒贴小白脸啊。

到达目的地以后,我忍不住抬头往上观摩。这幢傲然独立于闹市区的锦绣豪庭果然很豪华,不知我得工作多少年才能买得起它的一格卫生间,由此推出,住在这里面的尧烨真的不简单。

我一进去就先报上名号,保安室的大叔没多问,只是打了个视像电话到了尧烨那儿直接由住户确定来客身份。啧啧,万恶的资本家,什么都比人先进。出电梯门的时候我八卦的左右瞧了瞧看看,惊讶的发现这层只有一个门牌号,莫非这豪庭的设计是一层一户居的?真是奢侈至极。

门是开着的,我盯着那光鉴照人的地面儿磨蹭了一会,再看看脚上沾满灰尘的从特价一折区淘来的便宜货,我认命地换了拖鞋,心里安慰自己别太难过,人比人气死人。不过我出了玄关后还是傻眼了,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嘴巴张大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这朴实中难掩奢华的家居设计风格实在是大大的满足了视觉需求,我好喜欢啊……

忽然听见轻轻的笑声,我抬眼一瞅,不知何时出现的尧烨正倚在房门前,定定地望着我,紧抿的唇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不自在地轻咳两声,摇摇手里的袋子说:“尧老师,退烧药买来了,您现在吃吗?”

“嗯,给我倒杯水。”他慢慢地走到沙发斜靠着抱枕,声音带些虚弱和慵懒。

也许被奴役惯了,也许没见过他这么孱弱的模样,我二话不说立即倒水服侍他吃药,一不小心碰到他的额头,哎哟喂,都烫得可以煮鸡蛋了!我心中的小天使开始爱心泛滥:“尧老师,你好像烧得很厉害啊,不如上医院看看吧?”同时小恶魔又坏心地想象:烧成傻子的妖孽会是咋样的捏?一定比现在可爱吧。

他不知我的险恶用心,掀开眼睫睨了我一眼,轻轻摇头:“不用了,你先去给我拿个降温冰袋来。”

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见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估计也翻不了天,我胆生毛地呵斥:“你不会是烧傻了吧?听我的话,马上去医院!”我此时的勇气垂直飙升,大有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的势头。

他眼勾勾的瞅着我,扬起一抹假笑:“小呆子,我这是为了你的荷包着想,你还不领情了?”

为我的荷包着想?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他病是他家的事,难不成还要我出钱?我口袋里还躺着路费药费的发票等着他报销呢!

见我一脸不忿,他气定神闲地闭上眼幽幽地说道:“是谁说茶室的热壶坏了给我端的冰水的?是谁说吃火锅太热非要开冷气的?是谁说天冷吃冰激凌是人生一大享受硬推销给我的?我还不是为了让你少付点医药费才强撑着不去医院?”

他一样一样如数家珍,每听一个字我就害怕得缩一下脖子,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敢情他这一病我还是不可饶恕的罪魁祸首?

他接着又说:“现在你知道我对你好吧?”

想起最近节节攀升的医药费,我忙不迭地点头:“尧老师英明!”不说这个,就以他跟校长的关系我就该认命伏低做小,手里紧捏着那两张发票,心里默默流泪,早知道就不该买那么贵的药还奢侈地打车……

“那你还不快点扶我回房休息?”他一向乐于先给蜜糖后挥鞭子,生了病也完全无损他恶劣的本性。

我扁着嘴扶他进房,他吃了药后显得很疲倦,一躺下床就合眼睡了。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他好一阵子,正准备悄悄撤退,谁知道他忽然咳嗽了几声,吓得我停了脚步。

他没张开眼,声细如蚊地呢喃:“要是我在这里一睡不醒的话……”

“我就是最大嫌疑人。”我十分顺口接下了后半句,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压根没睡,在逗我玩呢!

当了他的小跟班一个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潜台词呢,这是赤果果的威胁我不准离开啊!可恨的是我还不能有异议,谁叫我人懒不肯烧热水,脑门发热带他去吃冷气火锅,为了省一角几毛还撺掇着人家买冰激凌吃呢?现在报应来了……

脑子里忽然想起了某部著名美剧,越来越去还在监狱,没想到我也光荣地当了一回囚徒,而且更杯具的是我自愿的。

伺候腹黑BOSS

等尧烨睡死挺尸以后,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其实蝶飞说得很对,这个男人祸国殃民的容颜足以勾引全天下的女人,那犀利的剑眉,高挺的鼻子,优雅的嘴唇组合起来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即使在病中也无损他半分的美色。当然,被引诱的前提是得忽略他那恶劣到极点玩死人不偿命的个性。

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一万遍:美色误人,如果珍爱生命,千万得远离尧烨。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呆着,本想窝在客厅看看电视打发时间的,谁知道那四十二寸的高清等离子背投完全是个摆设,因为尧烨根本没交电视使用费!我对着茫茫一片雪花咬牙切齿,再一次将这个抠门的资本家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接着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金戈铁马,硝烟弥漫,满目疮痍。

我是背负着国恨家仇坚强不屈的亡国公主,而穿着一身铁盔盛气凌人的尧烨则是破我山河的残暴君王。

我仰起头望着居高临下的他,横眉冷对,宁死不从。

他在马背上优雅地弯下腰,掐着我的脸狞笑着:“只要你肯投降从了寡人,一切好说!”

“你做梦!”我愤然地拒绝了他。

他笑得不可一世,似乎在嘲讽我的自不量力。

画面一转。

我温顺地偎依在尧烨的怀里,趁他举杯饮酒时,我从袖子滑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匕首,无情地往他的心窝狠狠一刺。

瞬间,漫天的血染红了我的白衣,如盛世妖艳的光华。

他却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死死地钳着我的下巴,依然笑得狂狷:“即使我死了,你还是我的人,而且生生世世永不休!”

然后,他在我怀里缓缓地合上那双惑世的黑眸……

我猛地惊醒,被那一片触目惊心的腥红吓出一身冷汗。

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尧烨那张放大的勾人俊脸,竟与梦里那残暴的君王一模一样,我半天才缓过神来原来方才是在做梦啊。我忽然觉得下巴有点疼,这才迟钝地发现他正捏着我的脸,也许因为发烧的关系,他的手温度很高,一阵滚烫的触感像过了电似的直直烫到我的心里。

我浑身哆嗦,连忙坐起身避开他的手,尴尬地说:“尧、尧老师,您醒啦?”其实我还沉浸在那个虚虚实实的梦里,突然见了真人,竟有种今是而昨非的感觉。

这时,空气四周充斥着名为“暧昧”的因子。

沉默了一阵,尧烨轻轻地笑出声,万般无奈地感慨:“小呆子,我平日里就觉得你挺傻的,只是没想到你连睡觉也这么傻。张嘴说梦话就算了,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流口水?”他垂下眼,目光所及之处,雪白的沙发上印上了几抹痕迹,是打击我的罪证。

“天下第一毒舌”这个称号舍他其谁也?亏我还在为梦里那一刀有些小愧疚,现在想来,我肯定是因为现实里被他压迫得太久,所以梦里才那么激烈的反抗的,他活该!

也许沾了公主那高洁的气度,我像喝高了似的胆子大了起来,不怕死的朝他吆喝:“不就是蹭了点渍吗?我赔你就是了。”真不知道他怎么会选这么白的一组沙发,难道以为这样就可以漂白他腹黑到骨子里的恶劣个性?伪善的男人,做你的白日梦吧!

“你赔?”他的调子吊得高高的,很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也行,这个是国外空运过来的顶级埃及棉沙发套品,我想想看啊,这一套的价格是一……”

“尧老师,您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做点吃的去!”我立马舔着脸谄媚地讨好着,就怕他那个“一”后面会冷不丁吐出几个零来,我这个穷光蛋不怄死了也得吓死。梦归梦,现实还是现实,我一直以做一个识时务的俊杰为目标,从不敢忘。

尧烨温柔地摸摸我的头发,眉目含春带笑:“嗯,看来你的思想觉悟挺高的,那就快去吧。”我如蒙大赦,正要松口气,他又如撒旦般弯开妖艳的唇角:“难得你这么乖,就不用赔钱了,改天我会把干洗费的票据拿给你的,不用太感激我。”

我的脸颊抽搐了一下,赶紧加快脚步到厨房去,不然我怕自己会行为失控先果结了他!

他的厨房一尘不染,仿佛不食人间烟火,那些厨房用具都亮得可以照出我如花似玉的脸蛋。不过这厨房光有脸面,内涵全无,除了一排鸡蛋,一包银丝面和几斗米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巧妇难为贫瘠之炊,虽然我离巧妇这个头衔着实有点远。暑假相亲之前我妈曾经给我恶补了好几天厨艺,最后在勉强保存厨房的情况下,我妈放弃了我走“抓住男人的胃就抓住男人的心”这条驭夫的康庄大道。我捋起袖子煞有介事的动起手来,先抓了把米洗了洗放到电饭锅里熬粥,然后又煎了一个荷包蛋下面条。其实我美好的设想是这样的:尧烨就喝那见底的“饭特稀”,谁叫他病了,要清肠胃嘛,至于我呢,当然是吃我最拿手的荷包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