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妤按着妹妹的肩,擦擦妹妹脸上溅了的水渍:“我这人世俗,心狠,还自私。我就是要过人上人的日子你若是不想过,待你有能力养活你自己,就去过你想要的白食日子吧,到时我绝不拦你。”

“但是在我屋檐下,还要我养着你一日,你就得听我的。”

“婳儿,人要一以贯之。不能既要依靠姐,又不喜姐的手段吧?”

雨水滴滴答答,很快檐下墙角聚了一小水潭,哗哗作响。罗云婳睁大眼,望着自己的姐姐。和姐姐脾性完全不同,却不知如何反驳她,甚至隐隐觉得姐姐说的很有道理她扑入姐姐的怀中,闷闷道:“反正我会听话的。”

天晴后,罗令妤再次琢磨着去讨好自己的大伯母陆英,上次食言后,她现在重新感觉到了社交的紧迫性。但这一次,罗令妤还没讨好完陆英,就先收到了一张请帖。原是衡阳王来建业,建业的郎君女郎们找了这么个借口便办了个茶会。原是没有邀请罗令妤,但请帖到陆二郎手中,陆二郎一看有衡阳王,自己的表妹罗令妤却没被邀请,他立刻帮罗令妤弄来了一张请帖。

拿到了请帖的罗令妤翻来覆去地看手中花笺:“”

她也确实想去那个据说各位豪门郎君、甚至公子们都可能去的茶会,因这茶会,据说他们会讨论“花神宴”的细节。但她什么还没说,陆二郎就殷勤地帮她要来了请帖

二表哥对她好的,她有点诚惶诚恐了。

虽被陆二郎的热情吓着,罗令妤却还是接受了二郎的邀请。府上有陆二郎也好起码比她那个什么活动都没有的三表哥好。真不知道同样是名门郎君,为什么二表哥天天能收到这么多请帖,三表哥那里见天没有人才腹诽陆昀几句,罗令妤就让自己打住:停!不要想那个小人!

到了地方,陆显领着罗令妤去和各位郎君女郎打招呼。重点是衡阳王但是陆显扫视一圈,没见到衡阳王。陆显回身刚要嘱咐罗令妤几句,就发现他表妹身边围满了好奇的郎君——

“你便是陆家新来的表妹罗娘子么?早就听说过你了。”

“佳人如玉,古人不欺我。”

“女郎第一次来这里,为兄为你介绍一下,可好?”

罗令妤笑靥娇美,美丽的眼睛勾魂一般地眨啊眨。陆显找人说话的时间,罗令妤已快被人群包围住了。

陆显:“”

他还是小看了表妹的美貌。

可能是平时看多了比较免疫,不像其他人,光知道陆家来了位容色极盛的女郎,却一直没见过。

陆显心累无比,在人群中继续找衡阳王,吃力地、努力地想帮罗表妹和衡阳王搭线。郎君、女郎人极多,远远看到女郎们那里许多人,自己这边也是水泄不通。罗令妤口渴无比,先找位子坐了下来,不想旁侧是一位脸涨红的害羞郎君。身边郎君们不断来找旁边的女郎,这位郎君鼓起勇气:“罗、罗妹妹,我们以前见过的”

罗令妤诧异扭脸看他,才看到自己身边坐着一个人。

郎君道:“就你来建业那日的码头,我与陈王等人骑马过街,大家都看到你了”

那惊鸿之美,见之不忘。

罗令妤眯眼:是么?她已经不记得有这个人了

但女郎含笑:“我记得你。郎君怎么称呼?”

郎君掩饰自己的激动:“叫我齐、齐三郎便好”

罗令妤笑道:“齐三哥好么?”

郎君被她的笑容击中,脸更红了:“也、也、也可以!”顿一下,努力找话题,“罗妹妹,我和你说”

“陆三郎、陆三郎你听我说”陆昀在前面走,后面好几个老头子追着他,“花神宴是建业一年一次的重事你既在建业,不能当不存在啊。只是让你帮个忙,又不是让女郎们扒着你,你躲什么啊”

陆昀忽然停住步,身后的老头子一头撞到他后背上。

身前的郎君却眯眼,看向那边被郎君环绕的女郎。罗令妤似心不在焉,浅浅一笑,身边那位郎君就兴奋地说个不停。

陆昀黑着脸:“”

怎么又是她?走哪里都碰上她勾搭男人?

而罗令妤那边,也听到身后女郎们惊喜的抽气声:“陆三郎、陆三郎怎么在这里?!”

罗令妤定睛看去,隔着人群,她目光与陆昀对上,耳边还听到女郎们欢喜的讨论声,感受到她们蠢蠢欲动的心。

罗令妤:“”

怎么又是他?走哪里都碰上女子为他狂?

第36章

遥遥的隔着人群,罗令妤看到陆三郎,看他又似峻岭之雪般高不可攀,又似水中花月般勾人望想。他衣青袍,腰束蹀躞带,和几个半百老先生立在一起,更被衬得唇红齿白,玉人之姿。此郎眉目清清泅泅,如水中之墨。

他不在意的目光在众人中一梭,那双桃花眼虽然一点情绪都没有,罗令妤也仿佛能听到无数女郎心脏狂跳之声。

罗令妤心里嗤一声,别过了脸:骚。

风流就风流吧,还掩饰。掩饰的了么?反正她是不爱色的他若不能做她夫君,她是不会在不重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的。

耳边齐三郎还在忍着害羞说话:“我名唤齐安,家住东府城西三巷。罗妹妹刚来建业可能不知道,我家只要过了边淮列肆,就是乌衣巷,丹阳城了。我平时与好友也常去丹阳城玩的,丹阳城也是陆家管辖的有时间我可以约妹妹一道去丹阳郡城玩,罗妹妹觉得好么?”

建业陆家,也有人称丹阳陆氏。因建业郊区的丹阳郡城,原也是陆家人住的。陆家老侯爷还在建业的时候,嫌丹阳离建业城郭中心的太初宫太远,每日家中郎君上朝时时间太紧张,老侯爷做主,将陆家搬去了乌衣巷中。但丹阳郡城,目前也有陆家旁系住着,管理着。因相距不远,乌衣巷的这一脉陆氏嫡系,也经常去丹阳玩耍。

齐三郎说的就是这个了。

罗令妤眼睛秋水一般,妙盈盈。她别过眼后,又忍不住好奇陆三郎来这里做什么。陆二郎不是说三郎不参加这种宴么?这人还真是道貌岸然呀。她再次看去时,对上陆三郎的目光。看他眉毛轻轻跳了一下,长袍掀扬,人抬步似乎要过来了。

罗令妤心脏猛跳,连忙再次移开视线。

耳边的齐三郎:“罗妹妹,罗妹妹我说的话,你有听到么?”

罗令妤轻轻撇过脸望他,她的柔声细语,让这位齐三郎再次面红耳赤、满心激荡:“有听的。齐三哥,你的提议很好啊。”

齐三郎:罗妹妹对他笑了这个女郎,坐得这么近,还对他笑他感觉自己紧张得快要窒息,满脑子都剩下她的倩影了。

旁边其他郎君也不甘示弱,凑到罗令妤身边:“罗娘子是来自南阳的吧?听说那里不太平,到处打仗的,是不是啊?”

罗令妤忍俊不禁:“不是啊,南阳虽然离南国和北国的边界很近,但也没那般近。没有打仗的,南阳目前还算太平吧。”

众郎:“原来如此。”

罗令妤的相貌太出色,人又长袖善舞,她坐在那里一会儿时间,身边就聚满了年轻郎君。年轻女郎们想插都插不进去,心里酸楚,哼了一声,纷纷想道:不过是美色而已。世上美人多了,空有美貌,焉能长久!

罗令妤一边与郎君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边用余光去瞧陆昀。她看陆昀走到半途,似看到她这里这么多男的,他眉头皱了一下,目有嫌色。陆昀才停了那么一步,他身后紧追的老先生们就被女郎们甩开了。一个身形端正清冷的女郎在前,拦住了陆三郎的脚步。女郎伏身,她与后退一步、淡着脸的陆三郎互相见礼:“三郎,别来无恙。”

陆昀:“”

他轻飘飘看一眼拦住自己的女郎,是陈大儒府上的娘子陈绣。

陈绣相貌中上,一身书香气。她拦住陆昀,端端正正地与陆三郎互相见礼时,那腰杆,也是挺得极直的。再抬目时,对上陆昀没什么情绪的神色,陈绣仍然淡然沉着:“家父上次送给三郎的帖子,不知三郎可有看完?我来前,家父说若是碰上三郎,让我问问三郎。”

陆昀冷淡道:“改日我登府。”

陈绣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我家过两日要出都远游,恐不能招待三郎。不知三郎可否现在约好时日,我好告之家父?”

陆昀视线被围着罗令妤的花花草草挡住,没看到人。他不在意地移开眼,耳边陈绣又在不停地说话,说得他心烦。陆昀俯眼看这位女郎,一字一句地重复:“我说,改日!”

他冷若冰霜,一点面子都不给陈绣,陈绣心里发恼,面上却不显。她端庄一笑,自然地转移话题,又与陆昀说起旁的了。

陆昀甩袖就走,陈绣跟上他。

远远看着的罗令妤:“”

这位名门女郎是谁啊?好生彪悍。陆三郎给脸色给得那般明显,她都坚持不懈。

同样旁观陈绣所为的其他女郎们嗤笑:“脸皮厚。”

“就是。”

她们觉得陆三郎对女子不假辞色,很大原因,可能就是被陈绣吓的。明明陈绣家门所学是儒学,按说她家规极正极严,她于其他事一本正经,独面对陆三郎,就持之以恒,多少年不动摇。

从罗令妤的方向,不经意地看到跟在陆三郎身后的那女郎,望着陆三郎的视线,几多爱慕,又几多幽怨。她的神情,活像是陆昀抛弃了她一般罗令妤迟疑下,问:“那位女郎,和我三表哥很好么?我三表哥,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啊?”

不然女郎何以幽怨至此?

而且罗令妤知道,陆昀明面上清高傲慢,私下里很是轻浮这么轻浮的人,兼之此年代民风之开放,陆三郎与名门女郎私通,罗令妤觉得完全有可能。哼,装得倒是道貌岸然

围着罗令妤的郎君们顺着罗令妤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陆三郎、和滔滔不绝地跟在陆三郎身边说话的女郎,他们露出了然笑,纷纷跟罗氏女介绍:“这也是咱们建业一景了。陈娘子家学渊博,才女之风,连续三年的‘花神’。想登门求娶她的郎君多的是但也不知她哪来的执念,非盯着你那三表哥不放。”

“为了陆三郎,她可是熬了好多年,眼下都要十九了,就是不肯嫁人。”

“建业郎君们都知道她慕三郎,谁还敢求娶她啊?陈大儒平时多和气的人,就对这个女儿没办法。”

“不过以陈娘子的坚持她再等几年,陈家给陆家多施压两年,多求上两年,也许陆三郎就真的能娶了她呢?”

郎君们不在意地笑,笑中揶揄,觉得有趣。名门之间联姻向来重利益,轻私欲。陆三郎也没看跟哪位女郎熟一点儿,他最熟的,恐怕就是追着他不放的陈绣了

罗令妤低头,微疑惑。难道陆三郎这种人是坚持追,就能追得到的么?她放弃的是不是太容易了?看看人家陈娘子

那头,陈绣高谈阔论,仗着才学与陆三郎夸夸而谈。陆三郎沉着脸一言不发,突然,陆三郎看到衡阳王和陈王从树林那头往这边走过来的身影。衡阳王侧头,似和陈王冷嘲热讽什么。陈王低着头,全程一言不发这两人在陆三郎眼中如此可爱,陆三郎高声招呼:“两位殿下!”

陈王刘俶看过来,一眼看到了陆昀又被陈绣缠住了。虽然自己正被衡阳王弄得心烦,他看到陆三郎那厌烦的样子,心中却觉得好玩。陈王点了头:“雪臣。”

陆昀立刻过来了,与陈王一道接受衡阳王的怒火。刘慕心里认定是刘俶搞的鬼,又杀了他抓到的刺客,又弄乱了他的计划。刘慕在朝上不断找陈王的麻烦,下了朝,仍然不待见陈王和陆昀二人。在筵席上碰到陈王,他就讽刺陈王一通。陈王闷葫芦一样只听不说话,压得衡阳王的火气更大了——

不吵是瞧不起他么?

不说话是懒得理他么?

这位侄子,性格怎么比他还狂啊?

陆三郎一过来,衡阳王刘慕就阴阳不定道:“陆三郎也来这宴上欢迎孤?当是黄鼠狼之心!”

陆昀:“公子说的有道理。”

衡阳王:“”

他惊疑不定地瞥瞥不说话的陈王刘俶,再瞥瞥面不改色的陆三郎。他怀疑这两人有毛病,快被他指着鼻子骂了都一脸淡然可能奇葩就是和奇葩玩得好?

看着陆三郎加入衡阳王、陈王两人间,陈绣在原地看得,目光更幽怨了。那几个郎君和旁的郎君不一样,旁的郎君是清谈,那几个却是谈政事,她不好过去。但是陆昀那副刻意甩开她的模样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懂?

陆三郎已经无数次给她甩脸子了!

陈绣忍着心中不甘,走回女郎这边的几案后。她心中那般不快,目光不断地往陆昀那里看。因看得久了,她偶尔发现陆三郎在听衡阳王说话时,目光随意地看向一个方向陈绣看过去,见到是罗令妤。自然是罗令妤,这边女郎中,只有罗令妤身边围着的郎君最多。陆昀看的方向,绝不会错。

陈绣心中暗惊:这女郎好似是新来的、住在陆家的那个罗氏女?

旁边有与她玩得好的便说:“是啊,罗娘子在陆家住了快一月了。听陆家人说,她是来投靠她大伯母的。有她大伯母看着,她在陆家估计可以一直住到她出嫁呢。”

陈绣抿唇,袖中手握了下,不在意地道:“那也没什么。投靠陆家的穷亲戚多了。”

与她们坐在同一围榻上,低着头正在剥荔枝的韩氏女闻言,当即抬头嗤笑道:“你们知道什么?前两日我们去钟山玩时,亲眼看到三表哥搂着罗姐姐,一道射箭呢。三表哥看罗姐姐那眼神”

韩氏女道:“我觉得罗姐姐日后也许可以在陆家天长地久地住下去。她会嫁给三表哥的。”

陈绣扭头一看,认出这位韩氏女也和陆家沾亲带故,难怪叫陆昀一声“三表哥”。她心里嘲讽,陆家除了一个已经嫁人的陆清弋,根本没有女郎,这些表小姐们跑去陆家住,不就是冲着陆家的郎君们么陈绣淡声:“住陆家的表小姐多了。”

她喝口茶,目光清清淡淡地从韩氏女脸上掠过。

意味不言而喻:住陆家的表小姐多了,可没听过谁能嫁给陆三郎的。

韩氏女气得:“”

韩氏女不服气:“罗姐姐美色冠建业!”

陈绣:“色衰而爱驰,不得长久。美貌如是,肚子空空,不过是供人取笑的玩意儿。”

韩氏女脸涨红:“”

她心里对罗令妤微酸,因在陆家住过两日,和罗令妤玩过几次后,她看出罗令妤不光有貌。罗令妤的出众、讨郎君欢喜,都让韩氏女心里嫉妒但是!但是陈绣更讨厌!靠“才学”之名压了她们这么多年,明明她也喜欢陆三郎,却鄙视自己这些表小姐

韩氏女哗得站起来:“你看着吧,三表哥待罗姐姐是不一样的!”

硬生生被陈绣的自视甚高逼成了支持罗令妤。

此时罗令妤已经离开了郎君们的包围圈。虽然她要和郎君交好,但她也不能留下只和郎君玩、不理女郎的坏名声啊。罗令妤找到了自己认识的陆家几位表小姐,就袅袅娜娜地走过去。看她们围在一个方正几上,一众低着头嘀嘀咕咕,笑声不觉。罗令妤好奇:“你们在做什么?”

相识的女郎们抬头,看到了罗令妤,就让出路让她过来。罗令妤看到几上放着许多花笺,她们写了许多名字,又一个个誊抄在宣纸上一个温柔纤细的声音在旁边解释:“这是要参加‘花神’选的女郎名字。大家在这里报名。”

说话的人是平宁公主刘棠,她对罗令妤充满好感地一笑。

众女笑问:“罗娘子要参加‘花神’选么?要的话就把你名字写上。”

罗令妤作出兴致盎然状:“有些意思,那我也玩玩吧。”

她扫过一圈不认识的人名,看到“陈绣”时,心知肚明地扬一下唇。再望一旁还在犹豫的平宁公主,罗令妤笑盈盈地怂恿:“公主也参加吧?多好玩儿。说不定你能拿下‘花神’?第一个被名士们画入‘仕女图’中的公主,说不定是你呢?”

被名士们画入“仕女图”,那可是天下传颂的美名,甚至万世流芳。当今名士的影响力,可是极大的。平宁公主心中动摇:“我不行”

罗令妤就等着她可以用公主的名号跟陈绣争,好让自己渔翁得利。对平宁公主又没什么损失的事罗令妤道:“大家各凭本事,一道玩耍。‘花神’之名是谁的就是谁的,何必扭捏不前?”

众女也笑嘻嘻,王氏女更是提着狼毫扭头:“那公主,我就把你名字加上吧?你要以什么选?诗画还是舞曲?”

参选的女郎们有的比诗画,有的比舞曲。这是选项最多的。然王氏女这么一问,平宁公主却道:“比骑马。”

王氏女往宣纸上写字的手一抖,才写下了几个字。罗令妤回头看刘棠纤瘦柔弱的模样,真的看不出这个女郎居然会选冷门的骑马看到“刘棠”的名字跃然纸上,罗令妤唇翘起,有些可以想象到时候刘棠和陈绣争名的壮观场景了。一个皇室中唯一出场的公主,一个受名士偏爱的名门女郎这两人争得厉害,她出头才容易啊。

利益相争,旁观得胜。只要她能压住这两人,到时倒戈向她的人才是最多的。

罗令妤再抓紧时间,问她们关于花神节的细节问题。众女这边嬉嬉笑笑地说话,就看韩氏女气冲冲地走过来。韩氏女猛一拍几,低头看到罗令妤加到宣纸上的名字,她一把握住罗令妤的手:“罗姐姐,你也要参选‘花神’对不对?我不参加了,我把名额投给你!你一定会是‘花神’,狠狠给我教训一下陈绣!”

众女忙问怎么回事:“让你别招惹陈娘子了她可是才女,你哪里说得过人家?”

韩氏女拍案:“我不用说过她!她说罗姐姐只有美色没有才,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罗姐姐”她低头,看到罗令妤名字后写的是“舞”,一愣后,立刻拿笔要改:“罗姐姐,和她比诗,比画!我不信你不如她!”

韩氏女已经疯了,眼睛赤红,就想着要赢陈绣。

罗令妤连忙去拦:“不了不了”

她要的是惊艳世人,只是赢一个陈绣,根本不是她目标啊!

名门女子学得甚多,但个人天赋有限,如陈绣那边才名远播的,大部分女郎都被压得死死的。且陈绣瞧不起她们这样整日玩乐的,自诩清高,平日很是让人不喜欢。不喜欢罗令妤的也多但是这种不喜中,包含的感情更复杂,对罗令妤本人的品性,她们目前是没什么疑问的。由是听到韩氏女学舌后,表小姐们沉吟一二,悄悄做决定:“那我也不参加了,还是罗娘子赢了好。”

罗令妤谦虚道:“别这样啊”

心里乐开了花。

她笑盈盈地、充满真情实感地乜向那处不与她们这些庸俗人士坐一起玩的陈娘子:这位娘子,真是个好人。仇恨拉得如此稳,竟让她得了便宜。

陈绣看到了罗令妤的目光:“”

她转头跟自己身边的女郎说:“罗氏女那是什么意思?她挑衅我么?”

一个落魄士族女郎,竟然挑衅她?!

再看郎君们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偷瞄罗令妤,陈绣心中鄙夷:庸脂俗粉,男人的眼光也就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