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喘不上气。

那些人,折磨她的人,吓她的人,追她的人。陆三郎向来清润的眸底,平静的深渊下,卷起刀光剑影,杀气重重。

周围的声音弱了下去。

刘慕站在离他们数丈远的地方,沉默了一下,道:“敌军或死或俘,此地不宜久留。”

儿女情长,到此可以了。

陆昀“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向自己的随从要一件鹤氅来,包住怀里的女郎。打斗消停,被陆昀抱了半天,罗令妤的体温也慢慢恢复正常,神智回归。周围一众将士看过来,陆昀仍淡定地、慢慢地给她系好衣带,拂去她脸上的雪粒发丝。罗令妤脸微微红,陆昀要抱她站起,被她躲了下。罗令妤不愿示弱,给人以任何猜测。

她被陆昀扶着,站了起来,对那边望着她的刘慕微微一笑。

女郎面容苍白,她一笑之下,刘慕刻意绷着脸没露出一丝反应,刘慕身后的大军,将士们的脸齐刷刷红了,纷纷扭过脸不敢看来。能让敌军集体追逐的女郎,她是古书中西施、褒姒那样的美人呀。

罗令妤定定神:“我从汝阳南下,汝阳现今”

军队戎装在前,旗帜飞扬。女郎才要不卑不亢地跟刘慕和陆昀说汝阳的情况,毕竟国难当头,她的私事在国事面前不值一提。且看衡阳王身后的千军万马,便知他们是要北上援助汝阳的。但罗令妤话才开了个头,就被身边的陆昀打断:“不必多说,大概情况我知道。”

刘慕:“”

他瞥一眼陆昀:你倒是神机妙算,一路上看一下南逃的人,见一个范四郎,观察一下车马的轨迹,你就能猜出情况了。我可是不知道情况,需要人解说。但是你疼惜你那红颜知己,舍不得让她多话,倒是要委屈我了。

陆昀继续:“方才敌军数量不多,然气势极盛,当是敌军先锋大军。而敌军的主力,要么已经破了汝阳,要么还停留在汝阳周边。我们得北上拦截,不能让敌军与南阳那边的军汇合。伏牛山八百里,桐柏山三百里,二者相连,敌军可藏的地方,实在太多,我们得从中切断。”

陆昀非将才,然他擅谋,听闻他的话,刘慕“嗯”了一声,想正该如此行事。

二人便就军事定下接下来的行军计划。

罗令妤在陆昀身边听了许久,在两人说完后,她笑着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们这便上路吧?”

刘慕一讶,目中微亮,钦佩地看来:遇此大难,她竟不害怕么?还敢跟随大军?

少年郎的目光有些炽烈,罗令妤一怔。但没有营造出任何机会,陆昀已低头,看了她一眼。陆昀道:“我手下的兵给公子,公子是将才,当领兵北上。我身体不适,在后走得慢些,令妤陪着我。公子不必等我。”

刘慕愣了下,这才知道陆昀方才为何将作战计划说得那么详细,原来是陆昀不想与他一起去。他要留下来照顾他的表妹。刘慕皱眉,本能想反对。但是他对上陆昀幽暗的目光,再看到陆昀放在罗令妤肩上的手。目光微微一暗,刘慕点了下头,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罗令妤怔愣。

看眨眼之间,大军就干净利落地远离她和陆昀,只留下几个随从。她有些着急,而陆昀却俯眼望她,轻声:“我们不去。令妤,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我陪着你,你可以安心。”

仰起脸,与陆昀对视。良久,罗令妤紧绷的神经再次慢慢放松。

她低下头时,感觉到眼中又有些潮湿。女郎唇角扬笑,微弱而自怜。她低着头,被陆昀抱起到马上。他跟着上马,将她护在胸口。这一次,她靠着身后郎君的胸膛,终于能放松精神,睡了过去。

得不到的安全感,终是由陆昀带给了她。

陆昀的御马术极高,他带着罗令妤上路。一路马行平稳,怀里的女郎睡得十分安然。陆昀吩咐随从,和南阳通信,同时将之前抓的范四郎几人带过来。陆三郎脑海中记着这片地段的所有地形,他轻松地抱着罗令妤,寻到了附近最近的官府驿站。

驿站人心惶惶,小吏们却还没逃完。陆三郎亮了代表身份的腰牌后,小吏们立刻安排房舍热水,让几人梳洗休息。看到陆昀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女郎,陆昀让他们取来驿站平时会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的女子衣着。

半个时辰后,屋舍中烧起了炭火,陆昀坐在罗令妤床前,手上抓着巾帕。他俯眼,撩起袖子,亲自为她擦拭身子,换掉她那一身碍眼的红嫁衣。

炭火烧得屋中暖意如春,女郎许是真的太累,睡得十分安详。长发散如云,她侧身而睡,雪白的脸被火烤得粉红一片。陆昀伸手到她耳下,为她摘下耳坠。他眼眸清黑,面容似雪,无人知他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

忽然间,陆昀撩开罗令妤的长发,目光落到她耳后时,停顿了一下——

他看到她耳后雪肤上的一道红痕。

似咬似吻。

这个痕迹留在耳后这样暧昧的地方,让陆昀目色猛地一暗,厉意顿生。他伸指,在那道红痕上揩了一下,没有擦掉,反让她耳后的肌肤被擦红。陆昀脸色极冷,他再次以指腹去擦,许是力道重了些,睡梦中的女郎颤了下,往后缩去。

陆昀猛地回过神。

他盯着罗令妤的脸,目中情绪汹涌如潮,分外极端。他看着她嫣红的唇、修长的颈,手指按在她耳后,轻微地动了下。有某个时刻,他几乎想扒掉她的衣服,将她全身检查一下,看她身上是不是有更多的这样的痕迹!

青青紫紫,是否暧昧!

但是陆昀脸沉着,到底只是动了下手指,再多余的并没有做。他难堪无比地别过脸,平缓自己怒极、痛极的情绪。他闭了下眼,睫毛浓长乌黑,静谧地覆在眼上,如他那阴冷下去的心事一般。

陆昀再次睁眼的时候,情绪已经被他压了下去。他没有把她喊醒,没有质问她,没有强迫地脱她的衣检查。他继续平静地给她换外裳,将她的长发顺下,替她遮挡住她耳后的那点儿咬痕。

许是陆昀在身边,呼吸间一直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感觉到他在身边走来走去,好似听到他在门外与人轻声说话,好似他又趿着木屐走回来坐到她床边看她陆昀的存在,让罗令妤轻松。这一觉睡得漫长,她醒来从床上坐起时,呆愣地与案上的烛火对视。

原来天已经又黑了。

刚刚睡醒,罗令妤短暂失忆,她呆坐了半天,闻到外头的饭香,才觉得肚子饿。再听到陆三郎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和随从说话。他的情绪似不好,隐压着怒意,冷冷地说什么“杀了”“一个都不放过”之类的话。

罗令妤眨了下眼,扶着床摸索地上的木屐,想要下床。她试探的:“雪臣哥哥?”

舍外的声音一下子停住。

陆昀与她说话时,换了一个语气,温和的:“醒了?我去给你舀碗粥。条件不好,你且忍一忍。”

罗令妤自是应是,陆昀渐走远,她自己下了床,在房舍中走了一圈。家具朴素,窗口却插着一束花,勉强充作女郎休憩的闺房。罗令妤判断着现在的情况,她到案前,端起妆案上的铜镜,端详自己的面容。

她时刻不忘忽视自己的美色。

怕自己妆容不妥,形象憔悴,一会儿污了陆昀的眼。

陆昀推门而入时,便见她撩着长发在左看右看。昏黄的铜镜照向她耳后,她眼见就要看到陆昀打断她:“夜深了,没人看你。你每时每刻都盯着自己的脸,这里又没有脂粉,你打扮给谁啊?”

罗令妤被他说得刷地红了脸,讪讪地放下铜镜。她耳后的那块吻痕,就没有被她自己看到。

醒来后见到陆昀,郎君依然风采翩然,让她既心动,又觉自卑。她想到自己被陆昀所救时是在什么场景下,便更加不自在。那些男人围着她,她还诱那个长官这一切,莫不是都被陆昀看到了?

他会厌恶么?

陆昀扬目,示意她过来用粥。他似也有些心不在焉,在想着什么。罗令妤犹豫了下,慢慢地挪过去坐下。她咬唇,清醒了,她就得想该如何与陆昀提起之前她在做什么。她是怎么离开南阳的,她和范郎一路上做了什么那是让女子不想提的恶心事。

玉勺递到了唇边,罗令妤愣愣看去,见陆昀坐在她对面,竟亲自端着碗要喂她。罗令妤一骇,看他眉骨飞扬如翅,何等清隽。可是陆三郎居然喂她陆昀这样的人,还会喂她吃饭?

陆昀挑眉:“粥都到嘴边了,你不饿?”

罗令妤忽而敛目笑,乖乖地张口,含住了勺子。

他一口一口地喂她,动作不太熟练,罗令妤心里却十分开心。陆昀望着她唇角悄悄绽放的、背着他的偷笑,又晃了一下神。半晌,陆昀冷不丁地开口:“你恨我么?”

罗令妤微愣:“不我为什么恨你?”

陆昀自嘲一笑。

他道:“你是对的。”

罗令妤茫然。

陆昀轻声:“我错了。当日你来建业,在船上不肯救我。我耿耿于怀那样久,心里一直怪你我何等自大。你和我终究是不一样的。寻常的女儿家出远门,遇到陌生人,不该无缘无故地伸手去救。你那时不救我,你是对的,我错了。”

陆昀竟向她认错!

罗令妤眸子清水一样荡漾,心中突然一跳。他提起了一直绕在两人之间的疙瘩,提起了那一直就存在的问题让她又委屈,又心软。罗令妤低下头:“不我确实不够善良。其实那时候你伤重,我该救你的。你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我不救你,是觉得你没用。但我当时若救你,那也不是我心善。我一定是看中你的气质,相貌,觉你是贵族郎君才会救雪臣哥哥,我一直这么坏。”

陆昀:“坏一点多好。坏一点不会受伤,善良了就被人所伤。挺好的。”

罗令妤睫毛下的美目中神采流动,心中甜蜜,喜他终于肯这么说她了,终于不再瞧不起她了她被他温柔的目光看得心尖酥软,忽涌起无比的勇气,想陆昀如果理解她,她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不会嫌弃自己吧?

女郎鼓起勇气:“我和范郎”

“不要告诉我!”陆昀打断。

罗令妤愣住,她抬头看他一眼,目中微微一缩,有些受伤地垂下眼。她放置在膝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曲着往后躲,但余光看到郎君青袍一扬,陆昀站了起来。他莫非要走了?他疑心她

罗令妤眼中发红,僵硬着腰板坐得笔直。她抿着唇不肯认输,不肯求他留下来。她心中难过,快要哭了,眼中的泪要忍不住了,那青袍落地,她手上一热。陆昀没有走,他只是起身放下碗,蹲在她面前,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仰着脸,从下方看她,面容在灯烛火光下温润清朗。

陆昀轻声:“令妤,有些事你不要说,说出来你难堪,我会不高兴。我想知道的,我自己会知道。我不提的,就是觉得不重要让我自己去查,我不想听你说,能理解吧?”

罗令妤怔然:“我不理解为什么?”

他道:“你亲口说,我看着你,会心疼。你失不失身,我不在乎。”

他安静地看着她,让她看到他眼中的光。

罗令妤:“那你在乎什么?”

陆昀站起来,坐到她身边。他将她抱到了怀里,闭目。俊美的郎君与她贴着额,呼吸与她相碰。他闭目如谪仙人一般溢彩风华,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世人都喜玫瑰香,无人在乎玫瑰刺。我看到了这刺我很喜欢这刺。”

“妤儿妹妹,你愿意与我欢好么?”

第106章

“愿意么?”陆三郎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另一手抚着她的面,与她鼻梁相触,在罗令妤怔忡间,再次深情款款地问了一声。

那样不紧不慢、深处却带着勾魂摄魄一样致命吸引力的语气。

烛火火花闪了一下,罗令妤睫毛颤抖地垂下眼。其实她不愿意。

虽然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但之前骑马太多,伤了大腿内部的肌肤,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再加上一路上和各类人虚与委蛇,和范郎勾心斗角,罗令妤现在不太有应付男人的兴致。虽知陆昀的示好不易,虽知他这样代表着他对自己的低头但罗令妤是一个即使面对自己喜爱的人,也会计较自己在他面前形象是不是完美的小女子啊。

她对自身的要强的要求,深入骨髓。绝不愿意自己的第一次,不足以让陆昀沉迷。

罗令妤不敢看陆昀的眼睛,低着头便要拒绝:“我不唔。”

她的意思才表露个开始,陆昀眉骨轻微飞了一下,唇就凑过来,吻住了她。这样温柔的、缱绻的、醉生梦死一般的亲吻。唇齿若抵死缠绵一样,呼吸似羽,行于夏日热风下。胸间的那颗心飞速地跳,血液总是汩汩热情,人飘飘然,魂与身本在一处,又渐渐分开,又再次交于一体。

郎君的手托着罗令妤的后脑勺,他修长的手指,如弹古琴一般,一下一下的,指节穿梭于她的浓发间,轻柔而缓慢,却有节奏一样,暴露了他心间那荡漾的情绪。女郎将将才松松挽好的发,被他拔了簪子,长发再次落了下来。就是这样,他织了一张大网,将她这只小雀儿捕于他的怀中。

陆昀沉不沉迷不知道,然罗令妤被他亲得,眼睛里滴了水,潮湿若湖。

待这漫长的、热情的吻结束,陆昀的唇与她分开了一寸。他俯着眼皮子,眸子乌黑幽邃,再次问:“愿意么?”

罗令妤脑子混沌着,还醉在方才那绵密温存中,他的离开让她失魂落魄。她一时没有听清陆昀在说什么,而陆昀又亲了一下她的鼻子,手指揉着她的发,催促她回答。

罗令妤喘着气,面如三月桃花。她心中甜美,又升起嗔意:

——这个人呀!

这个人真坏,问她愿不愿意,她才要说“不愿意”,他就亲她让她尝试下。尝试下,再回答。而这个人风流动情的模样,当他温柔地捧着一个女郎的脸亲她时,哪个女子又能拒绝得了?

罗令妤沉迷他那样的深情,她手搂着他的脖颈,微微笑了一下。

笑容清甜,带着一些少女的羞赧,宿命般的追随。

陆昀看得桃花眼眯起,见她柔柔贴过来,亲昵地搂住他脖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本就被他抱在怀中的女郎仰头,亲了他喉结一下,羞涩地点了头:“我愿意的。”

喉结被人舌尖一扫,陆昀按在罗令妤发间的手一下子用力,周身骨血沸起,眼睛里的欲光猛亮。

罗令妤眼波流转,她若愿意,便作出一副全心依赖的模样。嘤嘤嘤地埋于他怀中,无视他被她挑起的火,她闭眼害羞:“雪臣哥哥,人家身上还有伤,你轻一些,好不好?”

“雪臣哥哥,听说很痛。你不会让我痛吧?”

陆昀剧烈地喘了一下,一下子勾住她的腰。他力气突然大的,似要折断女郎的腰。罗令妤才嘤了一下,就被他的唇堵住。陆昀将她横抱到了怀里,起身时脚步晃了一下,趔趄地向屏风挡着的内室床榻间走去——

妖精。

如初入凡尘、来自森林的懵懂女妖一般。风韵逼人,美艳无双,又腻腻歪歪,若有若无地勾着人。无意的、刻意的总归是她。

全是她!

天地间的大雪不消,因战乱,此方驿站荒凉,此时只招待了陆三郎这么一位大官。夜深了,皓雪仍不停,小吏们愁苦地关上门窗,吹灭灯烛,上楼去睡。他们在梦中祈祷,祈祷战火不要烧到这里,这处驿站莫要被废了。

而房舍中,床帐扯下,灯火的影子照在帘上,一下子拉长,一下子又变矮。仔细看去,那帐子如海浪一般,飞扬着,卷荡着。此起彼伏,浪卷白涛,一重重的光影,将男女的浑浊的、低低的声音藏在帐后。

陆昀掐着罗令妤的腰。

她俯于锦衾上,后背肩胛骨甚美。他的手放于其间,顺着那匀称的玉骨向下。蜿蜒的、展扬的,如蝴蝶排翅一样,他碰一下,她抖一下,那蝴蝶骨,便要脱出肉体凡胎,飞出去一般。

腰窝又圆圆一点,像一颗珠子滚过留下的窝痕,勾于尾椎与臀相贴处。手指按上去,指尖清而腻,陆三郎的眼睛亮极,若焚烧一切般——

原来她一身冰肌玉骨,并没有他想象中自己可能看到的不堪处。

她微微转脸,猝不及防,便被迫地扬高脖颈,承受他亲昵的吻。

陆三郎便是这样。

说着不在意她失不失身,他不想听她说,可他要自己亲自看。陆昀心里嫉妒,愤怒,痛苦。他口上抚慰罗令妤,心里的刺拔不掉,总是要心里有数。且她这几日不知遭遇了什么,必然有些心理阴影,这阴影越拖,隐患越多。陆昀渐没了耐心,渐不愿意看到她身边总围着那样多的追慕者。这隐患,陆昀一开始就要消除掉。

这一夜要极为好、极为美、极为绮丽。

从此后她想到的与她欢好过的男子,第一个就是他;只能是他。

陆昀压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如拨动琴弦一般,与罗令妤的长颈摩挲。他点着火,放着火,不经意看到她昳丽的、动情的桃花面。她如花一般绽放,陆昀心里一空,当即不管不顾地亲过去。陆昀哑着声:“嘤嘤哥哥甚爱你,哥哥的魂都要没了”

火簇簇点燃,吞噬了身下的女郎。女郎肩膀颤抖,润湿的长发被含在口中。芙蓉面,杨柳腰。他动一下,她呜一声。她面颊、身上一派通红,水珠乱颤,似极为难捱,又极为压抑。在那勾扯中,另一股漫不经心又不容忽略的空洞、渴望,空前绝后地席卷而来,包围着她,诱惑着她。

额上沾了汗,但不仅是额头。

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

男女之事,大体不过如此。

淅淅沥沥的,像是夏日落雨,雨浸荷塘。那十里荷塘,芳香笼罩人间,千古清艳。而荷叶碧绿,硕大的叶子上滚着圆润的露珠。雨帘催着,露珠滚动,一点点向荷叶的边缘流去。那样清新的、心照不宣的人间至美。

忽而雨幕变大,滂沱漫来。

露珠和荷叶一起被扯入荷塘深处,绿意郁青,铺天盖地。荷塘上涟漪荡荡,独独不见了那片最美的荷叶,与叶上的露珠。

食髓知味,温柔变得狂野。

腰似要断了,魂也被撞得离了体。

嘤嘤哭泣,哽咽不住,凄声哀求,不断说着“痛”。

陆昀初时:“哥哥不碰你的腿,不会痛的伤得这么厉害,一会儿给你涂些药。”

再一会儿,他声音哑了:“妹妹抬抬腿,动一动吧。妹妹好歹也学过舞,怎能如木头一样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