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幽声:“可是旁的女郎缠我,我就没见你吃过醋你不在意我,你总有后路你!”

他被罗令妤咬了一口,喉间闷哼。罗令妤想说瞎了你的眼,我吃醋吃的都胃酸了,你还觉得我不在乎你。但她被亲得呼吸紊乱,她有一腔话质问,然而陆昀怕她开口就拒绝他,压根不敢给她说话的机会。二人压于榻上,亲吮时,节奏慢慢的,就脱离了陆昀的掌握。

情深的男女不该独处,不该离床这么近。小小一张榻,一旦躺倒在上面,总有些事难以控制。

哪怕两人还在吵架。

陆昀亲罗令妤时,她由一开始的抗拒,到渐渐动情。她一开始推他,后来搂住他的颈,紧紧抱着他滚烫的身体。火一点就燃,本就喜欢对方,哪里能见得对方这样动情的模样。陆昀眼眸眯着,额上渗汗,他喘气的、迷离的样子,让罗令妤搂着他颈,动心无比。

她便也去亲他。

扯他的衣带。

颤声:“雪臣陆昀”

外衫落地,中衣被压在她身下。手揉着她发,陆昀与她碰着额头,膝盖向前抵到她曲着的腿间。轻轻蹭着,慢慢厮磨,陆昀似叹非叹:“哥哥想与你抵足而眠啊。”

罗令妤:“”

抵足而眠,说的那样好听,他实际就是想睡她而已。亏她现在已经听得懂他这样的挑逗了。

他这人惯来轻佻,床上手段本就偏温柔缱绻,待他与她相处多了,手段就也更多了。到这会儿,两人额上俱是出了汗,罗令妤抵抗不了,心里羞怒,仍气着这个人。可是她一睁眼看到郎君,他眉目含笑、春意浓浓,她又生不起气来。

真是她的孽。

陆昀缠着她。

罗令妤被撩得难受,实在扛不住,只羞红了脸,抖着声音:“你到底要怎样嘛,烦人!”

陆昀不动声色的,一边与她厮缠,一边仍试图说话,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罗令妤一身汗,还得听他在耳边旖旎轻喃,啰里啰嗦地解释他不是寻死,他是有计划的罗令妤抬手就想挠他一脸:谁想现在听他说这个啊!

然她抬手,陆昀就敏感地抓住:“别对我动手”

陆昀这忍耐力,这手段,一个时辰间,两人身上皆是汗。衣衫脱了大半,雪一样的肌肤呼之欲出。空气中燥热难言,忍功堪忧。陆昀见罗令妤终于不再抗拒听他说话了,心里微喜,这才咬她吮她,要进去。

然而门帘忽地被拉开,魏将军大咧咧的声音冲了进来:“陆参军,听说你欺负罗女郎呃!”

陆昀反应极快,被他压在身下的罗令妤尚怔忡,一片男子的衣袍就扔了过来,将她抱裹住。不光如此,他抱住女郎翻身向外,以背挡住光线亮的地方。陆昀怒极:“出去!”

魏将军:“”

魏琮尴尬无比,急忙退出。

一刻钟后,陆昀黑沉着脸,脸色比一开始去寻罗令妤时,更加臭。典型的欲没有得到解决的焦躁烦闷模样。魏琮将军只蹲在草丛边,发呆疑问:为何他总是撞上陆昀和罗女郎卿卿我我的戏?

那两人不知道注意一下场合么?

实则两人已经关上门窗躲在了帐篷里,也不知道还能怎么注意了。

第114章

女郎的脾气真是难以捉摸。

陆昀前一日于私下低声下气地讨她欢心, 她也被他弄得喘气不匀、眼角粉红、口中嚷着要死要活。陆三郎自觉两人的矛盾已经解决, 虽后来被突然冒出来的魏将军魏琮打断有些生气, 但总体上称得上神清气爽。

毕竟他也解释清楚了自己那“寻死”,并非真的寻死,而是留有后手, 生命危险不大。

陆昀心中沉思:莫非正是因为生命危险不大, 是以他自行可控制的生死, 于死劫上无用?

陆三郎自觉解决了问题, 是以第二日清晨,将士们在操练前吃早膳时, 灵玉托人急忙来说表小姐还是要收拾行李下山,陆昀便分外不理解。陆昀自去寻罗令妤讨说法, 他进了罗令妤的帐中, 见女郎坐在榻边亲自折叠衣物往包袱重放。

帐中也没有旁人, 他进来了, 罗女郎只是眼皮扬了下,美目却不抬。她专心地折着衣物, 云鬓花颜,金步缓摇。那玉白色的耳坠托着桃色脸颊,晃悠如小小秋千一般,勾得人心痒。而百叠裙裾曳到地上,裙尾绣着落梅, 腰间粉白色帛带叠在裙上, 端的是明秀纤美。

陆昀走过去, 站到她身后,俯眼看她。她仍绷着脸,没有理会他的意思。陆昀眸心火苗微微跳了下,脸上浮起些微笑意,语气温温地讨好她道:“妹妹这衣衫好似是旧衣了。我予妹妹些钱财,妹妹裁几件新衣如何?妹妹千娇百媚,自是新衣来配。”

陆昀伸手:“这旧的,不要也罢,留给哥哥做个念想吧。”

罗令妤伸臂挡住身后伸来的手,恼道:“别乱拿!亏你也是世家郎君,岂不知旧衣比新衣穿着更舒适的道理?”

陆昀笑:“肯理我了?”

他从后拥她,她有些躲避的意思,让他心里发沉。陆三郎对旁的女郎没有耐心,他从不用去讨好人。对罗令妤,陆昀的耐心底线放低再放低。她不肯,他仍是坐了下来,从后抱住她腰,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这姿势之暧。昧,以前也未曾有,陆昀是越来越放得开了。罗令妤却百般不愿,他清凉的鼻梁蹭着她脖颈,她虽然面容被染红,脸却一下子扭开,身子也尽力向远离他的方向偏。

陆昀脸色难看下去。

沉默了半天,他才继续温温地笑,手里搓着她,口中柔声细语:“又怎么了?我哪里又得罪你了,嗯?小矫情是情趣,矫情太过可不”

他话没说完,怀里的女郎却一下子炸了。

罗令妤跳起来,推开他,与那沉下脸的郎君拉开三步距离。陆昀坐在榻上,眸子幽黑地冷眼看她。罗令妤则扶着腰,身量婀娜。在陆昀发火之前,罗令妤先冷笑:“我就知道,你一贯如此。一贯以为事情就算解决了。”

陆昀心里厌烦无比,脸上就带出了点儿影子。

陆昀手扶额头,偏头看她:“没解决么?昨天不是哼哼唧唧,哭着‘哥哥饶命’,满意的很么?”

罗令妤涨红了脸:他这荤话!

她恼道:“那才不是我的真心话,分明是你闹的。你每次都这样,但凡你我意见不和,你都用这种方式解决。我每次不赞同你,你每次不想听我说什么,你就来磨我,亲我”

陆昀一顿,想了下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这人一贯不爱听别人提意见,不爱听人拒绝自己。于罗令妤身上,便是她每逢抗拒,每逢不听他说话,他就亲一亲,抱一抱,蹭一蹭

陆昀面上浮起了笑影。光落在睫上,颤巍巍,再荡在黑色瞳中。他似笑非笑:“你不喜欢,嗯?”

罗令妤:“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我喜欢?”

陆昀眉挑了下,那眼神意思分明: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妹妹你沉迷的样子,啧啧

罗令妤羞得无法,在他挑眉时,她就被勾得心一痒。她气得跺了跺脚,睫毛颤抖,说了实话:“我只是为色所迷而已。”

陆昀声音拉长:“哦那也够了。”

不过是绝代佳人,各取所需。

罗令妤看他那眼神,就连忙道:“我只是被你勾引,我心中未必认同你。”

陆昀不在意:“不过是亲一亲而已。”

罗令妤微崩溃:“你那是普通的亲一亲么?我要是鸟,你恨不得把我全身掉个个儿,把我身上的毛拔掉不够,你还要再抖两下好不好?!我都要被你抖秃毛了!“陆昀弯唇:“”

他手段一贯缠绵悱恻,温情多怜。当他抱着她,若有若无地与女郎呼吸相贴,亲她的脖颈,闻她的耳后,吮她的锁骨那种暗火烧着的感觉,女郎如何招架?罗令妤是哪怕心中提醒自己提升段数,一到陆昀面前,就忍不住被他牵着走。

怪她确实喜欢他,确实为色所迷。

罗令妤这样的话,却是取悦了陆昀。他勾眼,桃花眼多情,向上飞扬时,眼中流光徘徊,潋滟勾魂。陆昀拄下巴听得专注:“多谢妤儿妹妹夸我吻技。”

罗令妤:“哼!”

她心中想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仗着比我多读两本荤书而已。待我、待我迟早让你伏在我身下,听我调遣。

陆昀虽然口上调笑,心里却明白罗令妤的意思了。她是觉得问题根本没有得到解决,他只是拖延时间罢了。是以她仍要走,仍要不理他。陆昀叹了口气,脸上神色微淡——这么点儿事,反反复复,他是真觉得烦。

若是以前,女郎如此纠缠,陆昀只一声不吭,掉头就走便是。

罗令妤垂目,判断着陆昀的神情,判断他的底线在哪里。她不能任由凡事听他的,他想要就要,不想要她就没有话语权;她也不能太过分,小矫情是撒娇可爱,太过矫情,真让陆昀生厌了,那又是不知道得何时才能和好了。

聪明的女郎,应该把握住这个度。

陆昀知道她想要什么了,却是沉默半天,撩她一眼。罗令妤被他看得茫然,独见他撩袍起身,闷不做声,这样就掀开厚毡帘出去了。帐中一时就丢下了罗令妤一人,让女郎面色青青白白,咬住唇。这一次,泪水是真的盈了睫。

她心中委屈又生恼,受不了他摆脸色,一下子扑到榻上,嘤嘤哭泣:“有什么了不起!谁稀罕你说你两句你就不高兴日后我再不理你了!呜呜呜混蛋陆昀,呜呜呜”

陆昀再掀帘进来,便见她趴在榻上哭,还听她呜呜咽咽地大骂他。陆昀脚步缓住,一时心疼她哭得肩膀发抖的样子,一时听着她哭哭唧唧竟觉得可人怜爱。陆昀将东西放下,坐下来笑着从后把她搂抱回来,手指揩她的眼角泪痕,调笑道:“嘤嘤,你怎么又在背后骂我?我一日被你骂八百遍吧?”

手指擦不够眼泪,他又拿袖子去擦。看她呜呜咽咽、肩膀一颤一颤,眼睛、鼻子全是水痕。而且哭得妆花了。平时总逗罗令妤妆花了,让她紧张;但她真成了小花猫,他却不说。陆昀忍耐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别过了脸。

罗令妤立刻捶他肩,崩溃:“你在笑是不是?你是不是在偷笑?!人家气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她噘嘴,幽怨无比地瞪他。又转而搂住他脖颈,将眼泪往他颈窝蹭。罗令妤到底是小手段不断,知道陆昀去而复返是什么意思,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知道男女相处之道,她越是蹭他嗔他,搂着他依偎他,他才越喜爱她。

女郎又娇又俏,美艳魅惑刻入骨髓,勾他心神。

惹得郎君俯眼,握着她手,亲吮她的手指,得女郎“嘤”了一声。陆昀心里其实知道她那小心思,却到底被她撒娇撒得心情好了起来。一手搂着她,一手拿过自己取来的纸递给怀里泪眼婆娑的女郎看。陆昀伸手捏她的鼻子,力道不轻:“没良心的,我为你写点儿东西,你倒在背后骂我。”

罗令妤抽抽搭搭,努力抑住了故意惹他心疼的泪水,揉着眼睛去看他递来的纸。纸上墨迹未干,笔迹龙飞凤舞,这一笔好字,书法大师之作,一看便知出自名士陆三郎。罗令妤心中砰砰,倾慕了一番未来夫君的艺术涵养后,才去看他写了什么——

陆昀在纸上写了针对二人的两条规定。

第一条,他绝不拿生死问题开玩笑,日后再遇此事,绝不隐瞒,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第二条,罗令妤日后不得在众人面前给他难堪,打他的脸面。有事可以私下闹,不能在外人面前让陆昀丢人。

罗令妤看得认真,手中被塞了兔毫:“若是答应,就签字吧。日后我们照着约定行事,这种问题,再不要吵了。”

罗令妤心中满意,看到他早已签了名,她才在跟在后头签字。她签字时,陆昀俯着眼皮子看她,目中浮起宠溺笑意。她写完字,纸被撕开,二人各自留了一半,这才双方皆满意。罗令妤达到目的,看陆昀便怎么看怎么顺眼。

想她怎么这样幸运,喜爱的郎君不止才情出众容貌出色,他还知情识趣,一点就通,不必她说半天,他都不知她在气什么。

搂着郎君脖颈,罗令妤仰起脸,温柔密语:“雪臣哥哥,吵了一早上,你头疼不疼,你饿不饿?我给你加餐吧?就给你一个人做,旁人都没有的。雪臣哥哥不喜欢和别人分享东西,你喜欢独份的东西,我知道的。”

美人仰目殷切而望,本该赏心悦目。但是她不知,她哭得晕了妆,脸上红一道黑一道,黏黏糊糊。陆昀还这样坏,看到了也不说,只在自己心里闷笑,忍得肩膀颤抖。陆昀一本正经道:“多谢妤儿妹妹体贴,那就去吧。”

罗令妤欢喜“嗯”一声,也不收拾包袱了,起身与他亲了一下,就娉娉袅袅地出去。陆昀坐在帐中等候,低垂着视线,果然过一会儿,听到外面脚步声奔回来,某人气喘吁吁,女声怒极:“陆昀!你给我出来——”

知被人发觉,陆三郎笑倒在榻上:“哈哈哈”

在众人看来,陆三郎和罗女郎吵架后,两三天后就诡异地重新好了起来。罗令妤不再说要下山了,重新扮演她那温柔小佳人的形象,在军营中对人嘘寒问暖。陆三郎和罗令妤如胶似漆,让人诧异无比,聊闲话时,就有将士好奇地问陆三郎是如何讨得女郎欢心的。

陆三郎避而不谈。

他那没脸没皮的事,自然不会让人知道。

而罗令妤果真在人前给足了他面子,还为打了他巴掌而特意道歉;众人见证下,陆三郎也纡尊降贵地道歉,说不该惹她生气。

他二人甜甜蜜蜜、装模作样地作秀,让军中将士们看得羡慕,也让其他上山本想来勾搭陆三郎的南阳女郎败兴而走。

这样腻歪了数日,罗令妤下山后,也多次回来看望陆昀,给军营中将士们送冬衣、送粮食。几次三番,将士们都知道罗女郎过来会带必需品来,纷纷盼望罗令妤的到来。直到时入十一月下旬,冬至日前夕。

罗令妤再次登上山来,与陆昀一道为将士们慰问将士时,忽而大地猛烈晃动,她向后趔趄几步,跌入陆昀怀中。原本放松的将士们一下子警醒,站了起来,派人去查探。陆昀面色凝重,过一会儿得知消息,北军开始大力反击,兵至城下,重新攻城。

陆昀当即让人联系魏将军,也不在山上多待,而是下山援救。他匆匆让人送罗令妤回去,罗令妤当时没吭气,但车到半途,她就下了车,往山下大部队的军营中去。她观陆昀的脸色,知此战蹊跷,恐不好应对。如她这样的弱女子,当务之急,当在后方救死扶伤,帮熬粥准备粮食,为前线将士缓解压力。

北方军队这一次攻击火力甚强。

南军尽力抵抗,死伤数仍不断攀升。

魏将军和陆昀等人如临大敌,日日讨论敌军为何突然如此火力猛烈,得了何方相助。二人脸色难看,单是北军还可抵挡;若北军多了救兵,南军就孤立了。

战火燎燎,吞并北方。

当北方战火烧起时,因信息传递不畅,南国国都建业没有第一时间得知战况。然北军炮轰南军城门当日,在朝堂上,陆二郎就眼皮直跳,隐隐有不祥预感。这预感来得强烈,让他精神恍惚,以致朝堂上双方政敌的对峙,他都晃神,未能参与。

早朝结束后,陆二郎未出皇城,直接去衙署办公。今日递交来司空府的卷轴甚多,全要陆显一人整理。整理至中午时,困顿至极,陆显趴在案头入睡。这一睡,他那个时间线混乱、不知何时而至的预言梦,重新回来了——

雪山苍茫,宾至如归,白衣胜雪。

战火下的城门,混着烟雾和鲜血,埋着无数尸体。敌我双方交战,有名士偷渡,自北国而归,前来南阳寻陆三郎陆昀。

此人峨冠玉带,裙屐风流,举手投足间,大有建业乌衣子弟之翰逸神飞。当他抬目,于污脏中,露出自己的脸,旁观的游魂陆显当即一震。而看他望着陆昀,启唇而笑:“衍自归来,得见三表哥,不胜欢喜。”

陆昀神色微动,握住来人的手。若有所觉下,他迎少年郎君入帐内详谈。

而旁观的陆二郎震惊着,恍惚着:这个少年郎君是他的表弟,他姑姑的独子,罗表妹的堂哥,罗衍。

自和母亲一起回到建业,罗衍读了两年书后,就去游学天下。连续两年未归,作为母亲的陆英自己都不着急,陆家人自然也没有旁人问罗衍的行踪。陆二郎一直以为这个表弟在南国诸郡间游学。

到梦中所见,他才知罗衍不知何时,竟去了北国!

罗衍的归来,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陆显从梦中惊醒,一头热汗,奔至案头写书,草书疯舞,他急急忙忙地要写完这封书,给三弟送去。只盼来得及,盼三弟提前提防!

他做完了这个梦,在梦中见到了白衣翩然的表弟罗衍。到这一刻,梦中所有信息才拼了完整,他才终于明白三弟到底是如何死的!

南国朝堂的召而不允粮、北国公主的谗言、北方诸郡不信任陆昀不肯和他合战、雪山中陌生少年的刺杀再加上罗衍带来的这个重磅消息!

这些全都凑到一起,才害死了三弟!

现实和梦已经不一样了,该到来的却一样会到来。写信的陆二郎手发抖,提醒自己:快些,再快些!提前掌握这一切,三弟才能脱困啊!

战火下,罗令妤在军营中帮忙给伤员包扎。这一日,她迎来了一位贵客,贵客点名要见她。罗令妤诧异无比,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竟有这样的脸面。她洗漱一番,整理了衣容后才被一个小兵领去见人。

营帐中,少年先行转身,目光幽若地看来。

罗令妤讶然:“衡阳王殿下!您不是在汝阳么,怎么来南阳了?”

刘慕淡声:“我本在汝阳,救了一个人,这人一定要来南阳,见陆三郎。我说起你时,他更激动这人自称是你堂哥。”

刘慕身后,另一个少年郎君转身,微笑着看那站在帐门口的少女。罗衍眉目温润,结合陆家、罗家两家的血脉,他相貌甚好,拱手作揖时,让罗令妤不禁上前相扶。

罗令妤:“堂哥!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大伯母说你在外游学。”

罗衍原本目光温和地看着这个妹妹,他与罗令妤的关系,要比和寻常人亲昵多些。只是听到罗令妤这么说,罗衍才想起要紧事,皱了眉头:“听衡阳王殿下说,这边战略布局,由三表哥负责?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三表哥,你快带我去见他!”

罗令妤目光闪烁,应了下来,让小厮去传话。

她与罗衍堂兄妹之名,幼年时长大一处,罗衍作她哥哥,比大伯母要疼爱她很多。但是自汝阳城破,罗令妤和大伯母一家失散后,算下来已经五年,罗令妤未曾见过罗衍。五年未见,就算她自私,然她不知罗衍今日是何品性,自要站在陆昀那一边,琢磨堂哥会不会伤人。

毕竟衡阳王话里那没有说的意思好似是罗衍自北国而来。

当夜,陆三郎归,与罗衍相见。时间仓促,罗衍随陆昀入帐,顾不上寒暄旧日之情,抓紧时间告诉陆昀:“表哥,我在北国游学时,收到了你写给名士们的信。你可知北国视你为大敌,哪个名士帮你,他们就抓了人,不让出来?”

陆昀眉心一跳:“你也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