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她还知道很多内情,这个夫人根本不是公子爷自己要娶的,昨夜屋内也是静悄悄,并无其他声音,墨香今年已经十七岁,对男女之事多少也是有所了解的,所以,她敢断定,公子爷与夫人昨夜并未行房。这也是她这般行事的底气。侯府千金又如何,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她在沧澜苑七八年,凭什么一个女人进了门,她就要对她言听计从,伏低做小?

“夫人言重了,夫人乃侯府千金,规矩自然是学的极好,哪里需要奴婢们提点。”

谢嫮敛眸,双手交握到了一起,在墨香面前踱了两步,这个丫鬟有点意思,穿着华丽富贵,打扮亦是鲜艳动人,她原也就跟她们说说客套话,所谓叫她们提点,不过是尊重她们的说法,这丫头似乎很以为然,不仅不应承,反而当面就拒绝了,而站在她身后的另外三个婢女也是鼻眼观心,不做应答。

看见她,谢嫮就想起前一世和她一同在御前伺候的一个宫女,明明比她晚来伺候,可偏偏圣上跟前的活儿她都要抢来做,这让谢嫮很不爽,倒不是说她有多喜欢伺候人,只是这姑娘没分寸,野心太大,一个劲的想踩着自己往上爬,后来在御前犯了错,就被打死送出去了。

谢嫮冷笑,这个墨香是几个意思?她刚进来,她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给她来个下马威了?当即也没客气,直接对峙,道:

“那你的意思是,不愿意伺候我了?”

墨香面上无波,仿佛没有听见谢嫮的话一般,端端正正的挺直了背脊,用平缓的声音说道:

“夫人请恕罪,奴婢再说一遍,奴婢们是伺候公子爷的,公子爷日常起居有习惯,这些习惯夫人怕是不会知道,昨夜是公子爷与夫人新婚之夜,奴婢们没有近身伺候,不过从今日起,规矩该是一切照旧的,奴婢们必定晨昏定省,时刻不忘伺候公子爷起居,还望夫人给予方便,让奴婢们把公子爷伺候好。”

墨香这番话说出来,就真的是挑起了很浓的火药味了。

站在她身后的另外三墨脸上的表情也微微有了变化,纷纷抬头去看谢嫮的神情,只见她依旧嘴角噙着笑,看不出喜怒,这个表情不知为何,她们竟然觉得和公子爷有时候的表情相当类似,墨菊在一旁拖了拖墨香的衣袖,墨香却不做理会,依旧把她骄傲的头抬得高高的。

谢嫮将双手拢入袖中,又在墨香面前踱了几步后,说道:

“公子爷起居有习惯,那你把习惯告诉我听不就好了?”

墨香依旧淡漠的倔强:“伺候公子爷是奴婢的本份,不敢劳烦他人。”

墨菊吓得一身冷很,墨竹和墨兰神情也是有些紧张的,不过,不知道是什么理由,让她们到现在还能撑着跟谢嫮分庭抗礼的对峙。

谢嫮脸上的笑容冷了冷,花意和竹情从来都没经历过这种阵仗,一时也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倒是谢嫮依旧平静,脚步停在墨香面前,语调带着明显的寒意,说道:

“不告诉我公子爷的日常起居习惯也就罢了,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想代替我…怎么伺候公子爷?”

若是旁的事,也许谢嫮还会忍一忍,可是这姑娘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在她面前抢伺候主子的活儿!她谢嫮做了御前第一宫女十多年,谁敢说她伺候圣上伺候的不好?笑话!

四墨均表情一窒,像是没想到新夫人这般厉害,墨竹和墨兰对视一眼,就吓得跪了下来,墨菊两边为难,最终还是决定追随理智,跟着跪在了地上,墨香轻蔑的看了她们一眼,不过最终还是被墨菊拉着跪在了谢嫮面前。

谢嫮深吸一口气,觉得有些话还是一次说清楚比较好,拖泥带水不是她的风格。说道:

“从今往后,伺候公子爷的事情全都由我来接替。”

墨香终于在从容的脸上看到了丝丝裂痕,隐忍着声音说道:

“夫人,这不合规矩。伺候主人本就是我们奴婢该做的事情,如何能够让夫人沾手,夫人这是断了我们的前尘,不给我们活路了。老太君治府严明,断不会叫这种事情发生的。若是夫人执意如此,那咱们也不怕与夫人去老太君面前走一遭了。”

这个墨香确实是有恃无恐的,她原就是老太君安排到沧澜苑贴身伺候大公子的,这么多年来没人越得过她也是这个原因,因为大家都知道,老太君让她留在公子身边,最终到底是个什么目的。

并且,墨香断定,这个新夫人就算再横,她也不敢在嫁进来第二天,就得罪了老太君。

谢嫮眯着眼,喊了一声:“杨嬷嬷,你也是老太君身边的人,我倒要请教请教你,妻子伺候丈夫起居,如何就不合规矩了?女则,女戒中又有哪一条指出,作为妻子,不当伺候自己的夫君?”

杨嬷嬷气定神闲的向前一步,说道:

“回禀夫人,奴婢所读的女则,女戒中并无此规定。”

墨香看向杨嬷嬷,脸上满是怒容,想必是在腹诽,杨嬷嬷到底是哪边的人,正要发声,就听一道冷峻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怎么了?”

第71章

沈翕双手负在身后,就这么走了进来,聂戎和赵三宝分别站在门两侧,却是不进来,屋子里的人全都向他行礼,谢嫮也赶忙迎了上去,对沈翕福了福身子,沈翕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然后才转头看向了站在一侧的嬷嬷,说道:

“杨嬷嬷赵嬷嬷也在,可是老太君有什么吩咐吗?”

杨嬷嬷上前恭谨答道:“回禀大公子,老太君怕少夫人新入府中不适应,特命我们前来沧澜苑帮少夫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沈翕面上无波,点点头说道:“哦,是这样。那就有劳两位嬷嬷了。”转首对谢嫮说道:“杨嬷嬷和赵嬷嬷是老太君身边得力之人,你在府中有什么不懂得,尽管问她们便是。”

“是。妾身记下了,今后免不得要麻烦两位嬷嬷。”谢嫮此时郑重的对两位嬷嬷行了个礼,先前桑嬷嬷只说她们是梳头烹饪的嬷嬷,虽然她也知道老太君不可能特意给她送两个梳头嬷嬷来,只是桑嬷嬷那么说,她也只好那么回应,如今主子回来说的分明,她自然是要给老太君身边的得力之人一些面子的。

“不敢不敢,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

沈翕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四墨,墨香更是眼神期盼的看着他,大大眼睛里盛满了泫然欲泣的泪珠,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正等着主子回来给她主持公道。

谢嫮偷偷的看了一眼主子,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主子若是气恼昨夜的事,此时不站在她这一边,错失了先机,那将来她要拿捏这四个丫头,就不容易了,她嫁进来,就是为了能够伺候好主子,若是活计被这四个丫头抢了活儿,那她岂不等同于被架空了?

沈翕自然知道她在看自己,其实他早就在门外了,就是想看看,她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昨夜见她并不愿意,其实沈翕内心也是不安的,以为她对他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喜爱,可是先前他在外面听的分明,她竟对墨香那几个丫头生了醋意,她吃醋了,这可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从昨晚开始,沈翕心中的不快也就消失不见了。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就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似乎并没有继续过问的打算。杨嬷嬷和赵嬷嬷两人对视一眼,便近前回禀了沈翕和谢嫮,说她们奉老太君之名,还要去二夫人那里核对明日少夫人回门时的礼品,沈翕点点头,便让她们下去了。

谢嫮一番思虑之后,才走到了沈翕身旁,轻声说道:

“夫君,先前妾身与墨香等几位姑娘在讨论今后该由谁来伺候夫君日常起居,妾身自小受母亲熏陶,为妻者以夫为天,伺候夫君诸事,当亲力亲为才是。”

谢嫮说完之后,也不等墨香开口,又继续说道:“这几个丫头确实伺候您有几个年头了,但那都是妾身不在的时候,如今妾身既已进门,那夫君的日常起居还是交由妾身来做,不知夫君意下如何?”

其实,自从沈翕进门,谢嫮就知道自己该收敛了,这四个毕竟是伺候了他七八年的丫鬟,若是主子念旧情,她也只能干看着,不过,却是不想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这份权利送到别的女人手中。

她前世伺候主子,那是天经地义的,这一世她也有一颗火热的心,想要把主子伺候的好好的,但如果主子自己不愿意,她也不好勉强。

总之,她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她也想让自己看清情况与处境,也明白刚入门就与他身边之人起了冲突有多么不理智,可她还是做了。

沈翕听了谢嫮的话,嘴角难得有了些微弧度,却还是隐藏的很好,看了一眼墨香她们,想起先前墨香对她那般无礼,怕也是平时他放纵出来的,隐下心中不快,点头说了一句:

“一切就按夫人说的办。你们四个今后便无需再入内室伺候了。”

谢嫮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直觉主子的怒火似乎已经消了些,还是愿意给她撑一撑这个夫人场面的。

墨香她们如遭雷击般,垂头丧气走了出去,墨香的心里也不甘心,可是她再不甘心,也不敢在公子爷面前放肆,公子爷平日里对她们的态度,其实谁又看不出来呢,今日她敢在刚进门的少夫人面前硬气,主要是想一下子便压下那少夫人的气焰,让她今后不敢与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奴婢为难,可是她们没想到,少夫人看着柔弱,实际上却是个刚硬性子,墨香也是侥幸心理,她早知道公子爷不会帮她们,却也没想到,公子爷会那么爽快的答应少夫人。

如今倒好,差事没保住不说,还丢失了最后的堡垒,被打的溃不成军。

不过,也只是片刻的消沉,四墨没多久也就想通了。这新夫人好生托大,刚进门连公子的习性都没摸到,就想要独揽近身伺候的事情,到时候触犯了公子,她们可就有戏看了。

****

打发了四墨之后,沈翕便起身去了净房,没让谁更,谢嫮先前看见沈翕已经把腰带解了下来,知道他一会儿大概不会出去,便喊来了赵嬷嬷,让她去厨房准备晚膳,又让花意和竹情跟随赵嬷嬷一同前去帮忙,也好了解一番国公府的用膳和菜例规矩。

沈翕从净房出来,坐到了内室小书房的书案后头,谢嫮早就准备好了茶点奉上,沈翕看了她一眼,便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觉得这茶水的滋味很好,像是薄荷茶,却又不太一样,谢嫮见他疑惑,立刻上前答道:

“这是金银花薄荷茶。妾身又在里面加了两片柠檬香片提味。”

谢嫮不远不近的站在他的书案旁,双手交叠,姿态恭敬,沈翕又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这才点头,说道:“不错。”绝口不提先前的事情。

主子不提,谢嫮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这里是沧澜苑的主卧房左侧内室间的小书房,沈翕看书另外是有书房的,不仅有书房,谢嫮也还记得,他还有个半山腰的竹楼,既是茶室,也是书房,照理说,主子能去的地方很多,可是他今天偏偏不去,就坐在这内室里了。

沈翕翻开书,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酥盒,便伸手拿了一块送入口中,觉得味道还不错,一手翻书,一手很快又拿了一块,却不是送入自己口中,而是举起手,送到站在一侧的谢嫮面前,说道:

“你也尝尝。”

谢嫮一愣,怎么也想不到主子会想到让她尝,刚要伸手去接,却见主子明明眼睛看着书本,却把手往旁边一缩,说道:

“就这么吃吧。别沾了手。”

“…”

谢嫮立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沈翕,沈翕举了半天也没等到谢嫮的动作,放下书,抬眼看了看她,又把手晃了晃,说道:“吃啊。莫不是嫌弃我手脏?”

“不,不不,妾身怎会嫌弃。”

“不嫌弃就吃啊。”

“…”

谢嫮有些尴尬,她怎么能吃主子手上的东西呢。不过,主子既然赐了,那就是毒药她也得吃下去啊。

沈翕干脆站了起来,将手里的一块糕点送入了谢嫮口中,手指尖接触到她温热湿濡的双唇,她的唇瓣很软很香,就像是一块滑嫩的豆腐,入口即化,酥麻麻的感觉在沈翕的指尖划过,似乎拨动了他的心弦,这种舒爽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沈翕眸光一暗,又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正优雅的拒绝,樱花般的唇瓣一开一合,他竟不知道,他对她已经饥渴成这样,仅仅是看着就觉得气血翻腾了。

从没有在其他女人身上有过这样强烈的感觉,别的女人触碰他,他会感觉到厌恶和恶心,身上的脂粉味也让他不舒服,说话的声音更是不如她这般好听…总之,就是觉得这丫头哪里都好,哪里都让他觉得合适。

沈翕搞不清楚,是欲、望带动了他的感情,还是他的感情带动了他的欲、望,而这一切,也许都要等到她自愿跟他那时才有答案吧,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得到她之后,还会不会对她这样有感觉,若是再没了这种感觉,那他又该与她如何相处呢?

所以说一切缓缓还是好的,最起码能够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心,对她也是也能更好的负起责任。

不过,再他们想通之前,他还是不介意行使一番这些被她伺候的小权利的。回想先前被她含入口中的感觉,沈翕垂眸,脸上带着笑意。

谢嫮只觉得脸上烧的厉害,从来没有被男人喂过东西吃,这是头一回,主子的手上似乎带着松香的气味,虽然很淡,但谢嫮还是闻见了,想起两人间亲密的举动,她的一颗心狂跳不止,又一次在心里确定,自己夺过伺候主子权利的事情,是再正确不过了。

只要一想到主子有可能这么对待其他伺候的人,谢嫮就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只猫爪子,在百般的挠,郁闷极了,所以她确定自己是不愿意让主子和旁人这般亲近的。

谁说奴才没有占有欲?奴才的占有欲也是很强的!

第72章

吃饭的时候,杨嬷嬷拿着一份清单过来给谢嫮过目,这是明日回门之时,要带去谢家的礼品,谢嫮在耳房接待了她,扫了一眼清单,觉得没问题,就交还给了杨嬷嬷,然后就听杨嬷嬷顺势问道:

“少夫人的嫁妆这两日也正在清点入册,估计明后两日,应该就能整理出来了,到时候少夫人想如何处理?”

谢嫮看了一眼杨嬷嬷,敛目想了想后,便问道:“府中中馈之事一向都是如何办理的?”

“府中中馈大权在老太君手中,不过近年来,老太君身子不爽利,就将府中的琐事交由二夫人与三夫人处理,按理说,这些事情都该是长房媳妇协理,不过,大夫人去的早,府中之事才交由二夫人和三夫人协理,从前长房没有娶媳,也就罢了,如今您既然已经入门,早上的时候,我还听二夫人向老太君提起,说是不是要将中馈大权交换给大房,让少夫人主持,老太君倒是没说话,若是按照规矩,这么做也是对的。”

杨嬷嬷的话句句戳在谢嫮的耳中,她不过才刚进门第二天,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要守着东西了,微微一笑,说道:“杨嬷嬷尽管回去禀告老夫人,就说我才多大年纪,如何就能协理公府的中馈了,从前是老太君主持,二夫人与三夫人协理,如今自然还是照着办的,我可不敢胡乱应下,到时候可是要闯大祸的。”

听了谢嫮的话,杨嬷嬷才点点头,说道:

“少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这便去回老太君去。”

谢嫮让花意和竹情送走了杨嬷嬷。

“这个杨嬷嬷真是的,她都那么说了,咱们姑娘能再开口和她们抢中馈的主持权利嘛。根本就是料定了咱们姑娘好说话。”花意是个直炮筒子,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谢嫮站在耳房右侧的一处蜀绣青竹林的屏风前,看了一眼花意,然后对竹情使了个眼色,叫她把玉绡玉锦全都喊进来,主仆五人关起了门来说话。

谢嫮坐在软榻上,深吸一口气,说道:

“从前在府里,我倒是不怎么约束你们,不过如今却是不同了,国公府不比侯府,处处都要谨言慎行,今日你们也看到了,咱们如今的位置比较尴尬,大房嫡母去的早,国公府便是二房和三房当家,我们对她们来说是外人,所以,更要管好自身,不能叫别人随便寻了个错漏,就把咱们压制死。”

竹情点头,认真答道:“姑娘放心,咱们一定各方面都会小心的。”

谢嫮看了看花意,说道:“尤其是你,花意,管好你的嘴,像刚才那样的话,切莫再说。待会儿去廊下跪半个时辰,好好张长记性。”

花意张了张嘴,到底是知道错了,不敢再和谢嫮说什么。

竹情又凑上来,对谢嫮低声问道:“姑娘,那您的嫁妆就真的要入了府库吗?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国公府没有分家,我嫁了进来,东西入库是应该的,待杨嬷嬷把清单列出来之后,你们核对一下咱们的私账便是了。”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小声的敲门声,谢嫮叫竹情去开了门,只见赵三宝一溜跑进来,对着谢嫮就点头哈腰的打千儿,油滑的说道:

“少夫人好,小的赵三宝,是公子爷的长随,您今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小的,小的上到山下油锅,两肋插刀也定会给少夫人办好。”

谢嫮看着腻歪在眼前的赵三宝,想起上一世他在宫里那人五人六,横行霸道的样子,突然觉得嘴角有些抽抽,竹情见谢嫮没说话,以为是嫌弃赵三宝唐突,便站出来替谢嫮问道:

“赵爷来不知所为何事呀?”

赵三宝看了一眼竹情,然后脸上就堆起了褶子花儿,说道:“哎哟,竹情姑娘可别这么叫,小的可担当不起,是公子爷先前问起了夫人,小的这才来传话儿的。”

谢嫮愣了愣,她离开时,主子正在写字,主子写字的时候,是不喜欢别人打扰的,正好杨嬷嬷来找她,她这才脱身来了耳房,主子才写了这么会儿字就找她,莫不是有什么其他事吧。

瞥了眼花意,只见那丫头也不敢怠慢,自顾自的噘着嘴走到了廊下跪了下来,也是没脸抬头,这才跟姑娘嫁进来第二天,她这个脸可露的好,姑娘也太不近人情了。

竹情看着她摇摇头,对谢嫮行礼道:“夫人,奴婢去瞧瞧厨房里的菜好了没。”

谢嫮点头,叫竹情去了,自己则跟着赵三宝去了小书房,一路上赵三宝拼了命的跟谢嫮套近乎,讲笑话儿,饶是谢嫮也不禁笑了好几回,知道这人的脸皮堪比城墙,上一世除了忠心这一点没人怀疑他,其他方面嘛,整个儿就是个滚刀肉,二皮脸,在主子面前永远都是个天桥卖艺的,主子爱听什么,他就说什么,比那猴精都精明。

谢嫮有的时候就纳闷,主子那么正经的个人,怎么能容得下赵三宝这样没脸没皮的大内总管呢,后来谢嫮偷偷的总结了一下,主子其实也不是那么正经,他只是喜欢假装正经,说白了就两个字——闷骚!

有的时候,只要用对了方法,适时的学一学赵三宝的无赖,主子其实也没什么办法,不过这个度和时机就要掌握的很好了。上一世在御前,也就只有她和赵三宝没触怒过逆鳞,其他人嘛,不说三天两头换,但很少能做了超过一年的,要么是给发配回了内府,要么就是犯了错杖毙了。

“所以说,小的是河间人,那年闹饥荒,要不是主子好心收留小的,小的如今也就是一具饿殍,死的透透的了,所以小的发誓,这辈子都要跟着主子,伺候主子,如今您是小的女主子,小的今后也要伺候您的,要是伺候的好,您可得提拔提拔小的呀。”

赵三宝一溜话说的谢嫮满头的黑线,倒是玉绡玉锦听的都笑了出来,低着头不敢出声,谢嫮转头看了一眼赵三宝,不知怎的,突然脑中就回荡出一句话来:

想你赵三宝,也有今天!

心中莫名暗爽,连带看着赵三宝的神情都变得好了,她本就生的漂亮,珠圆玉润的,平时不笑的时候就像是一尊玉雕,细腻的生出光晕来,如今笑了,就更是了不得,红华曼理,回顾万千,赵三宝哪里见过这样的美人,都看的痴了,走路撞到柱子此回过神来。

几个姑娘再也忍不住大笑了出来,赵三宝撞了柱子,脚下一歪,就骨碌碌的滚下了主卧前的台阶,然后又引来院子里的一阵笑。

沈翕是听见笑声才出来看的,聂戎守在门边,看着赵三宝丢人,也能面不改色,稳如泰山。沈翕一出来,就看见谢嫮捧着肚子开怀大笑的样子,真真应了那句‘六宫粉黛无颜色’,娇音萦萦,好若秋月,好一个‘铅华消尽见天真’,这样笑得无所顾忌的谢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美好,美好的叫人不忍打断。

还是玉绡反应了过来,看见公子爷正站在门边看着自家姑娘,赶忙扯了扯谢嫮的袖子,谢嫮回头,正好对上了沈翕凝望的眼眸。

收起了眸中的赞赏,脸上故作严肃,对谢嫮说道:“进来。”

“…”

谢嫮热闹看了一半,就被主子喊了进去,不爽。

不过,不爽归不爽,事情还是要做的,屁颠颠跟着主子去了主卧的小书房,见他又回到了书案后头,谢嫮看了看桌面,目光定格在墨用的差不多了的砚台上…这就是主子喊她进来的目的了。

谢嫮自动自发的走到书案一旁,将袖子稍稍挽起,露出一截如玉般的皓腕来,捻起墨条,挑了些朱砂,然后便动作娴熟的研墨,沈翕也确实是想喊她回来,总觉得她不在身边,像是少了些什么似的,提笔蘸墨,正好看到了她露出的那一截皓腕上,羊脂玉般透着光华,纤细的不堪一握,想起这只手抵在自己胸膛前的模样,沈翕又是目光一暗,眸光微动,便停下了笔,对谢嫮说道:

“你来写。”

谢嫮抬头不解,她研墨研的好好的,怎么还要她去写字了?

“愣着干嘛?来啊。”

“…”

谢嫮放下了墨条,受宠若惊的接过了主子亲自递过来的巾布,在上面擦了擦手,然后便根据主子的指引,走到了书案后头,沈翕往旁边退了一小步,却是不完全让开,谢嫮要写字就只能和他靠的很近。

沈翕将他手中的笔递给了谢嫮,谢嫮抓住笔杆,只觉得笔杆上温热热的,窘迫的转头看了看沈翕,想问他写什么,可没想到他的脸几乎就贴着她,她这一转头,唇就不可避免的扫过他的面颊,两人都是一惊,谢嫮想后退,却被沈翕牢牢的钳制住了腰肢,霸道的说:

“快写,就照我写的那篇写。”

他低沉的嗓音在谢嫮耳旁响起,更添慈雅,让她的耳廓都不由红了起来,心跳加速,手也开始有些发抖了。

沈翕的身子几乎贴着谢嫮的,八月里的天气就是一个人站着都是闷热的,主子这么贴着她也不嫌热,不过谢嫮可没胆子让主子离远点,只好想了个法子,岔开话题道:

“夫君这篇字写的极好,妾身不才,曾学过仿字,若不然,妾身便仿了夫君这篇字来看,可好?”

沈翕讶然的看着她,问道:“你会写仿字?就是写出来一模一样的那种?”

谢嫮点头,沈翕却是满脸的不信:“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

笃定一笑,谢嫮弯起了眉眼,说道:“信不信的,待妾身写来,夫君不就知道了?不过,妾身斗胆请夫君先推开些,写仿字总要比写字费神的多。”

沈翕看着谢嫮,心中一动,却是突然按住了谢嫮的手,身子也不退开,就着两人贴在一起的姿势,暧昧不明的说道:

“既然夫人要写,那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咱们不如赌一把,若是夫人最后写下来并不像的话,那可是要有惩罚的。”

谢嫮看着沈翕一本正经的俊脸,黑亮上扬的眸子里似乎有了些波诡算计,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又不好无缘无故的收回,只能呐呐的问:

“罚,罚什么?五十两银子,可好?”

沈翕盯着她,微微一晒:“若你输了,咱们就继续昨晚的事,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