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放学回来的周烟，跟着他跪在沈行年跟前，一言不发。
沈行年的手心手背齐齐跪在他跟前，他哪里能不心疼，长叹一声将板子丢下，大步去了外院。
其后，沈行年没再追问过他跟周烟的事，算是默许。
沈行年身体终究不如之前，打了几棍子，吐息不稳，芳姨忙上前扶着沈行年。
沈行年挥开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拐杖上，一直在叹气，一会语气沉重，“沈随，你是要气死爷爷吗？这世界上那么多女孩子，你为什么非得是小烟？”
沈随身板跪的笔直，他没说其他话，只嗓音很低，“当年阿烟突然离开，您以为只有您自己伤心吗？阿烟拿刀逼我点头，我同意之后她一走了之，我有一天晚上梦见她满脖子都是血，对我说，沈随我讨厌你，那之后我便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生怕有一天醒来，那个梦成为现实。”
沈行年沉默。
在他面前，沈随从来不跟他说周烟的任何事，他不知道自己孙子情根这么深。
沈行年眉头深皱，“可是，那也不是你逼迫小烟的理由！”
沈随扯起笑，“所以我来找爷爷讨罚。”
沈行年神色复杂，拐杖一下一下戳着地，“沈随，你喜欢小烟，爷爷如今管不了你，可是慢慢来不好吗？”
沈随没答话，记起那天夜里，周烟脖子上男人弄出的痕迹。
他也想慢慢将那个丫头再次圈进自己怀里的，可是如今的周烟不再是两年前那个只腻在他跟前乖乖甜甜地小姑娘了。
现在的她，为了收拾程曼丽，轻贱自己身体，让自己落水让别人踩踏，更重要的，她为了她所求，跟别的男人委曲求全。
她不似以往那么乖，沈随怕再过两天，她再次为了程曼丽，直接坐进了陆琰的婚车。
他等了她两年，不是为了看她成为别的男人的新娘。
沈行年很疼小周烟，这些话沈随没法跟沈行年说，沈随只道，“爷爷，阿烟走了两年回来，我不绑住她，她那么讨厌郾城，一定会再走的，我今年三十还可以等，您年纪大了，万一阿烟一走不再回来，爷爷你会难过吗？”
沈行年似乎陷入沉思，许久才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我管不住你，只是有一点，你跟小烟搬回来住，你逼了小烟，她终究不开心，我怕你再对她不好，她在家好歹可以向我告告状，免得受了委屈还没地方哭诉。”
沈随应声，起身要去接周烟。
沈行年喊住他，脸上无奈，盯着他白衬衣上浸着血丝的背，终归心疼，“你叫芳姨给你背上抹点药。”
芳姨要去拿医药箱，沈随冲芳姨摆了下手，在外面披了件西装外套，说：
“不用。”
第20章 chapter20
陈荣胜因为程曼丽那档子丑事气的不行, 跟副导演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后, 便提前收了工。
周烟回了小区, 宋星跟着她。
宋星还记着早上她说要结婚的事，跟屁虫似的紧追着周烟，等进了小区是, 宋星从冰箱里拿了瓶水, 拧开递给周烟，小心试探着问道：“阿烟, 你上午是跟谁结婚去了？”
周烟轻抿一口水, 眼睛轻闪，声音很细, “沈随。”
还真的是沈随！
宋星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不、他不是你叔叔吗？”
周烟阖眼, 一会才轻声道，“不过是一个外人叔叔而已。”
宋星还是震惊的不行，她皱起眉, 迟疑一会才道：“虽说沈先生能给你事业带来不少助力，但是我听说, 也只是听说, 沈先生他私生活有些乱，阿烟你在到底在想什么？”
周烟却没接这个话, 垂眸看着手机上新收到的一条消息。
沈随发来的,
-今晚搬回沈家, 半个小时后我去接你。
宋星也瞥见了那条消息, 张嘴结舌一会，瞥着十分安静地周烟，良久憋出了两个字，“要搬吗？”
不搬吗？有什么理由？结婚证都已将在她这里放着了。
周烟腿蜷在椅子上，双手抱膝，下巴搭在肘弯上，杏仁似得眼眸微阖，低声对宋星说，“你帮我收拾下东西。”
宋星瞧着周烟不是很开心的模样，想说些什么开解一下，但她又不知道周烟因为什么不开心，到底怕说错了话，“哦”了声便起身去了周烟卧室。
约八点钟，沈随过来接她。
周烟不发一言坐进后排，沈随坐在驾驶室，从后视镜里瞥她，周烟背靠着椅背，闭着眼像是在瞌睡。
沈随收回目光，启动车子。
沈行年坐在别墅等着，按照往常作息，他早该上床休息了，只不过周烟那事一直在他脑子里打转。
结婚一事，沈随说是他逼迫，沈行年总是担心小周烟是被迫，执拗起来容易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想着要跟周烟说会话。
芳姨过来说，沈随的车子进了车库。
沈行年忙拄着拐杖起了身，别墅的门被芳姨拉开了，周烟远远跟在沈随身后，眉眼老实垂着。
两人到了沈行年身边，沈随提着周烟的行李箱，对老爷子说，“我把阿烟的东西放上去。”
沈行年不耐烦地对自家孙子摆摆手，末了又挂了笑脸，对周烟说，“小烟，吃过东西了吗？”
周烟对沈行年一直很恭敬，她回答，“没有，不过不饿。”
沈行年一脸不赞同，“不吃晚饭可不行，我让芳姨给你煮点东西吃。”
说吧，转头让芳姨进了厨房。
沈随下来时，周烟正坐在餐桌上咬着馄饨，沈行年不在。
他走过去，周烟对面坐下，漆黑眉眼瞥她，“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周烟抬了下眼皮，看了沈随一眼，末了又慢吞吞将嘴巴里的小馄饨咽下去，没说话。
沈随瞥见她右手边放着一房本，拿过来看了眼，嘴角有笑。
积山园的房子老爷子说给就给了，还真的是怕他给周烟委屈受。
沈随问周烟，“想搬去这里住？”
周烟扯纸巾擦了嘴角，从椅子上起身，平抿着嘴去拿他手里的房本，一句话都不说。
沈随松了手，周烟抱着房本就上了楼。
他跟了上去。
周烟是知晓沈随卧室在哪里的，不过她抬步上了最后一层阶梯，脚步又顿在那里。
沈随在身后，嗓音低哑，“忘了叔叔的房间吗？右拐第二间。”
周烟不出声，默然站在原地一会，才抬脚步往右拐。
她十几岁那会，经常进沈随卧室，对沈随卧室布局十分熟稔，
周烟推开卧室门，鼻间全部都是沈随身上常染的薰香味，她眼眸阖了几下，径直去了衣帽间，将房本搁在一侧，打开行李箱取了睡衣，末了又拐去浴室。
一切对她来说都熟门熟路。
周烟低着头，手摸上浴室门把手，要推开时。
沈随走过来，他像是刚在阳台抽了根烟，身上烟草味厚重，他低头寻着她眼睛。
周烟作对似得，又将脑袋压低了些。
沈随轻笑，掌心托着她下巴，抬起来，“给叔叔摆了一天脸色看，叔叔就那么不招你待见？”
周烟觉得下巴热的很，不适应，她眉微颦，但没动，只轻声说，“沈随，你起开，我要洗澡。”
沈随这下没松手，低了下头，说，“你手机给叔叔用下。”
周烟被他嘴里的烟草味弄得歪了下头，伸手指了下地毯上的单肩包，“在包里。”
沈随手从她下巴上拿开，肩膀倚着浴室门，“你拿过来。”
周烟默了会，转身过去，在包里翻出她手机，解了锁递过去。
沈随接了过来，低头点开相机。
周烟一直低着头，眼睛瞧着地板。
过一会，一只手臂揽过她腰，周烟咬了下唇，察觉到沈随从背后搂住了她腰。
她要动弹，沈随薄唇凑近她耳垂，热气烫着她耳朵，他低声，“别动。”
接着，“咔擦”一声，相机声响了下。
周烟觉得沈随的手臂很结实，她很不适应，要挣开时。
沈随却松开了，在她手机上打了几行字。
周烟理了下泛皱的毛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会，手机被重新递到她眼前。
屏幕上是一张刚才拍的照片，两人都没露脸，只拍到锁骨那里，但她腰上缠绕的男人的手指异常明显，那手指骨节分明，掌背还泛着好看的青筋，搂她时姿态亲昵。
上面配了连个字，“已婚。”
编辑好的朋友圈还没发送。
周烟抬眼，一双小鹿眼去看沈随。
沈随眼眸漆黑，低声，“嗯？”
周烟不接，她不想点发送。
沈随等了会，没见她接，将手机收了回去，握在掌心，“叔叔不逼你，不过你再给叔叔摆一个臭脸色，我就亲自帮你向你的朋友公布，包括陆琰。”
周烟嘴抿起。
沈随低头，一双俊美丹凤眼盯着周烟的，略哑嗓音，“领证是我逼你的，我承认，不过阿烟你不想公布婚讯，我不会再逼你，但是你不能再给叔叔摆脸色了，知道了吗？”
周烟眼睛眨了两下，一时没应声，抬步往前绕过沈随，进浴室时才轻不可闻地“哦”了声。
沈随转身看她，嘴角带了点笑。
周烟从浴室出来，沈随不在卧室，她走到沈随大床跟前，眉眼低阖许久，才赤脚躺进了棉被里。
沈随是半个小时后才回来的，周烟闷在被子里，一直没睡着，听见开门声也没动，只用耳朵听着沈随在地板上走来走去，一会脚步声消失在浴室。
周烟慢吞吞阖上眼，手又抓着被子往上提了点，只露了一双紧闭的眼睛在外面。
约二十分钟，沈随出了浴室，周烟听到了。
她微动了下身体，床榻发出细微声响。
沈随声音很低，站在浴室门口喊她，“阿烟？”
被棉被挡着的周烟眼睫毛动了几下，没出声应。
沈随没继续喊，也没立刻上床，只是去了关了卧室顶灯，房间瞬间只剩下床头柜处柔和的暖黄色灯光。
周烟睡不着，也不知道沈随在做什么，闭着眼好一会，鼻尖闻到些药膏的刺鼻味道。
她睁开眼，手抓着被单发了好大一会呆，她放轻动作将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往房间的另一个处微弱光亮处看过去。
沈随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他上半身没穿衣服，周烟先是瞥见了他裸着的后背，随着他扬手的动作，后背肌肉微微贲张。
周烟若无其事要收回眼，却在下一秒又停了下来。
他后背上几道抽痕泛了紫色，瞧着吓人。
周烟认得那痕迹，几年前沈行年因为她跟沈随闹在一起的事打沈随时，他背上也是这种伤痕。
是沈行年又打了他吗？
因为什么打他？
是……因为沈随跟她领了证吗？
周烟怔在那里沉思，还没想明白，沈随侧了下头，瞥见她半坐起来，往这里看的模样。
他嘴角轻牵，眉眼在昏暗灯光下，幽深一片，他低声，
“以为你睡着了，没睡的话，过来帮叔叔涂些药。”
第21章chapter21
周烟回过神来, 顿了一会, 便重新躺进被子里, 轻声：“我要睡觉了。”
沈随轻笑一声, 周烟听到了，她闭上眼, 没再出声。
一会, 身侧床榻凹陷, 沈随上了床。
周烟闭着眼，吐息尽量平稳规律，让沈随以为她已然入了睡。
不过鼻尖那种软膏药的味道越来越重，像是挨在她鼻尖。
周烟歪了下头, 一下睁开了眼, 微弱灯光下，她眼眸直接对上沈随的眉眼。
两人谁都没说话, 周烟放轻呼吸，不自在地眨巴了下眼睛, 要侧过身，背对着沈随时，沈随手臂探过来，夜里声音低沉，“烟烟, 让我抱着睡会。”
周烟浑身局促, 被他结实手臂搂住小腰, 她身体僵硬的很, 一会才努力放松着肢体，嗓音略微细哑，“你这样，我睡不着。”
沈随低声，“我不碰你，你睡便是了。”
周烟心里还记得沈随逼她结婚的由头，被他手臂禁锢着，好一会，周烟轻眨了下眼，张了口，细软低哑的嗓音在安静的卧室里响起来，她喊，“沈随，”
说，“你不碰我，是不是因为我跟陆琰做过。”
沈这话气我呢？”
周烟眼眸微阖，讲了实话，嗓音十分安静，“你拿程曼丽逼我，在我这过不去，所以我也不想让你好受。”
沈，声音沉哑，“烟烟，我是介意你跟陆琰的事，但是今晚不碰你只是因为我背上有伤，也想给你一个缓冲的时间，不过叔叔现在有些生气，你可能要受些罪。”
话说完，手探了进去。
从头到尾，周烟都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只最后被弄得难耐，才张嘴一口咬在沈随肩膀上，血腥味混杂着腥颤味一起涌入她鼻间。
周烟手背上全是抓他后背时，蹭上的软膏药。
她小巧脸蛋上挂的都是汗水，趴在床沿一动不动，累的要阖眼时才低声吐了一句话。
隔天近十一点钟，周烟才醒过来。
身下床单凌乱不堪，提醒着她昨晚是有多荒唐。
周烟下床洗脸，又盯着镜子里露着的半边肩膀和脖子，怔仲半晌。
沈家阿姨过来敲门，说有位姓宋的小姐过来了。
周烟从行李箱挑了件高领毛衣穿了，才出了卧室。
沈行年出去找人下棋还没回来，周烟吃了芳姨端上来的早点，才跟着宋星出了别墅。
宋星开车，周烟坐在后排，一双水眸困倦地半阖着，她在后视镜里瞥见周烟脖子上的咬痕了，虽说周烟为了遮掩，穿的高领，但那种痕迹，从脖子蔓延到耳朵根后，哪里能遮得住。
周烟从瞌睡中清醒过来，抬眸看过来。
宋星目光收的快，一本正经说起正事，“阿烟，陈导决定将程曼丽换掉了，最近正在物色新的演员，程曼丽丢了这个资源，再加上她那个丑闻，估计从此就在娱乐圈销声匿迹了。”
周烟轻“嗯”了声。
宋星坐在驾驶位上，神色迟疑着，等到车子临近基地，宋星才开了口，“阿烟，今天是老板生日，你知道吗？”
周烟微楞，随后摇了下头，“不知道。”
宋星打算的好，她说，“虽说老板从不在意这种日子，但上次程曼丽那事，老板不是帮了你忙吗？或许你可以借这次机会还一个人情？”
陆琰的那个人情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还的
？
周烟摇了下头。
宋星没看到她摇头，以为周烟默认，又接着道了句，“不过你要是给老板庆生的话，是不是记需要跟沈先生打个招呼？毕竟你现在已经跟沈先生结了婚，免得因为这事生了隔阂。”
周烟要拒绝的话一时打顿，她眼眸眨了两下，轻声改了口，“陆琰生日聚会一事，你帮我安排，至于礼物，你打听下陆琰喜好，帮我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