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烟垂着脑袋削着苹果皮,嗓音很低,“爷爷,你知道沈随失眠是因为什么吗?”

她直白问了出来,沈行年一怔,记起来沈随那天跟他要讨罚时说的话。

沈行年有顾虑,他怕如实告诉周烟,周烟如今不像两年前活泼大咧,现在她心思比以往敏感,怕她多想,对沈随觉得愧疚,迟疑着。

周烟却说,“爷爷,我想知道。”

沈行年低低叹了口气,没瞒着,“小烟,你当年跟沈随分手,他没同意,你是不是拿刀子威胁他了,你也知道沈随那几年对你有多上心,你走之后,他到底担心你做傻事,怕这怕那的,自然便睡不好觉。”

周烟隐约有猜测,听到沈行年说出来,她心里还是闷着。

脑袋低低垂着。

沈行年一瞧,就知道她肯定不好受,又急忙道,“不过如今你也瞧见了是,沈随失眠几乎没有发生过了,不用担心。”

周烟嗓子轻轻,“嗯”了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沈行年的话。

沈行年也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怕扰着周烟情绪,想了会便问起她正在拍的那部戏,“小烟,你要是觉得拍戏辛苦,便推了那部戏,违约金爷爷给你付。”

周烟没同意,不是因为她有多爱那部戏,只是因为她觉得有些愧对陈荣胜。

《宫墙》原本阵容楚俞程曼丽因为她相继退了组,后来任小凝也很适合这部戏,但也间接因为她的原因退组,如果她在一走了之,陈荣胜可能会直接崩溃,弃拍了。

这部剧是陈荣胜的心头好,周烟总不好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行年也没强硬要求她,见她似乎喜欢拍戏,便没再阻止。

两人又聊了会无关紧要的话题,芳姨买菜回来,开始准备晚饭。

沈行年顺嘴问了句周烟,“沈随晚上回不回来?”

周烟说,“应该会。”

说完,她便给沈随发了条微信,她如果不发,他大概会直接回江干路那边了。

但是即便周烟给沈随发了条微信,告诉沈随,晚饭会在沈家别墅吃,沈随接收到时,他已然回了江干路那边。

房子空空的,沈随正想着下午周烟答应的好好地,不躲着他,结果晚上又不见她。

手松着领带,倚着卧室门,眉眼低着,要打电话找人时,微信上便收到了周烟发来的微信,

-今晚回了别墅,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晚饭?

沈随嘴角有笑,关了手机,转身弯腰拿起刚扔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出了门。

九点钟,沈随的车停进别墅车库。

周烟听见车响,从餐桌上起身,走到别墅外院等着。

沈随从车库出来,周烟就站在别墅门口不动,看着他上了台阶,走到他跟前。

周烟慢慢抬起眼,一双清澈水眸安静地看了会沈随。

沈随低头,漆黑眉眼看着她,语气低低,说,“刚才回到家,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又躲着叔叔呢?一路上想了好多罚你的方法……”他话陡然停下。

察觉到腰上紧紧搂着的小手,还有胸膛前贴着的脸,沈随怔然片刻,眸子低阖,嗓音有些哑,“怎么了?是觉得委屈要跟叔叔撒娇吗?”

周烟抱着沈随腰的手还在收紧,她脸轻轻蹭着沈随的衬衫,嗓音有些鼻音,“沈随,你不准我撒娇了吗?”

沈随薄唇轻抿,他手摸到周烟下巴,抬起来,“到底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怎么还红鼻子了?”

周烟却惦着脚,一口亲在沈随下巴上,停了许久,“没人跟我气受,跟你撒娇,只不过希望你能原谅我两年前的过激,我不该拿刀逼你的,我不知道你会因为那件事整整两年睡不好。”

她眸子轻阖,轻声,“沈随,对不起。”

沈随默然许久,推开她,低头看着她,“如果叔叔不原谅你呢?”

周烟站在原地一会,她眨了下眼睛,眼睛里很快堆满眼泪,要落不落地挂在眼角,她就安静地,不发一言地,任由眼睛里的眼泪挂满,然后落下,一会才去扯沈随地手指,哑着嗓子,“叔叔,你原谅小烟好不好?”

沈随突然低笑,好看的凤眼眯起,抬手将周烟搂进怀里,手揉着她后脖颈,低头嗅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也哑了声,

“烟烟,你真的很久没跟我这么撒过娇了。”

周烟埋在沈随怀里,眼泪一直在掉,没法说话。

一会沈随说,“烟烟,跟我生个女孩。”

他说,“你十七岁时丢掉的父爱母爱,我们加倍给她加倍宠着她,好不好?”

周烟刚刚止住的眼睛又泛酸,她轻轻点头,鼻音很重很重,说,

“好。”

沈行年站在门内,听着两人对话,眼眶微湿。

脑子画面一一闪过,十五岁的周烟为了一只兔子死掉的事哭的撕心裂肺,再后来周家父母去世,十七岁的周烟不哭不闹连难过都是安静地,再到现在,二十一的周烟因为沈随的话,在沈随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好像这几年,周烟没怎么变,她还在他们身边,还是那个会哭会闹会笑的一双眼睛好看的过分的小姑娘。

他擦了下眼睛,清了下嗓子,开了门,佯装虎着脸,

“在门口抱来抱去想什么样子!赶紧过来吃饭!”

周烟知道自己哭的很难看,她没从沈随怀里抬起头,脸紧贴着沈随的胸膛。

沈随知道她意思,手指揉了几下她的发尾,嗓音低着,“知道你哭成了小花猫,要是不想让爷爷看见,那等下坐我怀里,我喂你吃?”

周烟听出沈随话里的调笑,她嗓音被闷着,“你别以为爷爷在,我就不敢咬你。”

沈随说,“烟烟,你不敢。”

周烟安静一会,默默退出沈随怀里,低着头。

她确实不敢在沈行年面前跟沈随过于放肆。

沈行年转过身,看了两人一眼,往里走,

“好了,进来吃饭。”

周烟跟在沈行年身后,沈随跟在周烟身后,他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追了一步,赶上周烟,去揉周烟的脑袋。

周烟转过头,躲开沈随的手。

沈随弯腰,低头凑近周烟的耳朵,嗓音近似于喑哑,他说,“好了别生叔叔气了,等吃过晚饭,你想咬哪里,叔叔便允你咬哪里好不好?”

周烟听完这句不正经的话,不开心一时忘的一干二净,耳朵起热,她抬手就推开沈随,白皙脸上浮起薄红,她往沈行年那里跑。

沈随被她推开,往后跌了几步,一会稳住脚步,长腿懒懒靠着沙发,眉眼宠溺瞥着远处跟沈行年说话的周烟。

一会,芳姨过来,看他,疑惑,“先生,你在笑什么?”

沈随从西裤口袋里掏出烟,以及打火机,递给芳姨,“把家里的烟和酒都丢了。”

芳姨惊讶,“先生你要戒烟酒吗?”

沈随低头,嘴角扯笑,“嗯”地一声,

“今年要小孩,是不能抽烟喝酒了。”

芳姨还处于震惊中,“小姐怀孕了吗?”

沈随依旧笑着,低低一句,

“快了。”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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