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

邵峰只是撞伤了脑袋,可不是撞傻了,也没有失忆,他醒来那么久都没看到他想见的人,电话又一直打不通,他已经觉得不对劲了,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父母阻挠小冉来见他。一开始他还疼得下不了床,心里却担心小冉会再受什么委屈,偏偏他什么事都做不了,医院又都是他父母安排的人,问他们也是白问,更令他挫败的是几个发小也不站在他那边,他孤立无援。

他只能等,等自己快些好起来,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天他助理李玉文代表公司同仁来探病,他循例问了下公司的情况,然后单刀直入:“上次我在电话里不是让你帮我联系夏小姐,结果呢?”

邵峰已经能坐起来,不过因为还没好全,脸上没什么血色,可是那犀利的眼神还是让李玉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这个……邵先生,夏小姐的手机根本拨不通啊。”

“那你不会到她学校找吗?还是你压根就没放在心上?”邵峰冷哼了一声,病弱的声音无减他的威严,想两面都讨好也得有那本事。

李玉文心里喊着救命,赶紧搬出一开始就想好的台词:“没,没,我去过学校了,夏小姐的室友说她最近外出音乐采风,人也不在北京,要不然等她回来我再去一趟?”他在遵守邵家给的指标,能敷衍就敷衍,不能敷衍就用“拖”字诀,总之千万不能让那两人碰面。

邵峰了然地勾起唇,表情带了讥诮:“哦,是这样吗?”李玉文点头如葱蒜,邵峰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话锋一转,“你的车在外头吧?”

“是啊。”李玉文有些不解地与他对视。

邵峰眯起眼吩咐:“那好,你等会安排一下,我要出去一趟。”

李玉文一听,顿时觉得世界末日要来了,怎么邵部长才出国访问邵先生就要求出院,谁能拦得住他?而且还要他安排?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这边邵峰暗自着急,那头被强留在公寓的夏小冉也不好过。

她抖着手推开了公寓的大门,里面黑乎乎的,阴沉得让她害怕,她在玄关处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找到开关把屋里的灯开了,一室亮堂,不过照不暖她的心。

明明是热夏,可是她却觉得很冷很冷,全身都哆嗦着,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就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心里,她想忘都忘不了,那种绝望的恐惧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如果她无所顾忌,她会一把火烧了这个像地狱一样的地方,可是她不能。

第三次来这里,也是最清醒的一次,她忍不住打量了好一会儿。

这间公寓不是一般的大,发出一丁点的声音都有回音。据说这里预售的时候就要四万一平米,现在买只怕不止,果真是寸土寸金。

不过她不懂得欣赏它的价值,房子在女人心里是家的象征,可这里,是毁了她困了她的牢笼。

傅希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夜沉如水。

客厅亮着一盏小灯,他转悠了一圈,又到卧室去站了好半天都没见着夏小冉,他一下子就恼了,以为她居然敢不听自己的话跑了,正要发作,抬眼就见着落地飘窗那儿有个小小的黑影。他顿了一顿,安静地走过去。

夏小冉把头靠在抱枕上,蜷缩着身体躺在白色毛毯上睡着了。朦胧的月光落在她的脸上,很轻很柔很美,像个天使一样,偏偏两道秀眉紧紧地蹙着,似乎梦到了不好的事情。

他忍不住伸手去揉散它,又在半空顿住,怕吵醒了安睡的公主,于是干脆坐在地上,就这么靠着玻璃窗静静地看着她。

一直看着她。

窗外是午夜独有的喧嚣,屋里却是能让人安宁的静谧,似乎能将他所有的烦躁一扫而空。

可就在这时,夏小冉忽然蹬了蹬腿在毛毯上挣扎了一下,没一会儿,她终于被可怕的恶梦惊醒,嘤咛声打破了一室的静默。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傅希尧放大的脸庞,虽然他一脸温和,可依旧吓得她捂住胸口戒备地瞅着他,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地颤抖了。

在她眼里,这个习惯给一顿鞭子就赏一口蜜糖的男人所有表现出的温柔都不过是假象而已。

傅希尧忽略她的抗拒,摸摸她的头发笑着问:“怎么在这里睡?还没洗澡?等着我吗?”他说着就拉起她往卧室走去。

夏小冉一下子急了,明知道争不过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走……我不走……”他眼里的欲望让她害怕,就像梦里一直追着她不肯罢手的恶魔,用卑鄙的手段将她困守在华美牢笼里,可她那时还不知道,那个牢笼困住了她,也困住了恶魔本该无情的灵魂。

傅希尧站定,修长的手指还紧紧地裹着她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儿,也不说话,直接弯腰把她整个人往肩上扛。

夏小冉脑袋朝下一张脸都被血气冲得红艳艳的,两腿乱蹬不说,还用两手猛拍着他的后背,哭着叫嚷:“你放开我!”

“安静点!”傅希尧拍拍她的小屁股,软软的富有弹性的触感让他心一动,轻笑道,“乖冉冉,别急啊,咱们这就去洗个美美的鸳鸯浴,你说好不好啊?”

放了她?做梦!

明白

不过这本该旖旎的鸳鸯戏水却没有戏成,反而差点上演水漫金山。就在刚才,傅希尧才下手扒夏小冉的衣服她就开始恐惧地尖叫,那声音凄厉得就连傅希尧都被她震住了。他不知道,这处公寓这间浴室对夏小冉来说都是一场可怕的梦魇,心中那种止不住的汹涌奔腾的刺痛感毫不留情地扎得她遍体鳞伤满目疮痍,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世界末日。

傅希尧不会明白的。

夏小冉眼眶红红的盈满了绝望的泪水,一直害怕地看着他,像只可怜的小白兔似的蜷缩着身体,还一边哭一边发抖,这让他感觉很不是滋味,心里本来就够烦的了,她又怕成这样,他也断了迫她的心,板着脸说:“反正我不喜欢一身汗味的人躺我身边,你自己洗也成,我在外边等你。”他才走到门口夏小冉就忙不迭地爬过来想关门,仿佛这样她就能安全了,哪知他又大声说,“不许关门!还有你速度一点儿,不然……”

夏小冉被他一喝,立马把放在门把的手缩了回去,五指紧紧地揪着衣襟,眼睛还是紧紧地瞅着他。

傅希尧冷冰冰地睨了她一眼,这才往外头走去。

顿时,夏小冉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软软地摊坐在地砖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某处,心里反反复复地问自己,像她这样战战兢兢看人脸色时时刻刻胆战心惊地过日子,活着还有意义吗?

而傅希尧一直在外头的沙发上歪倚着,直到听见了浴室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他才站起来,抿抿唇看去浴室的方向好一会儿,这才往隔壁客房踱去。

他闷声洗了把冷水澡,火灭了,人也清醒不少,也想了很多的事。

比如最近生意上要收敛一些,免得上面大刀阔斧整治把自个儿给殃及了,刘云天那事就是最好的示警,真要有点什么事恐怕不用等人来拿,他父亲直接就把他给果结了。他虽然不听管教,可是傅家的名声决不能毁在他手里。

比如说自己那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反常,其实刚才从会所出来后他并不是直接回来,而是被周跃民那小子气得跑去夜总会喝闷酒,经理一贯给他安排了人,被专门教过的干净的雏儿,哪知她挑逗半天他都没什么反应,最后人是被他吼得哭着出去了,离开那会经理还很含蓄地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他真想吼一句:操!去他姥姥的!小爷厉害着呢!

再比如说隔壁那个不识抬举的女人,整一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对她好她还不领情了,就知道哭!可自己怎么就那么犯贱,一碰她就有感觉,就像从前刚开荤那会儿一样急躁难耐,靠!不会是中什么毒了吧?

忽然觉着有点冷,傅希尧关了花洒,拿大浴巾擦了擦身,裹上睡浴袍又走回了主卧。夏小冉已经洗好换好衣服默默地站在那儿,看上去还是很紧张,捏着衣角不敢吱声。

傅希尧冷冷地问了一句:“洗好了?”见她飞快地点了点头,他走过去,拨拨她微湿的刘海,又凑近闻了闻,夏小冉厌恶地缩了缩脖子,这种被当做货物般验收的感觉并不好受。

只是她的动作激怒了傅希尧,他微勾起唇冷笑,单手抬高她的下巴,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反问:“怎么?咱们也不只睡过一回了,现在才来装清高是不是矫情了些?我这人耐性只有一丁点,全耗你身上了,你赶紧习惯习惯,不然以后你怎么跟我处?”

夏小冉瞪大眼,抖着声音问:“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傅希尧放开她,慢条斯理地走到床头柜那儿,拉开抽屉取了把钥匙给她,“你用这把,以后你就住这儿了,会开车吧?车库有辆MINI,你可以开,去上课也方便些,要不喜欢那款式的话……”

“我不要!”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小冉大声地打断了。

除了家里几个长辈,傅希尧从未被人这般呵斥过,也没人敢那么做,今天,夏小冉做到了。

他一下子火大了,肝火心火怒火邪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腾”一下烧了起来,绷着脸阴测测地说:“你还给脸不要脸是吧?”夏小冉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他狠狠地压在床上,像铁钳子般箍得她紧紧的动也动不了,粗粝的虎口还用力掐着她的脖子,恨不得掐死她,“你不要什么?不要我的房子,不要我的车还是不要我的人?”

夏小冉拼命张着嘴,因为呼吸不了,整张脸都由红转紫,就在她快要受不了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傅希尧终于松了手,而他的表情也跟着冷静了下来。他两只眼睛虎视眈眈地俯视着她,拍拍她的脸诡异地冷笑:“难受吗?那种接近死亡的滋味可怕么?你试试再挑衅我,我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比如你父母……”他顿了一顿,后面的话自然不言而喻。

她吓得面无血色,急着想说话可喉咙被伤了又说不出半句话,哑着嗓子咿咿呀呀的,揪着他的睡袍拨浪鼓似的摇头,眼里是无助也是哀求。

傅希尧嫌弃地推开她,倒头趴在床上,她动也不敢动,咬着唇缩在一边,喉咙火辣辣地痛着,却再也不敢抱怨半分,他成功地拿住她的软肋,她自己可以不要命,可是她不能连累年迈的父母啊。

等了半天见没动静,傅希尧不耐烦了,用腿蹭了蹭她,烦躁地吼着:“你是木头啊,还真踢一下动一下的?按摩总会吧?快替我捏捏!”他说完也愣了愣,早已习惯了别人小心翼翼的服侍,忘了夏小冉根本就不懂这些在床上讨好男人的手段,得他教她。不过让一个白纸一样单纯的女人身上写满只属于自己教的反应,比纯粹的占有更加的有征服的快感。想到这里,他又得意地笑了:“快点,离我那么远干嘛?”

夏小冉捏紧拳头,很快又松开,勉强挪到他身边,软嫩的手指攀上他的肩膀毫无章法地捏揉起来,跟她冰冷的指尖相对,他的麦色的皮肤燃着高温,空调的冷气下竟还冒出密密的汗珠,在她连一般都算不上的按摩下,他的呼吸越来越沉,忽的抓住她的手低喃:“隔着衣服不舒服,你帮我脱了,还有按的力道大一点儿,不然没感觉。”

她的下唇咬得死紧,忍住逃开的冲动,替他解开带子,从脖颈处拉下睡袍,不过只褪到腰间她就停住了,那个位置是她能做到的极限。她也不知道哪里是穴位哪样的力道适中,闭着眼又捏又揉的,偏偏傅希尧很享受地指导着她:“对,就那里,用力点,很好,很舒服……”这种蛊惑人心的慵懒调调,再配上房间里晕黄的灯光,暧昧到了极点。

她不争气地希望自己思觉失调,又或者突然聋了疯了,那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没想到傅希尧还变本加厉,一点一点地诱着她:“再往下点,对,乖冉冉,再往下……”

她立马停了下来,她不是不经人事的孩子,再往下是哪里她岂会不知?

傅希尧正爽着呢,被突然打断肯定不高兴,侧过头正想说她两句,见她泪汪汪地瞅着自己,脸蛋红得跟熟透的番茄似的,他心里一软,随意拉了拉衣服,把她扯到身边跟自己一块儿躺下,温和地说:“好啦好啦,不想按就不按,睡觉。”

虽然他比起刚才和颜悦色不少,可夏小冉还是害怕,身体绷得跟僵尸一样。

他亲了亲她红润的嘴唇,手指爱怜地把玩着她柔顺的头发,轻声道:“你也别跟我倔,好好跟着我,我爱你疼你都来不及了,还会为难你不成?”要不是顾着她嫩怕自己会弄伤她,他根本不需要忍得那么辛苦,都快内伤了。

爱?他真的学过这个字吗?

夏小冉闭上眼不说话,她又不是小红帽,怎么会相信大灰狼的甜言蜜语?

夜里她睡着睡着就滚到了床沿边上,他一发现就把她拉了回来,才过一会儿她又故态复萌,他继续将她拉回自己怀里,如是几回,后来他不耐烦了索性手手脚脚都圈住她。他的体温跟火炉一样热沉,她迷迷糊糊地喊热想挣开他,被他的手指威胁似的往下探了探,就吓得什么抗拒的小心思都不敢再有了,他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傅希尧醒来的时候夏小冉不在房间。

他赤脚踩地转了一圈,没见着人,板着脸拉开房间门,没想到会闻到煎蛋的香味,他依着味道找到了在厨房忙活的夏小冉。她穿了围裙,握着铲子翻转着不粘锅里的鸡蛋,不远处的餐桌上已经摆了两份三明治,牛奶……

那一刻,傅希尧的心里涌上了一波无以名状的满足感,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小丫头,终于懂得讨好你男人啦?”他想也没想就从后头抱住了她的腰,脸还搁在她脖颈间磨蹭:“好香啊!”早餐香,人更香。

夏小冉没一点心里准备,手一颤让锅里的滚油溅到了手背上,疼得“呀”了一声。

傅希尧立即伸手关了火,抓着她的手到洗手槽用冷水冲,又翻出烫伤药给她涂了一层又一层,还一边骂她:“你是笨蛋啊,怎么会伤着自己的?”

夏小冉缩了缩脖子,又忍不住细声嘀咕:“还不是因为你……”她的声带受了损,声音有些难听的沙哑。

傅希尧差点噎住,还恶人先告状地板起脸说教:“你这么粗心大意,以后别进厨房了,免得把房子都烧了。”想想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大妥当,改口说,“真要进厨房也得我同意,明白么?”言下之意,你要煮,也只能煮给我吃。

傅希尧此时的心情显然很好,他以为夏小冉终于想通了,擦药的力道也柔得滴得出水来。

其实不是,夏小冉很早就醒了,费了半天功夫才无声无息地从他身边溜走,她当然想回学校,不,只要没有他的地方,她就能喘口气,可是他撂话说了不许她离开,她这一走不知道他会发什么疯,所以只能在房子里转来转去熬时间,昨晚没吃东西,走了几个来回就饿了,她在冰箱里找了仅有的几样食材,想做份简单的早餐果腹,怕他起来见没自己的份又生气,这才做了两份的。

夏小冉想了想,还是哑着声答应:“明白了,你让我做我就做。”她明白蚍蜉撼不了大树,她明白她能做的只有屈服,她明白她要收起所有的不甘,她更明白,她的自由捏在傅希尧的手里。

傅希尧拉着她到餐桌上坐下,明明面前是最简单不过的早餐,他却显得很高兴,把三明治涂满了果酱咬了一口,舒心地眯起了眼睛,心念一起还递到她跟前:“你试一试。”其实她跟前也有一份,可他非要她吃自己的那块。

夏小冉摇摇头,他却固执地看着她,十足的霸王一个。

夏小冉无奈的寻了处他没咬的地方吃了一口,甜得牙都软了,忍不住抱怨:“太甜了!”

“越甜才越好吃,不识货!”他满意地收回手慢条斯理地品着。

夏小冉撇撇嘴,捧起玻璃杯喝了口淡奶想冲散嘴里的甜味。

他忽然笑了笑,指指自己的嘴巴,夏小冉不解,愣愣地瞅着他,模样可人极了,他猝不及防地越过餐桌吻住她的唇瓣,末了还舔吮一番,在她耳畔低语:“小花猫,今天的牛奶味道不错,得赏。”表情语气傲得跟古代的王孙贵胄一样。

夏小冉立马红着脸低头,索然无味地吃着煎蛋,本该是缠绵的调情,在她看来,是不得不从的折磨。

傅希尧以为她在害羞,哈哈笑出声来。

吃完早餐以后,他心血来潮想去骑马,便问她:“你会骑马吗?”

“不会。”夏小冉摇头。

他咧开嘴笑,推她进了房间,敦促道:“快,换身衣服,我带你骑马去!”他说着自己转身也去找衣服穿了。

夏小冉沉默了一阵,还是乖乖去换衣服。

中途傅希尧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下来电显示,又斜眼看了看夏小冉所在的方向。然后避开她到了书房接电话,夏小冉听见他走出去的声音,觉得奇怪,又想着他阴晴不定的性格,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只是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方才那种轻松的笑容。

他沉着脸重新换上居家服,转身跟她说:“我刚看了下天气预报,今天是高温黄色预警信号,还是不去马场了。”

“嗯,那我……”能不能走?

她没敢往下问,他又是用那种眼神看他,像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像是不许她忤逆他,要把她吞了似的。

他表情淡淡的:“天这么热,咱今天哪儿也别去,就呆屋里吧,凉快。”

“好。”除了这个字,她还能说什么?

谁叫她遇到的,是个不可理喻的混蛋,霸王中的霸王。

作者有话要说:小冉养了一个大霸王,俺养了一群小霸王!

又到周末了啊,俺想爆发滴吗,么动力……

电话

几百平的公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很空荡很冷清,夏小冉就趴在落地窗前,什么都不做,也不说话,眼睛孤独地望向窗外的景色,像痴傻了一样地沉默着。

傅希尧刚在书房谈完公事,走出来就看到她这个失魂的样子,心里不太好受,快步走过去,轻松地拦腰抱起她到沙发坐下:“怎么轻得跟羽毛似的?”见她不肯说话,又亲了亲她的额头逗她:“在想些什么呢?你不是喜欢看电影么?家里有很多新片子,怎么不看啊?”

 夏小冉垂下眸,勉强被他搂着,所以索性趴在他的肩头,呆愣着好久才摇摇头,闷声说:“一个人看没意思。”明明是负气的话,不过用她吴侬软语的糯音说出来反而有些撒娇的味道。

 傅希尧一下子乐了,眉开眼笑地拧了拧她的鼻尖,笑道: “小丫头,是在怪我没陪你么?”说着就松开她的手往电视柜走去,抬起手习惯性地拿起一部谍战片,忽然想起女孩子应该不喜欢看这种类型的电影,又艰难地找出了一部爱情片,心想,这个她应该会喜欢吧。

不知不觉中,傅希尧慢慢开始顾忌夏小冉的感受,似乎只要她会笑,他也会跟着高兴,那种怜惜的情绪,是陌生的。

 他抱着她看了一整个下午的电影,当看到男女主角因为误会而天各一方的时候她哭得尤其伤心,那泪水多得恐怖,他真怕她把给哭瞎了,一气之下关了背投:“那都是编剧为了煽情编的,有什么好哭的……”

本来还想说她两句来着,可低头一看,她蜷在自己怀里两眼眶红得跟兔子似的,本来嫩嫩白白的脖子上一圈的青紫,他又不忍心了,温和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抱紧她柔了声说,“我是说真的,那导演根本就不懂,找来的演员一首小夜曲能弹错七八个音,还演什么音乐天才,不是白让人看笑话么?”

夏小冉抬起头看了他半天,表情有些许的错愕:“你听得出来?”

傅希尧呵呵地笑:“那么明显我怎么听不出来?瞧瞧,你小看我了是吧?小丫头,我学钢琴那会你还没出生呢,只是我后来没往这方面发展而已。”看她还是不信,他索性拉着她到琴房,那里有一架白色的钢琴,他有模有样地坐下来,弹的居然是她喜欢的《月光曲》,而且音感流畅得根本不像是业余的,更是让夏小冉傻了眼。

“看你听得这么陶醉就说明我没有退步。”傅希尧得意地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身边,“我还会四手联弹呢,要不你跟我合一曲?”

 

四手联弹?夏小冉眼底掠过一抹痛楚,盯着黑白相间的琴键,细声回答:“不了,很晚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那段只属于她和邵峰的回忆,她不允许任何人,尤其是他来破坏。

傅希尧不知内里,只乐呵呵地环着她的肩:“就饿了?走,我们吃饭去。”

他们没走远,就在楼下的一家连锁的西餐厅用餐,夏小冉也学乖了,傅希尧要她吃她就吃,要她笑她就笑,她做了他喜欢的听话的木偶娃娃,一顿饭下来相安无事。

眨眨眼一天又过去了。

傅希尧爱干净,一回去就先洗了澡,夏小冉一个人呆在客厅,总想着自己有件事没做,后来一拍脑门,终于记起来她今天忘了给电话岳师兄报平安,翻了翻手袋,手机没在里头,她又到处找了一圈才在个旮旯位置找着了,摁了几下才发现是关机状态,她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不妥,开机就先拨通了岳天恒的号码,先报平安,又跟他说了两句就挂了。

不过她刚挂机手机屏幕又闪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的号码也就是傅希尧买的新号,没多少人知道,会是谁?

夏小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轻轻地“喂”了一声。

而对方刚喊了声“小冉”她整个人就吓得魂飞魄散,手机像烫手山芋似的被她扔到沙发的另一边。不,不……是她听错了,肯定是她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