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常海生身体不是很好,只喝了一杯,便被常如欢劝阻了。常海生摇头失笑,“闺女大了,也敢管爹了,罢了,不喝了。”

薛陆眨眨眼,“如欢是心疼岳父呢。我也不喝了,待会还得请教岳父功课呢。”

常海生看着他,已经不惊讶了。适才薛陆与常如年的话他听的清楚,虽然他心里也觉得薛陆是个废物但他不是小孩子不会张口就来。可听了薛陆与常如年的对话,他便觉得自己这个废物女婿已经在改变了。

所以这会薛陆说与他讨教功课,也只笑着点头,心里熨帖了许多。

当然他也知道,薛陆的改变肯定是常如欢做了什么,只是女儿能干,女婿上进,他心里当然也舒服许多,毕竟这门婚事一开始他是不赞成的。

午饭过后,常海生去歇息了片刻,便起来考校薛陆和常如年的功课。

末了常海生赞许道:“不错,大有进益,好好努力一番,秋天可以去下场试试了。”

这话出口,不光薛陆惊喜万分,就是常如欢也很震惊,“爹,能行吗?”

常海生听出她的疑问,瞪了她一眼,解释道:“他现在功课学的虽然不是特别全,但记得倒是扎实,记性也好。离秋天考试还有几个月时间,回去多练练书法,再将四书五经学一遍,可以去试试,但我估计想过恐怕难,只是让他去感受一下罢了。”

常如欢点头,就薛陆现在半吊子的样子要想考上秀才确实有些难。

薛陆听完常海生的话知道自己考不上有一瞬间的失落,但他也明白,自己前头七八年浪费的时间太多,只这几个月便被岳父夸奖,也很不错了。

接着又听常海生道:“我身体也好了不少,我打算秋天去考举人试试。”

“爹,你真的要去?”常如欢看着常海生,惊讶问道。她一直知道常海生考中秀才多年,以为他已经不想再参加科举了,没想到现在却要继续考了。

常海生点头,“是啊,之前身体不好,现在好些了,也该去试试了。毕竟考中举人就又上一层,在村里也不会再有人欺负咱们了,到时候我可以去县学教书,如年也可以去县城的学堂了。”

常如欢想想也是,但又想到科举要用不少钱,又发了愁,就常海生家里现在的情况,估计根本没银子拿出来去科考,就她嫁人这几个月,爷俩在家也不知怎么过的。

而薛陆听着岳父要去考举人,心里也高兴,岳父要是考上举人,那他就是举人的女婿了,到时候出去也有面子,而且他读书遇上不解的,就更方便询问了。

眼见时候不早,常海生让他们早些回去,“隔得也不远,若是有不懂的,随时来问我,不过这几日我可能要去镇上教书,估计在家时间不长,你们若是来了家里没人可以去镇上青松书院找我。”

薛陆一听青松书院有些尴尬,他之前在镇上读书的时候就是在青松书院,没想到自己岳父现在要去那里教书了,若是让他问到自己之前在书院的德性,那可怎么好?

薛陆坐如针毡,借口上茅厕跑了出去。

常如欢见他出去了,将自己出嫁时要来的嫁妆银子拿出来递给常海生,“爹,这些银子你拿着,科举可是要花费不少呢,就算你去书院教书恐怕也没多少银子吧。”

常海生一怔,接着拒绝:“这银子你收起来,做压箱底的,爹可不能要你的银子,教几个月书确实没多少银子,可爹还有几个同窗家里条件不错,和爹关系也好,到时候借一点周转一下也是可以的。”

“可别人的总不如自己的,爹你就拿着吧。我刚从县城找了抄书的活,一本书也能一两银子呢,这银子放我这也没用,你先拿着。”常如欢急了,直接将银子塞了过去。

常海生叹了口气,默然的接过,“罢了,就当爹借你的。你和他好好过日子,若是实在过不下去,爹也会支持你的。”

他说的隐晦,常如欢却听明白了,若是她真的和薛陆过不下去,而常海生考上举人,自己就算想和离,常海生估计也会想尽办法达成她的心愿。

不过薛陆一直在改变,常如欢虽说爱上他不至于,但至少现在是不讨厌的。

“爹放心,我会好好的,再说,他现在真的在改了,进步已经很大了。而且...”她笑了笑,“说实话别看他这样,他对我挺好的,在婆婆那里更是维护我,生怕我受委屈。”

听常如欢这么说,常海生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余光扫见门口,笑道:“快回去吧,在娘家待时间久了不好。”

常如欢点头,起来摸摸常如年的头,便和薛陆回家去了。

路上薛陆期期艾艾的说:“我以前就是在青松书院读书来着.....”

常如欢看了他一眼,点头:“嗯。”

薛陆撇了撇见路上没人,伸手拉住常如欢的手,焦急道:“若是岳父知道我以前在书院那样.....会不会很生气?”

常如欢笑了,敢情在常家的时候就担心原来是因为这个,她看着薛陆,见他脸色面露焦色,便宽慰道:“你以前什么样,不用打听,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

薛陆脸直接更红了,原来自己这么出名啊。只是这个名好像真的不是很好,有些丢人啊。也难怪岳父和小舅子之前那么看不上自己。

常如欢看着他如此在意,便笑道:“行了,爹既然早就知道,你又何必在意,他若真的厌恶你,今日也不会给你指点功课了。”

“嗯。”薛陆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回到家,一大家子人都在家里,若是往常柳氏和吴氏估计会酸上几句,但自从两房的孩子跟着常如欢读书以来,这俩人也消停不少。薛家难得的和谐起来。

第24章

从常家回来后, 常如欢明显感觉到薛陆比以前更努力了,以前虽然也还不错,但还是会找点时间偷偷懒,可现在常如欢基本看不见他偷懒了。

而到了晚上, 薛陆也不时常纠缠常如欢要洞房了,而是点起了油灯温习白日学的功课。

有时候甚至看她教几个孩子辛苦, 还主动接过去, 给薛博讲解的时候也认真地很。

天气更加炎热了, 却又是农闲时候, 薛家几个老爷们儿纷纷走出家门去镇上找短工做了, 薛博也不例外,只能暂停了识字跟着去了镇上。薛博对读书很用心,这一个多月的功夫已经将三字经学会了,这会儿想继续学下去, 家里的大人也不满意了。

因为是集体出门打短工,而钱氏为了小儿子能顺利的读书,之前也做了规定,出门做短工赚的银子,除了一部分上交公中之外, 剩余的自家可自己拿着。

这样极大的提高了各房去做短工的热情, 而薛博作为大房的孩子,年纪又不小了,柳氏自然不能让他在五房耗着,而是让他和薛老大等人一起出去了。

小伙子和大老爷们儿都出门做工了, 家里的女人也不闲着。农村的女人做针线虽然不是很精细,但是做出来送到镇上或县城卖给一般的家庭或者脚夫还是不错的。

大房的薛曼自小手巧也被柳氏以姑娘家不用读书为由拘在了屋里,二房的薛竹倒是坚持下来,而三房八岁的薛函却被吴氏关在了屋里跟着她学习针线。薛函倒是想读书,哭着闹着也没能打动吴氏。

而年纪更小的薛菊慢吞吞的学了两日死活不肯来了。薛湘婚期将近,已经很长时间不出屋子了,偶尔和薛美美做做针线,剩下的便是照看薛菊了。

最后,每日来读书的只剩薛竹和薛东两个小豆丁。

对于儿子,吴氏是当眼珠子疼的,眼见着薛陆读书日益长进,她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那就是让她儿子也能读书。

不同意?

吴氏坐在自家炕上,心里冷笑,不同意那就分家!凭什么钱氏的儿子可以读书,她的儿子活该当个乡野村夫。在她的眼里她儿子那可比薛老五那蠢货强多了。

“娘,我想去跟五婶儿读书。”薛函泪眼朦胧的看着吴氏,眼睛里充满了渴求。

吴氏手里正做着鞋子,闻言,眉头一皱,直接将鞋子拍向薛函的手,“学什么学,好好在屋里学针线,都八岁了连花都不会绣,赔钱的货。”

谁知那鞋上的针还未拔下来,她这一下拍下去,那针扎在了薛函手上。薛函平日畏惧吴氏,可这会儿手疼的厉害,当即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娘,我疼。”薛函哭着大喊。

吴氏皱眉刚要骂人,眼睛瞥见她手上的针,毫不在意的拔下来,“给我闭嘴。”

薛函疼的厉害,怎么也止不住,看吴氏皱眉紧皱,薛函趁机要求,“娘,你让我去认字好不好?”

就算是闺女那也是她生出来的,吴氏见她哭的厉害本来有些心疼,谁知她又冒出这一句,当即怒了,“你哥哥在那读书,他回来的时候你跟着学就是了,少去学常氏那副德行。”

她看不惯常如欢,也不乐意看见她。这些日子也就是看常如欢对自己儿子还算尽心,这才强忍着。

可自家女儿却经常学了常如欢的派头回来,这就让她不喜了。索性八岁的姑娘也该做些针线补贴家用了,这才找了由头不让薛函过去了。

薛函见她娘不为所动,心里失望极了。她甚至有些羡慕二房的几个姐姐妹妹。就算是家人不喜,可好歹还有自己的亲娘疼呢。

三房的动静不小,常如欢在屋里自然也听见了。但薛东和薛竹都在这里她也不好说什么。

薛竹看了常如欢一眼又瞥了眼薛东,欲言又止。

而薛东听见妹妹的哭闹,反而有点烦躁,“臭丫头片子,整天就知道哭哭哭,吵死了。”

薛陆正在练字,手腕上绑了一个小小的沙袋,此刻闻言将笔放下,然后对常如欢道:“娘子看我写的如何。”对三房的动静早就见怪不怪。

常如欢看着薛家这些人的态度,眉头皱了皱,对薛东道:“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你妹妹?”

薛东撇撇嘴,“我才不去看呢,就是个爱哭鬼。我娘说了丫头片子不能惯着。”

“那你好好读书吧。”常如欢心里火大,可薛东是三房的孩子她也不能管太多,就吴氏那德行,她若真的把薛东怎么着了,还不得找她拼命啊。

屋里一时寂静,只有隐隐的薛函的哭声传来。

许是因为这太过平常,其他几房的人都没有出去劝阻,最后还是钱氏听不下去了,站在门口训斥了几句,吴氏这才罢休。

人少了,常如欢闲着的时候便多了,从书铺带回来要抄的书也抄了一半多了。她写字快,抄的也快。尤其是她写字的速度将薛陆直接看呆了,“娘子,你真厉害。”

此刻薛东和薛竹都回去了,薛陆放下书本期期艾艾的凑过来,一脸的崇拜。

常如欢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怎么厉害了?”

薛陆两眼冒光,“写的好还写的快。娘子不知道,我去年去参加童生试,那卷子我都做不完,顶多做了一半。”

常如欢手下速度不减,“你还去参加考试了?考的怎么样?”

说到这个,薛陆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就他这水平别说童生试,就是最基本的县试也没过。就是试卷,看到是看完了,只是试题认识他,他不认识试题。也就是没考上的人试题没有公布,若真的公布了,那他的脸才丢尽清河县呢。

常如欢见他没有回头,歪头去看他。薛陆被她看的脸发红,支支吾吾道:“不咋样....”

常如欢了然点头,她当然知道不怎么样了,千字文都没背全就去考试,能考上才是考官瞎了眼。

可她这样了然于胸的态度却让薛陆很受伤,委委屈屈的看了常如欢一眼,见她又开始抄书了,这才满不情愿的自去温习功课了。

薛陆因为这事一连消沉了好几日,说他消沉了其实只是话说的少了,平日里只要看着常如欢就见缝插针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现在则沉默了不少,将目光定在书本上的时间也多了。

最让常如欢惊讶的是他读书进步的速度,简直是日益增进,她明显的感觉出来薛陆与之前大有不同了。

虽然这个小男人的思想还停留在他生来就是考状元的,是文曲星下凡这样的理论上。但现在却肯为了这样的理论去努力了。

常如欢很是欣慰,于是在又去县城交书稿的时候回了趟常家庄。只是常海生已经去镇上教书了,两人又去了镇上,见了面,常海生也觉出女婿的不同来了,还夸了几句。

薛陆终于开心了一点,回到家,对常如欢道:“娘子,你不生气了吧?”

“额?生气?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常如欢哭笑不得。

薛陆满脸惊愕,“那日就是我说我去年考过童生试的时候,你不是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啊。”

薛陆倔强:“就有,你脸色都不好看了。”

常如欢反驳:“没啊。”她想了想自己真的没生气啊,这孩子从哪里看出来她生气了?

薛陆低着头,不去看她,“我以后会努力读书的。”说完又坐回椅子上开始读书了。

常如欢有些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实在不知他为何会如此想。又想到这几天来薛陆的反常,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感情这孩子是以为自己生气了,努力读书让自己高兴呢。

晚上躺在炕上,常如欢一反常态的握住薛陆的手,轻轻道:“我真的没有生气,但是看着夫君最近如此努力,我心里是欢喜的。”

手被柔软的手握着,薛陆心里喜滋滋的,他往常如欢这边靠了靠,小声道:“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的,我要早些考上秀才考上举人。”

常如欢很欣慰,但紧接着她听到薛陆的下一句话,顿时想将人踢到炕下了。

薛陆犹自兴奋的说:“考上举人才能和娘子真正圆房呢....”

她能将这人踢到炕下吗?常如欢黑了脸。

还不等她发怒,那边薛陆已经喜滋滋的靠她更近,然后扯着她的手往他的裤腰带里塞,“娘子,为夫难受,娘子帮帮我,都好些天没那啥了....”

常如欢脸黑的功夫,手已经被他快速的塞了过去,然后她的手碰到了那处火热的地带。

好吧,看在你每日洗澡的份上,满足你一回。

于是这晚薛陆舒坦了,常如欢的手也酸了。

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常如欢还在想:该找个赚钱的营生了。

而心满意足的薛陆则想:还得努力读书啊....

临睡前常如欢的念头意外的到了第二天还记得清清楚楚。

吃早饭的时候,柳氏又忍不住酸了,“五弟妹就是好福气,也不用干活,跟不用和我们是的辛苦巴拉的做针线赚钱养家,真真的好福气。”

薛博不在五房跟着识字了,而且还仗着识些字在镇上帮着记数,活计轻松不少,不必和他爹薛老大他们一样只能出苦力。柳氏心里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对着常如欢泛酸。

儿子挺聪明,这么短的时间就学的这么好,若是从小便读书也许能考个秀才回来。可现在薛博就算读书再好,家里也不可能供两个人读书,有婆婆在被耽误的只能是她的儿子。

柳氏酸完了又觉得委屈,可她又不敢和吴氏一样闹着分家,因为他们是大房,即便是分了家钱氏老两口还是要跟着他们,她倒不是心疼老两口那口吃的,只是还有一个小姑子没嫁人的,而且就钱氏疼小儿子的架势,偷着摸着给五房补贴都是有的,她可不愿意钱氏拿着他们大房的东西补贴五房那废物。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钱氏瞪了她一眼。

柳氏一把年纪被钱氏噎了一下,顿时更难受了,“我也是好心,你看看我们四房哪个不是想法子赚钱补贴家里,就五弟妹和五弟天天在家呆着,家里还能生银子不成?”

钱氏阴沉着脸放下饭碗,指着柳氏道:“我就知道你不消停,你们这一个月给我连五百文都不到,可老五家的却给了我三两。你能拿出来吗?”

三两!!

不光柳氏惊呆了,就是吴氏、小钱氏以及家里的大小爷们也惊呆了。

就五房那德行,也能往家里拿银子了?

整个过程中,只有常如欢夫妻和薛老汉一直保持淡定。

钱氏哼了一声,继续道:“我知道你们看不惯我支持老五读书,觉得老五是浪费家里的银子,可你们现在看到了,老五在上进,在努力,读书有很大的进步,就连亲家都说让老五秋天可以再去试试童生试。而且现在他们夫妻还给县城的书铺抄书,这已经给赚了三两银子了,这三两银子你们得抗多少大包才能赚来?”

那日从常家回来,薛陆就迫不及待的将常海生让他试试童生试的事情告诉了钱氏,钱氏自然高兴。其实去年薛陆就去试过,只是他水平实在太差,连县试都考的一塌糊涂,更别提府试了。

本来其他几房听见五房交了三两银子到公中还挺高兴的,但又听薛陆秋天去考试,顿时又高兴不起来了。

虽然考秀才就在县城考,花的也少,但蚊子腿也是肉啊。再加上薛陆读书用的笔墨纸砚,那又是一笔开支,现在五房上交的三两银子估计都不够,到时候还不是大家伙一起出?

柳氏脸色不悦,“去年老五不是考过没考上吗,今年还去.....”简直是白浪费银子。

一旁的吴氏本来幸灾乐祸的看着柳氏找事,这会儿听了钱氏的话当即说道:“我也想让东哥儿读书考状元。”

钱氏抬了抬眼皮,“家里没那么多银子读书。”

她顿了顿,接着道,“而且他现在不正跟着老五两口子读书吗?”

吴氏迅速的将碗里的饭吃下去,底气十足道:“跟着老五两口子只能是暂时的,我的意思是东哥儿也要考秀才考状元。”

“你疯了!”钱氏听她这话,顿时大怒,“家里供不起两个读书人,跟着识字也就罢了,就他考什么秀才,考的上吗!!”

在钱氏的眼里,除了薛陆,家里其他人那都不是读书的材料。所以吴氏说让薛东读书考秀才,她心里是不屑的,也不是说她不心疼孙子,只是孙子和儿子比起来,还是儿子更亲一些。为了薛陆她敢让整个薛家付出,为了孙子,也只能勉强做到让薛东跟着常如欢识字了。

可她这话落在薛家各房的耳朵里,失落和伤心是难免的。

薛老汉看了老妻子一眼,张了张嘴没说话。

几个儿子看了他娘一眼,心里满是苦涩。

而柳氏等几个媳妇除了周氏外则心里苦到家了,她们生的儿子就是草,钱氏自己的小儿子就是宝。在婆婆的眼里,除了薛陆,其他人都不配读书。

大房的两个儿子大了,柳氏除了嘴上过过瘾,也不敢真的和钱氏闹起来,而吴氏则想闹大了,然后分家。

于是吴氏听了钱氏的话直接一拍腿坐到地上哭了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呀,凭什么五弟就可以读书,我儿子就不能读书?五弟学了这么多年连个童生都没考出来,我儿子却活该当个睁眼瞎啊。我不活了.....”

常如欢坐在那里觉得尴尬极了,薛家的矛盾,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薛陆读书引起来的。

可若让她放弃让薛陆从此不读书了她更做不到。

若是放弃了,那他们以后就只能在地里刨食了,但坚持下去,这个家又是这个样子.....

薛陆看着他三嫂大哭,有些不高兴了,“三嫂你哭啥吗,东哥儿若是想读书读就是了,这不每天都在读吗,想考秀才考就是了,干什么要死要活的。”

“你闭嘴。”钱氏瞪了薛陆一眼,转而怒气冲冲的对吴氏喊道:“吴氏你是要造反吗?不愿在薛家呆着就滚回吴家去。”

吴氏哭声一顿,不可置信的看向钱氏,“娘你是要休了我?”

钱氏冷哼,“你若还如此胡搅蛮缠休了你也说不出什么,你现在的行为是不孝,是想逼死我这把老骨头不成?”

吴氏苦笑,“我逼您?娘啊,你摸着良心说话,我们几房为家里付出的还不够多吗?为了薛老五这个废物,我们四房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他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活不用干,吃的却最好,还有娘中午偷偷摸摸给送吃的,您再瞧瞧我们几房的孩子,哪个不是面黄肌瘦的?凭什么您的儿子就是宝,家里最好的都得给他,我们家里的孩子就是草了?我们活该吗?”

这婆媳俩一闹,那桌上吃饭的孩子们都吓得将碗筷放在桌上,不安的看着大人们。

常如欢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吴氏说的都是实话。看着几房孩子的样子她也有些于心不忍。她现在倒觉得分家也好,虽说薛陆科考花费多,但是她现在也能抄书赚钱,而且她也可以去找那李掌柜的商量偷偷写话本子赚钱的事。这样省吃俭用一些怎么也能攒够薛陆科考的银子吧。

她这边还没吱声,那边钱氏也一拍腿坐到地上哭了,“我命苦啊,嫁到薛家几十年,却被媳妇这么指着鼻子骂,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老三啊,娘待你不好吗?你五弟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是读书的材料啊,可东哥儿真的就有读书的天份吗?我不活了我。”

在薛家,似乎出头的都是女人,几个男人都是木讷的,薛老四倒是不木讷,但是四房现在没孩子,这事他们也不敢插嘴。

钱氏看向薛老三,希望薛老三和以前一样站在她这边,训斥吴氏。

吴氏也抹着眼泪,苦巴巴的盯着薛老三。

薛老三抿着嘴,眉头紧皱,抬头看了薛老汉一眼,将问题抛给他爹,“爹,您咋说?”

薛老汉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脸色不好的薛陆一眼,垂下眼皮,一声不吭。

薛老三有些失望,半晌他抬头对钱氏道:“娘,我觉得孩子娘说的没错。儿子也觉得东哥儿聪明,这俩月他跟着弟妹学了不少字呢,若是有条件,去考秀才那也不是没可能的。”

钱氏气的一顿,“老三,连你也这么说?你这是在埋怨娘吗?”

薛老三平日沉默寡言,心里却不是没有想法,“儿子不敢埋怨娘,但是娘啊,老五是您的儿子,您心疼他,可我也是您的儿子啊,您能不能也心疼心疼我?”

薛老三在兄弟中在最中间,和老二、老四都不得钱氏欢心。在薛陆出生以前,钱氏最疼的是大儿子,后来儿子多了也不稀罕了,对儿子多有忽略。钱氏从未想到儿子对她埋怨至此。

就是上一次吴氏闹着要分家的时候,那也被薛老三拦了下来,可这次薛老三却站在了自家媳妇前面。

钱氏抹着眼泪,哭道:“都是我的儿子,我自然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