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若被郡马颠的句不成句,断断续续的呜咽,“快,快……”

“还要快?”邵元松不怀好意的开口,愈发粗/重的喘/息证明某匹郡马加快了速度,“好,都依你!”

年若突然惊叫一声,然后咬牙切齿的骂道,“混蛋……我不是那个意思!……给我停下!”

然而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郡马,驰骋一夜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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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府之内,两道圣旨,一升一贬也是一则奇谈了。不过卫家被削爵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年若被封为郡主却是让人惊掉下巴。

郡主历来都是皇室所出之女,年若怎么都不够资格,其封号以地名冠之,说明这不是一个虚衔,是食邑的,虽然晋江不是什么富庶之地,甚至于称得上贫瘠,但也代表了一种权利。

一时间到处都是质疑之声,他们的想法大多和左相相似,年若做郡主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

直到太子认了年若为干妹妹的消息传出,众人才得以理解,这个时代人情重,一般人了干妹妹就跟亲的也没两样了。

理解了这件事,新的疑惑又随之而来,太子为什么会认年若为干妹妹?要知道太子作为一国储君,认亲可不是随便的事情,皇上便是再喜欢年若一家,也要考虑其他的皇室宗亲。

别说别人不理解了,就是年若自己都一直想不通,只知道邵元松贿赂了皇上,但怎么贿赂的他却一直咬死了不说。

最后还是以去睡书房为威胁,让邵元松松了口:

“还记得当初跟洪瑞林换来的虎江附近的两个山头么?”邵元松道。

年若想了半天,才从记忆里挖出一点信息来,“可是当年用龙江城的产业换北方商道时,搭给你的两座山头?说是祖传的。”

邵元松笑道,“是啊,那两座山头在南北黎的交界处,时常交战,洪瑞林也不敢去,那时已经荒废了几十年了。”

“那两座山怎么了?”年若已经猜到那两座山怕有名头。

“那可是两座金山。”邵元松神秘笑道。

“产什么宝贝?”年若惊讶。

邵元松见她没有理解,继续解释道,“顾名思义,产金矿,真金山。”

年若倒抽一口气,怪不得能贿赂动皇上,随即又有些肉疼的道,“不是吧?两座都献上去了?”留一座也好啊……

邵元松被她财迷的模样给逗笑了,“趁着皇上现在穷,贿赂一下还是值得的。”

“况且,金矿我们又不能私自开采,两个山头挨着,留一座另一座也逃不过,不如全都换了好处。”

年若是真的佩服邵元松了,尽管她已经奢侈了这么多年,从没为银子发愁过,依然做不到像他一样真正的视金钱如粪土。

“放心吧,你便是想躺在金子上睡觉,为夫也能供得起,”邵元松笑道,“那条北方商道就够你吃喝一辈子了,而且咱们有底子,也不缺人,银子很快就能赚回来的。”

所以,年若的郡主之位,其实是用邵元松除了军功意外的功绩加上贿赂了皇上两座金山换来的,太子的赏识只是比较小的一部分,不过这种秘密中的秘密除了皇上、太子以及两个当事人外,谁都不知道。

因此在外人看来,年若的郡主之位,一半是太子的欣赏,另一半则是用邵元松的功绩换来的,没错,太子认妹妹的消息传出来后,邵元松自己推掉爵位的事情也开始盛传。

虽然说是邵元松主动推辞,并没有提出要换给年若,但脑子清楚的人都知道,这也是年若获得爵位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一时间,年若成了京中最令人羡慕的女子,太子的欣赏是其次,丈夫无上的宠爱才令人艳羡。

邵元松本人就更不用说了,除了那些眼红病的,正常人都对他交口称赞,宠妻是其一,能将到手的爵位推辞掉,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情,见微知著,可见其品行。

日后除非他做出明显令人诟病的事情,否则不管是中伤还是捧杀,都不会对他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这就是名声的重要性了。

除此之外,关于年若在南黎所做的事情也开始有人打听,毕竟能得太子赏识这一点,对于不少世家大族的适龄女子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于是,随着信息一点点拼凑,众人开始知道,年若在南黎时,虽然没有官职,但行事权利不下于三品官员,并且处理事情干净利落,鲜少有差错,一跃超过其他官员,成为太子最得力的助手。

——原来太子喜欢能干的女子,你看太子妃也不同于一般闺秀,带过兵打过仗。

——原来柳先生说的对,女子做事并不比男人差。

以年若为榜样,这两个话题成为了京城近来最热门讨论,只要女眷聚集的地方,就脱离不开这个话题,柳先生也再次活跃起来。

京城的姑娘们也开始流行跟男子一样读书,了解时政。

被当做诱饵的太子殿下正看着自己的太子妃,“你不跟我解释一下么?”

太子妃放下手中的书,淡淡的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多好的契机?这样一来,想要阻止殿下您用人的大臣们,为着自己的女儿着想,也不会强硬阻拦殿下了……”

“所以你就把为夫卖了?”太子殿下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你就不怕她们一拥而上,孤招架不住?”

宁穆茵嘴角抽了抽,这话说的好像他多么可怜一样,她的太子殿下真是愈发幼稚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姬星渊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要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明知道他是在做戏,宁穆茵还是败下阵来,无奈的看着他道,“放心吧,这样一来,大臣们暂时不会让你纳妃的。”

“世家高门的女子们如今都在忙着读书学时政,”宁穆茵道,“以前是摸不着头脑,如今掌握了关键信息,总要让自己有优势,有把握了再尝试。”毕竟事关家族的前程,肯定要慎重。

有心思的世家大族们都这么想,所以在确保他们家的姑娘具备竞争力之前,他们暂时不会提纳妃之事。

“太子妃娘娘果然还是心疼我。”姬星渊冷不丁从幼稚鬼化身大饿狼,纵身扑了过去。

然后被冷酷的太子妃娘娘一巴掌按住……

第117章 太子监国

天色已暗,御书房里乐公公点了灯,皇上从奏折中抬起头来,揉了揉额角道,“都掌灯了啊。”说完不由咳嗽了几声。

坐在旁边书案的姬星渊起身,将放在一旁温度适中的梨水递给他,“父皇先润润喉。”然后绕到皇上身后,给他揉捏酸痛的肩膀。

皇上放松的享受着太子的服侍,叹道,“老咯!不过刚掌灯,就熬不动了。”

“父皇不要乱说。”姬星渊道,“不过是因为这几天气候有些变化,所以不适应罢了,若是觉得困倦,您先休息一会儿,孩儿都看完了跟您汇报。”

“不用,朕再看一会儿,”皇上揉了揉额头,“南方被那一支折腾的不成样子,又经历了三年战乱,虽然你稍微稳住了些,但还是一团糟,眼看着就要春耕了,得赶紧把种子和银两筹备好。”

姬星渊皱眉,“这刘勉之似乎太过懈怠了,孩儿刚看了他的呈上来的折子,南方的预算才完成了十分之一,而且还粗漏的很,照这样下去,赶在春耕前种子和银两怕是准备不好,总不能准备好那个郡的发哪个郡的吧?”

“哪里是懈怠。”皇上叹道,“不过是看朕精力不济,所以敷衍罢了。”

北黎的皇室一直以收复南黎为目标,皇上在位近四十年,南黎在他手上收复,对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因此,大喜过后他的心神不自觉的放松下来,之后便连身体也开始出现问题。

他勤勉至今,如今快七十岁,在皇帝中已经是高龄了,皇上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精力跟不上了,脑子转的慢,总是跑神,还总是觉得困。所以刘勉之这样的人觉得他一天处理不了多少事情,就有些敷衍了。

姬星渊皱眉道,“哼!还不是觉得朝廷如今无人可用,所以才有恃无恐。”

皇上拍了拍儿子放在他肩上的手,一开始立姬星渊为太子的时候,他还为姬星溱觉得可惜过,后来发现自己这小儿子雄才伟略并不亚于大儿子,不过处事方式却是南辕北辙。

别看姬星溱当年一副锐气满满的样子,但实际上行事却偏温和;姬星渊倒是从来都笑眯眯的,看着好说话,可实际上办事却雷厉风行,大刀阔斧。

这其实不是件坏事,北黎虽然没有养出像南黎一样的混乱皇室,但却养出了一大堆不能随意动的“有功之臣”。

诚然皇室在百姓之中博了个好名声,但当这些“有功之臣”渐渐有了私念,好名声就成了一把双刃剑,虽然可以掣肘他认,但同时也会束缚自己。

就比如北黎为什么一直富不起来?明明太子曾提出过非常好的税法改革方案,既可以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还能丰盈国库。但只因为触动那些人的利益,在他们的联合抵制之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对外说起来他们并没有错,他们只是在直言劝谏,为了阻止尚且年轻还鲁莽的太子,朝廷还要收复南黎,容不得一点闪失,太子能保证改革一定会成功么?若是失败,谁又承担这样的责任呢?

那个时候,即便是他们皇室,也必须得退让。

就像左相最近屡屡针对太子,他并不是想要造反,只是在跟未来的君主博弈。

一朝君子一朝臣,左相效忠皇上,但与太子的政见并不相合,那么他就需要考虑太子上位之后,他自己的位置,是被太子搁置一旁做个摆设,还是拿到权利,让太子即使不喜欢他,也不得不听他的话行事。

想到最近左相朝着太子伸手之事,皇上的目光发沉,在收复南黎之后,这群“有功之臣”的目标也不再是共同发展国家,竟然不惜朝着太子的臂膀下手,也要夺得权利。

虽然太子和邵元松都剑走偏锋的扳回劣势,但这依旧是皇上最担心的事情,自己这个小儿子,胸怀远大抱负,显然不会就此止步,一定会和朝臣们对上了。

如果他赢了,朝臣世家将成为他手中的利剑,上令下行,他也许将带着他们开辟一朝盛世。但如果他输了,那么也许姬氏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受制于朝臣和世家。

“你是怎么想的?”皇上开口。

罢了,趁着自己还能护着他的时候,让他放手一搏又如何?

成功了,他将成为一位伟大的帝王。

若失败了,还有他能帮着他收拾一下烂摊子,即便他昏庸一次,对比收复南黎的功绩,也不值一提,而太子却可以在这其中吸取教训,想必以后做事也会更稳妥一点。

……

隔天,皇上身体不适,需要静心调养一段时间,下旨令太子监国。

在征南之前,太子只跟着皇上学过两年朝政,紧接着就是出征三年,虽然回来之后皇上就陆续将事情移交太子,往日上朝也都旁听,但说话的时候不太多,众人不由担心他第一次独立处理朝政会不会有问题,毕竟今年南黎那边一团糟,便是皇上来处理,也要费不少功夫。

不少人听说这个消息都,都向左相靠拢,有左相的声望在,若太子犯错,他们必然鼎力相助。

不过他们显然多虑了,先撇开其他能力不说,太子对于轻重缓急非常分的清,“今年迫在眉睫的两件事:第一,南黎修生养息的事情拿出章程来,马上就要春耕了;第二,人才选拔。大家没有异议吧?”

这当然是没错的,但这两件事情做起来却麻烦。

第一件事情的章程其实已经有了,首先是户部做出预算,然后拨出粮种和各种补贴的银两,再由军队护送至南黎各郡分发下去。

“这第一件事……”

刘勉之听到太子开口,心中不由一紧。果然就听姬星渊道,“三月初就是春耕,南黎五十一郡的预算最迟二月中旬就必须出来了,户部尚书,预算的事情进展到哪里了?”

“已经完成十郡。”刘勉之有些心虚的道,“户部去岁调了一半人手到南黎,实在是人手不足。”

“是人手不足?还是能力不足?”姬星渊的语气听不出一丝火气,甚至堪称温和,“卿掌管户部,应该最清楚,朝廷在这里拖一天,南黎那边今年会减去多少丁口。”

“还是说,因为户部人手不足,就让百姓们去死么?”姬星渊笑眯眯的反问。

说实话,这样的太子,比起大发雷霆的皇上还让人觉得有压力,众臣一时间噤若寒蝉。

刘勉之额上已经渗出冷汗,“臣即刻安排。”

“好,”姬星渊也没追究,“给卿两日时间,给孤拿出十郡的预算来。当然,”说到这里,他从乐公公手里接过之前户部呈上来的折子递出去,“别再拿这种敷衍了事的东西来顶,孤要清楚的精准的预算,否则孤就另找有能力的人来做了。”

“太子殿下!”刘勉之大惊,十郡的精准预算,哪里是两天能做出来的?

“殿下。”左相站出来道,“老臣知道殿下亲自收复南黎,心系南黎百姓,但户部此时无人,两天时间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刘勉之感激的朝左相拱拱手,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老师。

姬星渊则笑眯眯的看着,这是在说他意气用事了?

“左相,孤在三年的时间里安顿战乱中的南黎五十一郡,精打细算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是不是强人所难孤心里非常清楚,要不孤找一个人来给你们展示展示能不能做出来?”

左相心中咯噔一下,发觉自己好像掉入了太子的圈套。

刘勉之却觉得太子在针对他,他做户部尚书这么多年,不敢说多出色,但也从未出过大差错,如今太子竟然拿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人打压他,若这样认下,以后他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敢问太子殿下,是哪位高人?”刘勉之道,“若能得对方指点,臣也好早些完成任务。”

众人都能听出他的不服气,不过他们也觉得估计是太子新官上任,想要建立威信,才故意打压,退一步说,如果太子说的是真的,有这样的人才顶上来,总不是坏事。

“这人你们大部分都认识,即便不认识也应该都听说过。”姬星渊道,“父皇新封的晋江郡主。”

“太子殿下!”刘勉之气得整个脸都红了,“臣自问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大错,殿下何至于如此羞辱于我?”

左相也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殿下,老臣知道晋江郡主名下产业繁多,可能于算学上有所建树,但殿下应该知道,此事并不是会算学就行的。”

这是在说年若商户出身,所以只会打算盘咯?

虽然说的婉转,但贬低之意毋庸置疑。太子还没说什么,邵大将军就带头发飙了,“左相偏颇了,本将军虽然商户出身,但郡主却是官家千金,您都没见过她做事,怎么就能确定她只是擅长算学呢?”

左相:坏了,忘了这个宠妻狂人

“太子殿下,既然是为了解决百姓的问题,都是为朝廷做事,无论谁做都是一样的,”邵大将军道,“反正也不费什么事,不如就叫两人比一场,也方便如左相等大人能够明辨是非。”

“邵将军说的有礼,臣附议!”沈向夏站了出来。

“臣附议!”

……

一溜的武将站了出来。

照理说,只要不涉及到打仗之类的事情,武将一般不掺和,不过在南黎的三年,他们还是很有革命情谊的,他们虽然不懂朝廷政事,但也记得邵三奶奶做事干脆利落,让人十分放心。

“太子殿下,这是国事,岂能如同小儿游戏般意气用事?”左相劝道。

刘勉之也不赞同,“请殿下三思。”

“事关百姓生死存亡,哪里儿戏了?”邵元松冷笑,“倒是左相和刘大人是害怕输给郡主下不了台,所以才把它当游戏吧。”

左相有些头疼,实在是没想到一个男人会把自己的妻子抬到如此高的位置上,他就没自尊么?!

邵元松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尊是个啥?媳妇儿的尊严才是不容侵犯的!

太子殿下占尽先机,加上邵元松据理力争,势必要证明郡主才能,年若和户部尚书比试的事儿就此敲定,为了不耽误事情,比试的时间就定在两天后的欢庆殿上。

第118章 埋下火种

这一日是大朝会,一般情况下辰时开始到巳时末结束,不过这一天时间晚了许多,大家都在猜测可能是太子第一天监国,有什么事情发生。

结果确实有事,还不是小事,待官员们一下朝,晋江郡主要和户部尚书刘大人比试的事情,就以其新奇的特性,迅速的传播开来。

当然,也得益于月初征南军的论功行赏,二月里的庆功宴非常多,一家接着一家,京城的女眷大多奔波在参加宴会和准备参加宴会的路上。

年若好歹跟他们一同征南归来,其中一大半的将军关系还都不错,自然异常忙碌。

听到消息的时候,年若正在新上任的镇南侯沈向夏家里和女眷们寒暄。

今日是镇南侯家的庆功宴,镇南侯也是世家出身,如今眼看着前程远大,赴宴的人非常多,因为三月镇南侯就出发去镇守南方边境,所以抱着维护京中人脉关系的想法,这一次的宴会办的很盛大。

彼时年若正和众人寒暄,除夕夜宴的惊艳亮相让年若在女眷圈子里非常混的开,尤其如今成了郡主,一些对她不以为然的人至少面上也都开始热络起来。

因为刚分封郡主不久,众人对她在南黎的经历非常好奇,想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让太子如此欣赏。

年若知道姬星渊一直想要摒弃如今制度糟粕的东西,比如对于女性的束缚,想要提升女性的地位,充分的把人才利用起来。所以自然不吝啬的跟她们分享在南黎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一路行来,饿死病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几百人的大村子最后可能就剩几十个人,有的甚至一个都没有了。只有那个村子,竟然有几百人,甚至每个人还都能吃个半饱,你们可知为什么?”

“快别卖关子,赶紧讲!”夏侯道的夫人跟年若熟悉,不客气的催促道。

“那村里有两个秀才。”

“可是那两个秀才的功劳?”有人忍不住问道。

“不,那两个秀才,一个差点饿死,一个年迈体弱。”年若笑道。

这不同寻常的剧情已经完全的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年若看着一双双发亮的眼睛,觉得自己很有说书的天赋。

“那个差点饿死的秀才学问非常不错,也正因为如此,他觉得自己将来会做官,一直看不起村子里的人,经常说的话便是‘你们懂什么?愚昧至极。’但他这样说,却也从来不肯教别人道理,村民们虽然不懂大道理,但又不傻,久而久之,便也都离这位秀才老爷远远的。”

“结果灾荒和兵祸到来后,村民们因为会种粮食,好歹有些米粮。秀才却只有短期的口粮,吃完后就只能饿肚子了。”

“最后他实在饿的顶不住,拉下脸去找村民求助,别人自然不会给他,还嘲笑他,‘秀才老爷不是什么都懂么?到头来还得靠我们养活您?’”

“这话倒也说的不假,乱世之中,再有学问,还不如会种地来的实在。”有人叹道。

年若笑道,“其实不然,村民也确实愚昧,如果不是另一个秀才的姑娘站出来,这些村民也会走这秀才的老路,这个村子估计也跟别的村子一样,剩不下多少人了。这秀才的错处是不应该看低村民,大家都人各有所长,谁离了谁都活不好的。”

“说的是,就像百姓若没有朝廷管束,会活的一团糟,但若没有百姓种田行商,朝廷和世家们也照样得饿肚子。”说话的是青州李家的一个姑娘,不愧是大儒之家出来的,一下子就把观点拔高了。

年若继续道,“是这个理,村民们自己都吃不饱,也不会管别人,那秀才差点饿死,不只是秀才,有些家里没田地,没劳力的,眼看着也撑不下去了。这个时候,另一个秀才的大孙女站了出来。”

“那姑娘多大?有什么过人之处?”有人忍不住问道,只怪年若太会讲故事,吊得人心里难受。

“那姑娘不过十八岁。”年若笑着赞叹,“要说有什么过人之处,便是书读的非常好。”

“比另一个秀才还好?”有人问道。

“不,单论读书,自然是没秀才好的,若要参加科举的话,她肯定是名落孙山的料子。”

年若说的有趣,众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和另一个秀才不同,这个姑娘的爷爷和村民们关系很好,老秀才负责教导村里愿意读书的孩子们,意思意思给点束脩就行,这姑娘从小跟爷爷相依为命,也跟着读书,学问不错。不过灾荒来临的时候,他们家也没有什么粮食,虽然有好心的村民救济,但也撑不久。”

“这时候小姑娘就站了出来,用爷爷在村人的威望和村中一个已经走出去的商户合作,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想法?”众人简直好奇死了,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用了什么办法,能在灾荒中保下一村人的命。

“她让商户出银子,以五十文一斗的价格,买下所有人的粮食。”

“哪里会有人那么傻卖给她?虽然平日里只有八文一斗,但灾荒之中,粮食可是值千金啊。”有人提出异议。

年若点头道,“说的没错,但她说收购来的粮食是为了养活村里活不下去的人的,如果卖掉粮食后,家里一点口粮也没有的,也可以来吃,每人每天有定额,不能保证吃饱,但也绝对饿不死,而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按照她的命令去做农活儿。”

“老百姓们很会算账,这样一来,就相当于他们拿了钱,还能被人养着,至于农活儿,反正就算不听她的,他们自己也得干,而且她保证了来年也可以吃到粮食,便是家里藏粮最多的人也不敢保证家里的粮食能够吃到明年。”

有人疑惑,“这姑娘能得什么好处?粮食总共就那么些,如此一来不过是分配的均匀了一些,村民们都想不到么?”

“所以说,村民很多时候是愚昧的,他们不懂这些道理,只知道自己能吃到粮食。”年若道,“这件事情看起来吃力不讨好,但这个姑娘却得到了粮食和工作分配的权利,这一点就足够了。”

“她让商人计算了土地、粮食亩产、人丁等,然后将村民们集中起来,所有的种田好手集中去种村中的三十亩良田,其他全都摒弃;其他老弱病残和孩子们负责所有的日常琐事,商人则负责计算每个人每天的口粮,全村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闲着。”

“你们猜怎么着?”年若没卖关子,紧接着道,“这一年虽然只种了全村一半的土地,但收成却快赶上往年,没人让他们交税粮,接下来的一年,所有人都可以吃个半饱。”

“我知道了!这姑娘果然有魄力!”李氏姑娘已经想明白了,“如果村民们一直自己顾自己,即便是有粮食的人家也没办法好好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