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引素点点头:

“当然,李大师可是画坛的泰斗和不朽的传奇。”

唐子暮笑了:

“这位传奇现在要收你当关门弟子了,怎么样?算是个好消息吧!”

寒引素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兄,开什么玩笑?”

见唐子暮笑眯眯看着自己不说话,寒引素才明白这是真的。悲喜交集来形容寒引素的这一天,一点也不为过,怪不得人家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能拜在李大师门下,是多少学画人的梦想,寒引素从没想过,自己能有这样的幸运和机会。如果是以前,她该如何惊喜雀跃,可现在却说不上该悲还是该喜。

寒引素更不知道该怎么和方振东分手,其实现在回头想想,她都不知道自己和方振东是怎么开始的,仿佛从一开头就是方振东决定的,所以现在,寒引素也不知道该怎么结束。

或许心里还存着侥幸和希望吧!事情无法处理的时候,寒引素的鸵鸟性格就抬头了,李清尘提出要带着她出国游历的时候,她几乎想都不没想就点头了,毕竟油画这门艺术,西方是发源地,她也一直想去看看,一门艺术你只有了解了它发源的文化,才能真正找到它的真谛。

寒引素当然不会知会方振东,除去方母的因素,她也不想给他添乱,那个男人把军人这个职业看的重于生命,这是方振东毕生的信仰,寒引素非常理解并支持着,因为她爱方振东,包括他这份信仰。

电视里正如火如荼的滚动播放着四川震区的情况,偶尔一闪而过穿着迷彩服的军人身影,寒引素都止不住会认真扫上一眼,每次失望,每次还忍不住看。寒引素不禁摇头苦笑,把要带的衣物,放在宽大的皮箱里,最后看了一眼电视屏幕,拿起遥控器关上了电视。

提着行李,寒引素先去了趟邮局,把方振东的工资卡装在信封里,寄了挂号信,地址是方家,收信人:方楠......

站在机场,寒引素依依不舍的回头,她真不想就这么走,可不走她又能如何......

方楠拿到挂号信的时候,寒引素已经怀着满心黯然和失落,飞往了另一个国度。

五十回

“灾情就是命令,灾区就是现场,全力以赴抗震救灾”

这是中央军委直接下达的命令,而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方振东的加强团作为支援尖兵到达灾区的时候,被眼前的满目疮痍遍地狼藉震惊了,那些侥幸逃出的灾民,用一双双满含着希望和悲痛的目光看着他们,令所有的子弟兵都感到了自己肩膀上重逾千斤的担子。

方振东和老冯迅速就接到了指挥部的命令,急行军50公里越过前面的大山去救助山里的重灾区,哪里已经和外界失去了联系长达七十二个小时,必须尽快进去,时间就是生命,他们快一秒,说不定救能挽救一个珍贵的生命。

方振东的加强团根本就没停下几分钟,在驻地师参谋长的带领下,连夜奔赴山里的重灾区,大雨倾盆,山体滑坡和泥石流随处可见,令部队几乎寸步难行,可方振东带着的部队,愣是没一个吭声的,遇山开路,遇水架桥。

看的师参谋长都不禁暗暗咂舌,不服人家不行啊,调来的这个王牌加强团,就是不一样,千里奔袭而来,一个个还这么精神头十足,还有这位团长,师参谋长打量着在前面指挥着兵破开地上的泥沙碎石的方振东,开始从心眼里服气。

方振东在几个军区都是如雷贯耳的人物,以前也只听说过他的丰功伟绩,可如今见着真人,才明白,真是名副其实,方振东完全对得起身上这身军装和肩膀上抗的两杠三星,在倾泻而下的大雨中,他比谁站的都直,仿佛一座风雨中永远挺拔的山峰。

加强团到达山里灾区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大雨依旧没有停的迹象,仿佛老天爷没完没了的倒水一样,雨水汇集在一起,几乎成了一个个水柱,混着风里的沙粒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即使脚上都磨出了水泡,可是却没有时间休息,也不允许休息,立刻投入搜救工作。

整整七天七夜,在余震不断,大雨不停的情况下,加强团救出了深埋在下面近一百条生命,加强团的一个个大兵都跟泥水里打滚的泥人一样了,几乎看不见本来的模样,疲累已经到了站着能睡的地步。

方振东和老冯也是熬得两眼通红,却仍然□着,通讯线缆已经架起,山里山外最起码可以通讯无阻,及时调配救援物资了。

方振东穿着雨衣,拿着站在一块高的大青石上,看着不断抬出的尸体或有生命迹象的重伤灾民,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师参谋长和村长走了过来,村长手里领着一个哇哇哭得七八岁的男孩子,一看见方振东,甩开村长的手,直接扑上来抱住方振东的大腿:

“解放军叔叔,求求您,救救我的妈妈和妹妹,她们,她们…”

哽咽着,话都说不利落,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军用雨衣,脸上泥水混着泪水一道一道的分不清,可是那双湿漉漉满含着希望的眼睛,却令方振东不得不震动:

“狗娃子乖,你妈妈和妹妹会没事的,现在跟我过去那边的帐篷里先吃点东西......”

“我不走”

小男孩一抹脸,挺着脖子倔强的开口,方振东摸摸他的头:

“你妈妈和妹妹在哪儿?你知道吗?”

“她们就在那边的房子里”

男孩子伸手一指,村长叹口气:

“狗娃子娘怀着八个月的大肚子,村里的婆娘们都说瞧着肚子尖尖,又是个男娃子,就狗娃在非说是妹妹,唉!眼瞅着这都要生了,这会儿恐怕......”

下面的话没当着孩子说出来,大人们心里都明白,狗娃子娘估摸凶多吉少,而救狗娃子出来的哪里现在的确十分危险,是坐落在地震活跃带上的废墟,后面还傍着山体,随时有坍塌的危险,而且已经搜救过一遍了。且就在刚才一波余震过后,那边的剩下的断壁的房子已经又倒了一大片。

“解放军叔叔,求求您,救救妈妈和妹妹吧,我还没见过妹妹长得啥样呢,我还要背着她上去上学读书......”

方振东的心里酸酸涩涩的难过,他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的小媳妇儿,素素这时候是不是也有了他们的孩子,如果这时候压在下面的是素素,就是天塌下来,他也要去救她的,想到此,方振东大喊一声:

“刘春生,带几个人跟我过去”

老冯一把拉住他:

“振东,搜救不能意气用事,现在正是余震期间,你看看那边现在剩下的房子还在摇晃,等过了这会儿余震,让王大彪那小子带着尖兵上去”

方振东脸色一沉,固执的开口:

“不行,如果那片房子彻底倒了,搜救就更困难了,老冯你别管,我有这方面的经验,王大彪那小子差远了,我不会有事的”

老冯知道以方振东的性格,自己拦也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方振东走了,老冯这心里漫天神佛念了个遍,虽说□员不封建迷信,可到了扣节上,有什么是什么吧!!

方振东到了指定地点的时候,风雨又大了些,眼前是一片小二楼的建筑,除了断壁就是堆积成山的碎砖头泥土和着雨水,一脚一脚的几乎寸步难行:

“报告团长,这边发现生命迹象”

红外线的探测仪微弱的信号,指示着摇摇欲坠的楼体乱石堆里,可能有生命存活,方振东也知道这次十分危险,因此就带了几个兵过来,毕竟大兵们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有父母亲人,他们的生命同样宝贵。

方振东和手下几个兵逐层搬开砖头扒开泥泞,下面微弱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传来,令方振东和手下的兵大大松了口气…

从地下挖出狗娃子娘的时候,狗娃子娘已经成半昏迷状态,但是依然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动容,这便是最伟大的母爱。

方振东挥手让担架上来,狗娃子娘刚抬下去,天上一阵滚滚的闷雷声过后,风雨袭来,狂风骤雨中余震剧烈起来,前面仅剩的半边楼体左右晃悠几下,轰隆一声倒了下来......

即便方振东反映极快,推开身边的勤务员刘春生,脑子里也只来得及划过素素的影像,就被压在了下面:

“团长......”

“方振东......”

带着尖兵赶过来的老冯心都凉了,这可怎么说的:

“他妈的,快,王大彪给我上,死也得把方振东给我刨出来”

其实不用等冯政委下令,王大彪几个尖兵眼都红了,哪还管砸在身上的砖头沙子,嗷一嗓子就冲了上去…

挖出来的方振东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头部重伤,全身重伤.......第一时间被送到了军区医院抢救......

方家接到信的时候,方母直接撅了过去,方华中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可身体不由自主一晃,方楠和卫承宣急忙一左一右扶住他:

“爸......”

方华中挥开女儿女婿,直接打电话:

“小赵,给我调专机,我要入川”

方家人赶到地方军区医院的时候,方振东已经经过了一轮抢救,头部重击,双腿手臂骨折,胸骨折断,刺进肺部,生命体征极其微弱,这哪是重伤这么简单。

方母这老泪都下来了,老年若丧子,她还有什么活头?方华忠勉力维持住情绪,转头问跟在身边亦步亦趋的院长:

“你直接告诉我,振东还能不能活”

院长平常哪见过这么大的领导,那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被方华忠一问遂有些磕磕巴巴的回答:

“报告,报告首长,还要看具体的病情发展,如果不继续恶化的话,或者说方团长尽快醒过来,希望很大”

“什么家希望很大”

方母冲过来,不是被方楠抱住,几乎要抓住院长摇晃:

“你们站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去救他,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我,我......”

“舒慧!”方华中一把揽住老伴儿:

“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我儿子都快没了,老方,老方,你救救振东,他可是我们的儿子啊!!”

陈舒慧几乎崩溃,方楠很难过,她没想有一天会面对失去大哥的可能,大哥在她心里始终坚强屹立着,仿佛几百年不会动摇的高山,可不过一瞬间,这座山就要坍塌了。

旁边的卫承宣低声说了句:

“小楠,这个时候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我觉得,是不是该让小寒老师过来一趟,毕竟这说不准是最后的机会”

“寒老师?寒引素?”

这个名字反射进大脑,方楠仿佛瞬间看到了曙光:

“妈,让素素过来吧!素素过来,说不定能让大哥活过来,大哥是那么爱她,怎么舍得丢下她走”

方母怔愣片刻微微点头,方母分得清轻重,这个时候她也算彻底明白了,没有了儿子就什么都没了,她以前在乎的那些面子名利,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儿子能活着,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她也不会放弃,怎么还会计较别的。

方华中一愣,叹口气:

“寒老师不是被李大师收了关门弟子,出国了吗,这时候怎么可能回得来”

方楠和方母眼里刚点燃的光亮,瞬间寂灭,方楠不想埋怨她妈,可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她妈做的太绝了。

方楠从不知道一向开明的老人家,这次会这么固执己见,在大哥走后去找寒引素,方楠很了解方母,也了解那个敏感纤细自尊自爱的小女人,所以这两个人对上,寒引素没有丝毫胜算。

因为爱大哥,她妈自私的驱逐寒引素,同样因为爱大哥,寒引素肯定会退让,可只要有大哥在,方楠始终坚信,寒引素一定会是方家的儿媳妇儿,她的大嫂,只是谁也没想到,寒引素这一退是出国,而大哥......

方楠望着监护室里被一堆仪器维持着生命的大哥,心里一阵阵绝望,拿出手机,她侥幸的拨了一直打不通的号码,期盼着奇迹会出现,期盼着寒引素能接这个电话。

五十一回

其实方楠也知道自己有点病急乱投医了,即便寒引素接了电话,又能如何?她如今远在国外,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出现在医院里,而她大哥......真不知道能不能等那么久。

但是方楠就是存着一个微薄不可能的奢望,她总觉得冥冥中,老天不会如此残忍,老天会眷顾这对有情人。

电话接通了,话筒里传来寒引素带着明显疲惫的声音:

“方楠,我是寒引素”

方楠心中的奢望顿时不在渺茫,尤其她仿佛听见从手机里传来属于机场的熙攘,方楠有些急迫的开口:

“素素你在哪儿?”

寒引素沉默半响,开口:

“我在B市机场”

寒引素的确跟着李清尘走了,第一站就是荷兰,李大师在这里定居,一年中大多时间都在这里,因此这里算他的名副其实的家,房子是独栋的白色别墅,蓝色的屋脊和缠绕着蔷薇花的栅栏,幽静雅致,不远处还有大片大片的郁金香花田,美得就仿佛一幅最天然的画卷。

寒引素在这里住着都不想走了,大师也由着她,对于这个晚年才收的关门弟子,李大师喜爱之余,也给予了不同寻常的纵容。

收拾房子储藏室的时候,寒引素无意中见到了一副收藏在最底层的画作,是一副女子的人物肖像,只一眼,寒引素就认出画中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亲。

画中的妈妈美丽年轻,长发飘扬着,站在摇曳轻软的柳丝之间,脸上的笑容和她周围的春天一样和煦温柔,她的目光定定望着前面的河水,如水的情意几乎满溢而出,旁边提了两句诗: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李清尘见她看着画出神,不禁笑了:

“我说当初一见你就觉得分外面熟呢,这么看来,你倒是和我的画中人有三四分相似”

寒引素一愣,疑惑的看着他:

“这画里的人,恩师认识?”

李清尘当时脸上浓浓的追忆怀念和遗憾,寒引素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而他出口的话,更令寒引素觉得世界上的事儿实在有点荒诞:

“这是我的故人,也是我曾经的恋人,只是那时我们都太年轻,我的心不定,而她也故土难离,因此我们之间如今只剩下追忆和遗憾,到了现在我才明白,原来错过了一时就是一生了”

寒引素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在她心目中,妈妈永远是那么温柔,那么体贴,那么娴雅的女人,忽然她想起了总是氤氲在妈妈眉间若有若无的忧郁,虽然清淡却也不是毫无痕迹的,而且和恩师呆了这些日子,寒引素发现恩师的许多习惯,仿佛都是她妈妈的习惯。

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那么这么多年了,她妈妈心里真正爱的人或许并不是爸爸,而是眼前的恩师李清尘。

父亲背叛的感觉重新涌上寒引素心头,令她再没有了继续呆下去的心情,她要回去弄明白,同时,她也想起了爸爸的欲言又止,或许爸爸早就知道这些,毕竟一个过了半辈子的妻子,是不是爱自己,应该很容易分辨,难道是因为这个,爸爸才…

寒引素迫切的要知道真相,她要问问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这些,妈妈死后,爸爸才把妈妈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甚至她想看一眼都不让。

寒引素并没有告知恩师真正的原因,目前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面对李清尘,因此她找了个借口毅然回国。

寒引素再也想不到,她刚下飞机就接到这样的噩耗,方楠说的很急很快,但寒引素还是听清楚了......

她连行李都顾不上,疯了一样转回去冲向售票处,寒引素虽然鸵鸟的躲到国外,可她从来没想过方振东那个男人会死,他是个那么强势的男人,站在那里,仿佛一座千年万年不朽的山峰,他怎么可能死,此时此刻,寒引素什么顾虑想法都没了,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方振东不能死,她不让他死,他死了,她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她怀孕了,还不到两个月的小生命,几乎没有一点儿感觉,却真的存在着,她现在非常确定,所以她这次回来,认真说,也不全是为了父母的事,也是为了方振东,她丢不开他,所以更不能允许他丢下她。

方楠放下电话,方华中直接开口询问:

“那丫头回国了?”

方楠点点头,方华中暗暗松了口气,扶着老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管如何,这都是个好消息,方华忠知道儿子的意志有多坚韧,只要他心里有牵挂,他就不会舍得死,这一点他非常确定。

寒引素到的时候,方振东仍然陷入深度昏迷中,看见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方振东,寒引素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不是方楠扶住她,她几乎瘫在地上:

“寒引素,我大哥还没死,你清醒点,他还活着,医生说了,只要他能在十二小时内醒过来,他就能活,现在已经过了八个小时,寒引素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你听见了吗?”

方楠毫无气质的大吼着。寒引素眼睛眨了眨,仿佛找到了支撑的希望和力量,瞬间挺直了脊背:

“我要进去叫他,现在就去!”

寒引素穿上无菌衣,进到了重症监护室,近距离看,方振东的脸色更加雪白,雪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头上,身上,手臂,腿上,都缠着厚重的绷带,维持生命的管子从他身体各个部位接入,脸上的线条依旧坚硬,眼睛紧紧闭着,遮住了往日深沉犀利的眸光。

他就这么毫无声息的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仪器显示的心跳和他微弱的呼吸,寒引素几乎以为他已经丢下自己走了。

寒引素的眼泪唰的滑落下来:

“方振东,方振东,我是素素,我是你的素素......”

寒引素坐在床头,凑到他耳边上,呜咽着,低低的,絮叨的,诉说着:

“方振东你怎么能就这么躺着,你忘了你说过的话吗?你忘了你承诺要娶我的吗?现在你躺在这里算什么?你想食言?在你霸道的招惹了我之后,想丢下我走,我不同意,我不答应…”

寒引素几乎泣不成声,她抹了抹脸站起来,把方振东一侧还算完好的大手抓起来,轻轻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方振东,我们有孩子了,你和我的孩子,一个小生命,你一定很高兴吧!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就像你说的那样,如果是男孩子,就让他跟着你当兵,如果是女孩儿,就让她跟着画画好不好......”

感觉肚子上的手指轻微动了一下,寒引素一愣,迅速凑过去观察他的表情:

“方振东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如果听见了,就醒过来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方振东并没有睁开眼睛,在寒引素失望的时候,忽然发现他的唇小幅度轻微的蠕动了一下,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唇,很久才看出他的唇形,好像在叫:

“素素......”

寒引素仿佛看到了曙光,转头对一边的特护激动的喊:

“他有反应了,他听见我说话了,他没死,他还活着......”

紧接着就是新一轮的诊断检查,寒引素被方楠扶着在外面隔着玻璃看着,这个时候,她们也只能看着......

负责会诊的权威主任出来的时候,方家人和寒引素急忙凑过来,怀着希望又有些忐忑的心情。主任大夫摘下口罩,冲方华忠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首长,方团长脑部动态扫描反映强烈,虽然还没有彻底清醒,但已经从深度昏迷转向轻度睡眠,方团长现在是睡眠状态,基本可以断定,他会醒过来的,只是恢复恐怕需要一定时间”

寒引素心里的那根绷紧的弦一松,就再也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软到下去,方楠吓了一跳,急忙一把抱住她:

“素素,素素…”

方楠焦急的看着给寒引素诊断的大夫,一叠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