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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你当真想要和离?你当真想清楚了?”林太太讶然问道,难掩欣喜。

杜九娘坚定颔首,说道:“国公府的腌臜事情,想必舅母也已知晓了。”她适时地垂下眼帘,面露难过,“那种地方,着实待不下去了。”

林太太叹道:“其实你前段时间总往我这里运东西,说要暂存在我这里,我还当你是在为自己安排后路、生怕那凌家将你的东西都全部败光。没想到…也对,以你的气性,不会委屈自己到那一步。”

杜九娘笑笑,林太太又问:“你可有什么打算?那…之后,若想留在咱们家,非常欢迎,若是想先回江南,我们便亲自送你过去,若是有其他计划,也和舅母说说,舅母帮你想想。”

“再嫁吧,”杜九娘轻轻说道:“找一户人多点的,不管是做嫡妻也好,做填房也罢,只要是人多的就好。啊,还有,最好是我不认识的人家。”

人多的人家好。不管和离后掉级不掉级,她坚信,在那边再努力努力,她一样能满级、能回家。

不认识最好,因为不认识,便可以不留念想、不留牵挂。

脑海中不停闪现出那人痛苦的眼神、绝望的话语。

她缓缓摇头,一遍遍暗暗说着“不行”,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亦或是都有。

——她是要走的人,怎能在这里留下太多牵绊?

等到她消失后,他自会将她慢慢忘记,找到真正相知相爱之人,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一遍遍地不住安慰自己,可是一想起他那温暖的怀抱、那无时无刻不在的关怀,心里那种钝钝的疼就不由自主往外冒。

杜九娘忙敛住心神,认真听林太太说话。

林公子和林姑娘听说杜九娘来了,忙来寻她。

当听说杜九娘的打算后,兄妹俩没见欣喜,反而齐齐一愣。

林公子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林姑娘却是快言快语,跺着脚气恼着讲了出来:“姐姐你怎么不早作这种打算?如今哥哥都成了亲了,你也没法嫁过来了。”

杜九娘哭笑不得。

林太太顿了顿,斥责道:“你这是说的甚么话?让你嫂嫂听见了,又该乱想了。”

林姑娘揪着发辫嘟囔道:“她没事就爱多想,关我甚么事,又不是我让她乱想的。”

杜九娘忙道:“我可是饿死了,不知午饭好没好?若是没有爱吃的菜,我可是不依的。”

就将话题岔开了。

四人刚说没几句,言笑晏晏之时,周四娘推门进来,笑道:“我去准备点心了,可是来迟了。”

林姑娘和林太太对视,后者一瞪眼,前者嘟着嘴不说话了。

林公子走上前来,含笑说道:“你辛苦了许久,怎么没歇息一会儿?”

两人在一旁说着话,杜九娘笑着打趣了他们几句,就拉了林姑娘走开了。

杜九娘的打算得到了林家上下全部人的支持。

林老太爷甚至为了此事,晚上让人添了一桌菜,又拿出珍藏的陈年老酒来庆祝。

“当初你这亲事我就不赞同,如今和离好,和离好哇!你就在外祖这儿住下,住多久都行!没事了陪你舅舅下下棋,陪我养养花,甚好,甚好!”

杜九娘前面还笑嘻嘻的,后面一听,顿时苦了脸,期期艾艾说道:“老太爷,咱们不养花了成吗?”

“怎地?”

“上次我不小心把您的牡丹给养死了,您可是罚我吃了一个月的苦瓜!”

林老太爷哈哈大笑。

林公子说道:“明明是祖父怕你身子不好,让你多吃些祛暑气。你倒好,误解了祖父的一片苦心。来来,连饮三杯赔罪,方才能放过你。”

杜九娘忙求助舅舅舅母,大家都乐呵呵望着她连声赞同林公子的提议。

杜九娘无法,只得憋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接连喝下,结果被辣的不住咳嗽,倒引得屋内众人齐齐笑了。

和离之事,是由林太太出面去和凌老太太说的。

原本第一次去的时候,凌老太太还显然松了口气,言语间也有几分同意的倾向。

谁知第二天的时候却生了变故。

凌府传来最新消息,坚决不同意此事。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妹纸们!!看到希望的曙光了木有?

第57章 友人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杜九娘正帮林太太整理药材。俩人一对视,都笑了。

不过一天而已,凌家的态度怎就如此坚决了?

还不是为了钱!

凌老太太和靖国公觊觎杜九娘的田产铺子已久,本以为她人在林家,赶紧和离的话就能私吞了她的财物。结果那些人在她院子里翻了一天,却发现她早已将自己值钱东西转移带走。

爱财如靖国公和凌老太太,能不暴躁吗?

其实杜九娘当真“冤枉”了靖国公母子俩。

虽说钱财也是原因之一,却只占了一半的分量。还一个重要的理由是杜九娘没有料到的。

想当初她在凌家的时候,诸多侍妾十分和谐,友爱共处。

可杜九娘要和离的消息一传出去,大家就都不对劲了。

仅仅一天的功夫,就发生了两个姨娘因为一块布吵起来、三个通房由于一盒胭脂掐架、四个侍妾为了争夺晚上的过夜权而大打出手的恶劣事件。

这还只是动静闹大了的,其他那些个明嘲暗讽、指桑骂槐事件更是不计其数。

当家主母不在了,丫鬟婆子事无巨细都只得向如今在府里当家的凌老太太汇报。

偏偏国公爷院子里不断有新消息传出来,老人家烦不胜烦,连好好考虑侧夫人腹中孩子到底要不要的心情都没了,急急让人将国公爷叫了过来,命令他速速赶走大半的侍妾。

“你若还想让这国公府支撑下去,首先就要后院安宁!后院不宁,你如何用心外面的事情!”

靖国公一向对自己的魅力值很有信心,故而觉得凌老太太是小题大做。

不就是些侍妾吗?

只要他往院子里一站,她们还不得一个个地乖乖排好了队等他轮番宠爱?

直到回了院子,他才知道凌老太太所言非虚。

在女人堆里劝架,根本不是人做的事情。

可是这些美人儿各个都是他的心头肉,舍了哪个他都不愿意。

望着明争暗斗的侍妾们,靖国公抹了一把辛酸泪,仰天长叹:大家到底还能不能一起好好玩耍了?

于是他暗下决心,不管用什么手段,杜九娘这个正妻,必须得想办法弄回来。

可任凭凌家人送去言辞如何恳切的信件,林家也始终淡定如初,坚定了信念死活不松口。

凌老太太熬不住了,遣了人来问林家要人。

结果林太太平平淡淡一句“许久未见外甥女儿了,要留她多住几日”就将人给打发了,来人连杜九娘的影子都没见到。

几次三番后,凌老太太竟是亲自来了林家,端着架子指名点姓说要让杜九娘来伺候。

林老太爷捻着胡须一脸痛心地说道:“九娘最近染了风寒,需得在府里调养几日。不过既然您老那么急着要见她,老夫便叫她一叫。”作势唤来丫鬟,说去请表姑娘。

凌老太太一听是风寒,悚然一惊,生怕被传染了后自己这身子骨扛不住,连道:“不用不用,既然她病了,就好生养着。”立刻起身告辞。

马车行到半路,才忽觉许是被人骗了,却也不想回头去寻——万一是真的呢?被传染了风寒可不是小事!

一来二去地,林家依然不动如钟,凌家渐渐慌了。

这一天,就连靖国公都亲自到了林家来。

林公子和林姑娘得知消息后,立刻赶来稳住杜九娘,生怕她会忍不住露面去和他吵架。

“妹妹莫怕。你好生在府里待着,他们便不能拿你怎么样。”

“他们就算想怎么样,本姑娘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林姑娘在一旁撸起了袖子,作狠毒状,愤愤说道:“靖国公府已经大不如前,再怎样横行霸道,也不敢硬闯林家。姐姐只管安心待在这里,他们一日不同意和离,咱们就一日不放你出门!”

杜九娘被林姑娘那模样逗笑了,说道:“好好好,我就在府里安心待着,等你帮我将事情搞定了再出门去。”

“这就对了!”林姑娘自得地道。

她生怕杜九娘只是说说而已,临走前又特意叮嘱了句:“我瞧着那些人不妥当,你可千万不要出门。万一被他们给掳走了,我们可不好将你抢回来。”

杜九娘忙连声答应着将她推出门去,“你说的我可都记住了,你就忙自己的去吧。”

待到再次独自一人时,她又默默点开面板,继续无意识地来回戳着。

没有新任务。

没有声响。

没有…任何动静。

她关上面板,略微焦躁地来回走了两圈,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脱离凌家是她自己的选择,就算系统现在不认同,她也要坚持下去。

慢慢来,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如此又过了几日。

这天晌午,周四娘来寻杜九娘,说是院子后头的花开了,想摘上几朵来插到瓶子里,让杜九娘陪她一起去。

她说的那片小花圃,杜九娘是知道的。

那里本是偏门旁的一块空地,林太太看它空着可惜,就没事时随意撒了各种花种子进去,几个月后,就开了许多的花,姹紫嫣红。虽说比不上林老太爷自己花费大力气照料的那几个苗圃,却也极其惹眼。

如此年复一年,这花圃就也生机勃□来。

但凡在林府住着的时候,杜九娘每日都会去那边看看,偶尔也会摘几朵。

此时见周四娘邀她同去,杜九娘便道了声“好”,又问:“要不要叫上妹妹?”

周四娘笑道:“不用了罢。她每日里缠着你,我都和你说不上一句话。难得我们有独处的时间,可别叫他人给搀和了。”

杜九娘就也作罢。

两人遣走丫鬟,拎了小花篮去往那边。

杜九娘正眯着眼边走边享受着和煦的阳光,就听周四娘忽然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幸运。”

想到自己被系统丢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杜九娘哂然笑道:“有吗?”

“当然是了。你生来就是伯府家的嫡出姑娘,林家的表姑娘。外祖父、母亲喜欢你,妹妹喜欢你,夫君喜欢你,一家人,全都喜欢你。就连…”周四娘顿了顿,“就连凌家人也舍不得你。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

杜九娘张了张口,最终轻声说道:“是么。”

一抹艳黄跳入眼中,花圃已近在眼前。

杜九娘扬起笑来,拉了周四娘,说道:“你看今年的菊花开得特别好,可见是专为迎接你的。”

周四娘甩开她的手,说道:“你怎知是欢迎我的?或许是欢迎你的也未可知。”

杜九娘察觉出不对,上下打量着她道:“你这是怎么了?”

周四娘随手扯下一朵菊花,递到杜九娘面前,问道:“你觉得这菊花可漂亮?”

杜九娘抿了抿唇,不说话。

“你应该是觉得它很漂亮吧?在你的眼中,有什么是不漂亮的呢?桃花,杏花,梨花,什么花都能入得了你的眼。可我不同。我单单喜欢兰花。”她盯着院墙上方,浅浅笑着,“你可知兰花的好处?孤傲,幽香,看上去极其的冷,却透着凛冽的香,让人无法忽视。”

“我这辈子,最爱的便是兰花。”她目光灼灼地回过眼,说道:“九娘,如果有这样一个男子,如兰般沁人心脾,你说,我该如何忘得掉他?”

杜九娘一愣,问道:“你什么意思?”后又恼怒起来,“你这样说,置表哥于何地!”

“嫁给他不是我的错!明明是你!是你安排了这门亲事!”

周四娘双手用力一把扯烂那朵菊花,将碎末尽数砸到杜九娘脸上。

见杜九娘脸上沾染了许许多多的黄色渣滓,她呵呵笑了,“你先是安排了这门亲事,让我没了机会,如今又开始闹和离…你为的是什么,我一清二楚!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说亲事是我故意安排的?你说…我和离是为了旁的事情?”

不可置信地看着暴怒的周四娘,杜九娘静静地抹去脸上的菊花残瓣,“你当真是太高看我了。我做事情一向自私自利,对我无益之事,我压根不屑去理。”

望着地上残落的菊瓣,她笑了,“虽说孤傲幽香极好,但清雅高洁却半分也不输他。不过…后者再美,你已是配不上了。而前者,应当是压根不会理你的罢!”

周四娘恨极,扬手就要打过来。

杜九娘一把抓住她手腕,猛力往旁边一甩,将她扯了个踉跄。

周四娘刚刚稳住身形,两人正冷冷对峙,突然,花圃边的偏门“吱嘎”一声被人拉开,有三人放轻脚步进入府内。

杜九娘没想到偏门竟然没落锁,见到三人的一瞬,电光石火间她竟是有些悟了,便突然发力将周四娘猛地一推。待她踉跄着后退之时,杜九娘忙拎起裙子快速朝里面跑去。

“快追!若是追不上,你们可就是要被靖国公打死的!”周四娘低声喝道。

三个刚进来的婆子一身短衫打扮,手脚粗壮力气十足,见状忙大跨着步子朝杜九娘追去。

杜九娘边高声喊着“救命”,边急急戳开面板,选中一个技能,毫不犹豫地朝后丢去。

却…失败了。

而她的叫声,也消失在空旷无人的偏院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她毫不气馁,喊声不停脚步不停,又丢了几颗药过去,却依然没有效果。

听着身后粗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杜九娘只得拼了命地朝月门跑去。平日里轻巧漂亮的绫罗裙衫,总是挡着她的步子让她无法肆意放开,如荆棘般惹人厌,而那绣花鞋底,也是轻软得过了分,每一步都能感受到青石板上零星散落的石子的形状,硌得生疼。

虽说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眼看着离月门还有七八尺距离的时候,她还是被那三个婆子追了上来,围成一圈堵在了中央。

杜九娘气喘吁吁,用袖子拭去额上的汗珠,说道:“你们装作没看见我,我给你们每人三十两银子。”

“太太,不是银子的问题,是国公爷下了死命令让奴婢带您回去。”一人为难说道。

另一人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奴婢的老子娘,还有两个孩子都在国公爷手里。求太太不要为难奴婢了。”

第三人用胳膊撞撞她,扬声道:“说甚么呐!”又陪了笑脸,“太太您还是回去吧。国公爷和老太太都说了,只要您回去,前些日子的事情就当作没发生过。”

杜九娘还在扶腰粗粗喘息着,婆子们却不敢耽搁,边说着“对不住”边架着她往外走,任杜九娘掐、打、踢,丝毫不为之所动。

周四娘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当杜九娘经过身边时,她神色平静地将偏门的钥匙丢到门旁的草丛中,说道:“你偷了钥匙悄悄回凌家,当真是辜负了我们一家的期望,你对得起谁?”忽又笑了,“不过,对不对得起,都不重要了。国公爷答应过我,再不会让你同林家人见面。”

杜九娘极轻蔑地哼了声,“你以为你的计策万无一失?果然是温室里长大的花儿,以为使些小伎俩就能成事。你,还太嫩了些!”

两人共处的昔日点滴浮现在脑海中,杜九娘自嘲地摇摇头,轻笑着说道:“这个世上,我亏欠的人甚多。可有一个人,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到头来…”

她嗤了声,顿了顿,朝着身边的三个婆子怒声呵斥:“你们大胆!谁允许你们这样待我的?我自会用两只脚行路,怎还需要你们搀着?”

她积威已久,三人到底还是怕她,闻言不由得一起停了步子。

迟疑片刻,为首的婆子终是点了点头,其他两人就将她松了开来。

杜九娘整整衣衫,稳步朝外行去。

周四娘畅快说道:“后会无期。”

杜九娘“呵”了声,说道:“后会必然有期。但…”她顿了顿,缓缓说出四字:“…恩、断、义、绝。”

杜九娘闹和离的时候,庄肃郎正在外地办差。

这日,他正在书桌前翻看一本卷宗,有小厮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连声说着自己有要事禀报。

庄肃郎早已吩咐过,处理公务时任何私事都要延后,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此时他便很随意地朝身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就将小厮拎了起来。

眼看自己就要被随手丢出去,小厮忙高声喊道:“大人!大人!消息!画上那个姑娘!不不,太太!”

庄肃郎手里握着的那本卷宗瞬间被捏出了折痕。

他头也不抬,简短丢下两字:“快说。”

小厮哀叹着为什么运气那么差、怎么就抽签输了,重新落地后赶紧麻利地噗通跪下,期期艾艾将杜九娘闹和离的事情东一块西一块地给讲了。

庄肃郎将消息拼凑起来后,案卷上的字便再也入不得他的眼。

片刻后,他索性将案卷一丢,绕过书案朝门外行去。

刚走了没几步,另一个小厮匆匆赶来,使劲咽了口吐沫,清了清嗓子,十分艰难说道:“大人,最新、新消息,那位太太,又被国公府捉回去了。”

庄肃郎立在那里,不动如山。

后来的小厮慌了,说道:“本来应该是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声音却是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