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慢慢从那条领带上挪开,声音干巴巴的:“你母亲康复没有?”

已经差不多了。“

他本来要问问她问什么从没有去看过母亲,可是,想到她考试在即,压力本来就够大了,就没有说下去。她也本来想提起那天自己和他母亲的对话,可是,那条簇新的领带晃花了

她的眼睛,心里模模糊糊的,也忘记了要提,或者是本来就不想再提这类让人无比烦心的琐事。下意识的变得消极,所有的一切,就由它去吧,该有什么样的结局,就让老天做决

定好了,不是人人都说“姻缘天定“么?既然是老天主宰,人力又如何能强行改变?

这一晚,两人都没有再提任何有关叶夫人的话题,仿佛是在故意回避那些不愉快的纠葛。可是,冯丰却那么明显地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芥蒂已生,而且,越来越明显了。

爱的决裂与逃离

周三上午,接到珠珠婆婆的电话,说珠珠生了小孩刚出院。

冯丰又惊又喜,挂了电话,才醒悟过来,自己忙于念书,好长时间都没和珠珠联系过了。她立即打车去珠珠家,珠珠一家大小都在家里。珠珠生了个儿子,小孩子胖墩墩的,丑丑的模样,珠珠的公婆都乐得合不拢嘴。

只有他的丈夫抱着儿子亲一下,悻悻然的:“我本来希望是个女孩儿的,没想到是个儿子……”

婆婆白儿子一眼:“女儿是很好,可儿子难道就不好吗?”

“没女儿贴心。”

“你就是说你和我们不贴心了?”

珠珠的丈夫赶紧举手投降,笑呵呵地去给众人张罗饮料零嘴。

珠珠笑说:“老公今年业务好,发了一笔奖金,我们本来打算买车的,老公天天说,‘女儿娇养,儿子穷养’,要事生个女儿就要娇生惯养,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天开车接送她上下课;要事个小子,就自己骑自行车读书,不磨练不成才……呵呵……”

冯丰听得大乐,抓住小孩儿的手摇摇:“可怜的傻小子,你爸这么不待见你,得自己骑自行车读书。来,爸爸不疼你,干妈疼你……”

小孩儿忽然睁开眼睛看她一眼,笑了一下。

那笑容实在太丑了,冯丰乐得前俯后仰,似乎所有的不愉快都跑到了九霄云外。

婆婆抱着小孩儿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冯丰和珠珠二人。

珠珠嗔道:“冯丰,你干嘛又送那么大礼?”

冯丰心里叹息一声,忽然有淡淡的悲凉的感觉,也许,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有小孩儿的吧。她却眼睛一瞪:“这个儿子,我也有份,我是他干妈呢,我送她什么礼物,关你啥事?嘻嘻”

珠珠摇摇头:“你的脸色很难看,人也很憔悴,别太拼命了,考研的事,能上就上,不能上,就算了吧……”

“珠珠,你不明白,这个考试对我分成重要。我一定要考上的。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挡我!”她语气坚定,“我想过一种新的生活。目前,我又暂时找不到更好的途径,所以,就从念书开始吧。”

珠珠见她吧考研的成败看得如此重要,有些惊讶,“你和叶嘉还好吧?他母亲有没有再为难你?”

好不好?她也说不出来。明天的事情,谁会知道结局怎样呢?要把握别人,实在太困难了,可是,把握自己,还是可以通过努力做到的。心里本来有千言万语要和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亲近的女人倾诉,可是,这个时候,她却不想打扰珠珠的心情,加上自己的时间也不允许,只回答“还行,呵呵,珠珠,你好好休息,等我考完了,我们再好好聊。”然后,她小坐一会儿就告辞了。

考前的倒数第二个周末,很冷的夜风,冯丰踩着满地的小叶榕叶子回家。

书房里有灯光。她心里一喜,蹑收蹑脚地进去,听得叶嘉在讲电话“……好的,佳妮,就这样吧,明天见……”

心里一窒,她木木地站在门口,叶嘉回过头来:“小丰,你回来啦。”

叶嘉放下电话,看她的脸色:“小丰,你最近脸色越来越不好了。”

她强笑:“没有,我很好呢。”

他拉她在身边坐下,细细地看她:“小丰,你的脸色真的很差,不要太拼命了好不好?我不是叫你不要做那些方案的了吗?一心备考已经很辛苦了,再一心二用,会损坏你的健康的……”

“没,我两个月前就没有做其他任何事情了。呵呵,叶嘉,你养着我呢,我没有做什么事情。最近,我觉得很疲倦。”

“太疲倦了就休息吧。小丰,我会养你一辈子的,并不在意你是什么学历。”

她心里一酸,抱住他的脖子,声音有些哽咽,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男人啊,自己怎么能失去他?她不由自主地低声道:“叶嘉,我考上研究生,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呵,考上才结?考不上呢?”

“那就不结。”

“傻瓜,考不考得上,我们都要结婚的。”

她像个孩子一样将头埋在他怀里,觉得异常的软弱,又觉得异常的心安。这是自他母亲出院以来,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密,仿佛回到了最美好的时光。

“对了,小丰,佳妮和姗姗约我们明天去郊外烧烤。他们小女孩子喜欢,母亲也凑个趣。佳妮和姗姗她们都说很崇拜你呢,她们念书不好,没你这么聪明,她们都是喜欢你的,说考前应该替你减压,我都没想到呢。你太劳累了,我们去放松半天吧。不会耽误你复习的,我们下午去,晚上就回来,你也应该适当放松一下……”

叶嘉的提议是很合情合理的。因为压力太大,宿舍里的两个女孩子也约定明天下午去连续看两场电影,疯玩半天,放松心情。可是她听得“林佳妮”的名字,心里一颤,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特别害怕听到她的名字,仿佛自己无法对付的天敌,自己一定会死在她的手下,死的很惨烈那种。

“……我目前病好了,老年人图个闹热,也一起去呼吸呼吸信息空气。算是一次小型的家庭聚会……”

叶嘉,呆子叶嘉,几时热衷起这样的家庭聚会了?也许,再呆的呆子,也先是儿子,是儿子,就应该孝顺母的,不是么?

叶嘉的行为举止也合情合理。

她试图挣扎,不合理不合适的挣扎,小小声,完全的理不直气不壮:“叶嘉,我很疲倦,我想在家里休息,我不去好不好?”

叶嘉的眼神有些奇怪,慢慢地开口:“小丰,我母亲虽然不喜欢你,可是,她听我爸的话,试着和你好好相处。她病了,你没去看她她也没责怪你,只说你忙碌。好在有加你照顾她。你和她虽然有不愉快,但是,努力,需要双方面的努力。不能让她老人家一头热……”

他在隐忍,这些日子,他都在隐忍,忍得那么辛苦。这个阶段,他的工作本来异常繁忙,可是,他都坚持着在母亲和她之间,两头平衡照顾,忙碌得都喘不过了。这要在一起,简直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以为,她至少会因为自己而多少体谅一下母亲——至少,在母亲生病的时候该去看顾一下。可是,她没去,无论是母亲住院还是出院,她都没去探望过一次。她干脆躲到了学校了,完全不闻不理。她甚至渐渐地,不再愿意和自己的母亲出现在同一场合。无论什么样的理由,母亲始终是自己的母亲!现在已经如此水火不容,以后呢?以后那么漫长的日子怎么办?就终生和自己的母亲冷战下去?

冯丰听出他话里潜含的指责,却回答不出来。

叶嘉本来还要说什么,但见她的脸色那么苍白,又不忍继续说下去,叹息一声,温和道:“也罢,小丰,你考试要紧,以后再找机会大家一起出去也就是了,别多想了,今晚好好休息……”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语气也不好:“不,以后我也不想喝你母亲之类的初期。什么林佳妮、什么姗姗,我都很讨厌……”

他怔住。许久,才勉强道:“小丰,你就这么讨厌我妈?”

冯丰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仿佛那些话题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自己归纳不出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完全不愿意说了。

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彼此试探,不再明了痛快地说话了。某一处心弦在失守,崩裂,眼前慢慢地一片漆黑,就如一个即将上审判台的犯人——很快,要证据确凿了,辨白都没有用处了!

他母亲对自己的态度,他其实是知道的!

自己如何要他在母亲和自己直接之间二选一?

何况,他的母亲才刚刚痊愈不久。

他陪伴母亲,也是应该的。

何况,还有走“曲线救国”道路的林佳妮。这些,都似一道道鸿沟,要将许多梦想阻隔。

有些被爱是很卑微的,自己和叶嘉之间,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他的“爱”。如果某一天他的爱淡了或者不再爱了,就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自己毫无还手的余地。

她从他怀里下来,拿了书包:“我好困,叶嘉,我先去睡觉了。”

叶嘉的声音淡淡的:“你先去睡吧,我今晚加班。”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整夜,身边都是空荡荡的,叶嘉,他整夜都没来睡觉。第二天起床时,她发现叶嘉已经走了。

她呆了一会儿,心里无限酸楚,这是第一次,叶嘉没有跟自己说再见就走了。

今天是周六,叶嘉没什么事情,估计只是出去一会儿,晚上就会回来的。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看了一会儿书。到下午时,完全熬不下去了,她想了想,去超市买很多菜,做了一大桌子,等叶嘉回来吃晚饭。

六点钟就做好了,但是,叶嘉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准时回来。不进实验室的时候,叶嘉总是五点多久回家的。今天,一直等到七点都没人。

冯丰百无聊赖地道门口张望几回,想打电话吧,又想起自己可不要成了讨人嫌的“电子眼”,老公稍微晚点回家就电话催个不停。想起“老公”这个词,心里忽然一酸,自己和叶嘉,能白头到老吗?

正胡思乱想,外面传来一阵笑声,她开门,站在门口,见叶嘉陪着叶夫人和林佳妮又回来。叶夫人看见她,眼神十分冷淡,林佳妮笑盈盈地侧了一下手腕:“小丰姐姐,叶哥哥给我买的手链,好看不?”

原来,今天叶嘉是陪她们逛街去了!

叶嘉,什么时候热衷起陪女人逛街了?

她看着那条精美的手链,眼前一花,强笑道:“很好看。”

叶嘉淡淡地笑:“今天陪妈和佳妮逛街,买一份礼物,感谢佳妮这些日子一直照顾我妈……”

“哦,应该的,应该的。”

冯丰退到客厅,给众人拿饮料,倒茶水,看着林佳妮那样谙熟地为叶嘉接过大衣挂在衣架上,仿佛最温柔体贴的妻子。手腕晃动之下,那条手链老是在冯丰面前闪耀,仿佛在表明一种特别的身份和意义。

心里的碎裂仿佛一个洞,越来越加大,她悄然退回了书房,楼下,隐隐有琴声,还有一些谈笑风生,那是他们的天伦之乐,是他们的,跟自己完全没有什么关系。

自己,真的越来越成为多余人了吧,也许。

她收拾了书包,来到楼下,叶嘉和叶夫人正在听林佳妮弹琴。林佳妮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滑动,手链明晃晃的,特别的刺眼。叶夫人满脸的陶醉,叶嘉则随手翻着一本什么书籍,一边听,一边看,仿佛很享受的样子。冯丰仿佛不忍打断他的“享受”,却又不得不打断,悄悄走到他身边,拉他一下。

林佳妮的表演并没有中断,叶夫人也仍然一脸陶醉,她们其实都是看见了她的,可是,她人继续弹琴,她仍闭着眼睛,仿佛当她不存在。

两人悄悄来到门外,叶嘉见她背了书包,穿得厚厚的,十分意外:“小丰,你干嘛?”

“我同学说她们在一个考研辅导老师那里聚会,有很多有用信心,叫我去看看,不能错过了。”

“小丰,时间不早了,天气又冷,你就在家里复习吧……”

“这种机会难得,我也去听听,听说那老师押题很厉害的。”她边说边往外走,“叶嘉我走了,你跟伯母她们说一声就是了。”

叶嘉走到门口,看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有些气闷,却又无可奈何。

暴君的表白

叶嘉回到客厅,林佳妮已经停止了弹奏,叶夫人见他进来,笑道:“儿子,怎么啦?”

“小丰有点儿事情,要去学校。”

“这么冷的天气,她去学校做什么?在家里不好吗?”

叶嘉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只道:“你们先休息吧,我要去工作了”,然后,就去了书房。

直到儿子的背影完全消失,叶夫人才起身,冲林佳妮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林佳妮端一杯热可可给她,又有些担忧:“叶哥哥是不是不开心?”

叶夫人喜不自禁地挤挤眼睛:“这是正常表现。他郁闷一会儿就没事了。现在。‘乌鸦’走了,开始逃避了,这就是好事。她逃避得越多,和叶嘉的裂痕就会越深,这正是我希望

达到的目的。佳妮,你放心,‘乌鸦’支撑不了多久了……”她的喜笑又变成了胜利者的那种高傲,总结性地道,“佳妮,乌鸦就是乌鸦,绝对变不成凤凰的!”

她的坚定飞语气感染了佳妮,林佳妮看看自己手腕上的手链,多日的辛苦忍耐仿佛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上午十点过,天气一直暗沉,蒙蒙的细雨晓得令人感觉不到,却冷,很润的那种潮湿的冷。这时C城的特色,C城的姑娘们常年沐浴在这样湿润的气候下,所以,一个个肌肤胜雪。

李欢站在一棵高大的法国梧桐下,看一个女孩子拎着大书包从图书馆里出来。她益发地憔悴。书包太大,身子太小,冷冷的风,将她吹拂成空荡荡的瘦身影。

他心里觉得微微的疼痛,上前几步迎着她:“冯丰,你最近都没有吃饭吗?”

她看他突然出现,有些意外:“有吃啊,每顿都吃很多。”

“那为什么瘦成这样?”

“因为,我想考上‘状元’啊。”

李欢撇嘴,当代的状元又没有花戴,更没有宰相千金招你入赘,那么卖力干啥?毕业了也许连工作都找不到呢。

冯丰看他,穿黑色的大衣,益发地衬得个子高大,仿佛黑社会,可是,他的脸上、眼睛里却都是笑意。

她看他几眼:“喂,李欢,我发现你比以前帅了一点儿。”

“何止帅了一点儿?你不觉得是帅了很多么?”

“这人,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了。”

“倒是你,你越来越难看了,跟个毛猴子似的。”

这个男人,永远也改不掉讨人嫌的毛病。

两个人在旁边的一张木椅子上坐下。

冯丰的双腿离地,轻轻晃动:“李欢,你怎么来啦?有事情吗?”

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你总说忙得很也不理睬我。你要考试了,你是大忙人,所以,只好我来看你了。“

“哦,你倒是闲得慌。最近没想要做什么吗?“

李欢不答,反问:“你和叶嘉最近如何了?“

她伸伸舌头,神神秘秘地四周看看,才小小声地笑起来:“李欢,你知道,要嫁入豪门是不容易的。这个世界上,灰姑娘的故事只是童话而已……”

压抑得要窒息,他带了自嘲的口吻:“皇帝都配得上的女人,还有什么豪门敢如此大胆挑剔?我替你灭他九族……”

“李欢,你居然还记着自己是皇帝?你不是已经成了股神吗?不对,还是‘第一美男作家’呢,哈哈哈……”

冯丰哈哈大笑起来,一阵微风吹掉一片小小的叶子,拂着了眼皮;也或许是一粒尘埃,不小心钻进了眼眶,她揉揉眼睛,边笑,眼泪边涌了出来。

他拍拍她的肩膀。

她不说话,忽然靠在他肩上,几乎是嚎啕大哭起来。

他摸着她冰凉的手背,脱下身上的大衣,将她盖住,让她肆无忌惮地靠在自己怀里,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压抑了许久,她从来不敢流露的情绪,连哭泣都不敢的苦闷,终于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他任她尽情地哭泣,也许她需要这样一场发泄。终于,她哭得累了,默不作声地靠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闷闷地:“李欢,我走啦,我要去复习了。”

“一起吃午饭吧?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不,我现在不想吃。晚一点儿,我自己去吃。”

她起身要走,李欢拉住她:“冯丰,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

“什么话?”

“那次你受伤我没有及时回来,我一直很后悔。”

“呵呵,你不要后悔啦,如果那次你回来,没准我一感动就答应嫁给你了。要真这样,你怎么还会有机会和芬妮、柯然她们在一起?李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21世纪可是美女

如云,你的机会还很多,芬妮也还没有结婚,如今,什么都没有错……过……”

“过”字被一阵紧紧的拥抱阻断,李欢伏在她的耳边,声音惨痛,“我曾错过了我最重要的人……以后,我绝对不能再错过了……”

他的拥抱生疼,仿佛抱住了人的骨头,她挣脱他的拥抱,神情仓惶:“李欢……呃……你快回去吧……”

“冯丰,我没有和任何女人在一起了,今后,也绝不会和任何其他女人在一起了。冯丰,我只喜欢你一个,永远都只喜欢你一个……”

“李欢,你不要这样!我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他的神色十分平静:“我知道,所以我能做你的朋友也不错。你就把我当作你的朋友吧。你放心,我绝不会破坏你和叶嘉的。”

她冷冷地道:“你这已经是破坏行为了!”

“不是!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我并没有任何非分的举动!现在,我只拿你当成朋友。冯丰,就是这样。”

她漠然地看他一眼,也没回答,转身慢慢走了,连和他说“”再见“都没有。走进图书馆的大楼,才发现自己还披着路环的大衣。回头,远远看去,李欢的身影在蒙蒙细雨中已经

模糊……

下午出来,本来是要直奔食堂的,却见李欢等在门口。两个人都早已恢复了平静。分冯丰笑起来:“李欢,你等我吃饭么?”

他细细地看她:“嗯,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随便什么都行。”

两人来到饭店,李欢点菜,冯丰要了一瓶红酒。她一杯接一杯地喝,一个人几乎喝光了整瓶酒。你还也不阻止她,他知道她的压力大,需要发泄,否则,就要到崩溃的边缘了。

她又牛饮一杯时,他拍拍她的手:“冯丰,喝慢点。”真以为这是水啊?这种喝法,喝水都要醉。

“李欢,我不开心,我一点也不开心……”

“是因为叶嘉?”

“嗯,他要喜欢别人了,他也需要喜欢林佳妮了……”她红着眼睛,恨恨地又喝一口,“你不知道,他妈带了那个女人住到家里来,天天在家里陪着他,给他弹琴,给他做饭……

”她恨恨地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仿佛将那个罪魁祸首一口干掉了:“气死我了。”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呀?”

“李欢,你没看到叶夫人和林佳妮的态度之可恶,还有叶嘉,叶嘉最可恶,都是叶嘉不好……”

李欢想起在叶霈的寿宴上见过的那个女孩子,心里其实并不觉得意外。这时叶家看好的儿媳妇人选。

心里其实是明白的,豪门的沟壑摆在那里,冯丰,她怎么努力只怕也跨不过这道鸿沟。可是,他看她日渐消瘦,几乎已经神志不清的模样,却并不说出心里真实的想法,只实事求

是的态度:“冯丰,你也别太小气了,也许叶嘉只拿她当朋友呢?你看,我也请你吃饭的。你也没有对我就有什么‘非分之想’是不是?你怎么知道叶嘉就不是这种态度?”

“你还替他说好话?哼”她气哼哼的放下杯子,“朋友?林佳妮买领带给他,他又送她手链,他们两个你来我往,还互动呢。我可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吧?这能比吗?”

他干脆道:“叶嘉既然那么不好,不如甩了他吧。”

“你滚开,你这是什么话?叶嘉再不好都比你好,坏人,挑拨离间的小人……”

李欢简直无语。

他忽然道:“叶嘉跟一个女孩子多来往几次你就气成这样,冯丰,我以前有那么多女人,怎么没见你这么生气?”

他大笑起来,也喝了满满的一杯酒:“冯丰,我交往的每一个女人你都知道,我也是故意让你知道的,心想,如果你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就好了,如果你生气,就表示你会喜欢我了

,没想到,我无论怎么折腾你都无动于衷,所以,我也懒得折腾了,折腾起来也是很累人的。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哎,还是叶嘉这小子命好。”

“我又不喜欢你,我才不管你有多少女人呢,我无所谓。”

你看,你就是这样,说话不含蓄也不温柔,总令人伤心,对叶嘉估计也是这样?又一天到晚忙着念书不好好陪伴叶嘉,难怪……”他刚要开玩笑地说“难怪被林佳妮撬了墙角”

但见她眼眶发红,这话就说不下去,改口道,“放心,叶嘉不会变心的……”

爱和宠爱的区别

像抓住了一丝救命的稻草,像小孩一样天真地追问:“真的嘛?你说叶嘉真的不会变心吗?”

“嗯,不会的不会的,叶嘉这小子一根筋,不会变心的。”他顺着她的意愿,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估计自己稍微说一个“不”字,她也许马上就要嚎啕大哭起来了。

两人走出饭店试试,冯丰的腿都是软的,李欢先是搀扶着她到最后,干脆背起了她。她脑子里晕晕的,抬头,能看见天上的月光,今晚,居然有月光。

她笑起来,曲起手指在李欢头上重重敲一下:“喂,李欢……”

“你个恶女人,打我干啥?小心我扔你下来……”

她又狠狠地在他头上敲一下,敲得脆生生的“卜卜”直响。

路环停下脚步,恶狠狠地,“你醉得不像样子了?”

“我没醉呢,嘻嘻”她嘻嘻哈哈地,“李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李欢无语。

“李欢,也许叶嘉会对我不好了、他也许会喜欢上林佳妮了。怎么办哪?我怎么办哪?我好害怕,我害怕他不要我了,他要喜欢了别人,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对我好啦……”

明知道她在说胡话,他也忍不住开口:“我会对你好的!”

“你会对我好吗?呵呵,你对我再好也没有用。我只希望叶嘉对我好,不是你对我好。其实,你对我好不好我都觉得无所谓……”

李欢没有做声,只是背着她默默地往前走。

“李欢,我坚持不下去了,我觉得好辛苦,我怕自己坚持不下去了,怎么办哪……”她的脸埋在他的背上,贴着他的暖和的衣服,呜呜地哭,“李欢,我好难受,我每天都好难受

他停下脚步,心里酸涩地厉害,也不做声,只由她呜呜地哭。

她哭得一会儿,又笑起来,“呵呵,李欢,你真是个傻瓜,你对我再好我都不会喜欢你的,我只喜欢叶嘉……呵,李欢,我是在利用你呢,因为现在没有人对我好了,如果你再离

开了,就更没有人对我好了……我是个坏人,我可不管他是谁,只希望现在还能有人对我好……我只利用你,李欢,我只是利用你……”

她没有亲人,受了伤连倾诉的人也找不到几个。他想,幸好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如果她要“利用”,那就一直“利用”下去吧。

她还在胡言乱语,“……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对我好了。李欢,你要一直对我好行不行?无论什么情况下你都要对我好,行不行?我不喜欢你你也要对我好,一辈子不许反悔,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