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周看看,静悄悄的,没有叶嘉,没有任何人影。

李欢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昨晚叶嘉来看过你。你没有醒,我就叫他走了……”

难怪!

他细细地看着她的眼神,想判断出她的真意,揣测着,她现在很想见到叶嘉吗?如果她很想见到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他叫一声,想问问她,却见她的眼睛很快又要疲倦地闭上了,眼神也是迷糊的,没什么焦距,无论叶嘉也罢,自己也罢,她好像统统都记不清楚了。

他没有问下去

他打来热水,用了新毛巾拧干,要给她洗脸。她闪躲一下,想要拒绝。他柔声道:“今天是大年初一,等会儿,黄晖的父母要来看你……”

她怔怔地,不知道李欢是怎么跟黄妈妈交代的。他们一定给自己打了电话,发现出了事情,担心着自己。

丧子之疼,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已经是人生的大悲,如今,还得牵挂自己。

自己怎么对得起他们,对得起黄晖?

“我给黄太太只说你生病了,你不用太担。还有珠珠,她给你发了短信,又打了电话,我也替你向她交代看,免得她们担。所有过年给你发短信问候的,我都一一回复了……”

他细心地开始给她洗脸洗手,然后为她漱口,在她干裂的唇上涂上厚厚的一层润唇油,才拿了把梳子慢慢地给她梳头。

她的头发纠结着,乱糟糟地,跟鸡窝似的。

他小心地一下一下慢慢地梳理,要弄顺,可真不容易。她的头忽然动一下,他以为扯疼了她,柔声道:“弄疼了么?”

她摇摇头:“你怎么会知道珠珠给我发短信?”

自己的手机被抢了后,就没有再用了,李欢如何能看到短信?

他微笑着:“我得知出事的情况后,就去给你办了保存号码,你以前的号码是备份过的,所以,全部存在。我买的手机也跟你丢失的是同一款……”

就是黄晖的葬礼那天,他带了手机给她,可是,当时她神思恍惚,根本就没有发觉。她想起那天晚上,自己接听手机,还不曾想到,手机为什么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

李欢把手机拿给她后看看,她才发现果然是同一款的,只是,这手机是崭新的。

手机丢了,可以换一个一模一样的,号码可以挂失,就连以前储存的通讯录也可以备份。可是人呢?人死了,又到哪里找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要是同一个人也能批量生产,那该多好!

李欢弄了很久,才把她的头发全部理顺了,拢在肩后,放下梳子:“今走是大年初一,你想吃什么?要不要吃汤圆?就吃两个,一个也行……”

她摇摇头。

李欢扶她靠坐在床头上,拉开窗帘,天色已经完全亮了,一眼能看到外面漫天的彩球和五彩的旗帜,视线稍微低一点,是露台上冬日里的玫瑰,花枝上还有水滴,显然是昨夜下了小雨的缘故。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心想,去年的大年初一,自己在干什么呢?是第一次到了李欢的别墅,也就是在那里,莫名其妙地放出了一群小暴君,从此,开启了命运的不幸之门,才有了“遥控器”的被觊觎,黄晖的惨死。

如果黄晖还在,这个大年初一,自己该和他的一家人过得多么愉快啊。两人还曾约定初二一起去丽江,盟约还在,斯人已去,生命是多么渺小,下一刻谁能预知会发生什么呢?

这一想,脑子就乱起来,越想越糊涂,到李欢发现她神色异常时,她浑身都在颤抖,仿佛被冻得浑身直哆嗦。

“冯丰,你怎么啦?”

她答不上来,嘴唇都青紫了。

李欢赶紧扶她躺下,按了铃,医生和护士迅速赶来。医生看了一下情况,说:“她是身体大虚弱了。并且有其他症状并发的痕迹,李先生,你们一点也大意不得。再输一天液,明天,一定要全身检查一下,再对症下药……”

护士给她打点滴,可是,右手手背已经找不到血管,无法再刺进去了。然后换左手——尽管左手手腕割伤,可是,也只能换左手了。

李欢一直在旁边看着护士小心翼翼地拍打她的手背,看着她的两只手部早已丧失了往日的莹白柔软,淤青而干枯,孱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折。

心疼难忍,恨不得代了她去接受那根细细的针管,却只能在一边干瞪眼,什么都做不到。

也许是因为意识模糊的缘故,任凭护士小姐的针管连扎几次,她却哼都没有哼一声,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了。

点滴挂上不久,她很快又昏睡过去了。

李欢在她床边坐着,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才站起来。脚步声那么急促,随后,又放轻了一些。

门开了,是叶嘉。手里举着老大一束玫瑰,神邑憔悴,呆呆地,像一个傻子。

不难想象,这一个夜晚,他经历了怎么样的煎熬。

可是,李欢显然并不准备同情他,甚至在以后,也都绝不会同情他。

他态度冷淡:“你怎么又来了?”

叶嘉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淡淡道:“这已经是新的一天了,我每天总要来看看她。”

李欢无话可说。

叶嘉径直走到病床边,她仍然闭着眼睛。

李欢悄然退了出去,他知道,这个时候,她是醒不了的。

叶嘉在她床边坐下,见她始终昏睡着,就细钿地看她的各种病历、处方,又看看她用的药。这一看,总觉得里面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拿起她的手腕正要把脉,主治医生进来,连看他好几眼,大为意外,热情道:“原来是叶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叶嘉也认出这位医生有过一面之缘,强笑道:“我来看小丰……”

“冯小姐是你的亲戚?”

爱情的难题

 “嗯,我的至亲啊,以后每天都会来看的。医生,拜托你了,一定要让她尽快好起来。“

 医生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地请托,有点意外,不明白他干嘛表现得跟这个女人的丈夫似的——医生一直以为李欢才是病人的丈夫,因为所有签名都是李欢在负责。

 医生虽然意外,但还是说:“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冯小姐并无大碍,只是身子很虚弱,要多修养一段时间。”

 “谢谢,请你多费心了。”

 李欢在门口,见医生十分详细地给叶嘉介绍冯丰的病情和症状,无半点疏漏,态度可比对自己恭敬多了。

 这是C城最好的医院,C大的附属医院,也是叶嘉的地盘。他有这样的气派也不足为奇。李欢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叶嘉,也是在这座医院,那一次,自己被冯丰骗去“坐台

”,走投无路淋雨发烧,冯丰送自己去医院。也就是在这里,她偶遇叶嘉,叶嘉尾随而来,才有了后来这么多的纠葛。

 “缘”之一字,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叶嘉详细了解了冯丰的病情和症状,医生给他讲了一下何时安排检查,大致的判断等等,并且一再保证并无大碍,他才稍微放心了一点儿。

 待医生出去后,叶嘉独自坐了一会儿,细看冯丰露在外面满是淤清的手背。

 他轻轻拿起他的手腕,细细地摸她的脉搏,好一会儿,又翻翻她的眼皮,很少有人知道,他在中医上有着很深的造诣,除了幼时起就喜欢研读中医经典,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仿佛某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不像在后来的心理学科类,倾注了更大量的心血才获得如此的成果,直到听了冯丰讲了那个离奇的“迦叶国师”的故事,他才明白是什么原因。迦叶

是圣医国手,自己是不是“遗传”了他的特质。

 李欢站在门口,看他完全采用的是中医的手段在看,可是,有什么情况,却又不说,李欢毕竟是“千年古人”,本人对现代科学也持保留的态度,尤其是对西医,他想,很多疑

难杂症其实是西医解决不了的,西医也就讲究一个洒脱,一个小病,一进医院,医生看也不看就要你去这样检查那样检查,拍这种片子那种片子,什么X光、B超、CT……不折腾半

天,别想给你开一点药。不像中医,望闻问切,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他忍不住,走过去问叶嘉:“情况怎么样了?”

 “她的病情跟检测报告上的有点不一样。”

 “哪一点不一样?”

 “我现在还不能确诊。身体上大致没有太大的病症,只是她的情绪压抑得很深,一般受到了重大刺激的人,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这种表现。

 “那要怎么办?“

 “先观察着,有情况我会告诉你的。”

 “行。”

 叶嘉站起来,淡淡地向李欢点点头,就离开了。

 直到他离开,冯丰的眼皮依旧一动不动。

 李欢不知怎地松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惶恐的,总是期望他来的时候,冯丰是睡着的,可是,她今天是睡着的,明天呢?后天呢?

 她若见到叶嘉,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如果她要叶嘉照顾她……

 他觉得有点迷茫,但很快就抛掉了这些可笑的想法,现在,比这个还重要的事情多得多。

 不一会儿,黄氏夫妇也按照约定来了。

 黄太太来到床前,见冯丰的打着点滴的手上缠着纱布,手背淤青,一瞬间,心里雪亮,眼泪就掉下来了。

 因为药效,冯丰还是闭着眼睛睡着。

 黄太太伸手轻轻摸着她手上可怕的伤口,泪如雨下,“傻孩子,你一定要把身体养好,你还有我们啊……”

 她的眼睛朦胧想睁开,却那么吃力,眼皮十分沉重,也不知道是因为药效还是因为倦怠,好像被魇着了,甚至是一种下意识地逃避,不敢在这样的面对黄氏夫妇。

 她开不了口,甚至不知道黄太太就坐在自己面前。

 黄先生出去,和李欢一起坐在会客室里。

 他阅人无数,却从没见过这样一个男子,不止因为他的气派,还因为他那么怪异的相貌——明明是个很精神的年轻人,却一头白发。

 那一头的白发,又白得跟老头子不一样,难以形容的一种罕见的只属于男人的妖艳,好像,他并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人物。

 当然,他对于李欢并不是完全一无所知,即便不关注早年的娱乐选秀节目,他对这个曾经被财经杂志关注的“股神”,也是很有印象的,再加上他的入狱事件,法律界都曾关注

过这个事件,而且当成了典型的案例分析。

 只是,那时他出现在报刊杂志上时,并不是顶着这样一头怪异的白发,而是一个很正常的青年才俊模样。

 他越看越觉得奇怪,这个男人身上,有种令人难以捉摸的东西,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伯父,你和伯母要节哀!”

 “谢谢”

 “目前案子进展如何了?”

 “警方通知已经有了那两名犯罪嫌疑人的下落。警方的效率一直很低,这一次,不知为什么那么迅速……”

 “能找出凶犯就是好事啊。”

 黄先生点点头,但心里还藏着疑团,事发之前,冯丰家里就遭遇过入室抢劫,这一次,明显也是针对她的,甚至是“绑架”。难道真的是一场单纯的刑事案件?

 这两名嫌疑人都是“直接”的抢劫犯,警方最多就是据此定罪,后面会不会有幕后黑手之类的?冯丰不过是一个孤女,又有什么值得让人“幕后黑手”的?想来,也不该牵涉很

复杂的事情啊。

 他就这个问题和李欢探讨,但是,李欢的解释完全合情合理,也经得起推敲,而且,几乎是第一面,他就觉得李欢是个不同寻常的人,值得信任。他做律师半辈子了,还几乎从

来没有见过眼神如此坚定之人。

 好在罪犯已经有了下落,纵有疑心,也只能警方的结论出来再说。

 “李欢,小丰就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放心,我会的,”他异常的诚恳而恭敬,执了子侄之礼,“伯父,如蒙不弃,以后,请允许我登门拜访。”

 “我们会欢迎的。”

 李欢亲自送夫妻两到停车场,直到车开走,他才慢慢返回。心里其实是有愧疚的,可是,从目前的判断来看,警方抓了那两只替罪羔羊对黄晖之死有个交代后,黄先生夫妻就可

以安然退出了。再要把他们牵涉进来,怎对得起因为自己疏漏而死去的黄晖?

 报仇雪恨,替亲人申冤,虽然是很快意的事情,可是,如果要让一对年迈的父母就此陷入无止境的凶险,虽然是极不明智的事情。

 黄晖的命运,其实是和自己,和冯丰绑在一起的了。真正替他缉拿凶手,应该是自己的事情。

 车子驶出医院。

 黄太太擦拭着眼泪:“我没有想到小丰居然会自杀!”

 黄先生也心如刀割:“傻小子没福分啊,有这样一个爱他的女孩子,他原本可以快活地过一辈子的……”

 夫妻两相对垂泪,彼此发现,彼此都苍老得太多了。

 初一的午后,又是一阵蒙蒙的细雨。

 雨小得几乎令人完全感受不到,只有刺骨的风,呼呼地往领子里钻。

 这是位于凤凰山的公墓。叶嘉默默地将一大把黄菊放在墓碑面前,墓碑上,黄晖的笑容十分灿烂,青春得有些肆无忌惮。

 他的生命定格在如此美好的年华!

 想起他在球场的坚韧和从容,没想到不止球赛,连爱情上,他也变成了一个彻底的胜利者。

 可是,这样青葱的岁月,于他,竟然完全变成了过去。

 他在墓碑前,鞠了三个躬,那是一种最诚挚的缅怀和尊敬。

 如果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付出生命,他的爱,无论谁,都应该给予最大的尊敬。

 何况,他想,他是因为自己而死去的。

 微雨丝丝地蒙在黄色的花瓣上,像空山新雨后,却不见清新,只有肃杀。

 良久,叶嘉起身慢慢往山下走。

 在下山的路上,他见到一对夫妇,没有打伞,只互相搀扶,彼此的头上都有了丝丝白发,妇人神情凄楚,男人悲切肃穆。

 妇人的眉眼,男人的身板,他依稀拼凑出黄晖的模样。

 不难理解,他们不愿让儿子度过一个孤零零的大年初一,想来陪陪他。

 他不由自主地,侧身微微一礼,然后让他们先走。

 黄氏夫妻太过悲痛,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陌生人奇怪的举止,只当他是一个和善有礼的年轻人。

 然后,他们上山,他独自下山。

 无边丝雨细如愁啊……

 情感啊,生病的命题,原来,远远超过科学的范畴。

 再智慧超绝的人,也无法回答“如果我爱的人她可能爱上了别人”该怎么办?如何才能让两个人彼此只有相爱,没有误会,分离、无边无际的扰攘和痛苦?

 他茫茫地走在细雨里,人生的情感的课堂,原来,比最玄妙的医生难题更加不易解开。

相亲的秘密

 叶家的春节十分热闹。

为了庆祝大家长康复出院,叶氏家族齐聚一堂,虽然美中不足的是少了一个叶夫人,但是,几兄弟显然十分不太在意,他们和这位继母的关系一直一般,对于老父在外面的一些

女人,也是略知一二,但都聪明地不闻不理。

 这是在大家族生活的必要准则,何况,又不是生母,就更没有必要去关注父亲的私生活了,甚至还暗暗幸灾乐祸。

 大嫂全权做主安排家里的一切事宜,第一次挑大梁,自然要挣个好彩头,因此,几乎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无论是年饭还是家人的娱乐,都安排得无可挑剔。

 第一次翻身做主的媳妇们,空前地团结,老二媳妇和闺女也一起出谋划策,务必要让叶霈在没有老婆的日子,过得尽善尽美,不留遗憾。

尤其是女儿,揣摩了父亲的心思后,还委婉地问父亲,要不要那个女子上门来,因为这次生病,陪伴着父亲的,始终是那个女人,这和往常的莺莺燕燕不同,以前,叶霈从来不

会让任何外面的女人跟自己的家人见面。这一次,那个女人不止公然在医院里露面,更因为叶夫人掌掴“狐狸精”,惹得叶霈大怒,甚至给了叶夫人一耳光。

 这让子女们都大感不寻常,尤其是继母又提出离婚,远走重洋的时刻,他们仿佛嗅到了一丝大屋将换女主人的气味,如果提前和女主人搞好关系,不仅是对父亲的讨好,还关系

到父亲今后遗嘱的倾向问题——

 父亲此次突然发病,就让他们意识到遗嘱的重要性了。而且,大家都在揣测,在父亲今后的遗嘱里,会不会出现那个女人的名字?这次父亲能否应许她上门,就能窥探出一二了。

 可是,叶霈的反应却让女儿以外,他断然拒绝了让那个女人上门的提议。妯娌、姑嫂商量的时候,倒对这个反应完全理解,父亲不让那个女人进门,原本也是清理之中,不然,

也不太符合他的身份了。

 叶嘉回来时,看到的正是大厅里一屋子的喧哗。

 大年处以,儿孙满堂,叶霈笑容可掬地享受着天伦之乐。

 几个兄姐忽然见到叶嘉,笑容略微有点尴尬,还是姐姐反应快,很亲热地过来招呼他:“三弟,你可回来拉?我们还没有吃晚饭,正等着你呢。昨晚的年夜饭你都没回来,今晚

可不能错过了……”

 叶霈也异常高兴:“儿子,要开饭了,准备了很多你喜欢的菜……”

 满屋子的人都很热情,因为叶夫人不在的缘故,他们对他就更是殷勤。可叶嘉却觉得这一屋子的人都很陌生,不知道他们究竟算自己的什么人。也许,诺大的宅子里,除了母亲

,谁都算不上亲人。

 他的笑容出奇的平静,客气地和家人敷衍,做得和他们一模一样。他想,许多人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场戏。

 饭后,他在客厅外的大露台上看外面的风景。

 叶晓波走过来,压低了声音:“我今天给妈打过电话,她的心情还不错。”

 他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声“嗯”,这家里,也只有叶晓波才会偶尔记得还有一个叶夫人了。

 “听说老头子给你买了俩迈巴赫?”叶晓波捶了他一下,语气中带点羡慕。“最新款的啊,据说要2500多万,平常我们买个几百万的,老头子也会说三说四,告诫我们不可太过

奢侈,这一次,如此大手笔,叶家也只有你才有这个待遇了……”

 “你若喜欢,你拿去就是了。”

 叶嘉淡淡地。

 叶晓波见他面无表情,随口道:“昨晚在哪里过的?”

 “在医院里,小丰自杀了。”

 叶晓波大吃一惊,自己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却又忍不住追问:“她怎么会自杀?现在情况如何?”

 叶嘉不愿给他提供更多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没做声。

 他继续追问:“真的死了?”

 叶嘉没有理他,又回到客厅里。

 叶晓波的目光追逐着旋转的玻璃门,十分困惑,冯丰若是自杀了,他怎么还会镇定自若地出现在家里?

 冯丰,至少还是他的“前妻”啊?

 陆续有客人上门拜年,小坐一会儿又离去。这一次上门的客人,显然比前几拨都更受人欢迎,因为来的是本市一名高官的一家三口。

 尤其是他的女儿,一张鹅蛋脸,唇红齿白,是一名极其漂亮的女孩子,饶是叶晓波,在演艺圈里滚过几年,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惹得他的女友,轻轻掐了他一把。

 他笑嘻嘻的,他的女友立即热情地和女孩子招呼起来,因为这个女孩子是她高中时期的同学,也是她曾经的闺蜜,最近才留学回来。

 女孩子聪明又大方的模样,很有礼貌地和众人招呼过后,目光落在叶嘉身上,叶嘉却在一角翻着本什么杂志,头也没抬。

 叶霈只顾着和高官招呼,随意说了句:“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然后,他亲自拖了这位重要客人去书房谈话。

 几个女眷陪着高官夫人叙话,叶晓波的女友和闺蜜亲昵地交谈起来。

 所有人都识趣似的,将空间让给了这年轻的两对。

 叶嘉坐在一角翻杂志,自始至终都没开过口,小姐好奇地看她,今晚的来意,她母亲也透露过,原有相亲的意思,说是叶家托付的,大家不经意的见见面,能对上眼再说,她知

道叶嘉的大名,看过叶嘉的报道,来之前,还找了他在电视上的一辑人物访谈观看,对这个幽默风趣又特帅的大学者抱有很大期望。

 可是,如果不是这位大学者脾气古怪,就是并非叶家所说的“对自己很满意”云云,因为相亲的“对象”一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叶晓波的女友建议四人去花园看一种晚开的花,那是一种十分稀罕的品种,据说C市只有那么一株,原也是为闺蜜制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