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腾空瞟过去一眼,画面非常唯美,插曲像民谣,淡淡的忧伤。

西边天空暮色渐重

一缕阳光穿破了层云

在这傍晚阵雨之后

悄然察觉夏日的气息

云后的阳光涌向大地

侧耳倾听着心中思绪

友在面容在耳边响起

夏日夕空,泛起馨香回忆

过往时光,依然那么鲜明

真心相对,众人欢笑之景

原来是,那场夏天的回忆

烟笼草丛,果色渐红

仿佛那场热闹的夏祭

檐下风铃清悦响动

让我的心也一同摇曳

夜蝉已早早开始喧闹

独自漫步于林间小道

往日情景在心中苏醒

仿佛在我耳边

对我轻声细语

原来是,令人怀念的往昔

依旧保存着,昨日的模样

依旧埋藏在,今日的心底

好奇怪,那么长篇的歌词,她一句句都能清晰地想起。

诸航缓缓地睁开眼睛,走到角落里,把球抱起按在心口。陪她打球、玩游戏的周师兄,扔下她独自去哈佛的周师兄,回国后对她表白的周师兄,不甘心认输诬陷她是黑客的周师兄…

那些岁月,青涩,甜蜜,懵懂,快乐,无奈,无法复制,不可代替。

可能她曾怨过他,可能她曾恨过他,但她也曾倾尽全力珍视过他。他走了那么远,变了那么多,他已经不是从前的周师兄,她却从来没有对他恶语相加过,更没有诅咒、谩骂过他。

令人怀念的往昔,依旧埋藏在,今日的心底。

宁檬说,周师兄以后会娶一个比她强百倍、千倍的女子,让她呕死。

那一天,她等不到了,看不到了。

现在,他再次把她给扔下了。

又是美国,万恶的资本主义,叫人怎么不恨它?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随周师兄沉入了大西洋中。也许成了一粒水珠,也许水珠被阳光蒸发,飘到空中,变成了一朵云、一阵风。

她将篮球放进了文件柜中。

外面响起砰砰的关门声,下班了。余晖从楼群之间漏下来,霞光惊艳刺眼,一天又过去了。

国防大有去军区大院的班车,同车的都是认识的人。诸航坐在最后,听着别人谈笑风生。她感觉车里的自己只是个壳,灵魂支离破碎地在空中飘着。头像有千斤重,什么事都想不了,想不动。

帆帆蹲在一人高的盆景树后面,双手托着下巴,安安静静。看到诸航,两只手臂张开像迎风的翅膀。

“怎么没有画画?”诸航任由帆帆小嘴吻过她的脖颈、鼻子、眼睛。

“我今天在想事情。”帆帆认真地回道。

“哦,帆帆想什么?”

“我在想,要是有一天妈妈不要我,怎么办?”

诸航一怔,头皮刺刺的痛。

唐嫂笑着过来,“今天下午电视里播的一个剧,里面有个妈妈把孩子给抛弃了,孩子追着妈妈后面跑,妈妈都没回下头。估计把帆帆给吓着了。”

“那个是人家编的故事,骗人的。”诸航抱了几次帆帆,手臂完全使不上力,她只得牵着他的手。

“妈妈会和帆帆永远在一起,是不是?”帆帆问道。

诸航点头。

帆帆笑了,蹦着跳着,又去玩了。嘴里还在哼着:“妈妈好,帆帆好,爸爸好!”

吕姨晒了一竹匾的杏仁,说是今天刚从农贸市场买的,晒干后,由磨豆腐吃。

诸航看了看,没有力气讲话。

诸航没吃晚饭,洗了澡就进书房了,她叮嘱唐嫂给帆帆洗澡、哄帆帆睡,她今天要熬夜,不要打扰她。

帆帆磨磨蹭蹭地跟着进书房,自己拿了画笔和纸,一脸讨好的笑,向诸航保证,他只画画不出声,他要陪妈妈。

“妈妈要专心做事,不需要陪。”诸航说道。今晚,她只想一个人呆着写编程,把全世界关在门外。很多很多的事,留到明天再面对。

帆帆圆睁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好一会,他低下头,抱着画笔和纸出去了。那小背影上写得无比的委屈和伤心,仿佛真的被抛弃了一样。然后,在门口,他期盼地回了下头,踮起小脚,帮诸航给门带上。

诸航嘴巴张了张,想喊回他,最终没有出声。

打开电脑,诸航强逼自己不去看邮件。其实根本无法静心做事,想给小艾打电话,小艾和师兄去桂林度蜜月了,宁檬,现在不知在哪个餐厅醉生梦死。诸盈?不,不能,姐姐会担心的。像任何时候一样,只能把所有的情绪嚼碎了,一口口咽下去。

时间,慢得像在严冬等待春天,一分一秒都很难挨。

门再次被推开了,卓绍华抱着帆帆站在门口。

“首长,我…”她想快快地把他们打发走。

卓绍华偏过脸,看着帆帆,“告诉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帆帆大声回答:“帆帆要去看妈妈上学的学校,以后,帆帆也会好好看书、上学,像妈妈一样。”

“首长!”诸航哀求地看着卓绍华。她不能在帆帆和首长的面前,心神被另一个男人占去,可她却又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