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是将军府,几个守城人的颜色正经了起来,拱手行了一礼之后才道:请夫人见谅,小的门也是奉命行事。若是要出城,定然是要接受检查的。

惊鸿皱眉,掀开半幅帘子抬眼看着外头道:城里出什么事儿了要检查?

外头的守城人恭敬地道:回夫人,是出了盗贼。

噢?有画像吗?惊鸿微笑着问。

守城人一愣,低着头道:上头还没有拿下来。

捉得挺匆忙的啊。惊鸿笑眯眯地道:没有画像也拦着人挨个检查,看见脸又如何?不都认不得?

几个守城人都是沉默,而后最前面的人低头道: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夫人见谅。

这分明就是谁设的阻碍,不想让沈墨出城,还让她见谅?见你个大头鬼!

惊鸿心里骂着,脸上还是带着如春风一般温柔的笑意:我可能就是那个盗贼,你们抓我走吧。

这句话一出来,外头的视线都纷纷落了过来。守城人惊讶地抬头看了惊鸿一眼,被她笑得额上出了冷汗:夫人不要说笑,夫人乃是沈墨将军之妻,怎么会是盗贼。

既然我不是盗贼,你们拦我马车作何?惊鸿眯了眯眼,冷笑道:可是觉得我将军府与盗贼有关系?

小的不敢。守城人连忙跪着磕头,可就是半分不让。

惊鸿看了他一会儿,转头对剪画道:走吧,若是谁还继续拦,那么就将我带去天牢,让夫君回来的时候去接我。

这话说得平静,下头跪着的守城人却不敢再拦,就是跪在原地不动。剪画吩咐车夫,从守城人的旁边策马而过,慢慢地出了城门。

沈墨眼里带笑,看着气呼呼坐回自己身边的惊鸿,低声道:两月不见,夫人嘴皮子功夫见长。

惊鸿撇撇嘴,道:你要是天天同个口齿伶俐的孩子在一起,你嘴皮子也会利索的。

子玦最近除了练字,大多时候都是在惊鸿身边,从诗词歌赋,同她理论到人生哲学,那股子伶俐劲儿,常常将惊鸿说得哑口无言。

那个被你捡回来的孩子?沈墨挑眉。

惊鸿咦了一声,好奇地看着沈墨问:你怎么知道?

沈墨轻咳一声,转头去看车厢上的花纹。

惊鸿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沈墨,将他的头转过来道:你安了人在我身边?

沈墨摇头,不自在地道:没有安什么人,只是你身边有什么事,有人会告诉我罢了。太细的东西,比如你哪天吃了什么菜,这些我是不知道的。

惊鸿鼓了鼓嘴,不满意地戳戳他的手臂:你写家书都吝啬多言,我还道你半点不在意我过得如何。

这半带撒娇的语气听得沈墨失笑,拉过旁边的人来,轻轻在她唇边吻了吻。

惊鸿心里跳了跳,看着沈墨含情的眼,心下叹息一声,伸手抱住了他。

真爱她又如何,逢场作戏又如何,沈墨现在与她能好好地过,就就行了吧。

车行到半郊,惊鸿看着沈墨下车,想着又要等两天才能相见,便又叹息了一声。

舍不得我?车旁边站着的人脸上带笑,温柔地看着她。

惊鸿抿唇,愤恨地看了他一眼,闷闷地道:没有。

那为夫便走了。沈墨低笑一声,转身当真就毫不留恋地往不远处的驻军地而去。

惊鸿挠着车辕,目送他走远了,委委屈屈地嘀咕一声:当真不会回头看一眼啊。

缩回马车里去,惊鸿撑着下巴走神,马车继续前行,没一会儿就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

夫人,到了。剪画语里也带着笑。

惊鸿一愣,掀开帘子一看,车辕上坐着沈墨,前头已经是军营驻地。

午时的太阳有些大,惊鸿看着眼前这被一身阳光笼罩的人,他淡淡地回头,哀怨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跳下车去,板着脸冲她伸手。

惊鸿傻笑着拉着他的手跳下马车,然后被沈墨牵进了军营里去。

你言行不一!惊鸿一边傻笑一边道。

你口是心非。沈墨哼了一声,嘴角也跟着上扬。

剪画走在后面,一边羡慕地看着他们,一边打了个冷战。太肉麻了。

顺利出城,接下来惊鸿就在军营里呆了两天,等到圣驾出宫亲自来迎军还朝了,惊鸿才打扮成士兵的样子,跟在沈墨后面骑马。

还朝的士兵,要去参加皇帝亲迎仪式的不过百人。可是惊鸿骑马行在他们中间,总是会有一种很骄傲的感觉。铁铠铮铮,周围的人都坐得笔直,身上都是军人特有的傲骨与铁血之气。感染得惊鸿也忍不住挺直了腰,表情肃穆。

行在最前头的人是她的夫君,一匹汗血宝马,背上背了一把大刀。背影看起来很是令人向往。她总是不能具体给子玦说明白什么是英雄,这下好了,直接将沈墨带去子玦面前就可以了。

皇帝站在仪仗之中,里里外外十几层人,远远地根本就看不清他。惊鸿知道历代皇帝都很怕死,但是怕成这样的,还是少见。

沈墨下了马,将刀交给旁边的人,而后朝皇帝跪了下去。惊鸿也连忙与众人跟着一起下马行礼,在震天的吾皇万岁声中,低头看着脏兮兮的地面。

将军辛苦。皇帝笑眯眯地上前两步,虚扶了沈墨一把。沈墨顺势起身,垂着眸子道:陛下亲迎,是臣的荣幸。

将军护我社稷安康,再多的荣耀也是受得起的。皇帝笑道:此番平定乱臣贼子,,朕一定会好生封赏,也会犒赏三军。

一大串话,无非都是拉拢沈墨的。惊鸿刚开始还认真听,后来就在走神了。皇帝拨开了层层护卫,与沈墨站得很近,惊鸿要是抬头也可以看见圣颜,但是已经见过了,又不怎么好看,她也没兴致再抬头了。

走了会神,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惊鸿好奇地左右看看,旁边只剩下了许许多多的腿。

哦不,是其他人都已经站了起来,就她一个人还跪着。

惊鸿心里一凉,感觉到身上落下的视线,连忙假装腿软,慢慢地站了起来。

但是她忘记一件事,女子娇小,就算穿着铠甲,在一群男人之中也是矮了很多的。所以她一站起来,皇帝的目光就跟箭一样射了过来。

惊鸿闭着眼睛想,她现在重新跪下去还来不来得及?

爱卿好福气。皇帝似笑非笑地打量了惊鸿几眼,意味不明地道。

沈墨笑着承了:托皇上洪福。

惊鸿冷汗涔涔,皇帝想再说什么,沈墨却不动声色往惊鸿面前一挡。

朕已经在宫里设了午宴。皇帝识趣地转头道:爱卿与众位将士,都请进宫吧。

说完,又看了惊鸿一眼,笑道:爱卿记得带上夫人。

多谢圣上恩典。一群人又跪了下去。

惊鸿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皱着脸想,皇帝会给她回家换衣服的时间么?

答案很明显,一队人浩浩荡荡地直接往宫里去了,半路没有任何停留。

怎么办啊?惊鸿跟在沈墨身后,小声嘀咕:我去哪里换衣服?

沈墨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燥,跟着宫人一起去了可以稍作休息,等待午宴的宫殿里。

众人都各自找地方坐着,门口却进来一个有些眼熟的宫女,走到惊鸿身边道:请跟我来。

惊鸿的位置靠近门边,当即就跟着溜了出去,一路到了薛贵妃的宫里。

薛贵妃古里古怪地看了惊鸿半晌,才给了她一套衣裙:许久不见,你倒是厉害。

惊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换了衣裳,顺便用薛贵妃的宫女给她梳了发髻。

多谢贵妃娘娘。

不用谢本宫。薛贵妃笑吟吟地道:沈将军记得还了本宫的人情便好。

第七十六章

要怎么还薛贵妃的人情?惊鸿皱了皱眉,外头的宫女却已经进来行礼:将军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请夫人随奴婢来。

惊鸿朝薛贵妃行了礼,在她含着深意的笑容里回到了沈墨身边。

夫人。光明正大地牵过惊鸿的手,沈墨微微抬了抬下巴,颇为愉悦地道:宴已就绪,文武皆到,便只差你我了。

惊鸿眨眨眼,看着他问:夫君喜欢宴席?

沈墨摇头:自然不是,只是听闻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席上可以看看。

平日没见他对什么事情上心,什么事这样有意思?惊鸿乖乖被沈墨牵着,走到皇帝设宴的清水湖旁边。桌椅早已齐聚,四周也全是人。五品以上的官员今天都来了,惊鸿跟在沈墨后面从人群中穿过,忍不住好奇地偷看了两眼。

周围的人好似是随意站着的,中间却明显有一段空路,左边的人或站或坐,谈笑风声,右边的人相互问礼,也是言谈愉悦。但是两边的人中间,却无一人跟旁边的人寒暄。

这本来也不明显,但是更远一些的地方众人是相互站在一起的,就这一块分成两边,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奇怪。

惊鸿跟着沈墨在前面一些的位置停下,忍不住轻声问:那两处人,是势不两立的么?

沈墨挑眉,微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夫人看出来了?

惊鸿沉默,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她该是有多蠢?

左边的是当朝太子,右边的是三皇子。沈墨伸手将她头上不知何时落上的花瓣拿下来,漫不经心地道:龙虎之争,很是有趣。

惊鸿似懂非懂地点头,她记得以前不经意听父亲提过,当朝太子软弱无能,三皇子一派一直虎视眈眈,妄图夺下太子之位。如今薛贵妃正当宠,三皇子乃薛贵妃已经去世的姑母之子,薛家自然是力挺三皇子的。

那么,沈墨也会帮三皇子么?惊鸿好奇地往右边看了看,人群簇拥之中有一个少年,风姿绰约,谈笑自若。黄色的锦带和着玉冠束发,颇有些王者之气。

再看看右边,太子穿着黑色的四爪龙纹锦袍,沉默地看着风景,旁边的人正替他给梁太傅说着什么。

这样一对比,她也会觉得是三皇子胜算大一些。但是惊鸿有些担忧地看着沈墨:薛贵妃要你还她人情,薛家与沈家又是世交,你要帮三皇子么?

周围还有人,惊鸿说话也不敢大声,就捂着嘴偷偷摸摸地道。

沈墨看一眼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轻笑一声道:我没有这样说。

为何?惊鸿眨眨眼,随即又像是明白了:你不想参合进皇权之争?

那可由不得我。沈墨摇头,看了一眼三皇子,目光落在太子身上:不过就算要帮,我也会选太子。

太子?惊鸿惊奇地看了一眼那沉默的少年,随即心里想了想,所谓人不可貌相,虽然看起来太子处于弱势,但是说不定人家是韬光养晦呢?沈墨的眼光一向不会错的。

不过出于好奇,惊鸿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沈墨笑容变得有些奇怪,眼里含着情绪看了三皇子身边围着的某个人一眼。

惊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了一身绛色官服的萧琅。他正低声同皇子内侍说着话,脸上带着笑。

萧琅站在三皇子那边的?惊鸿眨眨眼,转头又看向沈墨:跟他有关系?

沈墨没回答她,只是低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夫人不用在意这些琐事,等会儿席上多吃些没吃过的,也不用半夜起来吃点心了。

惊鸿脸上一红,然后偷偷捏捏自己的腰,一脸悲愤地道:不吃!

沈墨也没劝,吃不吃还是要等菜上来了再说。

皇上驾到"

一声唱诺,所有人都跪了下去。皇帝似乎心情不错,惊鸿老远就听见他夸张的笑声:哈哈哈。

真是身体健康无病无痛,太子和三皇子怕还是有好多年要等呢,现在争得那么起劲有什么用?

众爱卿平身!此次宫宴为护国将军而设,庆贺他剿灭叛贼,稳我大宋江山。众位爱卿不必太过拘束,不醉不归也可!

众人齐声谢恩,纷纷找了各自的位置坐下去。桌子用的是两人宽的长桌,沈墨带着惊鸿坐在皇帝右手边第一个,左边依次坐了太子和三皇子。

早时候听闻爱卿喜欢鹿肉。皇帝微微侧头,看着沈墨道:等会儿可要尝尝朕吩咐御膳房做的鹿肉,看看可合爱卿喜欢?

沈墨其实不爱吃鹿肉,不过鹿肉珍贵,皇帝故意这般说,也不过是为了表达对他的重视。沈墨自然应了:陛下恩赐,臣自然都喜欢。

几个月前沈家经历的波折好似都不存在了,君臣和睦,再无嫌隙,看得惊鸿忍不住想鼓掌。好演技!

皇帝心里如何她是不知,不过自家夫君的心思她还是了解的,要沈墨不记仇,怕是比登天还难。

三皇子和太子都往这边看了一眼,不过太子是什么也没说,三皇子却笑吟吟地开口道:将军百战百胜,当真令人钦佩。若是曜华成年之后也能如将军一般,便可保父皇江山再稳十年。

这话说得漂亮,皇帝的眼里含着赞赏看了他一眼,笑道:皇儿当真是好志气!

周围的人跟着纷纷奉承,萧琅也开口道:三皇子心怀天下,将来必定能成为太子殿下的好助力,兄弟和睦,共安江山。皇上得此一子,当真是可喜可贺。

是啊,三皇子文韬武略皆通,小小年纪,也是难得。

一边倒的赞颂,让太子脸上微微有些不自在。虽然众人都说的是三皇子以后会好好辅佐他,但是说得太多,父皇难免会觉得,三皇子才更适合太子的位置吧?

皇帝心里的确有这样的想法,目光深沉地看了三皇子和太子好一会儿,正想开口转了话头,却听得旁边沈墨开了口。

三皇子的确是文武双全,比之淮南王,更多了武艺。他像是随口一提,转头看向皇帝道:淮南王此次惨败,到底还是输在不会打仗却硬要带兵。

此话一出,夸赞三皇子的人全部都哑了,颇有些意外地看着沈墨。惊鸿没注意其他,倒是一脸同情地看着势单力薄的太子。太子的表情很惊愕,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睁大眼看着沈墨。

他这话分明是在提醒皇帝淮南王之乱,拿三皇子与淮南王相提并论,立场瞬间明确。

他竟然会帮太子?

皇帝也微微一愣,继而看着沈墨,笑道:爱卿说的是,朕的三皇弟啊,小时候被父皇宠惯了,长大以后目中无人,落到今日的下场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三皇子脸上一阵青白,借着喝酒的动作掩饰了表情,但是旁边的萧琅却分明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

如日中天的三皇子,沈墨竟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觉得那木头比他更有胜算?三皇子咬牙,他今日简单的一句话,却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影响!父皇也是太子之位登基,他深恶痛绝的淮南王,也正好是他的三皇弟!

本来父皇的心定然是偏向他的,今日之后,又不知会是如何了。

皇上是真命天子,乱臣贼子不可动您分毫。沈墨一边往惊鸿碗里夹菜,一边道:臣打仗如此顺利,也必定是有天佑皇室正统。

哈哈哈。皇帝大笑,心里大概是又想像了淮南王落荒而逃的样子,龙心大悦道:说得好,天佑皇室正统!

三皇子一边默不作声了,太子一党却又惊又喜,跟着纷纷开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正统天佑。

惊鸿苦大仇深地看着满满一碗的肉,扯了扯沈墨的袖子道:能不能让我吃素?

沈墨瞥她一眼,很好心地给她夹了一根青菜。惊鸿夹起来吧唧吧唧吃掉,而后又苦大仇深地看着那一碗肉。

眼梢扫了她一眼,沈墨一边同皇帝说话,一边慢慢往惊鸿碗里放青菜,看着她一根一根地吃青菜,心里忍不住想,自己难道养了只兔子?

他们的位置特殊,众人也都看着惊鸿,看见她与沈墨之间的互动,萧琅微微沉了眼,捏着酒杯的手指慢慢泛白。

前后不到一年,惊鸿心里,是不是已经完全没有他了?这般的神色,安静地依偎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的模样,叫他忍不住想上前,想将她抢回来!

许是他目光太炙热,惊鸿打了个哆嗦,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萧琅微微一怔,表情有些不自然,连忙别开了脸。

他还不是沈墨的对手,不过沈墨今天做了很愚蠢的选择,他很快会有机会打败他的。若有一朝他能带人抄了沈家,那时候那时候就可以把失去的东西拿回来了吧。

你在看什么?沈墨不经意地转头,看见惊鸿看着别处,忍不住顺着看过去,然后脸色就沉了。

第七十七章

惊鸿连忙移开眼,干笑道:只是随意看看。

随意看看?沈墨眯了眯眼,看着不远处的萧琅,眼神暗了暗。

在他离开京城的这段日子里,萧琅日子过得不错。听闻已经休了那姽婳,正室留空了。刚刚升职尚书,盼着那位置的人一定很多吧?

瞥一眼自己旁边又开始低头吃东西的人,沈墨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小气了,就算她只是看那么一眼,他也想去把萧琅的眼珠子挖了!

为什么不挖惊鸿的?废话,自己的夫人为什么要动,动当然是动别人了!

沈墨心思几转,嘴角又带上了笑,安静地用膳,顺便应付皇帝的话。惊鸿没由来地觉得背后一凉,茫然地抬头左右看了看,看见沈墨,便又安心地继续吃。

子玦坐在大门口半天凉,门房都心疼地看着他道:小少爷,先进去吧,将军和夫人要是回来,小的一定会禀告的。

不用,我等着。子玦朝门房一笑,然后继续眼巴巴地看着门口。他太想见见传说中的沈墨是什么模样了。这些日子他会了很多字,也勉强能抱得动墙上的佩剑了,他想看看自己离英雄还有多远。

可是左等右等,午时都过去许久了也没见人回来,子玦终于是坐不住了,趁着门房没注意,飞快地就往街上跑。

他们是要从宫里出来的,那么他就去宫门口等,会更快看见吧?

小小的人儿灵巧地在人群里窜来窜去,跑了许久才茫然地抬头,对了,皇宫在哪边?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子玦眼睛转了转,问旁边摆摊的小贩:请问皇宫的方向在哪边?

小贩忙着收钱,看也没看随手一指:那边。

子玦眼睛一亮,道了谢就跑了过去。但也许是京城太大了,他跑了许久也没看见那金碧辉煌的大宅子。子玦心里给自己打气,而后在路口又问一个行人:大叔,皇宫怎么走?

那大叔满脸络腮胡子,转头打量了子玦半天,笑得很和善地道:你要去皇宫?我也正好要去,你跟我走吧。

子玦心里一喜,连忙点头,一点警惕也没有地就跟着络腮胡子走了。

用宴完毕,沈墨和惊鸿出了宫。群臣纷散,都在宫门外上车上马,惊鸿提着裙子正要上车,却被人轻轻揽住了腰。

骑马回去吧。沈墨道:可以顺便去买一些点心,带给你说的那机灵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