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别急。赵姨娘连忙拉住她,无奈地道:你总要等你娘醒了问问她的意思,虽然你嫁得好,可以在老爷面前说话。但是以后的日子啊,还是老爷和夫人要一起过的。

惊鸿当真是怒了:薄幸之人天下皆有,可若放在我娘亲身上,我断断容忍不下。前程似锦,比得上家宅和睦?父亲总是太急功近利,他以后会后悔的!

哎赵姨娘摇头,看着院子里的落叶道:男人要做自己的事,争自己想要的东西,女人哪里能插上话?你也不必太过干涉,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呢。

正说着,剪画就跑进来道:小姐,夫人醒了!

惊鸿转身就朝娘亲的院子里跑,赵姨娘没再去了,只是坐着看院子里的风景。

惊鸿?凌母一睁眼,看着面前自己的女儿,眼泪就掉下来了,顺着眼角落在枕头上,整个人看起来老了许多。

娘亲,我是同夫君一起回来看看。惊鸿连忙拉着凌母的手道:您摔得狠了,莫要轻易动弹。

凌母听着这话,心里才松了一大口气,接着头就疼了起来,疼得她想动,惊鸿却又按着她的手。

沈墨也来了,凌父却还没过来,凌母看着沈墨,表情好了不少,勉强笑道:惊鸿当真是个好福气的。

沈墨微微一笑,有礼地颔首道:我也挺有福气的。

凌母一愣,继而眼里泛光。惊鸿的归宿当真是极好的,看起来,也不用她操心什么了。

惊鸿心里不舒坦,转头看见凌父没来,便问下人:父亲人呢?

老爷还在书房里。下人恭敬回答。

惊鸿抿唇,看着床上娘亲那种模样,手捏得死紧,指甲掐进肉里都没有察觉。直到沈墨拉过她的手,慢慢掰开。

凌母听见下人的话,眼神也黯淡了不少,却还是看着惊鸿道:他最近忙得很,你们你们上次去边关的时候,家里出了不少乱子。最近也是忙碌,所以没去看看你们。等我身子好了,去看看老太君也可。

惊鸿心不在焉地点头,本来是想回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从父亲看见沈墨的僵硬她也能猜出点什么。现在她更在意的,反而是自己的娘亲今后当如何。

即便沈墨可以帮她很多事,但是这种家事,用权势来压是不可能的。赵姨娘说得对,以后要过日子的,还是她的父亲和娘亲。

惊鸿和沈墨没留一会儿就走了,凌母躺在床上,从日头正中等到了日暮黄昏,凌父终于是来了。

安静的厢房,下人都退出去了,凌父负手立在床边,皱眉看着她道:以后这些把戏少玩,惊鸿心疼你没错,可你伤着自己,也落不得什么好。

凌母有满腔的话想同他说,却被这一句话堵得死死的,眼泪都还没落下来,就被锁在了眼底。

你以为我是故意的?凌母看着面前自己的丈夫,轻声问了一句。

凌父眉头未松,硬声道:我不同你追究这些,好好养着身子吧。

承运。看着他要走,凌母喊了一声。他的字,她已经是很多年没喊了。想动,头里却突然一片空白,疼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凌父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凌母缓了缓才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休了我?

谈何休你?凌父冷着脸道:不过是与人换一换位置,你陪我这么多年,我不至于狠心到将你赶出去。不过一个正室之位,你不是曾说,只要跟着我,什么身份都无所谓么?

你也曾说过,不管身边多少人,最重要的只会是我啊!

凌母心里疼得比头更厉害,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但是凌父看着,只觉得厌烦,口气也忍不住恶劣起来:我向来不会为女人的眼泪心软,你若是爱哭,那就哭个够。

言罢,转身离开。

惊鸿心神不宁地坐在车里,沈墨环着她的腰,轻声道:看来岳父大人更喜欢三皇子,言辞之间,对我都是戒备。

我担心我娘。惊鸿抬眼,有些凄凉地看着沈墨道:她太爱我爹了,定然会受尽委屈。

沈墨顿了顿,问:以你对岳母的了解,她会愿意离开你父亲么?

惊鸿沉默,随即摇头。娘亲是不会离开父亲的。

那便帮不了她了。沈墨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做什么都是多余。

惊鸿很愁,回去晚饭都没吃,还是半夜饿了沈墨给她喂了点心。一愁就是好几天,沈墨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招来剑奴吩咐了几句,剑奴便往外头去了。

某一天傍晚,惊鸿正在发呆,就被沈墨整个人打横抱起,带去了沈府后门。

惊鸿正奇怪是要做什么,就看见了一辆马车在外头,车帘掀开,凌母苍白的脸就出现在帘她面前。

娘亲?!惊鸿吓了一跳,看着她身上穿着的布衣,万分不解:您这是怎么了?

替我谢谢将军。凌母脸色虽然不好,神色却像是放下了许多,轻轻笑着道:我想通了,也看开了,余生皈依我佛也不错。

惊鸿大震,不明白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凌母却道:我时间不多了,要走了。你以后便和将军好好过日子吧,把你托付给将军,为娘很是放心。

娘亲!惊鸿低呼一声,身后的沈墨却揽住了她的腰,不让她上前。

凌母退回车里,马车飞快地往前跑去,一直到路的尽头转角,再也看不见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惊鸿呆呆地回头看着沈墨。

说来话长,让剑奴等会儿禀告吧。沈墨叹息道:你不用担心,岳母这次是选对了路,不会再让自己受苦了。

惊鸿满脑子的疑问,却又有家奴来报:二夫人,凌家老爷来了!

父亲?惊鸿眼眸幽深,心里无尽的恼恨都压得死死的,僵硬地道:请到前厅。

是。

他来做什么?和沈墨商议转投太子,还是说良心发现,来追娘亲?

第八十章

事实证明她想错了,凌父带着随侍怒气冲冲而来,不是找沈墨,也不是找娘亲,而是找她的。

凌家家事,可否请将军让个地方?凌父满脸怒容,看着沈墨道。

沈墨微微沉了神色,声音有些冷:在下已经是惊鸿的夫婿,算不得凌家人?岳父是不把惊鸿当家人,还是对沈某有意见?

凌父怔愣,火气霎时收敛不少,看了沈墨一眼,而后道:老夫失言。

惊鸿看着他,硬声问:父亲大人所来为何?

凌父皱眉,看着沈墨,有话也说不出来。这两天家里发生了事情,本来是要迎娶尚书家的小姐了,却被人横生枝节,那头不肯再嫁。他想了许多可能被阻扰的理由,最后只能归结到凌母头上。

这定然只能是沈墨能做到的事情,也定然是因为惊鸿不想她娘亲受委屈,可是他们这样做,完全就是断了他好不容易搭好的梯子,将他的心血付之一炬!

他怪不到惊鸿和沈墨,便只能怪清儿。但他是太激动了些,可能伤到了她。夫妻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今天一起来,却只拿到清儿一封信。

她说,与君风雨二十年,今日缘尽,此生不见。

不见?天下就这么大,哪里有不见的?凌父怒气冲冲,知道背后定然是沈家撑腰,她才敢做出这等有悖常理之事,于是打算过来找惊鸿要个说法。他没法跟沈墨杠,跟惊鸿说还不成么?

可是,沈墨就站在惊鸿旁边一动不动,他想发火都不成。一口火气咽下去,脸色都青了。

沉默了许久,凌父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了。

惊鸿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娘亲离开父亲,当真会好一些吧。

沈墨嗤笑一声,看着凌父离开的方向,轻声道:他还会来的。

剑奴到沈墨耳边嘀咕了好一阵子,惊鸿瞧着自家夫君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你做了什么?

沈墨眨眨眼,很是无辜地看着惊鸿:什么也没做,夫人请放心。

这神色怎么都不是让她放心的样子啊!惊鸿默默无语,也不再多问。

然后又过了两天,清晨一起来,惊鸿就觉得很热闹。

外头的下人正在议论纷纷,隐约还能听见剪画的大笑声,惊鸿揉揉额角,唤醒一旁正在沉睡的人:该起了。

沈墨翻了个身,懒懒地半睁开眼,看她一眼,又睡了过去。

惊鸿傻了,刚刚他那眼神怎么有些撒娇的味道?一定是她看错了,一定是的。反复念叨几遍,惊鸿还是心软了,没叫他起来,自己穿衣唤了剪画来伺候,梳洗完了就轻手轻脚地出去。

出什么事情了?惊鸿看着剪画一张努力忍着笑的脸,眼皮跳了跳。

小姐,奴婢就是偷乐一下。剪画笑眯眯地道:听闻风光正盛的萧尚书啊,要娶方尚书家的老姑娘了。

你那笑声十里外都听见了,还叫偷乐?惊鸿嘴角抽了抽,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有些惊恐地看着剪画:萧琅要娶谁?方尚书家的?

对,就是前些日子传言要嫁给嫁给老爷的那位。剪画笑得尴尬了些,偷偷看了看惊鸿的神色。

惊鸿表情很是古怪,像是吃了一大口辣椒又喝下一口热水最后再吃了一口冰,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怎么都没出来。

小姐,你没事吧?剪画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方小姐不是说了要嫁给我父亲么?我娘亲的正室之位都给让出来了,现在怎么又改嫁了萧家?惊鸿好半天才开口问:为什么?

剪画摇头道:这个没人知道,就只知有个很能干的媒婆,往萧家方家那么一走,婚事就成了。

媒婆?沈墨打个呵欠,听着门外的话,凉凉地想,哪个媒婆能有这样的本事啊,还是要上头的人亲口提点,这桩奇怪的婚事才能成。

他真是一个不错的月老。

这样的婚事当然又是继上次沈墨娶惊鸿之后的又一大奇观。方家小姐性子古怪,多年也未有人敢娶,怎么偏偏会是萧琅来娶?不过经历惊鸿和姽婳两人之后,好人家的女儿是再也不愿去萧家的,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还别说,当真挺般配。

全京城的百姓都等着看热闹,与萧琅交好的几个兄弟都忍不住跑去问他:你脑子坏掉了?

萧琅脸色铁青,捏着一封信坐在书桌之后,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信是三皇子写的,说方尚书天天为自家妹妹烦心,皇上怜悯老臣,让梁太傅帮着在朝中找找合适人选。本是定了凌家老爷,可是方家多多少少有些不情不愿,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指指点点,有人便给皇帝指了他萧琅,说是正室悬空,一表人才,不屈方小姐。

不屈方小姐,就屈他了么!萧琅恶狠狠地看着,心想这个有人是谁?背后放这样的冷箭,虽说是对他的官位没什么影响,反而有助力,但是但是娶个老姑娘回来,他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本与方臻是兄弟,娶了他姑姑是不是成他姑父了?

无比的烦躁,萧琅一把撕了信,坐在椅子里生闷气。

他有心助三皇子上位,这样能帮他替皇帝分忧的事情,他不敢拒绝,只能生吞下去。

就像吞一只拳头大小的苍蝇下去!

皇帝是龙心大悦了,还颁布了圣旨下来,赐婚!天大的荣耀,也是像在昭告天下来看他的笑话一样。

萧琅气病了,几天没上朝。方臻看着,心里也不太舒服,一直没去萧府。

沈墨在圣旨下来的同一天就挑了贺礼包得好好的给萧家送去了,彰显大家风度,你看,我成亲你不送礼,你成亲我来送,这是何等的胸襟啊!

惊鸿哭笑不得地看着沈墨一脸认真的模样,锤了锤他的胸口道:你也太幸灾乐祸了。

沈墨失笑,接着又严肃道:为夫只是心情愉悦,算不得幸灾乐祸。个人业障个人还,也算善恶有报。

惊鸿愣了愣,接着倒有些感叹:不知我父亲那边如何了。

对萧琅来说是灾难的东西,可是凌父的青云梯。现在娘亲走了,他更自由了吧?不用听娘亲唠叨啰嗦,也不用再顾及那一点点少年情谊。

二夫人,凌家老爷在前厅等您。绣娘小步跑过来禀告。

惊鸿有些吃惊:怎么又来了?

上次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她正奇怪呢,这次又是来说什么的?

沈墨轻哼了一声,带着惊鸿往前厅去:我上次便说了,他定要再来的。

惊鸿狐疑地看沈墨一眼:你有做什么事情么?

总觉得他最近在背着她偷乐些什么东西。

沈墨很正经地摇头:我什么也没做,夫人要相信我。

动手跑腿的都是别人,他的确片叶不沾身。

惊鸿点了点头,当真信了他,去前厅见父亲。

凌父早已没了上次来的气势汹汹,坐在桌边,背依旧挺直,整个人看起来却老了许多。

惊鸿。他没说其他的,看见惊鸿进来就直接开口问:你娘亲究竟去哪里了?

这问得惊鸿有些惊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沈墨一眼,才茫然地看着自己父亲道:娘亲去哪里了?

凌父微微皱眉,看了她许久,才哑着嗓音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定然是帮了她,不然我不会找不到她。惊鸿,那是你娘亲,你忍心她一个人流落在外么?

惊鸿微微敛了神色,看着自己的父亲,心平气和地道:我不忍心娘亲继续受苦。娘亲只有我一个女儿,也只有您一个丈夫,女儿出嫁了不能陪伴已经是遗憾,丈夫若是也不要,娘亲就当真是孤身一人,女儿真的不忍。

凌父点头,眼里带了点希望:所以你还是让她回来吧。

惊鸿顿了顿,很认真地摇头:娘亲是自己要走的,孤身一人固然让我不忍,但若是留在您身边继续难受,那比孤身还让人痛苦。父亲若当真是爱过娘亲,便放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凌父睁大了眼睛,眼里满满充血,最后竟是怒极,站起来就要给惊鸿一巴掌:你怎么敢这样说话!

沈墨眼神一沉,拉着惊鸿起来,堪堪躲过了凌父的巴掌,脸色瞬间结了冰:岳父大人。

凌父一怔,随即收回了手握拳,恨恨地道:你娘是我的人,生死都是,她这样跑出去,等同私奔出墙!我定然是要将她找回来的!就算你们藏,我也会找!

惊鸿心里有些难受,看着面前的人,抿唇道:父亲还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娘亲爱了您一辈子,在您心里也大概就是个女人,您的所有物,而不是要拿来疼爱呵护的人。所以,您找不回她的。

胡扯!凌父一甩袖子就往外走,摔门而出。几个随侍匆匆跟着,很快都消失在了门外。

第八十一章

惊鸿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摇头,心里到底也有些不忍。沈墨拉过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看了看脸,皱眉道:红了。

刚刚凌父那一巴掌没有打实,却是刮到了,惊鸿颧骨上有一条红痕,看得沈墨眼里暗光翻涌。

不妨事。惊鸿笑了笑,道:父亲要打我也是应该,毕竟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忤逆过他。

沈墨轻哼了一声,转头去吩咐剪画打水,拧了凉水给她敷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现在是从我的,便不能在我眼前受他的打。

惊鸿一愣,随即失笑:还有这样的说法?

我说有就有。沈墨抿唇,拿开帕子看了看,又重新将帕子拧水敷上:你娘亲已经到了黔城的青云观,她说若是你父亲要寻,也莫要告诉他方向。

惊鸿点点头,感慨地道:感情当真是无法长久的东西,大哥大嫂如此,现在我爹娘也是如此。

沈墨手一顿,脸板起来看着她:我呢?

惊鸿迷茫地上下看看他:你怎么了?

与我的感情,也不能长久么?沈墨很认真地看着惊鸿,然后自己想了想,皱眉:似乎才一年不到,说这个有些早了。等到几十年后你我即将入土,再来讨论情意是否能长久这个问题。

惊鸿讶异地看着他,后者将帕子拿走,牵着她往院子里走。

秋日将近,院子里虽然多秋花,但到底是零落了。沈墨站在亭子里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惊鸿最近好像养得不错,腰间抱着有肉了,沈墨觉得很满意,伸手将她环在怀里,下巴放在她头顶,安静地享受这惬意的时光。

两人腻在一起许久也没有相看生厌,惊鸿觉得真是很奇怪。就那么一个人,你随时都会想起他,想站在他身边去,想拥抱他,亲吻他。无论多么多的烦心事,一想到他也就完全忘却了。

这便是爱人么?惊鸿傻笑着想,她怎么以前没发觉呢?以前爱萧琅爱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也许是错误的么?

气氛正好,沈墨轻轻转过惊鸿的身子,四目凝望,沈墨微微一笑,低头慢慢靠近她的唇。

惊鸿的心不争气地跳起来,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都是自己的夫君了,还对着他跳个什么劲儿!

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惊鸿也伸手抱住了沈墨的脖颈,正待亲上

惊鸿姐姐。小小的人儿大声叫嚷着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欢天喜地地道:这幅字是我写得最好的了,先生都夸我了,你看!

亭子中的两个人迅速分开,子玦一脸兴奋地跑过来,刚抬头看着他们,就被人盯得后背发凉。

沈墨哥哥今天的眼神好像格外可怕?子玦抖了抖,收敛了动作,轻轻地站到惊鸿身边去。

错觉吧?沈墨哥哥平时都总是笑着的,他怎么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呢?

惊鸿干笑两声,脸上还带着红晕,伸手拿过子玦手里的字,看了看,道:的确写得很好。

一张宣纸上写了十个亭字,用的是柳体,不过子玦毕竟年龄太小,还不够火候,字有些歪扭。但是比起同龄人,已经很是了不起了。

惊鸿觉得小孩子是需要鼓励的,但是旁边的人显然心情不佳,拿过那张纸看了看,轻哼一声道:不好看。

子玦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沈墨瞥他一眼:去拿笔墨。

惊鸿微讶,子玦眼睛一亮,咚咚咚地就跑去拿纸笔,没一会儿就抱着砚台回来放在石桌上。

沈墨顺手用了院子里的井水,让子玦磨了墨,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五个字,依旧都是亭,不过用的却是五种字体,楷书、隶书、行书、魏碑、篆书一应俱全,看得惊鸿和子玦一块儿傻了。

沈墨写完,看了看,似乎不太满意,又拿了张纸写了草书。他的字惊鸿在家书上见过,当时只觉得好看,却没想到沈墨原来会这么多种书法。

男子汉,还是这个最适合。沈墨将草书那一张递给子玦。上头龙飞凤舞的字体看得小孩儿目瞪口呆,最后不情不愿地换上佩服的眼神。

去练好了再说,难看的字就不要再拿过来了。沈墨微笑。

子玦轻轻哼了哼,抱着砚台拿着纸笔就消失了。

惊鸿忍不住道:你对孩子太严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