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正常,沈墨从这次惊鸿被绑的事情里便得到了教训,他不能太全心全意惯着她了。倾心一人,本就是留了明显的软肋。他若一直表现得太过在意,旁人会捏着这软肋不说,惊鸿自己也会被他惯坏。

就像这次,她是拿准了自己能换织月一命,才会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万一霍乱再丧心病狂一点,杀了她只为叫他痛苦,那他该怎么办?她的小命就要这么丢掉是不是?

沈墨安心地在太子的书房里坐下,笑着跟他说一说刚才三皇子的话,然后就安静地喝茶。

太子正在练字,早上沈墨就说过下午要回府,这会儿怎么又来他这里坐着了?害得他有些紧张,一直猜沈墨在想什么,字都写不太好。

抬头瞥一眼旁边的人,他好像在走神,心不在焉地喝着茶,眼神却一直往外看。

这模样,怎么像在等什么人?亦或是有什么牵挂?太子琢磨了一会儿,借着出恭的由头,出去问了问贴身的奴才。

将军夫人在宣和殿呢。宫人小声回答:将军没肯过去见。

不肯去见?太子挑眉看看屋子里的人,那神态是不想见的样子么?怕是闹什么别扭了。他虽无太子妃,到底还是通人事的,仔细想了想,便吩咐人去请惊鸿过来。

惊鸿在宣和殿里等了许久,只等来剑奴一句:将军正在和太子议事,请夫人稍候。

跑得太急,这会儿坐下来,浑身都难受,肚子也有些疼。惊鸿有些尴尬,想着刚刚那马车一摔,是不是摔坏了哪里?万一等会儿沈墨来了,她却想拉肚子,那可怎么办?

不行不行,她得忍着。惊鸿深吸了一口气,揉揉肚子喝了口茶,继续等着。

等了半个时辰,才有宫人来请她,让她去东宫见沈墨。惊鸿打起精神,整理了仪容便跟着那宫人走。

去东宫要经过御花园,惊鸿顺便打量了一番四周,看秋天宫里会开什么花。但是这一打量,就恰好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人。

三皇子正同萧琅在亭子里说话,远远地看见人在走,抬眼就看见了惊鸿。

惊鸿对三皇子没有好感,更不想看见萧琅,当即就低头继续往前走,就当没有看见。

但是三皇子却开口了,看着萧琅,声音却大得惊鸿也可以听见:这便是凌氏么?

惊鸿心想,你上次不是见过了么?又装什么恍然大悟呢!

不过碍于身份,惊鸿还是只能转身行礼:臣妾给皇子殿下请安。

嗯,免礼。三皇子笑眯眯地看着她道:夫人这是要去找将军么?好歹与萧大人也是夫妻一场,如今怎么形同陌路呢?

惊鸿脸色沉了沉,萧琅也有些尴尬。皇子这话问得没分寸,和离之后,双方难不成还要亲亲热热地在一起么?

臣妾赶着去见夫君,没有注意到殿下与萧大人。惊鸿又行一礼,道:若是无事,臣妾就先告退了,夫君还在等着我。

何必这样急切。三皇子笑着走出亭子,拦在惊鸿面前道:上次惹夫人恼怒,曜华还没道歉,这次不如就坐下喝喝茶,也让曜华见识见识,能让朝中两大青年才俊喜爱的女人,到底有多特别?

放在平时,三皇子不会这般胡搅蛮缠,但是今日被沈墨拒绝,他心里正压着火。恰好惊鸿撞上来,他就想顺势为难一二。

萧琅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是看着惊鸿,他由把话吞了回去,就坐在桌子边看三皇子将惊鸿带进来。

惊鸿被按在石凳上,眉头锁得死紧,忍不住有些恼地看着三皇子道:臣妾的夫君还在等着,皇子有什么话,不如改个时间慢慢说?

三皇子笑得带了寒意,敲了敲石桌,凉凉地道:夫人好大的架子,本皇子请夫人喝杯茶都这样难?若是将军等会儿来找本殿下要人,本殿下便放你回去如何?

惊鸿皱眉,看着三皇子明显不善的眼神,也不知道哪里惹他离。但是皇子为大,她这小胳膊拧不过人家的大腿,只能忍着。沈墨会来找她的吧?

旁边带路的宫人悄悄回去了,俯在太子耳边说了情况。

被三皇弟拦住了?太子挑眉,心想三皇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沈墨有多在乎他这个夫人,明眼人都知道,他偏要去挑衅做什么?

不过这种明显会将沈墨更推向自己的做法,太子是很乐意看见的,也就没有告诉沈墨,而是继续安心地练字。

沈墨算着时辰,估计她该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道:殿下,内人似乎还在等我,这便告辞了。

太子放下笔,看看时辰也过去了几盏茶的功夫,便笑道:将军好走。

沈墨点头,让人带路去宣和殿。冷着她这么长时间好吧,虽说也就几天罢了,但是也足够了。回去好生哄哄,让她忘记些不好的东西,便继续过日子吧。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经过御花园,看见萧琅和惊鸿两人坐在花园里的时候,沈墨的脸色又难看了。

沈将军也该是怜香惜玉的人。萧琅道:你多陪着他,拿你以前对我一半的好,他自然不会弃你。

远远地就听见这么一句话,沈墨忍不住冷笑,看着惊鸿的背影,眼眸深沉。

她这是在跟前夫哭诉么?哭诉他冷落了她?

沈墨很想上去将萧琅丢开,但是看惊鸿坐着一动不动,也没想过起身离开,心里的恼就变成了很复杂的东西,有点酸,还有点痛。

到底是惊鸿的第一个丈夫,惊鸿又痴情地喜欢了人家十几年,跟人家一比,他还真的是晚来落着下风。

沈墨这一辈子没输给过谁,但是现在看着那一双人这么坐着,当真就是觉得挫败。

惊鸿很无奈,三皇子说要去拿什么东西,让她在这里等着不要走。她坐着,旁边的萧琅又嘀嘀咕咕地开始跟她说话。她以前怎么就喜欢了这样的男人?啰嗦又话多,说沈墨的好坏,那与他有关系么?

旁边还有三皇子的护卫在,她走不掉,只能麻木地听着,把萧琅当空气。

萧琅本来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话的,但是好不容易能这般与惊鸿坐下来说说话,他不想就这么放过了。

开始还只是说些有的没的,说萧老夫人还惦记她的好,说院子里的花开了什么的。但是眼角余光看见沈墨从花园那头拐过来了,萧琅话头一转,立马就开始说些敏感的话了。

沈墨听着,慢慢抬步走过去。萧琅装作没看见,惊鸿觉得肚子疼,也没注意身后走来的是谁。

萧大人似乎越矩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惊鸿一跳,猛地站起来,回头就看见了想了这么多天的人。

沈墨沉着脸,惊鸿却一点也没意识到,跑过去便抱住他,丝毫不顾忌身边还有人。

被人抱了满怀,沈墨微微一怔,脸上的线条稍微柔和了些,但眉心还是皱着,低声对怀里的人道:你还能和他坐在一起喝茶?真是心胸宽广。

惊鸿一愣,没想到沈墨一来就是说这个。她是被三皇子扣下来的,又不是自己要留着和萧琅喝茶的,讥讽她干什么?

抱着他的手松了松,惊鸿觉得有点委屈。沈墨却没再看她,双眼只盯着萧琅道:男女有别,还请萧大人遵守礼仪,不要离我家夫人那么近。

萧琅挑眉,抿来一口茶,气定神闲地道:我与她亲近的时候,将军还不知道在哪里。比起你,我更了解她。若不是将军当初横刀夺爱,现在我与惊鸿,定然也是一对神仙眷侣。

惊鸿觉得萧琅今天肯定是疯了,当着沈墨的面说这些,不是险她于不忠不贞么!

沈墨微微眯了眯眼,看了看他,再看看惊鸿:我横刀夺爱?

第九十一章

他当初分明是一时兴起,想帮一帮这春红楼面前可怜兮兮站着的女人。接着是互惠互利的姻缘,他帮她从困境里走出来,她帮他挡掉皇家的婚事。起先被抛弃的便是惊鸿,萧琅若是堆她还有爱,便不至于轻易抛弃她。他不过是助人为乐,何来横刀夺爱?

时光总是容易清洗记忆,留下人们一厢情愿的幻想。负心的是萧琅,现在一副被辜负模样的也是萧琅,沈墨冷眼看着他,拳头慢慢收紧。

旧事提来也没什么意思。萧琅微微一笑,很是儒雅地端着茶杯道:将军以后能与惊鸿好好过日子也就是了,免她尘埃满身,免她颠沛流离,也免她伤心低落,如此便足矣。

惊鸿站在一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沈墨嗤笑了一声,颔首道:萧大人做不到的事情,沈某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去完成。既然做不到,萧大人也就不必多说,站着说话不腰疼,却也是会酸倒牙的。

气氛有些尴尬,周围站着的宫人都退得远了些。萧琅一时语塞,只得轻哼一声。

惊鸿伸手拉了拉沈墨的袖子:回去吧。

沈墨退后一步,扫了一眼惊鸿的脸,微微皱眉:你怎么了?

嗯?惊鸿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没怎么啊?我怎么了?

脸色有些青白,看起来像是生病了。沈墨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将不好的情绪都暂时放在一边: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惊鸿眨眨眼,摇头。她才不会说肚子疼呢,这时候去如厕,怎么都不太恰当。

沈墨有些不太放心,拉着她的手转身往外走:回去找大夫看看。

听起来像是不生她的气了?惊鸿眼睛亮了亮,抓紧了沈墨的手跟着往外走。

你稍微慢些。

快要跟不上沈墨的步子,惊鸿小声喊了一声。沈墨顿了顿,步子小了些,却还是一声不吭。

上了马车,惊鸿小心翼翼看了沈墨一眼,开口道:你还生气么?

听她这一句,沈墨就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但还是板着脸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惊鸿抿唇,眼神黯淡了些。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两人莫名其妙便走到现在的地步,她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已经习惯先服软,惊鸿便笑道:是我错了。

错什么了?沈墨挑眉,颇有些不依不饶的味道。

惊鸿努力想了想,道:我不该打乱你们要抓霍乱的计划,也不该与萧琅坐在一起。

两个生气的原因,总有一个能砸中吧?

但是她想错了,沈墨的脸色没好转,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

惊鸿为难了,她这么匆忙追进宫,本来也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只是这么多天,到底是想他了而已。但是看起来,沈墨没多想念她,到现在都不愿与她多说什么。

有些灰心,惊鸿也不想说话了。车厢里安静下来,她的肚子倒是越来越疼。

难不成是月信要来了?惊鸿咬唇,心里有些担心,万一染了衣裙,那可就丢脸了。

沈墨瞟了惊鸿好几眼,见她不肯再说话,忍不住叹了口气。

刚刚萧琅的话他有些是听进去了的,比如他说比起他,他更了解惊鸿。他不够了解吧?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与她不过是从陌路变得亲近。至于她的过去,他不曾知晓。萧琅说的有些话,他依旧无法反驳。

这种感觉很糟糕。

沈墨疼得有些忍不住了,惊鸿伸手,可怜巴巴地拉着沈墨的衣袖:我有些疼

顾不得丢脸不丢脸的问题了,惊鸿觉得这次月信来得太凶猛,身下已经有潮湿的感觉,隐隐有些腥味儿。肚子里更是绞痛,疼得她冷汗涔涔。

沈墨回头就看见惊鸿的脸色,越发地觉得不对。一摸她的手,冰凉透骨。

到底是怎么了?沈墨皱眉,想伸手将她抱过来。马车太颠簸,她整个人就像残破的树叶,摇摇晃晃,看得他心里微紧。

别惊鸿连忙拦住他,摇头道:我我是来葵水了,你别动,脏。

葵水?沈墨微微一愣,不解地道:葵水有这样厉害?你以前都不曾这样痛过。

惊鸿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但是应该是

绞痛得更厉害,鬓发都被汗水打湿,沾在了脸上。惊鸿的模样有些狼狈,忍不住就别开头不想面对沈墨。

别动!沈墨还是将她抱了过来,皱眉压着她的身子,手抚上她的肚腹,用温热的掌心捂着她冰凉的肚子。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沈墨问。

惊鸿皱眉看看他的袍子,咬唇道:你衣裳

衣裳还能比人重要?沈墨轻哼一声,抱稳了她冲车外喊了一声:快些。

马车跑得更快了,惊鸿还是觉得疼,但是在沈墨怀里,也不敢大声叫出来,只能咬牙抓着沈墨的衣袖,指节泛白。

沈墨突然有些脆弱,惊鸿低低地喊了他一声。

嗯。沈墨应着,将她更抱紧了些。

从前的事情,你多少应该还是介意的吧?惊鸿想起他看着萧琅时候的眼神,苦笑道:要是我没有从前就好了。

沈墨沉默。

从前很喜欢萧琅,以为跟他就是一辈子了。惊鸿自顾自地喃喃道:想着相夫教子,想着白头到老。

抱着她的人脸色沉了沉,依旧没说话。

我一定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曾经那么喜欢萧琅,现在却发现,我好像更喜欢你。惊鸿轻轻笑了笑,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头也昏沉起来,下身流的东西好像太多了些,让她觉得眼皮有些重。

更喜欢我么?沈墨挑眉。

惊鸿将头埋进他胸前,喃喃道:错了,是只喜欢你,只喜欢

脸上的阴云散了,沈墨无奈地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好哄了,只她这几个字,他便没了所有火气,只想紧紧抱着她就好。

命中注定的劫数吧,惊鸿便是他命中的劫。

沈府到了,沈墨刚想起身,却发现怀里的人好像睡着了一样,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惊鸿?到家了。沈墨轻唤了一声,怀里的人却没什么反应。

惊鸿?沈墨觉得有些不对,抱着她下了车,低头看了看。

怀里的人脸色青白,已然晕厥。他手上身上都是黏湿,浓浓的血腥味让他睁大了眼。

惊鸿!

沈府乱成一团,剪画一路哭着传了大夫,老太君和花锦都急忙赶来,沈墨满身是血地站在床边看着。

找稳婆来。大夫把了脉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便站起来,看着沈墨沉重地道:将军请做好准备,夫人这是流产导致的大出血,很有可能总之最好先找到夫人的直系亲属,若是有医术高明之人,尚可以血补血,救夫人一命。

流产。

大出血。

沈墨眼神呆滞地看了床上的人许久,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花锦捂住了嘴,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怎么会

老太君转身就吩咐人去请凌家的老爷夫人,皱巴巴的脸上一片凝重:惊鸿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去宫里的路上马车翻了,小姐又赶着进宫,一路骑马去的。剪画在旁边哭成泪人儿,哽咽地道:谁也不知道小姐有着身子啊。

沈墨沉默了许久许久,才伸手去碰了碰惊鸿的脸。

一片冰凉,一点温度也没有。上一刻还好好跟他说着话的人,这会儿怎么就这样了?

她怀了他的孩子吗?他太粗心了,一直没有注意,怎么就没有注意呢?她最近一直在伤心难过吧?他还避着不见她

她一直想要个孩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每次看见花锦,眼里总是会有羡慕的颜色。背着他喝药,折腾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是为了这么个孩子。

而现在,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有了。而且这样的血崩,很可能会死。

他可以主宰敌人的生死,可以手握千万人的生命,但是现在站在床前,他才发现自己多无力,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将军请先出去。稳婆赶来,急忙让老太君花锦和沈墨都出去:老人孕妇和男人都不适合留在这地方,请快出去。

门在前面关得紧紧的,只有丫鬟进出,换出一盆盆染血的水。沈墨安静地站在门口,像是已经死了一样,等着里面的消息。

神医来了。绣娘领着人进去了。

老太君,凌家没人啊!凌家老爷和夫人都不在,据说是出远门了!

夫人太虚弱了,拿参片来!

怎么办!快去找止血的东西!

一阵兵荒马乱,沈墨却什么都听不见,他只等着这门最后打开,告诉他她的生死。

血!剪画推开门,满头是汗地道:神医说再没有血就来不及了!将军!将军

沈墨身子微微一动,接着很僵硬地往房间里走。

血只要相融,便可以用吧?

第九十二章

一旁正手忙脚乱的稳婆和正在写方子的大夫都愣了,听着沈墨这话,皆是讶异地回头看他。

一般亲缘相近之人,血方能融。白胡子的大夫道:不是随意两人的血都可以混合的。

试试看。沈墨伸出手,用匕首在指上划了一刀,血滴落在洁白的瓷碗里。

惊鸿已经用不着匕首了,剪画取了血便也滴进碗里,去看两滴血的颜色。血融为正常之色,血不融则会混为深褐。

沈墨垂着眼眸,手有些轻轻发颤。碗里的血慢慢融合,过了一会儿,颜色似乎没有变深褐。

能用。大夫松了口气,连忙道:我用血导之法,不过也只能导入少量。到底是不同的人,她的身体要是排斥你的血,那么结果更糟。

怎么会排斥呢。沈墨低低地说了一句,随即将手递给大夫:只要能救她,多少血都没有关系。

大夫微微一顿,随即麻利地开始用药导血。

将军要有心理准备。大夫一边动手一边道:夫人性命垂危,流胎虽已导出,但是身子伤得极为厉害。以后也许

血从身体里不断地流出去,沈墨脸色微微发白,抿唇道:无妨。

剪画心里难受得厉害,一边替惊鸿擦着身子,一边捏着她的手。

小姐盼星星盼月亮才得来这么一个孩子,怎么能就这么没了。若是以后也不再有了,小姐知道,该有多难过?

别告诉她,她的身子,以后我会好生调养。沈墨突然回头,看了房间里的人一眼,说了这么一句。

几个丫鬟都应了,剪画也含泪点头。惊鸿脸色苍白如纸,几次都差点没了呼吸。

喊着她,别让她睡过去!稳婆喊了一声。

血慢慢导了不少,沈墨坐在床边,看着惊鸿的脸,轻声唤她:惊鸿,醒醒,我在你旁边。你不是喜欢吃福满楼的点心么?我让人去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