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一路,不洗澡怎么行?”宋殊一边打开包袱一边道。

唐景玉心砰砰跳,突然有点紧张起来。平时她千方百计想看看他摸摸他,宋殊不给她懊恼着急,现在宋殊主动送到她跟前,她怎么又有点不好意思了?果然什么都是抢来的才更好吃吗?

但唐景玉很快就发现她误会了,眼看着一个伙计提着浴桶进了屋,门外另一个伙计则提着浴桶去了隔壁,唐景玉哪还有不懂的?

敢情宋殊要两间房,就是为了两人可以分别洗澡?

这人要不要这么体贴入微啊?

等热水备好伙计们都下去了,唐景玉飞快拦到宋殊身前,挂在他身上不许他走,笑得眼睛弯成了天边新月:“不用不用,我是掌柜的丫鬟,当然要好好伺候掌柜了,今晚就让我服侍掌柜沐浴吧?”

“阿玉别闹。”宋殊无奈地看着她。

“可你都帮我洗过。”唐景玉绷起了脸,“我都不怕给你看,你怕什么?”

宋殊该怎么说?

说他脸皮没她那么厚?

他又不傻,就算不懂该如何讨小姑娘欢心,也知道如何不惹她生气啊。

“现在在外面,不方便,回嘉定后再给你。”他决定使缓兵之计,回去后再作打算。

唐景玉才没那么好糊弄,抱着人不肯松手。

宋殊实在没辙,抱起人放到床上,将人按在怀里不许她抬头:“阿玉,我,我不是不想给你看,是怕给你看了,咱们之间再无任何遮掩,那时我恐怕会忍不住。咱们还没成亲,旁的什么都行,最后一步总要守住。”

唐景玉脸红了,小声嘀咕道:“你看了我,都能忍住,为何被我看了反而不行?”

宋殊亲亲她头顶:“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这事听我的,别闹了?”

他柔声细语的,唐景玉不忍心再拒绝,但总要讨点便宜的,“不看可以,那晚上你让我……”没好意思说出口,只隔着衣裳摸了摸他胸膛。她就是喜欢他,就是想摸他,他是她的男人,她想感受他的一切。

一会儿厚脸皮一会儿又害羞,羞了照样坚持,宋殊真是猜不透小姑娘脑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些头疼,更多的还是欢喜,只有太喜欢他,才会如此期待与他坦诚相见不是吗?

攥住她手亲了亲,宋殊抵着她额头,声音低醇暗哑:“阿玉,幸好你是姑娘,若是男的……”

喜欢谁就要彻底占有,真动手动脚了,还不被姑娘打骂啊?

“是男的又怎样?”唐景玉不太懂,见宋殊只是笑,她撇撇嘴,扭头道:“我本来就不男不女,只要我想,可以当男的,也可以当女的。”

“又说傻话了。”宋殊站了起来,摸摸她脑袋道:“好了,快洗澡吧,不早了。”

唐景玉目送他朝门口走,小声提醒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宋殊开门关门,云淡风轻的。

直到隔壁传来水声,唐景玉才下地插了门,自己洗自己的。

都忙完了,街上一片寂静,家家户户都熄了灯。

唐景玉躺在被窝里,不满地埋怨坐在桌前看书顺便晾头发的男人:“你就是故意洗头的,好找借口晚点上来睡觉,你放心,我精神好着呢,今晚你别想躲过去。”

宋殊嘴角翘了翘。

他的姑娘怎么这么傻呢,真的不怕被他吃干抹净吗?还是有恃无恐,料定他不会欺负她?

悄悄朝床边看了一眼,宋殊继续看书。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彻底静了下来,宋殊又看了过去,就见小姑娘一只胳膊搭在外面,人已经睡着了。

赶路辛苦,如何能不困?

宋殊放下书,将唐景玉抱到床里侧,坐在床边等了会儿,确定小姑娘是真的睡着了,这才吹灯躺下。

躺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身边的人始终没有动作,只有清浅的呼吸,宋殊放心之余,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虽然一直都是她主动他躲闪,但他知道,他心里是喜欢的,喜欢她的靠近,喜欢她的热情,也喜欢她被他压住后的羞涩反应,喜欢听她求他……

身体突然起了变化,宋殊不敢再想,改成朝外侧躺。

躺了一会儿,身后还是没有动静,宋殊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少了点什么,烦躁难眠。

对了,他还没有亲她。

悄悄转回去,借着透进房间的些许月光,宋殊亲了亲小姑娘额头。

她一动不动,睡得香甜。

宋殊在心里悠悠叹息,原来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这样躺在他身边,就能乱了他的心。之前几次,他总以为是她太热情他才失了控,现在看来,他也没有自以为的那般心静如水。

他跟她一样渴望,只是她敢表现出来,他,道貌岸然。没尝过时还好,尝过了,知道那滋味醉人,就忍不住犯馋。

“看够了吗?”

失神之际,面前的小姑娘突然睁开了眼睛。

宋殊愕然。

唐景玉轻轻一笑,趁宋殊回神之前翻到他身上,一手撑床,一手拽住了他中衣。宋殊本能地攥住她手,唐景玉也不着急,只俯身亲他嘴唇,在他仰头准备深.吻之前挪到他耳边,“你答应给我摸的,不许再动。”

温热的呼吸,伴随着柔媚的声音,一个吹得他耳痒,一个说得他心痒,痒得他什么都忘了,注意力全在她落在他耳边的细细密密的碰触上,任由她小手微颤着将他中衣扒开半边。

熟悉的手试探着贴上他胸膛,宋殊浑身一震。

唐景玉跪在他身旁,跟他同时吞咽了一下,声音都颤了:“掌柜,你心跳好快。”咚咚咚,沉重有力,在她手掌下。

宋殊什么都没说,闭上眼睛克制呼吸。

唐景玉不知他的煎熬,手心贴着他缓缓挪移,路过他窄瘦的腰,男人全身绷紧,紧得她都莫名害怕,却又更加着迷。小腹上结实匀称,泾渭分明,跟她的平坦是不同触感。唐景玉好奇地流连片刻,咬咬唇,继续往下。

宋殊却在此时挡住她手。

“掌柜……”唐景玉小声抗议,前所未有的紧张。

宋殊睁开眼睛,就在唐景玉以为他要说什么时,宋殊突然坐了起来,一把将她按了下去。

☆、第59章

月色朦胧。

纱帐内,唐景玉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跟宋殊有过两次荒唐,她已经习惯被宋殊压在身上了,可是这次不一样,他动作急切,急切得有些粗鲁,转眼就把她剥了个干干净净,更出乎她意料的是,宋殊不仅脱了她的衣裳,也脱了他自己的。

像是一团火,想要将她烧到他的火里。

两人之间再无隔阂,唐景玉惊诧于他身上的热,他的唇,他的手,他紧紧贴着她的肌肤……

紧张,兴奋,唐景玉不惧反喜,大胆地回抱他。

这是她的掌柜啊,终于肯给她碰了。

沉浸在他给的热情与快乐里,唐景玉闭上了眼睛,他动作太快,忽上忽下哪里都吃,她跟不上,索性全都交给他,她只抓着被褥隐忍。客栈太小,她得小点声,被人听见多难为情啊。

飘飘然如坠云端,直到他从她腿间抬起头,就在唐景玉像前两次那般慵懒地享受余韵时,男人并没有回到她身旁说些甜言蜜语哄她,而是分开了她的腿……

突如其来的碰触,突如其来的惊吓,唐景玉瞬间回神,本能地往后躲。

“阿玉……”宋殊声音沙哑。

唐景玉不动了,咬着唇等待。她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但跟乞丐们同行时听过不少荤段子,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她喜欢他,自然也愿意给他的。

只是,未免也太……他个子高,但看起来挺瘦的啊,怎么脸像书生,那里却是将军样?

就算看不见,也能感受出那份魁梧凶悍。

他再三尝试,唐景玉只觉得越来越疼,疼得超过了她对他的喜欢。疼了就想哭,唐景玉不愿意了,不顾宋殊反对往后挪,他拦了一下,唐景玉不依,坚持并拢双腿滚到了床里头,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又愧疚又不安。

愧疚是因为半途打住。男人没说话,但他异常的举动粗重的呼吸透露了他的渴望,唐景玉就算无法感同身受,也能猜到他现在应该很难熬,所以她有点害怕,害怕他不顾一切继续下去。

真那样,她应该也不会怪他的,她只是怕疼。

“你先睡,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宋殊倏地起身,披上外衫挑开纱帐出去了。

唐景玉慢慢转过身,听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开门出去,然后进了隔壁的房间。

是生气了吗?

就像她想摸他,因为求而不得生气?

像是做错了事,唐景玉坐了起来,穿好中衣后靠在床头发怔。

好像没过多久,宋殊就回来了,唐景玉没有动,看着他靠近。

“怎么起来了?”宋殊钻进被窝,跟她一样靠在床头,然后将唐景玉搂到怀里,亲了亲她额头,低哑的声音里多了一种让人沉迷进去的温柔:“刚刚吓到了是不是?以后不会了。”

唐景玉忍不住哭了。

宋殊要是怪她,她还不会哭,他反过来跟她赔不是,唐景玉就觉得自己真的对不起他。

“咱们再来一次好不好?这次我不躲了。”她靠在他肩头,努力不让他听出来。

宋殊笑了笑,搂着人躺下去,裹好被子后拍拍她肩膀:“说什么傻话,刚刚幸好你躲了,否则我会更加自责。阿玉,你还小,现在……肯定受不住,咱们明年成亲,正好你再长长,到时候应该差不多了,你说是不是?”

与其一次次纵容她胡闹,不如跟她解释清楚,既然她害怕,以后或许会收敛。

唐景玉乖乖点头,“我都听你的。”确实疼,再养养吧。

宋殊亲亲她额头,叹气道:“阿玉,成亲之前,咱们尽量少同榻而眠吧,你在我身边,我,我总想做点什么,忍而不发,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对身体有害。”

忍而不发……

唐景玉立即想到了他那里。

胀成那样,真的就像必须发.泄出来才行的。

“好,明天咱们就分房睡。”唐景玉答应得很痛快,一来她害怕宋殊忍不住捅她一下,二来她舍不得宋殊忍得辛苦甚至憋出病来。

可她想亲近他了怎么办?

“那还能……抱你吗?”其实想问还能不能亲他的,但这种事情,她敢做,却不好意思直接问。

宋殊笑着攥住她手,“我自制力还没那么差。”

唐景玉轻轻笑了,在他肩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吧。”

宋殊捏了捏她手,他就知道,他的小姑娘还是很懂事的。

~

大概是受到的惊吓太大,第二天坐马车前往苏州的路上,唐景玉主动坐在侧坐,跟宋殊有说有笑的就是不肯再动手动脚。宋殊又好笑又怅然若失,不是跟她说了亲亲抱抱都没关系吗?

一路上相安无事,初十这日早上两人进了苏州城。

宋殊在苏州有座三进的宅子,留他来苏州时居住,比嘉定的宅子小,胜在园中景色精致,假山奇石,花树湖水,凉亭水榭应有尽有,典型的江南园林。又因江南暖和,眼下花草扶疏,阳光灿烂,恍如春日。

整个上午,宋殊就陪唐景玉逛园子了。

吃午饭的时候,唐景玉好奇问他:“你一年来苏州的次数很多吗?怎么想到要买宅子?”她记得去年路上撞见宋殊,他好像就是从苏州回来的。

宋殊用帕子帮她擦了擦嘴角的糖醋鱼的酱汁,一边解释道:“京城每三年大办一场赛灯会,各省比灯时间提前一年,选拔灯魁参加次年京城的元宵赛灯。既然每三年都要来,不如买个宅子,住着安心,且我在苏州有些故交,偶尔也会过来聚聚。”

“什么故交啊?”唐景玉假装随意地问。书上说江南才子多,美女也多,很多才子都跟一些卖艺不卖身的名妓有来往,连诗对句什么的,宋殊是第一才子,该不会也有个红粉知己吧?

宋殊哪知道小姑娘的胡思乱想,随口道:“都是在书院读书时的同窗。”

唐景玉撇撇嘴。

宋殊正好夹菜给她,瞧见了,笑道:“你想见见吗?我带你去。”几个同窗都已妻,以前碰面他们总是打趣他大龄不娶,这回他就领他的未婚妻给他们看看,顺便让她跟几家女眷见见,将来都要打交道的。

他坦坦荡荡,不像是金屋藏娇的,唐景玉很满意,高兴地应了。

饭后钱进来报,参加中秋比灯的众灯铺东家都已到齐,知府穆大人晚上设宴款待,邀宋殊赴宴。

宋殊接过请帖看了看,应了。

“我也去。”唐景玉抢过帖子,边看边道。

宋殊熟知她爱热闹的脾气,想了想,“也好,换成男装扮作灯铺弟子。”

“当你的丫鬟不行吗?”唐景玉看着他问,男装女装她是无所谓的,就是想知道宋殊为何特意嘱咐这一句。

宋殊还没说话,钱进抢着道:“你笨啊,往年赴宴各家灯师都会带上自己的得意弟子,席上也有那些小辈的座位,你扮作徒弟,自然可以跟掌柜坐一起,以丫鬟的身份去,就只能在掌柜身后站着伺候。那可不是咱们灯铺,掌柜再惯着你也不可能特意吩咐人给你准备位子。”

“你怎么知道掌柜不会?”唐景玉故意顶嘴道,说完看向宋殊。

宋殊低头品茶,恍若未闻。

钱进笑着出去回话。

唐景玉站到宋殊身前,赌气道:“今晚我就扮作丫鬟,看你给不给我准备位子。”让他在钱进面前假正经。

宋殊放下茶杯,笑着将小姑娘抱到腿上:“若他们没有准备你的位子,我把席位让你,如何?”

“那你怎么办?”唐景玉歪着脑袋问。

“我站在后面伺候你用饭。”一天半都没有亲近,宋殊很不习惯,抵着她额头道。

唐景玉本来就是故意逗他的,她才没那么无理取闹,结果宋殊这样哄她,哪怕明知道是玩笑,她也乐开了花,情不自禁抱住宋殊脖子,仰头亲他。

亲的次数多了,两人都十分熟练,又都是未尝人.事的身子,亲着亲着就变了味道。宋殊含住她耳垂,唐景玉忍不住躲,在他腿上扭啊扭的,然后就感觉裙子下面有什么忽的支了起来,隔着两层衣纱向她示威。

“我,我去看看带了男装没,出来的时候太急了,忘了有没有带。”唐景玉实在是怕他的那玩意儿,一把挣开宋殊手臂跳下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宋殊靠到椅背上,闭目平息。

她怎么那么坏?

他平静如水,她千方百计撩.拨他,在他开始迷恋这味道的时候,她又躲了。

怕他吗?

不急,明年从京城回来就成亲,半年而已,那时她就是想躲,他也不放。

~

一整个下午,两人一个在前院做灯笼,一个在后院睡懒觉,出发前才见面。

宋殊穿了身竹青色的圆领长袍,腰带云纹羊脂玉佩,乍看书生般儒雅,细看眉眼清冷,气质卓然。唐景玉选的是白色袍子,与去年相比,她个子高了不少,发如乌墨,眼如灵泉,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不羁的风流,一开口声音清朗,雌雄难辨。

钱进大赞:“好,唐五这才叫真正的女扮男装,祝家三小姐那娇气样根本没法跟你比!”

祝家三小姐?

唐景玉疑惑地看着他。

钱 进恍然大悟,拍拍脑袋道:“你才来不久,没听说过她,祝家是苏州制灯第一大家,苏州城的灯魁几乎年年都是他们得,跟咱们宋家在嘉定的地位一样。不过这一代 祝家做灯笼天分最高的不是少爷们,而是这个三小姐。哼,为了赢咱们掌柜,祝家老爷子什么脸面都不要了,竟然让她孙女代表祝家比灯,还特意穿身男装……对 了,那位三小姐可喜欢咱们掌柜了,上次比灯故意往掌柜身边凑,掌柜不理她,她抹不下面子,就拿比灯当幌子,口口声声要把掌柜比下去,其实只是想让掌柜多看 她两眼罢了,当谁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似的。”

“这样啊……”

唐景玉拉长了声音,斜着眼睛看宋殊:“那咱们掌柜有没有因此多看她两眼呢?”

宋殊站在马车一侧,面无表情。

钱进回头瞅瞅宋殊,没敢当着掌柜的面说他的私事,刚刚说的只是祝三小姐……

他突然打住,落在唐景玉眼里就变成忌惮默认了,狠狠瞪了宋殊一眼,上车时也没用他扶。

马车出发后,唐景玉紧紧抿着嘴。

宋殊无奈地拉过她手,在她瞪过来时低声道:“别瞎想,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没看过她?”唐景玉盯着他问。

“看过几眼,她做的灯笼确实不错。”宋殊实话实说,一起比灯,人就在跟前站着,不想看也看到了。见小姑娘气呼呼扭过头,宋殊只好坐过去,搂着人道:“只把她当同行,多的一眼都没看,你胡思乱想什么?”

“当同行也不行。”唐景玉甩开他手道。

“好,我一眼都不再看,只当没有这个人行了吧?”宋殊真是拿她没辙了,偏又喜欢她的酸劲儿,笑着亲了一口。

“这是你说的。”唐景玉恨恨地道,“一会儿别让我发现你看她,看了,我就,我……”

她咬牙切齿又找不到词儿,宋殊笑了,“你就怎样?”

他还笑?

唐景玉瞅瞅他,半晌后一本正经道:“我就还跑你被窝去,让你忍而不发憋出毛病来!”

宋殊怔住,跟着一把将人搂到怀里,按着她脑袋不让她看他神情,颤动的肩膀却泄露了他情绪。

傻姑娘,这种惩罚,他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