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忙看向旁边的婆子,“没看到七小姐出门。”
婆子也上来道:“太太是不是要喊七小姐过来。”
喊婉宁过来?看婉宁一脸的笑容?
怪不得来给她行礼的时候打扮的和往日不同,她那时还觉得奇怪,原来是因为这个,姚婉宁早就知道了。
不,说不定就是姚婉宁安排好的。
她还让下人去送礼物,沈家人一定觉得可笑。
又有爆竹声传来,张氏忽然觉得是那么的刺耳。
…
婉宁和姚婉玉在炕上做针线。
才绣出一片叶子婉宁就觉得眼睛酸,她抬起头看一眼姚婉玉,姚婉玉一朵芙蓉花已经绣了大半。
“怎么绣的这样快?”她的手指不算灵活,所以没有学外科,不过她的性子不太喜欢中规中矩的内科,最后才选了临床心理学。
姚婉玉笑道:“七姐姐没事的时候看书。我没事的就是就做针线。”
姚婉玉很安静,到她屋子里坐了一个时辰说的话很少,大多数只是抿嘴笑。就这样每天过来坐坐,两个人之间仿佛也渐渐亲和起来。
童妈妈端了一匣子点心。婉宁拿给姚婉玉,“拿回去。”
姚婉玉忙摇头,“都在姐姐这里吃了好些了。”
婉宁道:“给程姨娘拿过去。”
姚婉玉顿时一怔,感激地看了看婉宁,“谢谢姐姐。”
送走了姚婉玉,童妈妈快步走进来,“殷江还没回来。”
婉宁点点头,趁着沈家搬迁。她让殷江几个按照之前对外说的那样出城去,只不过不是打着沈家的名头,只是装作普通的行人,为的就是让殷江看看沿路有什么异动。
经过了上次的事,殷江应该变得更聪明,他手下的人做事也该更加灵活。
她觉得如果有个风吹草动,殷江应该能感觉的到。
童妈妈道:“倒是有件事,小姐听了定然会觉得好笑,听到爆竹声响,咱们家的下人就过去送礼拜会新邻。回来的时候…禀告给了太太,太太只是问了句,七小姐在哪里。”
婉宁能想到张氏的表情。
主仆两个笑了一会儿。婉宁道:“去跟贺大年说,搬去了新宅子千万不要怠慢,尤其是晚上。”
“您放心,新院子连家里的下人都不一定能弄清楚,更别提外面的人,也就是贺大年带着的几个家人摸得透透的,这时候若是谁想要图谋不轨,定然会抓个正着。”
婉宁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小姐会不会太小心了?”童妈妈低声道。
婉宁将针线放回笸箩,拿起桌子旁的书来。“等到殷江回来,我们也就知道了。”
…
沈氏站在院子里。看到两边熟悉的花树。
“婉宁说你喜欢玉兰和金桂,特意选了这个院子。”
听到嫂嫂说婉宁。沈氏就忍不住露出笑容,她离开姚家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婉宁不但不用她担忧,还会为她遮风挡雨。
“昆哥喜不喜欢自己的院子?”
沈氏看向沈四太太,沈四太太抿嘴笑,“自然是喜欢,我们好好布置一下,今年在这里好好过个年。”
沈氏点头,她忽然觉得压在她头上的阴霾吹散了很多。
“母亲,姑母,”昆哥的声音传来。
沈氏和沈四太太一起看过去。
昆哥小步跑来。
沈氏蹲下神,笑着向昆哥招手,“昆哥快过来,让姑母抱抱。”
沈四太太不禁失笑,“这么大的孩子了,你哪里能抱得动。”
昆哥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到了沈氏身边。
沈氏将昆哥拢在怀里。
“姑母还回去扬州吗?”
看着昆哥闪烁的眼睛,沈氏立即明白过来,昆哥说的回扬州是问她还会不会住去家庵,沈氏摇摇头,“过阵子我会回去看你祖母。”
昆哥脸上露出笑容来,“若是祖母也能过来就好了。”
“昆哥跟杨敬先生学的怎么样?”
听到沈氏问起学业,昆哥顿时滔滔不绝起来。
…
到了各家开始做饭的时候,江仲还在沈家新宅子外面徘徊。
“二哥怎么办?”
沈家才搬新家,从来来往往的马车上就能看出来,今晚沈家的宅院必定是不能收拾妥当,东西杂乱就容易出事,虽然他们对沈家的新宅子知晓的不多,沈家的下人未必就熟悉。
“我们今晚下手。”
今晚,会不会太着急了些。
“若不然再等等?”
江仲摇头,“今天无论成败,我们都要动手。”既然他和赵大人已经说好,他就不能失言。
一直等到天黑下来,沈家院子里的灯逐渐熄灭。
江仲吩咐兄弟,“找不到沈老爷没关系,我们只要将沈家的院子点着。”
最好烧的是有干草的马厩。
“等到沈家的院子烧起来,自然会有人来救火,到时候你们就趁乱离开。”至于杀沈敬元的事,就由他来做。人多眼杂反而容易出乱子。
都安排妥当,走街串巷的包更人离开,江仲挥了挥手。几个人影顿时跃进了院子。
时间比江仲想的要慢,好不容易等到沈家院子里冒出青烟。然后有吵闹的声音传出来,江仲这才进了沈家的院子。
他脚刚落地就向垂花门跑去。
过了翠竹夹道就看到了挑着大红灯笼的主屋。
江仲站在院子外微微有些迟疑。
他会选在京外杀沈敬元,那是因为不想祸及沈家的家眷,为了哥哥报仇顶多杀一个奸商,不能连累妇孺。
可如今一来,难免要惊动沈家的女眷。
他不是杀人不眨眼的盗匪,江仲退了两步,走进翠竹林。沈家走水,沈敬元这个一家之主迟早要出来看情形。
沈家院子里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主屋就开始有了动静,有婆子披了衣服去敲门,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快步出了来。
这就是江仲要等待的时机。
等到沈敬元走过来,江仲不声不响地抽出腰间的刀靠过去。
只要办的利索,顷刻之间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他能感觉到刀锋舔血的滋味儿。
空气里仿佛已经有血腥气弥漫开来。
沈敬元离他只有两步之遥,江仲准备迈出最后一步,手已经做出了准备挥刀的姿势。
脚才踏出去。江仲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忽然之间觉得有一股力气从他背后传来,让他整个人向后倒去。
江仲顿时拿出了在战场上的本领和反手握住了后面那只大手。
那只手任他扭拽着。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很快江仲被摔翻在地上,几只火把聚过来,他看到了黑着脸的大汉,一个穿着海棠色的官服的男子从不远处走过来。
“一共几个人?”
那男子沉声问过去。
立即有人道:“这是第七个。”
“让何亭长,将院子里的草堆灭了火。”
亭长?
他闯进来的不是商贾沈家?
江仲顿时怔愣在那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
姚家。
张氏决定要将姚宜闻请回来,沈家搬到了她的眼皮底下,婉宁在院子里安插了许多人手。张氏越来越觉得不安。
欢哥过来玩了一阵子,范妈妈劝说了她一番。和她讲了几句妾妇之道,在姚家。她毕竟还要依靠老爷才能做好一个当家主母。
她不能让这些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想着这些她带着人特意去了书房,老爷看奏折的时候,她在一旁磨墨。
只要等着老爷回到屋子里,她就会想尽办法让老爷听她的话。
床铺已经铺好,张氏才卸掉头上的发簪,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丫鬟上前打帘,姚宜闻走进来。
张氏忙去服侍姚宜闻换衣服。
桌子上还放着一只药碗,热腾腾的药散发着苦涩的味道。
姚宜闻顿时响起张氏这些年喝药的苦处,只是为了再给他生下一儿半女。
“身上的病怎么样了?”姚宜闻问过去。
张氏眼圈立即红了,系扣子的手也停顿下来,“妾身不想吃了。”
“那怎么行,”姚宜闻皱起眉头,“已经吃了这么长时间,这样停下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老爷已经将妾身当做一个毒妇…”张氏说着提起帕子擦眼角,“妾身嫁给老爷这么多年,最终却落得这样的结果,早知如此,当年老爷就不该跟父亲求娶妾身。”
姚宜闻想起当年父亲说起这门亲事时的情形,他吓了一跳,勋贵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嫁给他做继室。
姚宜闻不禁叹了口气,“婉宁也是个好孩子,今天还问起你的病,说吃了那么多年的药也不见好转,哪日要帮你请个郎中来看症。”
张氏心里顿时警钟大作,姚婉宁居然要找郎中来给她看病。
张氏还没说话,外面顿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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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大事
“怎么了?”看着进来的管事妈妈,张氏问过去。
管事妈妈禀告,“外面来了不少的官兵,说是抓什么人,门房看了看去的是沈家的新宅子。”
这就是姐姐说的沈家要出大事?
张氏装作若无其事,“抓了什么人?”
管事妈妈禀告道:“门房认出了顺天府的经承。”
顺天府的人到了,那就是真的出了事。
张氏一直在等着沈家的动静,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消息,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张氏看向银桂。
银桂点了点头,借着端水的机会出了屋子。
张氏道:“您别管了,反正顺天府的人已经去了。”
姚宜闻颌首,“这是北城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
管事妈妈退了下去,看着热腾腾的药,姚宜闻道:“还是将药喝了,你年纪轻轻不好就落下这样的毛病。”
张氏低下头,紫鹃看准了时机亲手端了药过去,张氏迟疑了片刻才端起药碗将药吃下去。
吃了药,张氏服侍姚宜闻去内室里,正准备歇息,银桂进屋里来端灯,张氏跟着走到碧纱橱。
银桂低声道:“抓了七八个人。”
张氏点点头,“沈家呢?沈家出了什么事。”这是最重要的。
抓人不抓人她不在乎,她只想知道,沈家有没有死人。
银桂摇了摇头,“没有,那些人刚刚进沈家,就被沈家的家人按住了。”
张氏的脸色顿时变了,就算她不知道姐姐和姐夫到底要做什么,但也绝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
赵璠在府里等消息。
离上朝还有两个时辰。御史言官的奏折已经准备好,弹劾李成茂在宣府为所欲为,打着收军屯的旗号侵占民田和废寺田。等到江仲动了手,余家闹得胆战心惊。到时候李成茂百口莫辩。
陈文实也会被安上放纵姑爷的罪名,毕竟在宣府还有不少陈文实的旧部。
这样一来,拉下了陈文实,将来去宣府的人就会变成勋贵,他也就会有机会去宣府立下军功,那些军功牌不能便宜了别人。
赵璠小杯小杯地尝着酒,等着好消息传过来。
“老爷,老爷。”
管事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赵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到了上朝的时辰?”赵璠摇了摇手,“今天不轮我备朝。”
“老爷,”管事眼看着软榻上的赵璠又要闭上眼睛,“殷先生来了,在外面等着您,说有要事禀告。”
赵璠这才想起来,他将外面的事都交给殷先生安排。
“快…快将殷先生请过来。”
殷先生踏进屋子,顿时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
老爷这是早早就庆贺上了。
也怪不得老爷,那天他听了这件事,也觉得万无一失。沈家已经要买余家的田地,下人探听来的消息也是沈四老爷准备去宣府。
商人在意的就是眼前的利益,既然田地没事。他们也不会想到政局上来。
平日里他也替太太办事,知道太太将那个姚七小姐视为眼中钉,让人盯着沈家那几个铺子的生意。
他还觉得若是办成这件事,就能两边落好,既能让老爷觉得痛快,将来太太想要对付姚七小姐也更容易些。
谁知道,就会突然出了差错。
“老爷,”殷先生快步走进来,“沈家那边没出事。倒是顺天府衙晚上从沈家抓了七个人,听说已经关进了大牢。”
赵璠的酒顿时醒了七分。“你是说…沈敬元没死?”
殷先生点点头,不但沈敬元没死。整个沈家也是毫发无损啊。
想想江仲那样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人,怎么可能会无功而返。
赵璠站起身,就要向外走,差点就被地上的杌子绊倒,殷先生忙上前去搀扶,“老爷,先别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然让人去顺天府打听打听。”
“一个小小的沈家,”赵璠瞪圆了眼睛,口沫横飞地喷向殷先生,“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无权无势的商贾,哪里来的能耐。”
是啊,谁说不是,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就将江仲几个抓了起来。
“五城兵马司,这应该是五城兵马司来管,什么时候轮到了顺天府,”赵璠气得咬牙切齿,“昨日五城兵马司是谁当值,去查,快点给我去查。”
“老爷,您卸了五城兵马司的职,”殷先生小声提醒,“现在,当值的副指挥已经不是咱们的人。”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副指挥都是由勋贵担任,赵璠之前兼任副指挥,去西北的时候卸了职。
现在的五城兵马司指挥是裴明诏。
勋贵子弟经常聚在一起,他对京里的勋贵还是了如指掌的,可是想到这个裴明诏…没少出现在他们的宴席上,就算过来也不跟他们玩笑。
裴明诏也是一块不好啃的骨头。
赵璠皱起眉头。
…
裴明诏从府里出来,小厮立即将马鞭送过去。
“都在陈大人府上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