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自从食堂互殴后,这是许展第一次见到白佳柔。同上次相比,这位校花似乎更清减些了,看来这次情变的打击不小。

许展往白佳柔的近前走了两步,白小姐警惕性知足地又倒退了两步:“你想干嘛?”看来上次的搏杀给白家千金也留下了些微的后遗症,一看许展靠前,自动进入pk模式。

许展看着好笑,心说:大姐,是你主动叫我的好不好?

“放心,只要你能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我也没那劲头在校门口再跟你来一段。”和平的小旗帜这么一甩,白佳柔的气质又从容淡定了。

“你又对我哥说我什么坏话了!”

许展眨了眨眼:“这话从何说起?我跟你哥能说你的坏话吗?那他不得替你抽我一嘴巴啊?”

听了许展的暗讽,白佳柔轻咬着下唇,瞪了许展一眼:“我什么都知道了,上次我哥哥去你的洗车店,你不是跟他哭诉了我打你吗?”白小姐还有一半话没说出口,就是哥哥回来后,冷着脸对她说以后再也不许跟汪一山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白佳柔这几日纠结于苦恋的百转千回中,每天不知道给汪一山发了多少的短信,打了多少电话,最后都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女孩的自尊彻底坍塌,夜里流了几多眼泪几多愁,她哪里知道哥哥与汪一山在商场上的战役中吃了个闷声大亏,她眼中这位亲爱的达令,坑起大舅子来毫不手软!

加上唯恐天下不乱的三贱客的添油加醋似的转播,白佳柔很容易地就相信了是许展跟哥哥说了些什么要命的话。

憋闷在心中的委屈,在看见哥哥居然拉着许展去了咖啡厅时,简直发酵到了极致。哥哥是个笑面虎,真惹了他,连自己这个妹妹都害怕,不敢上去质问,只能等哥哥走后,再向许展发飙。

许展听得都要乐了,这是谁跟谁啊!要说谈恋爱的女孩智商都为零呢!果然如此,就算她说了,难道白嘉诺不信自己的亲妹子,会信她这只有一面之缘的丫头吗?

本想绕开她,转身离开,可摸摸肚子发现还有空余的地方,许展对白佳柔诚心诚意地说:“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喝杯咖啡?”

一样的咖啡厅,同一件小包间,这次许展跟白佳柔谈了足有三十分钟,出来的时候,白佳柔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许展。

许展倒是很满意,别的不说,白家的家教甚好,兄妹俩都是主动结账,自己一毛没花,就白喝了一肚子的雀巢速溶咖啡。

那天回到别墅后,吃玩,汪一山一连看了许展好几眼,最后到底忍不住问:“中彩票啦?”

听他这么一问,趴在沙发上看书的许展才发现自己竟然哼起歌儿来。顿时心里一凛,若无其事地道:“中彩票就好了!今天的网上模拟小考成绩不错。”

汪一山想象着许姑娘中了彩票该有什么爆发的德行,也跟着笑了一下

许展不小心又被他的笑晃了下神。死禽兽正坐在地板上打着电玩,简单的白体恤搭配着宽松的裤子,浓黑的眼睛被液晶屏幕反射的亮光晃得一闪一闪的,露出的双臂因为用力地操纵着游戏杆而肌肉线条起伏紧绷。四肢修长的男人无论是立时卧,都有一种舒展的惬意。

说心里话,这货不发狂的时候,笑得居然有点邻家帅男孩的味道,薄薄的嘴唇在冷惯了脸上化开一池春水

许是发现许展在看他,汪一山按下暂停键,转过头看向许展。

许展连忙地下头,假装看书很忙的样子。

“等下个周末的时候,我陪你回家一趟。”听到汪一山这么说,许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陪我回家?”

“好久没见你妈妈了,正好我的客户给我送了一盒名贵的老参,给她带回去补补身子。”

正牌的男友提出回家见父母,会让女孩发至内心的甜蜜,那说明美好的恋情进一步升华的可能。

可许展曾经想一想将来带男友回家的情景都觉得羞耻。

不是因为出身于清贫的县城,也不是一家四口共挤一室的尴尬,而是因为那诡异的家庭氛围。想象着继父喝完酒后,砸桌子骂娘一路神侃耍一顿酒疯,再大着舌头一脸贪得无厌地管自己将来的男朋友讨要彩礼的情形。

再想象一下到时候出现在男友脸上的鄙夷与诧异,许展甚至生出了一辈子不婚的冲动。

得是怎样的深情,才能让她有勇气扯下遮羞布,勇敢地向心上人展示着这畸形的家庭?又是怎样的深情,才能让男人生出伟大的心,包容这一切?

这也是高中的时候,自己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的根本原因,不是没有男生给她递过纸条,可是在心里小小的悸动后,掂量了一下那些细瘦麻杆的男孩甚至扛不住继父的一记老拳,冰冷的现实混合内心的自卑,便屡试不爽地熄灭了她对爱情的任何一丝美好的渴望。

可是面对汪一山,自卑倒是没有机会发作一番。他汪一山算哪门子的男友?金主见半吊子小情儿的爸妈?去颁发情妇劳动奖章吗?

她不想让汪一山踏进自己的家,不想让妈妈和弟弟进入这个危险男人的视线。

“你公司不是很忙吗?我替你带回去就是了。”

汪一山站起身来坐到许展的身边,顺手把女孩捞起,搂在自己的怀中,亲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怎么?怕你的那后爸敲我竹杠?放心,我还对付不了那个老头?”

许展听得脸一黑,怕?就怕死老头子敲得不够狠!不过生命中的宿敌对自己的家庭倒是了解得一清二楚,这种知己知彼的打法,其实自己很吃亏的。

他知道自己的老家在哪,知道自己的所有牵挂。可是对于他呢?许展发现自己的准备真是太少了!

汪一山决定的事儿,很少有改变的。一个星期后,汪一山带了许多的补品礼盒,拽着一脸不情愿的许展上了车。

因为是长途,所以汪一山让司机开车,自己搂着许展在后面亲亲我我。

许展不知道汪一山可以闲得这么无聊,居然津津有味地玩着她的手指头足有一个小时,在她每一个小巧白皙的指尖上均匀地咬出相同的半月形的牙印来。

幸亏这次开的是一辆奔驰的SUV,司机位和后座之间没有隔板,说不准那一嘴利牙要咬遍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

等到了县城,已经是下午了。巴掌大的地方,随便拎出俩家来都是沾亲带故的。

所以当这辆豪华的越野车停在破旧的三层居民楼前时,好多的叔叔大爷婶婶都不禁伸长脖子好奇地张望着。

许展的妈妈早就接到了女儿的电话,站在楼前张望了许久,可是一看女儿从一辆豪车中下来,不由得一脸愕然。

汪一山从车上下来后,也不用许展介绍,笑着跟许母打招呼:“阿姨好,还能认得我吗?我是汪一山。”

那一刻,许展看到自己的母亲脸上闪过一丝惊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们的支持,本文周三入V,一天三更妥妥的~~~都是老读者了,不说客套话了,不注水文,蛋白质满满地,对的起亲们的晋江币~~~谢谢

二十二

刚上大学的女儿带回了男友,也许是这样意外让许母措手不及,愣愣地接过汪一山递过来的礼物,嘴里有些语无伦次地喃喃道:“啊,你……你怎么来了……”

许展的弟弟张家新不知道大人间的暗流涌动,只是见姐姐坐着大车回来,便兴奋地绕着汽车打着转转。

许展看着汪一山带来的轰动效果,心里的别扭劲就甭提了,她甚至能想象出周围一圈邻居背地里的议论纷纷。

汪一山同许母打过招呼后,就拉着许展,旁若无人地上了楼。

许展她们家住的那栋房子在顶楼,这么多年装修风格毫无变化,打开房门,就是与厨房打通后扩大了面积的客厅,墙上贴的是还珠格格与五阿哥亲密相拥的海报,一边已经有些打卷.

局促的空间考验着女主人充分地利用了每一个平米。左侧摆放着一张单人床,拉上床边的暗红色的绒布幔帐,就是许展在家时个人的小天地,如今已经被弟弟占用了。餐厅的右侧放着一张圆形的折叠饭桌,这是全家人吃饭的地方,上面摆放着一个落满烟灰的易拉罐,那是继父张大贤的专用烟灰缸。

张大贤这天正好休息,正坐在餐桌旁,看着二人转的影碟,啃着一只鸡腿喝着小酒美美地喝着,看见许展先进门了,便大着舌头嚷嚷道:“嗬!大学生回来啦!你妈可给你炖了一锅鸡腿……”

当他看到许展身后的汪一山的时候也是一愣,冲着许展问到:“你带回来的这是谁啊!”

汪一山倒是坦然,不卑不亢地说:“叔叔你好,我叫汪一山,是许展的男朋友。”显然常年被酒精蹂躏的脑神经早已经忘记了当年矿场老板的儿子,家中突然来了一个年轻的陌生男人,这让窝里横的男人很不舒服,立刻脸色一变,恶声恶气地冲着许母说到:“许秋曼!你女儿花着老子的钱,就是去上学搞男人去了?”

离开这个家已经有快三个月了,许展都快忘记了家中这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这个男人就是有办法将所有的快乐,一丝不剩地驱离这个房间。

许展看他想要刁难自己的妈妈,刚想冲上前去跟他争辩,自己上学可没花他一分钱。

汪一山已经先她一步,将两瓶茅台酒送了上去:“叔叔真会开玩笑,许展总跟我说你疼她,初次上门也不知您喜欢什么,这是两瓶茅台酒,请您尝尝吧!”

礼物送得真贴心,张大贤喝了一辈子的散装白酒,茅台的味儿是连闻都没闻过啊!就在这时,张家新也蹬蹬地上了楼,对他爸嚷道姐姐是坐着大车回来的。

这时张大贤再望向张一山这个有钱人,真是怎么看都顺眼,顶着一副红通通的酒糟鼻,他笑嘻嘻地让汪一山也坐下来陪他喝两盅。

可惜,汪一山对这个便宜岳父的热情显然不大高,用两瓶好酒一条好烟堵住了他的臭嘴后,

便坐到了许展的小床上,笑眯眯地等着许母把饭菜都端上桌。

许展顺着木质的楼梯,来到了改建在天台的违章铁皮屋内——这是她家自己搭出的厨房。她准备帮妈妈热菜盛饭。

可当她看到从从上楼以来就一直沉默的妈妈居然把半瓶酱油全倒进了炒锅里,连忙叫道:“妈!你这酱油倒得太多了吧!”

许秋曼这才惊觉,连忙用饭勺把锅里的酱油舀出去两大勺。她抖着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展展,你是怎么跟汪一山遇到的?”

这次轮到许展手一发抖:“哦……就是在我们学校遇到的。”

“你……跟他交往多久了?”问这话的时候,许母小心翼翼地望向了女儿。

“不久,2个多月吧!”

明知道这话当母亲的不该问,可许秋曼还是咬了咬牙问道:“展展,妈妈知道你不是随便的女孩子,但是你……你没有跟他……那个吧!”

许展压根没想到内向保守的母亲居然会问这个问题,不由得两颊一红:“妈!我当然没有啦!”

说这话的时候,许展其实也是有点心虚的。虽然汪一山对自己始终没一逞最后的□,该猥亵的手段可以说是做得十成有十了。

许母听了,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她放下饭勺一把抓住了自己女儿的双手:“展展,你答应妈妈,不要再跟汪一山交往下去了,他……他不适合你!”

紧抓着许展的那双手,布满了细细的皱纹和黑斑,常年操持家务让原本秀美纤细的手指关节变得粗糙变形,此时这双手用力过猛,短短的指甲都死死地扣紧了女儿的肉里。

被她这一抓,许展疼得忍不住叫了出来,许秋曼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松手,可还是眼里似乎有什么样的恐惧滚动着。

妈妈的异常,让许展心里吃了一惊,刚想问妈妈是不是看出了汪一山的变态潜质,不知什么时候,汪一山居然上来了。

许秋曼看到他微笑着出现在许展的身后,嘴里就好像被麻团堵住了一般,顿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阿姨,需要我帮忙吗?”汪一山撸起了衣袖,笑吟吟地说道。

当许展端着菜下楼的时候,汪一山留在了厨房里。不一会就跟许母一前一后地下来了,许展发现妈妈的眼圈有些发红。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除了张大贤一脸殷勤地套问着汪一山的家底背景,银行存款外,真是一片沉默。

张家新人小嘴馋,闷头啃着鸡大腿。许母心事重重,不停地往嘴里一粒粒地送米饭,而汪一山除了敷衍了张大贤几句外,就是莫测高深地望着许秋曼。

那天吃完饭后,汪一山要拉着许展走。

一直沉默的许秋曼突然说道:“都回家了,干嘛还要出去住,展展,你在家住一晚上,至于你……”她看了看汪一山,“我们家实在是没有地方了,还是请你先回去吧!”

这样明显的逐客令,让汪一山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然后笑着说:“阿姨说得对,家里地方实在是太小了,将来我跟许展结婚后,一定给你们二老买一间大一点的公寓。这样吧,我的朋友在附近的城市开了一家度假村,附带高档的洗浴中心和客房,我请你们一家子过去放松一下吧!”

许展和许秋曼异口同声地说不用了。可张大贤一听却来了劲儿,嚷嚷着这家高级会所很有名,不花费个几千元都不能进去搓个澡,非要去不可!

许母一脸为难地说,不要让汪一山再花钱了。而许展则是冷冷地说:“你快回去吧,我还要跟我妈说点贴心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