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能不能请你不要再这样看我了…

我们四人坐在大树下的石墩子上休息,顺便吃点干粮,无涯在饮马,齐凌在溪边灌水,我和啸艏在这个小集体中,都是扮演被人照顾的角色,所以,我们俩人坐在树下休息。

啸艏从包袱中拿出肉脯和香馍很自然的递给我,我也很自然的伸手去接,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当我接过干粮的那一刹那,妖男啸艏的指腹竟然有意摩挲我的手心,痒痒麻麻的感觉让我眉头一皱,立刻抬眼望去,便看见一双秋水般深邃的眼睛直勾勾,赤果果的看着我,唇边竟然还隐隐勾勒出一抹下流的笑。

我呸!白瞎了他那张骗死人的小白脸。

刚想狠狠瞪他一眼的时候,齐凌走了过来,我只好悄悄隐下熊熊怒火。

这个世上有好多事,都介于说了矫情,不说烧心的尴尬位置。算了,为了人民内部和谐,我就姑且当他是不小心碰了我很久吧。

当务之急,是要快些找到惊独,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像‘我被非礼’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不说也罢,毕竟,事分轻重缓急,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沉默并没有让事态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向。

我一把擒住放在我腰上的手,恶狠狠的盯着啸艏,龇牙咧嘴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啸艏一手被我擒住,另一只手上拿着一片碧绿的荷叶,荷叶上是几个鲜脆欲滴的大枣,他的表情无辜又纯洁,我看得气不打一处来。

手下用力一扭,顺势将人压上一旁两人粗的树干,准备对他好好盘问一番,他也不反抗,对我的暴力施为听之任之,我将他的手按在一旁,威逼之言刚要说出,便听到身后传来了疑惑的问话:

“你们在干什么?”

我眉骨突突直跳,立马放开了压制啸艏的动作,转身望天做无辜状。

无涯和齐凌双双走来,齐凌在我身上反复转了好几圈后,才和我说了一句:

“朋友妻,不可戏…”

我:…

如果我说,事实不是那样的,会不会有人相信?

应该没有吧。我和啸艏之间,无论怎么看也是我比较凶猛,而他们看到的画面又是那么微妙…唉,我都不敢去看无涯的脸色了。

…@…@…@…@…@…@…@…@…

虽说与妖男啸艏第一次交锋,以我完败告终,但是,掌门我纵横江湖十几年,人送外号蜀山鬼见愁,如果要是连这种程度的小事件都无法摆平的话,那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中立足?

就在我‘骚扰’天鹤庄未来主夫被抓个现行后的第二天,我就采取了行动。

行动内容主要概括为四点:主动出击,鼎力配合,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大家都是成年人,要是比起不要脸什么的,哈,不是我自吹,谁怕谁呢?

你不非礼我,那就我就主动出击。

你要非礼我,我就鼎力配合。

你对我视而不见,我就对你穷追猛打。

你与我目光交错,我就对你暗送秋波。

调戏这种事情,无非就是你进我退,我攻你守,讲究个道法自然,纯粹无邪,啸艏公子对‘调戏’二字的诠释,显然没有我功力深厚。

在与我缠斗一个星辰日夜后,他终于顶受不住舆论的压力,对我敬而远之了。

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三番两次下来,就是你招架得住,齐凌也招架不住啊。

齐凌这两日可被我气得够呛,看我的眼神恶狠狠,毒辣辣的,好像只要我再对她的啸艏表现出一丝丝的妄想,她就会卷袖子扑上来和我撕咬一般。

四个人的小集体中,这几日总是晦明晦暗的荡漾着波诡云谲。

唉,为了不犯下比‘调戏’你丈夫更加严重的错误,暂时性的牺牲与不和谐是必要的,齐凌,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了解我的。

晚上,我们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入了城,住进了客栈。

一入房间,我就把无涯拉到里间,向他说出了我对啸艏的看法,原想着他会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的反应不过就是:

“我早看出来了。”

我:…

你丫早看出来了,那这几天是在看我一人演戏吗?

无涯仿佛感觉到了我眼中的怨念,忽然越过我,走至床前,推开窗牑,将食指曲与唇下,吹出一声响亮的哨声,我看着他的行为表示不解,不一会儿,便看见一只体态丰满的鸽子精准的落在窗台之上。

我来了兴致,我见过听话的狗,听话的马,就连绝情谷底那听话的蜜蜂我也见过,可是听话的鸽子,虽然听过,见却是头一回。当即便扑了上去,想要抓住它,却被无涯制止,他一手将我圈在怀里,一手从锦带中取出一张纸条,塞入鸽子腿上的小竹筒中,然后,手一扬,在我的可惜声中,鸽子翩然远去。

“你怎么把它放了?”我着急的问。

无涯将我放开,重新关紧窗户,回道:

“啸艏说是朝廷的将军,我让人去调查一下。”回身见我目光灼灼,遂又问道:“不然你想怎样?”

我想吃了它。

但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想想也就算了,说,是不敢的,只好勉强漾出笑容,道:

“我想给秦休和如流报个平安。”

无涯像是看穿了我心里的小九九,对我暧昧一笑,也没再说什么。

小小插曲过后,房间内响起了无涯拧毛巾洗脸的声音。

我撅了撅嘴,终是没有告诉无涯,其实,不仅仅是啸艏,就连齐凌,我都觉得很奇怪。

她是齐凌,但却不是完整的齐凌,具体什么原因,我现在也说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我们终于抵达滇南境内,抬头望去,便见一座雪域高山,山顶终年积雪,半山腰上薄薄的云雾缭绕,那里就是天山——与蜀山、嵩山、武当山并称为武林四大山的地方。

天山出魔头,蜀山出高手,嵩山小和尚,武当大块头。

这是一首流传江湖好几年的打油诗,从这首诗中便能够将武林中人对天山的看法概括一二了。

而‘天山出魔头’这句诗中的‘魔头’指的便是飘渺峰主洛秋水。

江湖传闻,洛秋水是个变态。

他喜欢用药控制人的心智,让被控制住的人身体痛不欲生的同时,还会让他们做一些有违常理,违背天道的变态事情,至于哪些事,我在这里就不想多说了,总之是虐*身又虐*心,催人心肝催人肠,在他手底下疯了、傻了、自闭了的人多如过江之卿,数都数不过来。

裘宝会在天山脚下被打伤,虽然各种证据都明确指向风老二,但是我私下里还是觉得洛秋水的嫌疑更大一些。

我和洛秋水交过手,从菊花夫人口中得知,洛秋水身袭缥缈峰数代峰主的高深内力,练成了十天八荒唯我独尊神功,周身固若金汤,没有一丝破绽,但再完美的武功都会有一些小瑕疵,洛秋水的瑕疵就在于,他每日子时三刻必须泄功沐浴,浸泡天池泉水半个时辰。

当年我就是趁他脱*光了洗澡的时候偷袭成功的。

不光彩,却让我记忆尤深。

我相信,对于洛秋水而言,想必也是尤深的。

因为你想啊,如果你在自己家里,悠悠闲闲的洗着热水澡时,突然一个强盗冲进你家,把你的衣服洒上化尸水化了,你从澡盆里蹦出来与强盗搏斗,却反中了强盗的毒药,你会作何感想?

更何况,当时那个强盗所用的药还是风靡武林歪魔邪道的…呃,缩阳散…

顾名思义。

所以,我个人觉得洛秋水那一段时日过得应该算是记忆深刻吧。

除非他不是男人,不在乎。

反正我能够不怕长针眼的发誓,他的外在确实是个男人,但他在不在乎我就不知道了。

“据探子报,老二出没过几次的地方就在天山。”无涯勒紧缰绳,冷然道。

“哦。”我点点头说:“那我们是白日里递拜帖还是搞夜袭啊?”我手持缰绳,征求大家意见。

天山是缥缈峰的地方,我们想在缥缈峰上找人,势必会惊动他们。

“递什么拜贴?直接冲上去吧。”齐凌还是一派豪迈作风。

无涯看了看天色,痛快决策道:“今晚先夜袭,不成明天递拜帖。”

我:…

不愧是我一手带大的徒弟,深谙穷则变,变则通的道理,我甚感欣慰。

“行,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既然得到了无涯的支持,我自然欢欣雀跃,当即翻身上了马,向城内客栈奔去。

夜袭,总要等到太阳落山,三更半夜的时候做会比较顺手一点,月黑风高杀人夜,偷香窃玉最妙时。

吃过了饭,我让无涯守着沙漏,自己先去房里休息片刻,原想养足了精神,晚上大闹天山一场,谁曾想——大风起兮云飞扬,出师未捷身先死…

我只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刺麻,迷迷糊糊间,便被人给扛上了肩头,颠倒而下,我强行运功抵御身体内的奇异刺痛,我到完全失了心神的那一刻为止,还在暗骂那只不断在我臀部游移的手和那一头绸缎般乌黑发亮的发丝…

正所谓:明骚易躲,暗贱难防!

齐凌啊,我不想骂你二,但是你看男人的眼光——真不行!

外表清纯天真,内里卑鄙龌龊的啸艏,他就是一头经过训练的白眼儿狼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过得开心否?呵呵,反正我是挺累的。

要是愿意,就收了俺的专栏吧,谢谢!!

14

14、峰主...

其实,我早就醒过来了。

没有睁开眼睛,是因为我还没有想好万全的应对之策。

啸艏是什么人,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他之前说自己师承缥缈峰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有怀疑他一下,顺便试试他的功夫呢?

啸艏就是洛秋水,洛秋水就是齐凌的未婚夫婿啸艏,我和洛秋水之间的破事儿,就算找来全天下最能说的说书先生,都未必能将其间的恩怨情仇剖析清楚。

我上过天山,打过人,采过花,还闯过他家澡堂,对他人身攻击的同时,还对他心理上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他处心积虑接近齐凌,想必也是为了引我出洞,在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被他生擒在手,真是可喜可贺,可歌可泣,可想而知,我的前途自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用说了。

“和女人共赴巫山之前,我习惯当窗吟诗一首,这叫做调情。”一个慵懒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内突然响起。

我:…

无奈张开双眼,我撇了撇嘴,道:

“调什么情?吟一首诗的功夫,就能调出情来?”我自床铺上坐起,不屑道:“到最后,不还是要以淫威逼迫,武力降服?”

洛秋水将绸缎般的秀发披散于肩,月光流泻,窗前的他仿佛全身被撒上了一层银灰,朦朦胧胧的。

他此刻一手举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对月舒弄情怀,听我出声,这才回了我一个青春貌美的侧脸。

“要是你的话,我愿意先调情…还是说,你更希望我以淫威逼迫,武力降服?”洛秋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媚笑着向我投来一记粘腻腻的咸湿目光。

我顿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这个男人是妖,有一股从骨子里喧嚣出来的妖气,我要是张天师,就势必会用火葫芦收了他,炼化成灰…可惜我不是。

“…”我深吸一口气,万千怒火百转千回成一句:

“我不是随便的女人。”

洛秋水一袭水蓝色单薄长衫,在月下银光流泻,质地冰冷,一如他此刻脸上诡谲难测的神情。

“我喜欢不随便的女人。”

他渐渐向我逼近,我头皮发麻,抱着脑袋叫道:

“可是我不喜欢你——!!!!”

洛秋水秀眉一扬,嘴角泛出玩味的笑容,问道:

“为什么不喜欢?我长得不好看?我武功不够高?我对你不够体贴吗?”

“…”这是你逼我的。

我深吸一口气,直视他的双眸,爽快的说出内心想法:

“我不喜欢老男人。”

我真的不想伤害他的,真的,但是,为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呢?

“你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了,我爷爷纵横江湖的时候,你就已经出道了,这么多年搁在短命鬼身上,都可以投胎三四五六回了,你说,你怎么好意思,对我这个足以做你孙女的孩子,产生龌龊的非分之想呢?你这是不对的!”

我眼见着洛秋水的脸色一变,他脚步骤停,伸出颤抖的手指着自己叫我住口,只听他结巴道:

“我,我哪里老了?”他简直不敢相信我所说的事实,苍白的额头上青筋暴露,突突直跳,他试图狡辩:

“你爷爷我认识,但是他大器晚成,纵横江湖的时候都已经八十九岁了,我二十三岁出道,他,他也可以做我的爷爷,这么算来,咱俩辈分一样,你凭什么说我老?”

我看着面前的青春美少年,冷冷问了一句:“你到底多大了?”

“…”洛秋水被我噎了一下,涨红了脸甩袖道:“四十七,怎么了?”

不得不说,他保养的真不错,不愧是缥缈峰出身,缥缈峰盛产什么?天山童姥啊。

外表正太,内心沧桑到妖。

我刚想再奚落他一番,却听他忽然也对我问了一句:“你呢?你多大了?也不小了吧。”

我舔了舔干涩的唇,青筋暴露,挑衅道:

“…反正比你小。”

“…”

一言不合,我们很有默契的各自卷袖子,撩衣摆。

两人同时走到窗户前,我对他绽出一笑,温婉大方,对他比了比‘请’的手势,洛秋水对我弯起唇角,温柔贤惠,点头致谢。

两道惊鸿般的身影如鬼似魅飘出窗外,起伏天地之间,盘旋而上,气韵横生,电光火石,奔腾流泻…

…@…@…@…@…@…@…@…@…

我说过,洛秋水的武功高深莫测,饶是我亦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他手下全身而退。

缥缈峰的武功以诡魅出名,交手过百招后,我便觉得眼前出现了幻象。

“缥缈峰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摄魂之术。”

我闭上双眼,凭声音感觉身体四周的气劲变化。

“齐凌就是中了你的摄魂术吧。”难怪我老觉得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