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了闭眼睛。

“在你葬礼过后,有一天晚上,那只黑猫,你还记得吗?就是从前你带回家,养了几年后老去的黑猫,它出现了,它说可以送我去历经轮回,在轮回的世界里,我会再次和你相遇,只要你能再次爱上我,那么等轮回结束,我就能回到这辈子你出事前的时间,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

“星北,我就这样历了三生,遇到了不同的你……”

向星北始终没有打断她,一直默默倾听着。他的神色从一开始的诧异,渐渐地变成了怜惜,他凝视着她,双眼一眨不眨,聚精会神地听她向他讲述她曾历过的世界和世界里的另一个他,陌生的名字,青阳子,纣,以及徐致深。

“……他我手心里写了愿有来生,爆炸声里,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消失了,什么都没有,轮回结束了,那只黑猫没有骗我,我回到了这里,你还没出事,我才立刻联系高部长给你发消息……”

“星北,这就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你信我吗?虽然一度我也分不清到底是真还是梦,但我有种感觉,都是真的!不可能仅仅只是一场梦。你相信吗?”

她再次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不肯松手。

“我相信,相信——”

向星北不断地应着,抬手再次为她擦拭眼角的残泪。

手心湿了,他的心房,更是被她泪水浸的湿透了,他再也无法压抑心中如同岩浆般喷薄而出的强烈的感情,伸手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片刻后,捧起她的脸,低头啄吻她红肿的眼皮,充满怜惜和安抚。

“朱朱,我真的相信你。全是我的不好。你和我结婚十年,我从不知道,你为了我,承受了这么多……”

他附她耳说着,声音也有点不稳,话还没说完,猝然停住了,改而将她再次紧紧地抱住,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之上,闭目片刻,等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他睁开眼睛,松开了怀里的她,抬起她的脸,凝视着她的双眸。

“朱朱,再嫁我一次吧,这辈子剩下的时间,我们一起渡过,再也不要分开了。”

他的目光,充满了无比的柔情。

甄朱和他对望了片刻。

“星北……”

她的声调带了点酸涩,手指慢慢地松开了他的衣袖,轻轻挣扎了下,从他的怀里出来,双手十指紧紧绞在一起,带了点逃避似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向星北柔声道,“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尽管和我说。”

甄朱沉默了许久,低声说道:“星北,我是爱你的,原本就是为了你,我才历经轮回,现在我回来了,你也终于好好地到了我的面前,原本我们是应该……”

她停了下来。

向星北并没催促,望着她的目光带着鼓励。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我想我大概还没准备好这么快就复婚……星北,我知道他们都是你,你就是他们,但醒来前的那一幕,带给我的震撼实在太大了,我无法这么快就彻底摆脱我经历过的一切。这几天我一合眼,就会做梦,梦到那些事情,醒来我告诉自己,他们是你,你就是他们,你们有着相同的灵魂,我没有爱上别人,我爱的,始终都是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还是难受,非常的难受,请你原谅我,再给我些时间,我会慢慢调整回来的……”

甄朱双眼再次涌出了泪光,转过脸,从他身边匆匆站了起来,一只手却被他抓住了。

向星北慢慢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被动地转过身,再次面对着他。

他什么也没说,只抬手,轻轻抚了下她的脸庞,就将她一下打横抱了起来,朝着卧室走去。

她被放在了床上,盖了被子。

“朱朱,你不要有任何的压力,我可以等你一辈子的。我知道你现在很累,你好好地睡上一觉,我就在你边上陪着。”

他俯身望着她,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和她五指相扣,柔声说道。

甄朱躺在枕上,定定地望了他片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向星北坐在床边,一直握着她的手,视线在床头柜上摆着的那瓶安定上停留了片刻,转而久久地注视着她沉沉睡去的面庞,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

甄朱这一夜睡的安稳,再也没做什么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她脑子还迷迷糊糊,在床上茫然坐了片刻,终于记起昨夜发生的事,急忙看了下四周。

向星北不见了。

她下床,开门出了卧室,发现原本凌乱的屋子,收拾的整整齐齐,沙发上的那半包香烟也不见了,空气里漂浮着一股诱人的食物香味。

她循着香气,来到餐厅,看见桌上摆着煎好的裹蛋吐司和香肠,牛奶温在保温器里,桌上还有一张纸条。

向星北留的。

他说,好好休息,今天稍晚些,他会再来看她。

第101章 执子之手

昨夜她熟睡后, 向星北一夜无眠。

离开舞台的灯光,卸去脸上的妆容, 人前的女神,人后的她却生病, 消瘦, 眉目下掩不住的疲惫,深夜燃灭的凌乱半支烟, 床头柜随手可拿的安定,以及她那令他担心无比的精神状态……

向星北陷入了巨大的自责旋涡里。

他不断地回忆着最近这几年,他和她的生活。他总是觉得自己是爱她的, 仿佛有了这种不渝的爱, 一切就都能治愈了。可是除了他无法陪伴在她身边的充分理由之外, 他还用什么去爱过她?甚至就连自己母亲对她的冷漠和隐形的敌意, 从前他也忽略掉了,仅仅只是因为在他的印象里, 她足够独立, 更是没有在他面前抱怨过半句, 于是他也不觉得这于她而言或许也会是种多大压力, 甚至伤害。

他一遍遍地回忆着她向自己讲述她所经历过的关于她和他的几世轮回时的情景。在她的世界里, 他有着不同的匪夷所思的身份,曾经名叫青阳子,纣,还有那个令他感到深深嫉妒的徐致深。她看起来如同陷入了一个她自己已经无法挣脱的真实和虚幻彻底扭曲在了一起的栩栩如生的世界里,眼中含着泪, 神情是如此的脆弱和无助。

心痛已经完全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的感觉了。

除了无比的自责和怜惜,他更是震惊,为自己这些年的忽略而给她造成的伤害。

清早,他帮她收拾了房子,做好早餐,留下那张纸条后,先离开了。

八点,他推开B市一家著名心理诊疗中心的门,走进了一间办公室。

叶昙是这家中心的所有者,也是向星北的发小。国际上有名的资深心理专家,对催眠疗法极有研究。

昨晚他就联系了叶昙,叶昙特意大清早地赶来等他。

两人许久没见面了,叶昙上去就揍了下他,开起了玩笑:“难得啊,总算见你露面,我还以为你被龙王招了女婿,乐不思蜀!”

寒暄了几句,向星北说:“叶昙,我有件事,想向你咨询下。”

叶昙请他落座。

向星北沉吟了下:“这事发生在我前妻身上。”

他将甄朱的状况讲述了一遍,随着他的讲述,叶昙的神色渐渐转为严肃,听完之后,饶有兴趣:“她给你发了信息,姑且称之为预警,当天你们就遇到了险情,结合她的描述,如果她的所言不是真的,那么就是感应般的巧合了。”

向星北问:“你相信轮回转世?”

叶昙耸了耸肩:“不能说相信,也不能片面地定义为轮回转世。但在灵魂这方面,研究的越多,你会发现,有些现象,确实很难用逻辑或者科学去解释……”

他看了眼向星北:“当然,你是不会接受的,像你这种信奉逻辑和数学建模,左脑高度发达的人,是很难理解第六感、直觉力、念力、灵感,或者梦境等等,我们可以将这些统称为人类和宇宙的某种共振共鸣机能。”

向星北眉头微蹙。

叶昙失声笑了:“好了,我不和你说这些了。”他神色再次转为严肃,问道:“你们已经离婚了?”

向星北眼底掠过一道阴影,点了点头:“几个月前。”

叶昙沉吟了下:“结合你的所说,我初步可以将她的情况归结为创伤后的压力综合征。你们常年分居两地,来自婚姻、家庭,以及她作为公众人物的事业,各种压力共同作用之下,她的负面情绪无法得到及时的自我排解,时间久了,就有可能出现各种精神方面的幻觉和幻想,构建一个属于他自己的隐秘的精神世界。大部分的患者会表现出来,但也有少部分患者,平时看起来毫无异状,这因人而异。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精神疾病,但对于患者来说,却是非常具有暗示性的极好的解压方式,而且患者本人对此深信不疑。至于甄朱……”

他想了下,看向向星北:“如果方便,你什么时候可以带她来,我私下亲自和她谈谈?”

向星北点头:“我找个机会,尽快和她谈。”

叶昙笑道:“也不急。我所接触过的这类患者,绝大多数,都是不会主动把自己视为隐秘家园的精神世界告诉身边人的,哪怕是关系亲近的家人。她肯主动和你说,这说明她对你的信赖,只要她愿意和你交流她的精神世界,这就是个好现象,其实也是一种我们追求的治疗手段。现在你如果立刻告诉她,她的精神世界在你看来是不正常的,这可能会引起她极大的抵触和反感,反而不利于对于病情的诊断和治疗。我建议你不必立刻和她谈,而是尽量多地陪伴,引导她向你倾诉,可以适当地顺从她,让她的负面情绪得到及时纾解,时刻保持在愉快的精神状态里,感觉到自己是被重视,被关爱的,时间长了,或许也就不药而愈了。”

向星北离开后,坐在车里,出神了许久,给甄朱打了个电话。

甄朱吃了早饭,刚刚接了个电话。方鹃打来的,说了些昨晚的演出后续以及接下来的出国事项。挂断电话,甄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出起了神。

房子里静悄悄的,玻璃的隔音效果极好,不打开窗,外面世界的声音,几乎完全被阻挡之外。

深秋的淡淡阳光透过窗户,射到她脚边的地毯上,却并没给这空间带来多少的暖意,倒凭添几分惨白。细小的尘埃在她近旁的阳光射线里舞动,清晰可见。

她四顾了一周,望着被收拾的纤尘不染,却空荡荡的空间,渐渐地陷入了一种魂游太虚般的感觉。

演出结束了,工作室的事情也告一段落,离原本预定的出国日期,还有十来天。

整个人如同突然被放空了,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出国的计划,现在想起来也觉得茫然无比,仿佛离她变得十分遥远。

她抱着个靠枕,慢慢地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意识渐渐地,仿佛又飘回到了另一个世界里……

手机忽然震动。

向星北的号码。

她接了起来。

“朱朱,你想吃什么?我中午回来,给你做饭。”

他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里,温暖而低沉。

甄朱整个人忽然像是被唤醒了,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随便什么都行。”

他仿佛想了下,说:“好,那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挂了电话,世界仿佛突然多了几分期待。

甄朱来到自己的练习房,摒心静气,排除杂念,在舒缓的音乐声,做了一套瑜伽,感到毛孔扩张,浑身微微出汗,又头朝下脚在墙地倒立了片刻,随后翻身下地,去洗了个澡,吹着头发的间隙,隐隐听到门锁开启的声音。

向星北回来了。

指纹锁里留有他的指纹,离婚后,甄朱一直没动过。

她没有出去,继续吹着头发。

他在浴室里发出的吹风机的嗡嗡声的陪伴下,进了厨房。

甄朱收拾好,出来的时候,看到餐厅桌上,放了一杯刚泡好的她喜欢的柠檬红茶。

透明的杯子里,几片新鲜的黄色柠檬,静静地浮在泛着轻轻焦糖色的液体里,冒着淡淡的热气。

甄朱端着杯子,来到厨房门口,靠在门边,看着他在流理台前忙碌的身影。

年轻的时候,他们刚恋爱的那会儿,他就开始给她做饭吃了。

平时一丝不苟的一个人,在厨房里做饭的样子,看起来却是那么的性感。她经常在他背后看着,然后忍不住偷袭他。终于有一天,他给她切着水果拼盘,在她又一次捣乱的时候,忍无可忍,回身抓住想要逃跑的她,不顾她的求饶,把她拽来,反压在流理台上,就在切了一半的水果旁边,就那样狠狠地要了她。

那时候的亲吻里,仿佛带着草莓的酸甜,苹果的清香,还有他身上令她神魂颠倒的干净的男人的味道……

甄朱渐渐地定住了神。

他仿佛有所觉察,回头,看到了她,朝她一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出去,等着吃就可以了。

甄朱抿嘴一笑,放下杯子,过去帮他洗菜。

他做了红烧肉,茄汁焖大虾,清炒苔菜,都是甄朱喜欢吃的。

他做的红烧肉尤其好吃。肉瓤酥软,肉皮焦脆,一口咬下去,汁就爆在了唇齿之间,满口都是鲜香的味道,肥而不腻,就着米饭下箸,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甄朱以前就很爱吃,他每次回家,也都会做给她吃。但她怕胖,从没敢多吃,每次都是吃个三两块就停下,然后对着盘子吞口水。

今天她却就着饭,一块接着一块,停不下来,一下吃了好多块儿。

他好像有点惊讶,停下筷子,看她埋头吃饭的样子,看了片刻,唇角微微勾了勾,把盘子推到了她的面前。

吃完了饭,他收碗,让甄朱去消食。

厨房里有洗碗机,但他不大用。

甄朱坐了一会儿,有点心神不定,再次来到厨房门口,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忍不住,到了他的身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自己的脸,轻轻地贴到了他的后背上。

他正在擦着一只刚洗好的盘子,动作忽然停了一下,手定在半空。

片刻后,他继续慢慢地擦着盘子,她也没动,就那样从后抱着他。

他擦完盘子,转过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送到沙发上,让她半躺半卧着,自己跪趴在她的脚边,低头凝视着她。

“朱朱,要是方便的话,我想暂时搬回来,继续住你这里,可以吗?”

他的声音温柔,但神色里,却带了点微微的紧张。

“当然,我睡客房……”

他立刻又说,顿了一下。“我想再做饭给你吃。每天。”

甄朱慢慢地垂下了眼睛,没有吭声。

他笑了,手背轻轻碰了碰她柔顺的长发,带着慢慢的爱怜,柔声道:“那么,我就住过来了?”

第102章 执子之手

向星北当天就把行装搬来, 住了进来。

这个白天剩下的时间,就这样慢悠悠地在指缝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甄朱睡着餍足的午觉, 向星北买来灯具和五金配件,换了房子里那些陆续坏掉却一直没换的小灯, 更替煤气软管, 修好一只滴水的龙头,疏通了她那只渐渐有点堵的洗脸台的下水道……

甄朱午觉醒来的时候, 听到他在客厅和物业打电话,询问外墙修复的问题。他注意到有一块贴面有松动的痕迹,再放任不管, 可能会有高空剥落的危险。

甄朱慢慢地爬了起来, 拥被坐在床上, 侧耳听着门外隐隐的他的说话声, 在午后膨胀了的空气里传播着,听起来似乎有点遥远, 带了点嗡嗡的回声, 却又清楚地钻进她的耳朵, 她的心情是松弛的, 带着午觉酣眠刚醒来的那种小小的慵懒和适意。

天黑了, 向星北陪着甄朱,在客厅的投影里一道看着爱情老电影。一本《 Casablanca 》,一本《Ghost》,都是甄朱的最爱。

他原本不爱看这些,从前甄朱硬拉他过来, 他就坐在边上,一边陪她,任她把头枕在他的腿上,自己翻看着书籍或是资料,在她被感动的泪眼婆娑时,心不在焉地应对几句她关于电影里的悲欢离合和男女主或美好,或凄凉爱情的感叹。

但是今晚,他却非常专心,陪她看着她喜欢的老电影,从头到尾,视线不是落在投影上,就是在看她。放完了第一本,又放第二本,播到快结束的时候,甄朱终于困了,趴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向星北关了投影,放下遥控,抱起半边身子挂在地毯上的甄朱,送她进了卧室。

他将她轻轻地放在了枕上,盖好被子,凝视了她片刻,伸手关掉了床头灯,转过身,轻手轻脚正要出去的时候,一边衣袖忽然被身后什么给牵住了。

“不要走。我要你陪我。”

黑暗中,她带着点撒娇似的声音,响在了他的耳畔。

向星北身形微微滞了一下。

“好。”

他说。转过了身,脱去外衣,躺在了她的外面。

甄朱摸索着,给他盖好被子,手背擦过他的下巴颏,缩了回去。

他在被窝里找到了那只微凉的小手,将它完全地握住了。

“睡吧,我陪着你。”

他对她侧身而卧,柔声说道。

甄朱乖乖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他的体温很快暖了被窝,她睡着了,依在他的身边,鼻息轻匀,一动不动。

迟迟,向星北终于也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怀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拱了一下,他立刻就醒了,发现怀里已经多了一具柔软而温暖的身子。她在睡梦里朝他靠了过来,蜷着身子贴向他,脸枕着他的胸膛里,紧紧地压着。

他的嗅觉里,早已经萦满了她的气息,醒来没片刻,就被这清甜而柔软的淡淡暖香给搅的心神不定,全身血液加快了流速。

很快,他感到口干舌燥。

他清楚地体味着此刻自己身体某处正在迅速滋生的并不大合时宜的强烈渴望,他怕控制不住。

他轻轻地松开了一直握着的她的手,慢慢地往床沿边挪去,最后下了那张曾承载过他们共枕缠绵的床,悄无声息地打开门,出了卧室。

没有开灯,他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倒了一杯冰水,仰脖一口气喝了下去。

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打开了一扇窗,让夜凉的空气涌入。

他一向自律。血管里勃勃涌动的炙躁被克制了下去。但他清楚,某种嫉妒的魔障,非但没有被这冰水和凉风所浇灭,反而趁着这夜的暗黑,在他的心底深处,放肆蔓延了出去。

他忍不住苦笑了下,为自己竟嫉妒在她虚幻世界中的从不曾真实存在过的“自己”而苦笑。

凌晨两点,在不夜城终于陷入黎明前夜梦最为深沉的某个时刻,他忽然听到间卧室里似乎传出了不安的呓语,他迅速地转身,回到房间,在她醒来之前,将陷入梦中挣扎呓语的她,再次揽入了怀中。

“朱朱,我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