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你们一起来接我放学。”

“和妹妹们是吗?”

“恩,还有她。”

川乌将软糖搂紧,揉了揉她的脑袋,笑了。

软糖说:“我的同学们说她很漂亮,都很羡慕我。”

“那以后爸爸还带妈妈去接你,行吗?”

软糖恩了声,这是只有在川乌面前才会承认的话。她把手机拿给川乌,说:“没电了。”

川乌说:“坏了就不要了。”

软糖摇摇头:“爸爸帮我充电。”

“为什么呢?”

“里面有我的照片。”软糖说,“爸爸,她还疼吗?”

“今天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她?”

软糖低着头。

川乌说:“她以为你不喜欢她去接你。”

软糖还是低着头。

川乌说:“妈妈应该不是手疼,而是心疼,你让她伤心了。软糖,你至今没有亲口说过谢谢,爸爸觉得这样逃避很不好。”

……

软糖睡着后,川乌轻手轻脚地走出来,靠在墙角把口袋里的电话拿出来,还在通话中,他问:“听到了吗?”

那边可以听见宝宝们慌乱地在问:“麻麻为什么哭?是宝宝惹麻麻生气了吗?”

“小鸟,别哭。”川乌低喃。

凤凰吸了吸鼻子:“妈妈没哭,是眼睛累了,要睡觉了。”

于是宝宝们乖乖躺好,不再调皮。

“我赢了。”川乌说。

凤凰一边给宝宝们打扇子一边小声问:“你想怎么样?”

“这个周末出去玩吧。”

***

生态山庄还是老样子,川乌一早就将凤凰和两个宝宝都接到这里,这回他们住的地方不是那一排排的小楼,而是在山庄的最深处,有山有水的地方,那里有一栋独一无二的小楼房。

凤凰诧异地问:“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里?你怎么预约到的?”

川乌笑着说:“是这里的主人为家人建造的,我们是第一批入住者。”

既然是为家人建造的,为什么家人不来住?

川乌不回答,只是在笑,那样好看的脸庞里隐着一丝得意和顽皮,凤凰福至心灵,问了句:“川乌,这不会也被你收购了吧?”

川乌还是笑,不回答。

凤凰忽然就确定了,这家伙真的把这个偌大的生态山庄收购了!

“你怎么办到的?”在凤凰看来,应该不会有人愿意把这样的地方出让吧?

川乌说:“你应该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吧,那是为什么?”

川乌摇摇头:“暂时不想告诉你。”

凤凰觉得自己被耍了,可这是赌约,江湖儿女言而有信,她不能违约。

欢欢喜喜简直要乐疯了,绕着小楼房到处跑,一声声姐姐姐姐地唤着。软糖异常有耐心,无论妹妹们说什么,她都应着,还陪在她们俩身边,怕她们摔倒。

川乌夸她:“越来越有姐姐的样子了。”

软糖红了红脸,牵着今天穿小奶牛装的欢欢喜喜去菜地里抓瓢虫。

晚上,在把三个孩子都哄睡着后,川乌卷着袖子说:“走,我帮你洗头。”

凤凰说:“我头不痒。”

川乌拉着她:“不痒也洗洗。”

“抱歉,你的赌注已经用完了。”凤凰摊手。

下一秒,她就被打横抱起,被川乌扔进了浴缸。浴缸里铺着厚浴巾,周遭干爽舒适,坐在里面很舒服。川乌不让凤凰起来,说:“我一直就想帮你洗个头。”

凤凰觉得这气氛麻麻的,不让他碰自己的头发,川乌看着她还吊着石膏的手,无奈地笑了,他说:“我保证比你们家门口发廊里的洗头小弟技术好,而且还不会推销会员卡。”

凤凰伤了手后就一直是在门口的发廊里洗头,洗头小弟确实挺浮夸的。

川乌还说:“我俩一起长大,帮你洗个头怎么了?没什么好避讳的吧?”

凤凰不知道她那总是木讷的川小弟怎么会如此好口才,还没等她想到拒绝的借口,就被川乌压着一瓢水浇了下来。温热的水流精准地打在她的头发上,她仰着头靠在浴缸里,只能默许。

川乌揉开了泡沫抹在她的发丝上,手指埋在她的头皮轻轻打圈。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凤凰不禁想起自己怀软糖的时候,川乌也这么给她洗过头。她尽量不去想以前,眼睛却对上了川乌。川乌的眼睛很漂亮,清明得只有她一人。他问:“舒服吗?”

凤凰赶紧闭上眼,不再去看他。她问:“到底为什么要买下这里?你们药厂不是在开发区那块吗?”

川乌嘘了声:“都说了,暂时不告诉你。”

他该怎么告诉她呢?该怎么说才不会吓跑她呢?

饭店,山庄,只要是他们曾经相遇,有过共同记忆的地方,他都想买下来,现在,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存他的回忆了。

***

洗了头,凤凰整个人都清爽起来,她的头发长,洗起来很麻烦,但川乌真的就比发廊里的洗头小弟要好上一百倍,没有扯疼她的头皮,手指的力道刚刚好。

“好了,起来吧。”川乌将凤凰的长发用毛巾包住。

凤凰躺久了站起来很晕,差点摔在浴缸上,川乌正在找吹风机,眼明手快地揽住她的腰,牢牢将她带进怀中。浴室热气蒸腾,凤凰只觉得自己撞进了熟悉的地方,鼻尖溢满烟草香味。

“小心点。”川乌柔声道,垂眸去看凤凰。

包裹长发的毛巾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凤凰湿漉漉的头发如蔓藤缠绕在川乌的手臂上,她如深山的精灵,唇红齿白地无意撞进他的眼睛里。川乌的手紧了紧,不自主地环住她的腰,深深看着她。

凤凰一时拔不出自己的眼,整个人被他看得软绵绵。听他唤她:“小鸟。”

她来不及说话,就被他衔住了嘴唇。

“唔——”凤凰推了推,却推不动。川乌的胸膛如坚硬的岩石,牢牢困住了她。

川乌在亲下去的那一瞬就后悔了,不该怎么急的,小鸟会生气的。可是,忍不住啊,怎么能忍住呢?

他将满脑子官司全都抛开,既然亲了,就要亲够本。

角度的辗转,唇舌的交融,气息的缠绵,这是他们熟悉的彼此。川乌将凤凰压在墙上,极深地吮住了她的小舌,粘腻湿滑地掠夺。两人心跳如鼓,血脉喷张,川乌偏头咬住凤凰的下唇,喘息急促地唤她:“小鸟,我很想你。”

凤凰趁他说话时张口,猛地咬住川乌的嘴唇,川乌吃痛闷哼,松开了怀中的凤凰,凤凰下意识地扬起手,却在看见川乌带血的唇齿后堪堪停住。

她打不下手,她怎么会舍得打他。

浴室里的气氛变得尴尬且凝固,凤凰低头越过川乌,捂着嘴走了。川乌独自被遗漏在那里,也是低着头,眼中含着落寞和心疼。

第42章 为你1

凤凰一人躲进了卧室内,靠在门后不住喘息,她的手还放在唇上,那触感久久不散。床上的喜喜翻了个身,不老实地把小短腿架在了软糖身上,软糖从睡梦中醒来,轻轻地把妹妹的腿从腰上拿下去,揉了揉眼睛,看见了门后心神不定的凤凰。

凤凰缓缓放下手,与软糖对看。软糖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忽然,川乌伸手捉住了凤凰,眼风扫过小软糖,语气缓了缓,说:“快睡觉。”

软糖坐在那里小小一个,谁都没想到她会说:“你们,别吵架。”

两个大人心里的一簇火瞬间就灭了下去。川乌说:“恩,爸爸妈妈不吵架。”

走到小楼外,凤凰挥开了川乌的手,她说:“其实我想了好多次,我们确实不太适合做朋友。川乌,谢谢你三年后先找到我,那么,现在你还愿意将软糖让给我吗?”

川乌:“所以,你想带走软糖,唯独留下我一个人?”

凤凰低头揪着手:“我知道,很残忍,但是,川乌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小鸟。”

“不是……”凤凰摇摇头,却没有接下去。

不是的,川乌,我没有生气,只是当你吻我的时候,我觉得天上的爸爸妈妈在生气。老爹会说我不孝顺,妈妈会对我失望。

川乌忽然抱住了凤凰,她那么瘦,骨头却那么硬,咯得他心慌。他哀求着:“别扔下我一个人,三年前你走的那一天,我已经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凤凰任他拥着,山风微凉,他怀中的温度正正好。她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川乌,别这样。”

“为什么你能这么冷静,而我终是不甘心?”川乌红了眼眶,“是不是因为,你不爱我了?小鸟,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爱?

从小到大,他们俩一直在一起,他们分享彼此所有的初次,他们心中永远惦记对方,这不单是爱,更是无法割舍刻入骨血无法言说的,只有他们俩人感受得到的感情。

不爱?

不,他们俩谁也无法说出这两个字。

见凤凰不说话,川乌整个人都慌了,他轻轻晃动她,不断保证着:“我真的很抱歉,我以后绝对不这样了,小鸟,我们还是朋友的,对不对?”

凤凰的心好痛,她最爱的男人,在她面前如此卑微,只甘于一个朋友的名分。他压抑自己的感情,不求任何回报,只为了呆在她身边。她何德何能呢?她不过是个路边捡来的孩子,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养父养母又惨死,她如何能配得上这样的川乌?

说到抱歉,最抱歉的是凤凰自己,川乌啊,对不起,让你遇上了这样的我。

“恩,我不爱你了。”凤凰后退一步,俏丽的面庞隐在黑幕中,“川乌,别耗在我身上,你有你的自由。”

“自由?凤凰,你的意思是让我找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过一辈子吗?”川乌上前一步,“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你是真的想让我牵着别的女人的手踏入礼堂,每天晚上抱着她入睡,早起时互相道早安,从此以后的每一个节日,彼此的生日,都在一起度过,你说,我只要听你说!”

凤凰张了张口,却无法发出声音。

打死她都说不出来,那曾经是她的川乌。

打死她都做不到,祝福他和别的女生。

***

原本计划要在农庄过周末的,但凤凰只呆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把欢欢喜喜抱上了车。欢欢喜喜坐在陌生的车上,看着前面陌生的司机,问凤凰:“麻麻,我们去哪里?”

“我们回家。”

“叔叔和姐姐呢?”

“我们先回去。”

车是凤凰雇来的,她的眼下泛着青,神色疲惫。欢欢喜喜费力地扭着小脑袋往车外看,看见川乌站在不远处,紧紧抿着唇。

“叔叔!”喜喜娇娇地呼唤,还让司机,“停车停车,叔叔来啦。”

“继续开。”凤凰低语道。

车子未停,缓缓驶出山庄,软糖走到川乌身边,若有所思。川乌勉强打起精神应对女儿,很老实地告诉她:“爸爸惹妈妈生气了。”

软糖没说话,只是周一放学时发现只有爸爸孤零零一个人在校门口等她。软糖不怎么喜欢那个画面,坐进车里时轻声说了一句:“想大王了。”

川乌回过头来看着她,软糖说:“想大王了。”

川乌忽然就笑了,点点头:“爸爸带你去看大王。”

车子停在凤凰家楼下,父女俩上了五楼,开门的却是张姐,张姐抱歉地说:凤凰带着宝宝们出去了,说晚饭不在家吃。

大王喵一声从后面露出脑袋,高傲地看着川乌,好像在说:“产屎官你来啦,快去干活吧!”

软糖见家里空落落的没有妹妹们,也就不怎么想跟大王玩了,甚至都没进去,就拉着川乌要走。川乌又没了笑脸,回家后抱着软糖不撒手。

他很少这样,而且软糖又敏感,自然知道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川乌叹了口气,问她:“你想跟妈妈一起住吗?”

软糖摇摇头。

“不想跟妈妈在一起吗?”

软糖不说话。

“宝贝,爸爸跟你说说当时的事情。”川乌将软糖放在身边。

“当时家里出了点事,妈妈不能和爸爸在一起了,她想带你走,可是你不愿意,一直哭一直缠着爸爸,所以我们商量好了,让你先跟着我,三年后她会来接你走。”

“裙子真的是她买的吗?”其实软糖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凤凰的风格一直就是那样,无论是裙子还是书包还是铅笔盒,一水的粉红色。

川乌俯身亲了亲孩子的额头:“妈妈好像还是不能面对爸爸,她很痛苦,爸爸也不想勉强她,所以问问你,你愿意跟着妈妈吗?”

“你要走吗?”软糖带着哭腔。

川乌惆怅,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软糖低低哭了出来,问他:“是你惹她生气了吗?”

“恩。”川乌点点头。

“那你去哄哄她啊!”软糖哇哇大哭,“你为什么不去哄她呢?爸爸你别不要糖糖,糖糖会乖的。”

川乌将孩子抱在腿上哄她,软糖明显是吓着了,抱着他不肯松手,一个劲地催他:“你去找她,你道歉,她就不生气了。”

***

川乌知道凤凰在躲他,所以他暂时不去找她,怕她会更加反感自己。万幸的是没多久就到了中秋节。川思药业给员工们发节礼,通常这种事找个部门主任来操办就行,但今年,谁都不知道拿到手上的礼盒月饼是*oss亲自挑选的。小赵助理满头黑线地看着他家boss西装革履地前往糕点铺子,细细地每一样都试吃过后,钦点了比较顺口的几样,让店家包的格外漂亮带走,还吩咐他:这几款口味不错,你数数要订多少,直接就给办掉好了。

小赵忙打电话去问人数,把他家boss觉得好吃的都订够了数量。

而另一边,川乌拎着礼盒去了电视台,他不敢贸贸然就带着软糖堵在她家门口,只能先这么试探一下,大过节的,他和软糖孤家寡人的,他还拎着礼盒的,应该不至于太生气吧?

还没进门就看见台长迎了出来,川乌皱着眉表示:“今天我有点私事。”

台长秒懂,帮着恩了三楼电梯。川乌垂眼看了他一眼,台长趁机表示:上次令千金的事是我们台的疏忽,幸好小凤编导及时赶到,本来今晚轮到她值班的,但我想她家两个孩子不能没人照看,就让她换了班。

台长说着看了看手表:“哦,今天过节,没轮班的同事们都可以提早下班,现在时间差不多可以走了。”

川乌心里略愉快,决定不计较上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