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不合适就分手了。”

“芒芒,你们在一起不止一年两年,若是不合适,还等到现在?再说文灏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不能这么任性,知道么?”

文灏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或许每一个认识她和文灏的人,都会觉得文灏对她太好了,包括夏芒自己,之前也都是这样认定的。夏妈妈苦口婆心地劝着,夏爸爸气得坐回了沙发上,夏芒心里凄凉,涩然道:“有个女人怀了文灏的孩子,所以只能分手。这个结局不会改变,所以爸妈,从今天开始,你们的女儿没有男朋友了。我累了,回房休息,你们也早点睡吧。”

接下来的两天,夏芒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文灏依旧像往常一样每天一束鲜花送到办公室,打无数个电话。夏芒将收到的花扔到垃圾筒,又将手机关机,继续埋头做事。

“咦,小夏,你今天怎么又把男朋友送的花给扔了?”坐在夏芒身后的部门总监老舒好奇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发问。

“不是男朋友送的。”夏芒低头盯着报表,轻声答道。

“我昨天听日恒进出口公司的小娜说,她们公司的楚美人好象要跟什么市府办公室许主任的儿子结婚。”隔壁一排的石静语出惊人,办公室里谁都知道夏芒的男朋友许文灏就是许主任的独子。

“听她们瞎说,许主任的儿媳非我们小夏莫属,谁不知道许文灏对我们小夏好得跟什么似的。”坐在最前面的莫燕儿放下手中工作,转过头睨了石静一眼,冲着夏芒大声说道。

夏芒心里苦笑,这办公室里,就属莫燕儿和她最好。毕业后夏芒直接进了这座城市最有名的纪元集团总部,所谓的直接,就是她没经过招聘面试,只填了份人力资源表格,从第一天上班开始不用经过试用期便是正式工了。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以为是因为她男朋友父亲的关系她才能如此,包括莫燕儿,其实只有夏芒心里明白根本不是,纪元集团现任总裁与她父亲是学生时代的上下铺关系。

“我现在是单身。”夏芒说完,不再理任何人。四周传来小声的议论声,却没有人再问什么,直到下班出了电梯,莫燕儿才拉住夏芒问道:“小夏,怎么回事?”

“就是分手了。”

夏芒说完,停身,莫燕儿本侧头看着夏芒,见夏芒停下,转过头看前,便见许文灏站在大楼门外。

“小夏,我先走了,明后天双休,有空我们一起喝茶,到时候电话联系。”莫燕儿边说边往外走,又看了眼前面不远的许文灏,回头朝夏芒挥了挥手。

“既然已经说清楚了,请问还有什么事?”夏芒径直向人少的地方走,这时候再看到文灏,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也就几天的时间,她的感情世界就完全变了个样。

“夏子,夏子,你听我说…”

“文灏,再这样纠缠下去根本没有意义。”夏芒转身,勉强压下心中那团怒气,看着许文灏神色中的苍白与狼狈疲累,让她心里升起一股类似于报复的□,“她有了你的孩子,你想让她做未婚妈妈,还是想让我替你养那个孩子?”

“夏子,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文灏语噎。

“文灏,这话你不应该对我说。也别再做那些无意义的事,就这样分手吧。回忆与遗忘,选择那个能让你幸福的,我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文灏还是不肯放弃,鲜花、电话,外加下班时候蹲点。花可以扔掉,电话可以不接,下班之后等在公司楼下的人,虽可以不理不睬,但那样远远地看着你,实在没法完全无视。

除此之外,夏芒渐渐感受到了工作中的压力,这压力,源于同事之间的人际关系。不知是不是以为她的靠山倒了,那些原本热情万分的同事都显得有些爱理不理,而平日里几个交好的,总用一副同情的眼神看她。夏芒在心里感叹,顺利进公司,一年后坐上让人羡慕的位置,包括文灏两年来每天一束的玫瑰花,当你将浪漫与好运天天在办公室里上演的时候,或许在某些人眼里,便成了炫耀。

“舒总监,我想从下周开始休年假。”趁着办公室人少,夏芒转身向坐在她后面的部门总监老舒请假。

老舒抬头看了眼夏芒,貌似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说道:“小夏,你看,最近公司业务这么忙,十一长假都用来加班了,你又是部门的中坚,若这时候去休假,单是电话就该把你烦死,你也肯定休不好假,不如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说?”

现□,接下来就是年底了,工作只会越来越忙,他说忙完这段时间,那不是要等到年后?夏芒心里不以为然,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悦,微笑道:“那就过段时间再申请吧。”

不是错觉,以前请个假都很方便,从未遭拒绝过。

下午依旧忙碌,临下班的时候老舒正巧开完会回来,一进办公室便对着夏芒道:“小夏,明天开始你休年假吧,以后想休假就休假,直接跟上头说一声,再让人资部通知我一声便成了。”

说这话的时候,老舒的声音不轻,而办公室里,恰是全员到齐。

“舒总监?”夏芒莫名,上午请年休的时候不是才说不行,这会子同意,又说直接跟上头说一声,什么意思?

“小夏,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想放松放松,但我上午也跟你说了,最近部门这么忙,确实抽不出空。不过如今你既然直接向总裁请了假,那以后有什么事,自也不用跟我说了,向总裁汇报就行。”

“总裁?”夏芒轻喃,略一恕貅,心下便明白了。

一定是老爸看她最近一下班就躲回房里,不接电话不出门,担心她想让她放个假。

“算了,你也不用解释了,将你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将这份资料交给恒隆房产的虞总,就直接下班吧。”老舒坐回座位,伸手将一份资料递至夏芒跟前。

夏芒看着资料,略有些犹豫地开口:“恒隆房产的CASE不是一直都是小石负责的么?”

“你休年假期间,你的工作一半要落在小石手上。找她问地址和联络方式,快些送去吧,晚了对方就下班了。”

夏芒无奈接过,又向石静要了地址和联系方式,将手头的工作交待完,便出了公司。

狭路?相逢

恒隆大厦不远不近,打的不用五分钟,走走既要过地下通道又要过天桥,就需要近二十分钟了。夏芒看了下时间,对方五点半下班,现在四点五十分,应该来得及。趁着走路的闲时,略理了理思绪,又给老爸打了个电话,事情果然与她想的一样,老爸擅自作主替她跟陈伯伯,也就是老舒口中的总裁请了年休假。除了请假,老爸还很周到的替她订了明天下午飞去丽江的机票,让她出去旅游散心。

从小到大,人生的轨迹便沿着父亲希望的方向一直前进,包括择校、择专业、择业,都是父亲一手安排好的。如今她都工作两年有余,想不到失个恋,老爸还作主替她请了假安排了旅行。

低头叹息间,已到恒隆大厦。

22楼,夏芒走出电梯,左转,抬眼。石静说这份资料一定要亲自送过来,交给虞总的秘书小杨就行。可是现在,总经理办公室外的秘书位置上,赫然无人。

“叩叩叩”,夏芒等了近五分钟,秘书位置上还是无人,她只得走近总经理办公室,伸手轻敲门。

“进来。”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而且温和,应该是个好脾气的人。

夏芒推门,布局干净利索的办公室,左侧却是一排书架,正前方大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男人,三十左右,戴着金框眼镜,此刻正抬眼看他,眉目间自有一股干净书生的气质。夏芒心里一笑,此人是恒隆集团下属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但观其外貌与气质,倒还是标准的学长模样——每个大学新生心目中兼理想中典型的学长形象。

“你是?”在坐之人声音里有丝疑惑。

“虞总您好,我是纪元集团的夏芒,石静有事,这份资料就由我送过来。杨秘书不在,我便进来了。”夏芒边说边走近办公桌,将手中的文件袋递到男人面前。

“夏芒?”琢磨与汀醵的声音在右后侧想起,声音里有丝了然。

可是,眼前的人并没有开口,而且这声音…夏芒一惊,手中的文件袋滑下,待她回神死死捏住文件袋一角,文件袋虽没掉在桌上,但还是碰翻了桌上的茶杯,碧绿的茶叶随着茶水瞬间向桌上堆着的文件移去。

在夏芒伸手向桌子一角的纸巾盒抓去时,另一只手先夏芒一步迅速抽了几张纸巾,挡在了文件前。茶水与茶叶在纸巾前止步,戴金框眼镜的男人这才又抽出几张纸巾,不紧不慢地擦去桌上的茶迹。

“对…对不起,虞总,我来擦吧。”从始至终,夏芒都没来得及回头,见此情景,颇有些小学生犯错样地站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那个动作干净利落,已然将茶迹差不多擦干的人,手中的几张纸巾根本找不到表现的机会。

“说起来是我吓到了夏芒小姐,玮韬,没事吧?”又是刚才那个让夏芒惊慌的声音,这一回声音由远及近,话说完的时候,恰好停在身后的位置。

进来的时候就只看到左侧的书架、眼前的大办公桌和办公桌后的虞总,竟没想到办公室里还有个人。刚才打翻了茶杯倒没怎么紧张,此刻声音的主人站在她身后,夏芒顿觉脸烫了起来。拼命告诉自己遗忘的那个冲动的夜晚,以为不会再有机会见面的那个有钱男人,竟没想到这么快便再遇见了。

“不碍事。夏芒小姐不必觉得抱歉,是个小意外,也没造成任何损失。”金框眼镜男笑容温暖,声音温和,抬眼看了眼站在夏芒身后的男人,转而又看着夏芒,不知是有心打趣,还是想安慰夏芒,末了又加一句,“倒是夏芒小姐再这样脸红下去,我这朋友要先说声对不起了。”

“虞总客气了,再次说声抱歉。文件交到虞总手里,我先回去了。”夏芒将文件袋轻放到办公桌上,手中的纸巾早已揉成团,依旧在手里紧紧捏着,回以虞玮韬一个招牌式的微笑,转身便向外走去。

“玮韬,我也走了,你晚上就加班吧。”男人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夏芒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按电梯,开门,迅速进电梯,转身死命地按关门键。谢天谢地,看着电梯门慢慢合上,夏芒在心里划了个十字架。

“叮”,在电梯合上前0.01秒,一个不祥的声音响起,夏芒死劲按着关门键,电梯门在只留最后一条小缝未合上的时候又向两边缓缓移开。夏芒装作若无其事地松手,退身至电梯最内侧,低头像蜗牛一样缩回壳里。

“我有办法让这电梯在半路出故障。”

男人的声音轻轻飘来,夏芒果然中招,抬头直觉地看向男人,眼眸里的那丝慌乱,像极了那夜裹着浴巾蹲在床边到处找袜子时听到他说话转过头时的眼神。一想到此,男人眼里便有丝笑意浮现。

看到男人眼里的笑意,夏芒才惊觉自己被捉弄。心里莫名冒火,眼睛却复又垂下,微低着头不吭声。

“夏芒。”男人似喃喃自语,突地一步走至夏芒身前。夏芒窝在电梯最内一角,待想避开时才发现后路已被自己封死。她根本将自己置身在一个死角里。

男人低头,细细端详着她,夏芒甫一抬头,正待出声,“叮”,电梯在18楼停下,电梯门缓缓移开,门外的两人看到电梯内的情形,一时犹豫,不知该不该抬脚入内。

男人与夏芒的姿势,像极了一对躲在电梯里亲热的情侣!

夏芒的视线微一左偏,看清电梯外站着的两人尴尬的神情,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脸迅速发烫,愈发窝在电梯一角不敢现身。

两人略一犹豫,终是抬脚入内,电梯门复又合上。男人此时却轻笑出声,无比坦然地抬头,转身便想从夏芒身前挪开。那电梯中新进的两人听到轻笑声,竟还不识相的想转过身来细看究竟,夏芒第一时间明白男人的打算,直觉地伸出一手扯住男人的衣服,不欲自己前一秒被人误解下一秒便又暴露人前。

男人脸上挂着笑意,倒是止住了身影,伸出一手,往夏芒的手指了指。夏芒的视线随着男人指的方向看去,天呐,她刚伸手扯住的不是男人的衣服,竟是男人的裤子,如今半只手还在男人的裤袋里。

想起《越狱》里T-BAG的男宠们,夏芒只觉得一股气血迅速上涌,想晕又晕不过去。

天要亡她啊!

逃亡一般出了电梯,走出大厦,跳上出租车,直到站在家门前,夏芒试着瑜珈吐纳了几次,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若无其事地开门。

其实也真的没什么事。年假替她请好了,机票也都订好了,这趟旅行自是没得推脱。心里也是想出门透透气的,暂时离开这座城市,不用面对熟悉的人,不用承受那些或同情或兴灾乐祸的眼神,更不用再视若无睹地走过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此相见不如不见。

吃饭、睡觉、起床、收拾行李、打的去机场…心里的疑惑在下飞机走出通道的那一刻终于有了答案。夏芒看着出口处那个大半年没见的高大身影发楞,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然后伸手从她手中抢过旅行箱,一脸欠揍的对她笑道:“美女,这种粗活累活,由帅哥我代劳吧。”

心弦蓦地一松,夏芒傻笑,索性将小背包也扔给那个笑得一脸花痴的人儿,眼睛却微微有些泛酸,佯装开心地道:“我说老爸怎么放心我一个人旅行,原来如此!怎么,终于被小美妞踢回国了?”

“什么踢回国?美国人民别提有多欢迎我了。我这不是太出色了嘛,医院一年的实习,才过半年,院方就宣布我合格,可以出师了。”萧凌晖一手拉着旅行箱,一手拎着夏芒的小背包,走在前面。出了机场大厅,将旅行箱放上出租车的后车箱,拉开车门,示意跟在他身后的夏芒先上车,自己跟着上车,关门。

萧凌晖没说的是,能提早结束实习,固然有自己成绩优异的因素,更重要的是他想了N个理由申请了N次才成功的。

“古城,茶马客栈。”萧凌晖对司机吩咐。

“出色?哪来的出?为什么我只看到色!阿晖,不会是老爸把你叫来安慰我失恋的吧?”很夸张,但可能性很大。

“你一个礼拜没在网上出现,我担心你,所以就跑来了。”萧凌晖依旧嘻嘻哈哈的,每当萧凌晖这种腔调的时候,夏芒就有些分不清他话的真与假。

“真的?”

“千真万确!”萧凌晖作发誓状。

“那你怎么知道我来丽江?”夏芒有些好笑地看着萧凌晖耍宝。

“这个,确实是夏爸爸告诉我的。”说话之人没有丝毫的脸红。

“阿晖你秀逗啦,不会真是因为我的事才回国的吧?”夏芒有种想晕倒的感觉。老爸总是擅自替她作主安排,其实真要散心,夏芒更愿意是一个人,身边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怎么,感动了吧?感动的话就到我怀里痛哭一场吧!”还是那种没正经的样,怎么也没法和医生,而且是外科医生联系起来。

夏芒忍不住轻笑:“感动?做梦吧你!不过说实话,老爸不会对你交待了什么吧?比如让你趁虚而入,做我的感情寄托啥的?阿晖,先说清楚,我虽然失恋了,可还没到这么来者不拒的地步。”

“切,我是怕你从此对男人失去信心,来个几年不谈恋爱,到时候叫我负责。”萧凌晖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叫你负责?”夏芒彻底困惑了。

“你小时候不是缠着我说你二十八岁还没人要的话,就让我在你二十八岁生日那天娶你嘛,还说什么为免到时候你没人要而我已结婚,不许我在你结婚之前谈恋爱。”咬牙切齿的声音。

夏芒眨了几下眼睛,模模糊糊有些印象:“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那时候我才十二岁。”

是啊,十二岁,那时候的夏芒,觉得二十八岁已经是很老很老的年纪了。

狭路?相逢

“你当然无忌,可我是男人,当初既然答应你了,就得言而有信。”话说得满当,有革命的大无畏精神。

“所以?”

“所以面对那些前突后翘美得冒泡的美女们的表白,我都闭闭眼狠狠心拒绝再拒绝。从小到大,保守估计,没一百,准也有八十了,真是作孽啊!”萧凌晖一脸痛苦,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芒芒,再过两个多月你就二十六岁了,你要哪跌倒哪爬起,努力加油啊。”

临末了,他又不放心地看了夏芒一眼,加了一句:“你知道,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夏芒笑,心里有种涩涩痛痛的感觉。萧凌晖比夏芒大三岁,两人打小认识,两家是邻居,萧凌晖叫夏芒的父母夏爸爸夏妈妈,夏芒又叫萧家两老为萧爸爸萧妈妈,两家人的感情由此可见一斑。萧家可谓是个医学世家,萧凌晖大学临毕业之前出国留学,至今近六年,放假的时候才回国,夏芒与萧凌晖熟得不能再熟,自萧凌晖出国后,两人每天在网上保持联系。

而此刻,萧凌晖只有想哄她开心时才会有的玩笑口吻,比安慰的话语更让她觉得舒服。可是不经意的触及,又会隐隐刺痛她这一周来尽量去麻痹的心。

“芒芒,”萧凌晖将夏芒的神色尽收眼底,忽然正色道,“我知道你忍得很辛苦,现在,大哭一场,不止是流眼泪,而是尽情地哭出来。然后,从下车开始,就是真正的旅游,只有旅游。”

不止是流眼泪?夏芒的视线渐渐模糊,从知道文灏背叛那一刻起,拼了命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在那个亲手结束他们四年感情的人面前流下不甘的泪水,不能在父母面前流下让他们担心的泪水,不能在同事面前流下脆弱的泪水…可是背着人的时候,流了多少泪?自那个放纵的夜晚之后,她本以为流泪会成为一种奢侈,竟没想到已是夜深人静时候的一种习惯。

“芒芒…”微有些叹息的声音,萧凌晖一手揽过夏芒的肩,将她拥入怀里。

夏芒在下一秒大哭,两手放在身侧,紧紧攥着拳头。过去的美好,再怎么贪恋也已经失去,再痛苦再不甘都只能放手,而已经发生的事,再后悔也没用。不管是什么原因,结果是她和文灏一样,犯了不该犯的错,做了不该做的事,所以都不值得原谅。可是就算不值得原谅,也还是得好好的过下去,生活永远向前,不会因谁而停顿,也不会有谁,会因为失去谁而过不下去。

或许以后再不会有爱情,可是她依旧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待下车时,夏芒红肿着眼,声音也有些嘶哑。夏芒倒没觉得不好意思,伸手在小背包里翻出墨镜戴上,对着那个胸前T恤湿透大半的人儿用公选跗的声音命令道:“带路。”

茶马客栈,位于古城四方街后,地势微高,四合院格局,两层楼,中有露天庭院,置有石桌石椅,前方屋檐下却是一排沙发,上面零零散散几个靠垫,颜色鲜亮,一旁还有电脑,可供上网。院子里栽着的石榴树这时节挂满石榴,沉甸甸的,走至二楼走廊探身伸手,便能够到几个。

“一个房间?你找死!”夏芒接过旅行箱和小背包,冲着探头意欲跟进来的萧凌晖就是一脚。萧凌晖无比敏捷地闪身,堪堪避过夏芒的进攻,抬头却见房门闪电般在自己眼前合上,发出“砰”的一声大响。

萧凌晖摸摸鼻子,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另一把房间钥匙,转身向隔壁走去。嘴角却不由浮现笑容,这个夏芒,乍一看冷静理智成熟又聪明,其实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个迷糊蛋。若只开了一个房间,那他的行李扔哪去了,他大老远的从美国回来,总不可能这一身清汤挂面潇洒相吧?这种玩笑都发现不了,不是迷糊蛋蛋是什么?

身后有开门声,萧凌晖止步转身,果见夏芒从房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来。

“还有,你别把小时候的玩笑话当真了。就算我38岁没结婚,也不会嫁给你的。”夏芒眨了几下眼,说得很肯定。

“理由?”萧凌晖听这话倒有些好奇了。

“因为你是医生。”夏芒皱了皱眉,墨镜已经摘下,红通通的兔子眼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医生不挺好的嘛,专业人才,工作稳定,养家糊口不成问题。”萧凌晖更加好奇了,“以后你有个头疼脑热的,第一时间可以咨询专业人士,还是免费的,多省钱!”

夏芒呲牙,上下打量了萧凌晖一眼,最后将视线停留在萧凌晖拿着房门钥匙的手上,扯着嘴一副实在受不了的表情,声音也显得有些激动:“你这双手,解剖了多少女尸?还有你那双眼,看了多少不该看的东西?太可怕了,想想就觉得跟恐怖片一样。”

夏芒说完,浑身上下抖了抖,“砰”一声,又将房门关上。

留下萧凌晖耸耸肩,走至隔壁房间,开了门,望着那一堆万分匆忙中收拾好的行李苦笑。

房间的地上躺着两个旅行箱,那个小的旅行箱里,都是一次一次不经意买下准备送给夏芒的礼物。只不过自从夏芒和许文灏确立恋爱关系之后,除了每次回家有送礼物的借口之外,剩余的礼物都成了搁置。可是每个节日替夏芒准备一份礼物,已经成了萧凌晖的习惯。他不想改变这习惯。

整理完东西出门,夏芒一反常态没有急着逛古城,只戴着墨镜,坐在四方街的长木椅上,靠着椅背仰着脖子晒太阳,一旁萧凌晖默默作陪。

“芒芒,我们吃饭去吧。”萧凌晖抬手看表,刚好六点,那是夏芒每天的晚饭时间。从小到大,这时间表都没改变,甚至读书的时候亦如此,所以夏芒仅有的四年住校生涯没有吃过食堂饭,因为学校食堂到六点别说还有什么菜了,估计连卫生都打扫完毕准备关门了。

“太阳好大,好象才四点钟。”夏芒继续晒她的脸,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愈发的白皙。

“四点的时候你还没下飞机,现在六点整了。”某人无声叹息。

六点两字刺激了夏芒,她慌忙□后挪脖子归回原位,左右摇了摇头,让墨镜下滑堪堪挂在挺直的鼻梁上,用力抬眼往上翻,好歹越过墨镜瞧见了天上太阳真实的炙热程度,不可思议地道:“六点了为什么太阳还这么大?”

说完眼珠子回转两圈,看向身边的人继续奇怪地说道:“而且六点了为什么我还不饿?”

萧凌晖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哭笑不得:“你刚才吃了一条烤鱼,一串葡萄,还剥了一个大石榴,距你吃完这些也就半小时!”

“怪不得。”夏芒摸摸肚子,不以为意,“既然只吃了一些水果,烤鱼也没啥分量,那就再吃点吧。”说完起身,左手顺势将墨镜扶回原位,大摇大摆的一人往前直走。至于萧凌晖,夏芒知道他肯定会跟上。

近七点的时候太阳渐渐隐去,夏芒在四方街从南到此的走了个大概,终于找到了吃饭的感觉。站定,转头,问身边的人:“晚饭吃啥?”

“我随便。”萧凌晖一手拎着两个大石榴,另一手小心拿着夏芒的墨镜,左右看了看街两边。

随便?讨厌随便!夏芒心中一痛,知道是自己敏感,却还是忍不住心酸,就是因为一个随便,她和文灏四年的感情终成泡影,而自己,不也是一个随便,才有了那个不应该的晚上么?

“芒芒?”左侧响起疑惑的声音。

夏芒忙收了思绪敛了神色,指着左边一个丽江耙耙摊,冲着萧凌晖坏笑道:“萧大医生,我们吃这个吧?”

她知道萧凌晖不爱吃面食,正餐习惯米饭,尤不爱吃这种路边摊上的小吃,她就是心里难受,想找个出气口。夏芒阴暗地想着萧凌晖会如何拒绝,却见他几步走至摊前,抬眼看了下摊前的广告,对着摊后忙碌的两位工作人员报以一个热烈的笑容,声音突然温柔万分的说道:“胖金妹,这个耙耙哪种口味最受欢迎?”

夏芒身上一阵恶寒,阿晖这小子明明也是第一次来丽江,怎么叫起纳西族姑娘的特有称呼恁地顺口?

夏芒站在原地,看着其中一个年轻女服务员笑得一脸春光灿烂地答道:“胖金哥,不如来个牛肉口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