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若是同意了就来回我,以后这还是你的娘家。”

温青竹恍恍惚惚从温超的书房里出来,一路都没想明白她爹这是什么意思?认回她却要抢了她的女儿?

不说这事她不同意,就算她同意了,恐怕卫佑也不同意。就算卫佑与她都同意了,家里那个丫头是那么好说话的?

归根结底,孩子再淘气再闹腾再惹祸,她也是自己怀了十个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亲身骨血,花时间花精力抚养长大的。虽然性子是拧了些,不够讨人喜欢,却没有送人的道理。

就算是亲哥也不行!

温青竹脑子里一团乱麻,翻来复去的想温超的用意,一时又想到,别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她爹如今官做的大了,面子上更是过不去,这才想着把她的闺女抢过来,待得以后气消了,自己的闺女自然还是自己的闺女?

只是老爹一时气不过才有了这想法?

若是把孩子过继过去之后,再行教训呢?毕竟听说卫初阳将温敬砚揍的不轻。她那位二嫂可不是什么软糯的性子,愿意自己儿子吃这个闷亏的。

等到了家里,这丫头还跟没事人似的,正窝在自己房里,盘着腿抱着本兵书瞧,旁边一溜摆着果子点心,倒是会享受。

也许是温超的提议让她忽然觉察了自家闺女的可爱放不下之处,今日的卫夫人脾气十分的软和,只淡淡问起卫初阳。

“昨日你从马车上下来,是不是去揍了什么人?”

卫初阳见事情暴露,还颇为吃惊:“谁说的?谁在那嚼舌头根子?”

卫夫人见这丫头死不承认,心里又开始冒火了,她这是做什么孽了啊?

“你外祖父今日叫了我去,提了这事儿。”

“温家孩子真是够有出息的,打架打不过就回家搬救兵!”话说完了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就算是自家娘亲,似乎…也是温家孩子。这就有些气短了。

“外祖父这是想要为孙儿报仇?”她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能不能揍这老头的可能性,想到殴打朝廷命官,而且官职还挺高,似乎…罪名不小。就算是她爹,恐怕也摆不平这事儿。只能默默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只不过在心里给温敬砚盖了个“懦夫”的印子。

这等懦夫,自己揍了打就向家里人求助,打起来也毫无成就感的。

第九章

卫夫人对温超提起的过继自家闺女一事,始终心里不安。虽然她想不明白原因,却也不曾将此事瞒下。

等卫佑回家,晚饭之后全家齐聚,就提起了此事,也算是事前给丈夫女儿打个预防针,避免事到临头不好应对。

“岳父这打的是什么主意?怎么我听说温家家口兴旺,闺女也生的不少呢?”他来长安没多少日子,但因为心存了要与岳家交好的美好期望,还着实下功夫打听过温家。

温超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此事的。他想要过继卫初阳,定然是有理由的。

卫初阳自从在宫里见过了温慕莲母女,揍完了温敬砚,他却搬了救兵之后,就对外家没什么好印象了。

能够当着外人的面儿诋毁亲姑母,哪怕两家绝交,却也不是有教养的女儿家会做出来的事情。

“别是…外祖父打着什么坏主意吧?比如有什么事情是温家女儿做不了,而恰恰又是我能做的?难道是想让我去揍别人?”她目前向温家人展示的也就只有揍人这一项技能了。

卫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卫初阳的话提醒了他,这令得他想起件事儿来。

这些日子他跟着工部的工匠们在兵器坊里改造兵器,工部侍郎还向他顺口提过一句,说是骠骑大将军似乎在为圣上选人。卫佑当时还奇怪:“不是皇后娘娘已经在大肆筛选吗?”

那侍郎这些日子跟他共事,也算投了几分脾气,又知道卫佑乃是从河西回来的武将,对京中隐秘之事定然不太熟,背人处便提醒他:“在宫里,皇后娘娘只是代表娘娘自己的意思,但田大将军…那是代表麟德殿呢。谁知道是圣上的意思还是大将军自己的意思…”

卫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往宫里选人,最终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都是为了服侍圣上,无论是从哪种渠道进的宫,又有何区别呢?

侍郎暗叹一声,总觉得卫佑在河西府与西辽人打仗,也算是一员猛将了,怎的于这些事情上就完全没有开窍呢?

“皇后娘娘与田大将军选人,那标准可完全不一样呢。”忽想起卫佑似乎有女待字闺中,便压低了声音道:“田大将军要寻的人,总也要有梅妃娘娘的两分本事。梅妃娘娘最得意的便是一曲剑舞,还会点拳脚功夫呢。听说田大将军已经向各家武将透露了这个意思,势必要为圣上寻个可心的人出来…”

他暗示的这么明显,卫佑总算听明白了,差点一句话问到这同僚脸上去:你瞧着某像是卖女求前程的人?

卫家的功名,都是男人们拿命搏来的。

不过他总算忍住了,只一笑:“我家闺女早已经订亲了,只是夫家在孝中,耽搁了婚期而已。

联系前情,不由得卫佑不多想。

卫夫人显然不相信自家老父一上来就算计她闺女的。

“夫君你这只是猜测而已,当不得真的。”

不过卫初阳却是个行动派,见爹娘因为温超要过继她的提议产生了分歧,她更趁势添了一把柴:“阿爹的猜测是不是真的,不如改日咱们一家三口去见一见外祖父,正好验证一下。”如果这老头真打她的主意,任是他官再大,这外祖家她也是不会认的。

卫华已经坐在卫夫人身边打磕睡了,有些话听不明白,但有些话却也明白了,猛不丁冒出一句:“姐姐不要去温家!”倒引的卫初阳瞧了他一眼,将他的磕睡都惊醒了,只瞪着双黝黑的眼睛怯怯瞧着她,呆呆笨笨,卫初阳差点笑出来。

这小东西,倒也没浪费她娘这么多年费功夫养他。

卫夫人忧心忡忡看着丈夫向温府递了帖子,收到那边回帖,三日之后卫氏夫妇带着女儿去了温府,只将卫华留在家里。

走的时候,这小子还当真个送他姐姐去温府,居然敢强撑着胆子去扯卫初阳的袖子,“姐姐不要走…”

卫初阳觉得有趣,就跟家里养了只小狗,她从来也没喂过一口吃食,有时候看到这小狗在自己面前转来转去还会不耐烦的瞪一眼,忽然有一天小狗上来便咬住了她的衣角表示依恋:这是哪里来的温情?委实不明白!

她曲起手指,在卫华的大脑门上响亮的弹了一下,卫华的眼眶立刻蓄满了泪水,受惊吃疼之下便将手缩了回去,她这才坏笑着上了马车。

“你欺负他做什么?”卫夫人嗔一眼闺女,吩咐婆子丫环好生看着卫华,一家三口这才坐了马车往温府进发。

温超这些日子一直在等卫府的消息。他如今官居尚书令,卫佑这女婿官做的再大,在他面前也是矮了一辈儿。想来此事温青竹回去必然是要跟他商量的。

卫佑若是个聪明的,定然知道怎么选择。

当年的温超官职不显,他的品级还不及卫老将军的品级,只不过温家对温青竹的婚事另有打算,便一直以门不当户不对的借口阻止温青竹嫁到卫府去。

温超就是在种种猜测之中,迎来了女儿女婿以及外孙女。

门口的小厮直接就将卫家三口引到了他的书房里。

后院的妇人们听到温青竹携夫进了门,都有几分按捺不住。温大夫人这些日子已经得了丈夫的嘱咐,道是要将卫初阳过继,以后这就算是自家闺女了。让她客气着些。

温大夫人的闺女都已经婚嫁,猛不丁冒出个能给她带来富贵前程的便宜女儿,还是觉得算是喜事一桩的。

至于温老夫人的情绪则更为复杂,这几日常跪在佛堂念经,总觉得该来的逃不掉。

至于温二夫人,如今对卫家人上门的原委还不知就里,只当全是因着温敬砚挨打之故。一再感受到了温超对于温敬砚的疼爱,她这个儿媳妇这几日都恨不得要想个什么法子,好好向公爹敬敬孝心了。

书房里,卫家三口向温超行了礼,落了座,有小厮奉完了茶退下去,卫初阳便开门见山问起了外祖父。

“阿翁为何执意要让我过继呢?”他们父女俩商量好了,由卫初阳打头阵。她是孩子,而且还揍过温敬砚,没准在温超的心里就是个鲁莽野蛮不知礼的丫头,就算问出什么不得当的话,也有卫佑在后面圆回来。

温超自卫初阳进来之后,目光便一直没从她身上移开过,越瞧越是满意。

“听说你跟着你娘去过宫里,觉得怎么样?”

“娘娘漂亮,点心好吃,风景好看。”卫初阳心里补充一句:瞧着倒似个精致的笼子,宫里的女人们连点鲜活气儿也没有。颇为同情的瞧一眼她娘,温青竹的脸都白了。

大约是不太能接受她爹算计她闺女。

“好孩子,那你想不想要到宫里去生活?”温超声音慈祥,便似哄孩子的家长一般步步诱导。

卫佑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心中已经将岳父骂了个半死:黑了心肝的老东西,尽想着拿我闺女填坑!不过面上倒不显,他今日还负责收拾烂摊子呢。

卫初阳从来不是耐烦跟人兜圈子的主儿,难为她还能装的什么也不明白,笑她外祖:“阿翁这是说笑吧?宫里是皇上娘娘们住的地方,我怎么可能去宫里生活?”

温超虽然觉得外孙女儿这人选不错,但到底是从荒僻的河西府来的,这丫头恐怕见识还是有点浅,少不得要劳动老妻费心教导一二了。

“怎么不能?只要你愿意,外祖就有办法让你去宫里生活。”

他的话音才落,卫初阳抬手就将小厮刚刚奉上来的热茶给砸到了地上,仿佛嫌一只茶盏落到青砖地上的脆响动静不够大,卫初阳长身立起,将父母手里的茶盏都夺了过来,狠狠掼到了地上。

见惯了朝会之中众同僚掐架的温超都有些懵了,“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不是方才都说的好好的吗?”

“好什么好?”卫初阳将自己方才坐着的椅子也掼到了地上,巨大的响声引的小厮在门外唤一声:“老爷…”又不敢进来,生恐听到什么机密的事情。

温超此刻还能保持着身为一个政客的仪态,任何情况下都不致失态,“你这孩子是做什么?”

卫初阳已经指着他的鼻子骂了起来:“黑了心肝的,不怪我师傅说文人政客的心肝都是黑的,为了荣华富贵,连妻女也可以卖,更何况是我这便宜外孙女儿!”

卫佑已经立了起来,脸都黑了——实则是因着岳父的无耻算计——出手便去拉女儿:“你这孩子从来都是这么个烈脾气,说过多少次都不改。那是你外祖父,不可对外祖无礼!”

卫佑的态度多少让温超心里升起了点希望,再犟的孩子总归是要听父母的话吧?自己的闺女少不得由老妻出面,便能降伏。至于卫佑,同在一个官场混,他就不相信卫佑没有向上爬的心思?

卫初阳已经逮着什么砸什么了,转头就直奔自己身后的多宝阁,瞧着什么贵重就砸什么,稀里哗啦响了一地。卫佑喊的比卫初阳声音还高,似乎十分心疼岳父多宝阁上的珍品。

“阳儿别别…那个羊脂如意摆件瞧着就不便宜,你可千万别砸,快住手!”

砰…

羊脂如意摆件落到了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阳儿别别…那对青玉瓶定然也是费了功夫的,快住手你这丫头…”

砰…

地上顿时散落了一地的青玉碎片。

随着接二连三的响动,温超的心都要绞痛起来了。这多宝阁上摆着的自然是他喜欢的物件儿,没多大功夫,全都被外孙女儿砸了个粉碎。

卫夫人双泪长流:“爹…这可如何是好?阳儿…阳儿她打小就是个急脾气…”

温超:“…”

真不是这么玩的啊喂!哪有一点风度都不讲就开砸的?!

他就知道,将闺女嫁到了武夫家里,乃是毕生最大的失误!

第十章

卫佑父女联手,父亲负责吆喝,女儿负责动手,行动力十分的强悍,将温超书房里的摆件砸了个稀巴烂。

“岳父大人瞧一瞧,她就是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若真是送进宫,将圣上的御书房砸了,到时候恐怕家里都要受牵累…”

卫佑一脸无辜的向温超表达了阻止不了女儿的歉意,重点突出了自家闺女的杀伤力,令得温超也不得不正视这件事。

——将个脾气暴烈的外孙女儿送进后宫,是否是明智之举?!

他还没想明白,又受到了来自亲闺女的谴责。

温青竹对其父一把年纪将主意打到了她闺女头上在内心十分不齿,连带着多年的思念之情也淡了许多,发挥最近所长,当即大哭:“阿爹也忍心将我唯一的女儿送进宫里去…真是太心狠了!圣上今年春秋多少,难道阿爹不知道吗?”只差指着鼻子骂温超:这是想让我闺女青春年少当寡妇啊?

温超拿女婿与杀伤力巨大的外孙女儿没辙,他虽然没被外孙女儿亲手揍,但此刻也颇有温敬砚当初挨揍的巨大心塞感。这使得他多年在朝堂之上练出来的好口才竟然卡了壳,幸得有人救场。

门口忽传来一句话:“你倒是与圣上年纪相差不太远,当初原是准备将你送进宫去享受荣华富贵的,可惜你要死要活非要嫁个武夫,怨得了你父亲吗?”当娘的不肯去享受荣华富贵,送亲闺女去享受,难道有错?

温青竹扭头去瞧,掀起的门帘处立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鬓色霜白,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谴责:“这一回来就闹的天翻地复,不得安宁。先是揍了砚哥儿,现在又砸了你父亲的书房,这是要做什么?”

却是书房侍候的小厮得了温超之令,不得进来。但听着书房里的动静太大,心中着慌,便跑去后院搬救兵,将温老夫人给请了来。想着他们父母女儿女婿,一家子关起门来闹腾,总有个需要缓和关系的人。

哪猜想得到,温夫人才进了门,就做了件蠢事,将成年旧事说破。当初哄闺女不肯让她嫁入卫家,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由阻止,文臣武将分属两个阵营,实不宜结姻之类…实则是已经准备好了送温青竹进宫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告知本人而已。

老太太心疼大孙子,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温老夫人原来就算是对女儿还有三四分思念,也被温敬砚的惨状给吓没了,心疼的不行,但又不可能亲自打上门去向闺女讨个说法。正好今日温青竹一家送上门来,恰得了个机会。

温青竹:“…”原来还是我太天真!

她离家多年,对父母思念极甚,只觉得记忆之中父慈母爱,当初不同意她嫁给卫佑,却是因着武将要驻守边塞,心疼女儿而已。哪知道却别有隐情。

且这隐情对她来说不啻劈雷——原来父母一早决定好了要将她送进宫去,好为家里谋取荣华前程。

刹时心凉如灰,伤到极处反而不哭了,将面上泪水擦了,拉过砸东西正砸的兴起,但已无东西可砸,正将目光瞄向温超身后那一排书的闺女,“咱们回家吧!”

卫初阳恋恋不舍的收了手,用目光请示亲娘:真的不能再砸了吗?

相比已经砸东西上瘾的闺女,卫佑此刻的心情要更加的愤怒:妈的,原来这是没算计到我老婆,又转头开始算计我闺女啊?

——全然忘了他老婆也是人家的闺女这回事!

女儿收手了,当父亲的却有了砸东西的冲动。

以前是温青竹跪在娘家门前想要认亲,现在是温家伸出了橄榄枝,温青竹却不干了!

温夫人肚子里有一箩筐话准备教训亲闺女,才开了个口,就见她拖着丈夫女儿要走,顿时声音都高了几分:“温青竹,你给我站住!”

温青竹转头冷笑:“对不住了温夫人,当初我嫁出去的时候,温家就已经对外宣布不再认我这个女儿。今日过来原也只是为了验证一点猜测。以后温家是温家,我卫家是卫家,井水不犯河水!”

温老夫人给气了个绝倒!

没想到闺女嫁出去多年,竟然越来越冲动不顾脸面了!

她哪里知道温青竹平生只生了卫初阳这一个闺女,在家里怎么看这孩子怎么闹腾不讲理,但别人要算计她闺女,就算是她亲娘老子都不行!这不是剜她的心头肉吗?!

继出嫁之这是温青竹与娘家第二次绝裂。不过这一次她满心悲凉,对娘家再生不出一点期盼。

身在后院的温二夫人听说卫佑一家进了门,便翘首期盼,等着温超训完了,说不得还要将温敬砚请过去,好让温青竹一家给自家儿子道个歉什么的。到时候她就可以陪着儿子光明正大的去教训卫初阳了。

左等右等,直等到婆婆也去了书房,她就更高兴了。

温老夫人有多疼爱温敬砚,温二夫人可是知道的。

就因为她生了温府长孙,连生三女的温大夫人在她面前都要被压一头。

老太太这定然是去为孙子讨个公道了。温二夫人畅想着温老夫人发怒,温青竹母女俩下跪赔罪就觉浑身舒爽。

哪知道最后听到的消息却是卫初阳将温超的书房给砸了,卫佑已经带着妻女回家去了。

“这…这怎么可能?”

温二夫人怎么都不肯接受这个结果。

说好的下跪赔礼道歉呢?这人打了就白打了?

她转头看看儿子面青目肿的模样,都想打上卫家门去了,不过考虑到卫初阳的武力值,还是缩了。

温超的书房里,小厮正低头轻手轻脚将一地残骸收拾打扫出去,轻轻掩上了门,温超才道:“你今日实不该将以前的事情提出来。”这个举动蠢透了,真是猪队友的行为。

得亏她不是自己的政治盟友,不然温超可真要重新考虑这不靠谱的合作关系了。

温老夫人可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觉得错全在温青竹。

“我倒是没想到,这丫头出嫁多年,竟然连爹娘也不放在眼里了…”犹自恨恨,尚有怒火未泄。

温超闭上眼,不再听老妻的唠叨埋怨,暗自考虑卫初阳进宫的可行性。

翌日,翁婿俩在朝堂之上相见,目光遥遥相撞,却又避开,保持着之前礼貌又疏远的态度,倒好似昨日发生在温府的砸书房事件并未曾发生一般。不过关系也未见得再进一步。

当年温青竹被温家单方面宣布断绝关系,此事在长安城官员圈子里传的十分之广,影响极深。如今卫佑携妻归来,有不少官员都在暗底里纷纷议论,想要知道温家翁婿会不会和好如初。

温超贵为尚书令,在文臣一派自然有其拥趸无数,但在武将一派却也只维持着表面的交好,心腹却没有。

如果温超与卫佑翁婿联手,对于温超来说,当真如虎添翼。这已经不止是家事,而是关乎朝堂局势。

每至上朝,倒有不少朝臣在悄悄观察温家翁婿之间的神色,想要窥得温卫两家可有联手之意。与温超多年为敌的中书令夏胡对此尤为关注,见他们翁婿似乎还没有合好的迹像,倒松了一口气,开始考虑能不能将卫佑拉入已方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