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津津朝她看了眼。“真没事。”
她不好再继续,“您还没吃早饭吧,我这就去准备。”
顾津津多看了眼佣人的背影,今日她问得似乎多了些,顾津津也不得不多长个心眼。“不用了,我一会还要出去,带文文一起,你就不用准备了。”
“好的。”
顾津津觉得现在在哪都不安全,可能真的只有绿城才能给她安全感了。
顾津津上楼,敲响了修善文的房间门,门很快被打开,修善文穿着睡衣,眼睛还是肿的。
她轻叹口气,走进了房间。“文文,又想你哥了是不是?”
“我方才梦到他了。”
顾津津轻拉过她的手。“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下。”
“怎么了?嫂子?”
“我想带你回绿城。”
修善文的手往回缩了缩,眼睛盯在顾津津脸上。“真的要回去吗?”
“是,昨晚靳寓廷出了车祸,才抢救过来,我担心接下来就是你和我了,我想给你办理转学手续,到了绿城,我会给你安排好新学校的。”
修善文鼻尖发酸。“那我哥…他就只能一个人留在这了。”
“这里是生养他的地方,让他跟爸妈安葬在一起,他也不会那么孤单。文文,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特别是你,你现在是修家唯一的希望。”顾津津上前将她抱在怀里。“你放心,未来的几年你都安安心心地上学,等你成年之后,我会将他留给我的这些,全部都交到你手里。”
修善文闻言,不住摇头。“不要,我不要。”
顾津津在她肩膀上轻拍着。“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让你赶紧振作起来。”
修善文双手用力将顾津津抱着。“嫂子,我知道你是怕我在这被人给害了,你放心,我都听你的,现在哥哥走了,我去哪都一样,也只有你是我亲人了。”
“好。”顾津津觉得欣慰,心里同时又泛起酸涩,“一会我就去你学校,商量下你转学的事。”
“嗯。”
顾津津昨晚并没睡好,但也没有休息片刻,她看眼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准备去修善文的学校。
修善文换了衣服要跟她一起去,两人下了楼,顾津津率先换好了鞋子后开门,刚要走出去,却被门外的一双手拦下来了。
“修太太。”
她顿住脚步,有些不解地看向站在外面的陌生男人。“你是谁?”
“修先生吩咐了,怕您和小姐出门不安全,以后还是待在家里的好,我们会护您的安全。”
“修先生?”顾津津冷笑下。“哪个修先生?”
“总不可能是死了的那一位。”
修善文正好也要出来,听到这话眼圈再度红了,顾津津听了,扬起一巴掌狠狠抽向男人的脸。
对方难以置信地盯着她,顾津津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既然是看家护院的狗,就要随时做好被打的准备!”
她说完这话,拉着修善文的手回到屋内,看来,修辅成这是要将她们软禁在这了。
79以前是九太太,以后说不准也是
修善文看着顾津津将门关上。“嫂子,我们出不去吗?”
“别着急,没事的。”
她走到边上,给宋宇宁打了个电话。
“喂,津津。”
“你在哪?家门口被修辅成的人堵住了。”
“我已经知道了。”宋宇宁压低嗓音道,“我会安排的,修辅成现在完全是不介意别人的眼光了。”
“我已经打算带文文回绿城了。”
宋宇宁在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津津,你回绿城,是因为靳寓廷吗?”
“连你都要怀疑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津津觉得胸口堵闷得厉害,她深吸口气,“我不能被困在这里,修辅成怕是迟早会要了我和文文的命。”
“你放心,我马上过来。”
“好。”
顾津津挂断通话,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修善文。“文文,你先上楼吧。”
“嫂子,他凭什么把我们关在这?”
这话倒是问住顾津津了,是啊,凭什么呢?“就凭他不顾一切要抢走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已经疯了。”
“我有点害怕。”
“不用怕。”
修善文上前,轻挽住她的胳膊。“他连我哥都能害,更别说是你了。”
“听我的,先上楼。”
修善文尽管担心,但还是听了顾津津的话上楼了。没过多久,门外有动静声传来,顾津津刚从沙发跟前站起,就看到门被打开了,修辅成从外面走了进来。
顾津津蹙起眉头。“你怎么进来的?”
“这儿也是我家,我怎么不能进来?”
顾津津胸腔微微起伏。“你什么时候动了我家的锁?修辅成,修家早就把你赶出去了,我也请你出去!”
“赶我出去?就凭你吗?”修辅成来到顾津津跟前,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定下来。“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是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你惹了靳家的人,你以为你会有好下场吗?”顾津津说着,同样坐了下去。
修辅成嘴角勾起了冷笑。“学聪明了,知道拿靳寓廷来压我了,可我就不明白了,我怎么惹着他了?”
“大丈夫敢做敢当,你把靳寓廷害成那样,到你嘴里倒是轻轻松松一句话就带过了。”
修辅成真是没听明白,他紧锁眉头盯着顾津津看。“难不成是我害得你们分开了?”
“车祸跟你有关吧?”
修辅成跟她并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你怎么会怀疑我呢,司旻是我弟弟,我会害他吗?”
“靳寓廷的车祸,是你安排的!”
修辅成满脸不解地盯着她,“靳寓廷?车祸?”靳寓廷什么时候发生车祸了?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顾津津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顾津津看着他的嘴脸,真是厌恶至极,恨不得起身将他的脸皮撕开。“他死里逃生之后,你害怕了吧?”
“他出车祸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
顾津津眼里充满鄙夷,“对,你自然是不会承认的,就像害了自己的亲人一样,你到死都不会承认!”
修辅成觉得这一切真是莫名其妙。“谁跟你说的?”
“这还需要有人跟我说吗?”
“我看你是因为伤心过度,所以才会这样语无伦次,我让你在家清静清静也是好的。”修辅成说完,起身准备离开,他余光睇见了摆放着修司旻遗照的案台。他走了过去,站定在案台跟前,桌上有一把香,修辅成全部抽了出来,点燃之后弯腰轻拜。
顾津津快步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香,“你还不配给他上香,你要有这个诚意,就该跪下,磕头认错。”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修太太了!”修辅成恼羞成怒,上前步掐住了顾津津的脖子,他大掌一收,将她拉向自己,“我警告你,你要是不生事端,我可以留着你,修家的钱也可以让你动,但你要是…”
顾津津呼吸急促,小脸涨的通红,修辅成似乎觉得不解恨,另一只手也掐住了她。
“要不是你,他也不用死,你说你跟谁结婚不好,非要跟他。”
顾津津扬起手臂,手里点燃的香朝着修辅成的手背上用力按过去,男人一声痛呼,将手收了回去,他手掌覆在手背上,烧灼的味道冲进了修辅成的鼻子内。他冷汗涔涔往外冒,手臂一直在颤抖,痛得几乎直不起身。
顾津津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胆子,许是以为他要对她痛下杀手,所以想也不想地就拼了。
修辅成眼里露出凶光,直起身后逼近顾津津。
“住手!”修善文方才听到楼底下有动静,她就躲在楼梯口听着,眼见修辅成动手,她赶忙下了楼。这会正好来到修辅成身后,修善文忙拖住他的手臂。“你不要动我嫂子。”
修辅成的脸因疼痛而狰狞起来,他一把将修善文甩开,小姑娘又没什么力气,脚下站不住,一下就重重摔了出去。身子撞在案台上,将上面的香炉和照片都撞倒了,修善文哭着坐在地上起不来,顾津津生怕她摔出个好歹来,忙要上前。
“文文!”
修辅成面色阴狠地看向修善文,“我跟你朝夕相处,好歹是你大哥,你宁肯帮一个外人,都不帮我。”
“你不是我哥,我没有哥哥了。”
修辅成松开手,看了眼自己的手背,那一处皮肤已经是不忍直视,他目光落回到顾津津身上,修辅成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跟前。
“你放开我嫂子!”修善文见状,又要起身。
顾津津忙朝她使个眼色。“文文,你别过来!”
“修先生,消消火嘛。”冷不丁有一阵声音插入这混战中,“何必跟两个女的一般见识呢。”
顾津津听着说话声有些耳熟,她抬头望去,看到孔诚带着两个人正从外面进来。
修辅成手里力道微松,顾津津顺势将手臂收了回去,孔诚大步上前,从上到下看了眼顾津津,再看了眼修辅成摸着手背的手,还好,顾津津没出事,要不然他回去可不好交代。
修辅成认得靳寓廷,自然也忍得靳寓廷身边的孔诚。
他能这样大摇大摆走进来,就说明外面的人已经被解决了,修辅成手掌收紧,“听闻九爷出了车祸,没有大碍吧?”
“多谢修先生关心,并无大碍。”
“那就好。”
顾津津也不想再跟他争辩,毕竟像他这样的无耻小人,做过的事怎么可能会承认呢?
修辅成抬起脚步准备离开,孔诚适时开口说道。“不知道修先生不让她们出门,是几个意思。”
“最近不太平的事情太多,我这也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毕竟,她们也是我的亲人。”
“您这出发点是好的,但落在别人眼里,难免会让人多有揣测,认为你居心叵测。”
修辅成冷笑了几声。“我问心无愧,只要能让她们安全就行。”
“但您也该问问她们的意思。”
“怎么,九爷连别人的家事都要管吗?”
孔诚双手背在身后,笑了笑后说道。“要真是别人也就算了,顾津津之前是九太太,九爷不可能放着她不管的。”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那之前之后的,谁又能说得准呢?”
修辅成目露鄙夷,“顾津津,你还想说什么吗?”
“九爷让我给您带句话,如果修先生认为这样就是替她人着想,那我们也能让人这样保护您的家人,毕竟九爷也希望您全家平安。”
修辅成的脸色变了变,“你们威胁我?”
“不不不,我哪敢,我就是个传话的,只不过是把九爷的原话带过来了。”
修辅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方才听津津说,九爷车祸跟我有关,我倒是不明白了。”
“是不是跟你有关,你心里不是应该最清楚吗?”孔诚口气淡淡地接了修辅成的话。
“自然与我无关,我也无心跟九爷作对。”
“那便最好。”
顾津津将修善文拉起身,再将案台上倒下的相册和香炉摆放整齐,修辅成心有不甘,不甘极了,手上的伤痛得他有些恍惚。
他转身离开,顾津津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
“事不宜迟,你赶紧将转学的事情办妥,就怕修辅成不让你们好好地走。”
顾津津轻点下头,修司旻走了,他手底下跟着的有些人也已经散了,树倒猢狲散,人往高处走,所以修辅成才能轻轻松松就派了人过来,要把她们软禁在这。
“我知道。”顾津津轻声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顾津津也会去医院看望靳寓廷。
而且好巧不巧,总是挑他吃饭的时候,靳寓廷身上的‘伤疤’不敢动,他觉得自己都快要臭了。
修司旻走后,顾津津的心情还未平复过来,靳寓廷也不敢逗她,但见她总是这样沉着一张脸,也不是办法。
他让孔诚也抓些紧,这边的事情都抓紧处理完后,就能回绿城了。
顾津津坐在病床边上,靳寓廷躺着还是不能动,他试探着想要动动腿,顾津津收回神看过去。“你还是不要乱动了,按照你这身伤,你少说要躺半年。”
“哪有。”靳寓廷可受不了,“医生说了,恢复好的话,一个月就行。”
“一个月?”顾津津说什么都不相信。“哪个医生说的?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比伤筋动骨严重多了。”
“不…也许就是看着严重,总之医生的话最有可信度。”
顾津津较起真来。“你的主治医生真这样说的?”
“对啊。”
“你一会把病历和报告单都给我,我换家医院换个医生去问问,这不是拿你的性命开玩笑吗?”
靳寓廷怔了怔。“这个医生很好,资历又高,他不会弄错的。”
“我不相信。”顾津津朝不远处的孔诚看眼。“我让宋宇宁找了一家医院,到时候我把病历拿过去吧。”
靳寓廷见状,只好打消原先的念头。“好了好了,我多躺些时候就是了,骗都骗不了你。”
顾津津看了眼靳寓廷别向一边的脸,“等回去以后,让人天天盯着你。”
不是吧?
靳寓廷觉得可怕,“我这几天是不是瘦了?”
“还好。”顾津津轻描淡写道。
“肯定是瘦了。”
“你这么关心你的体重干什么?”
靳寓廷是躺得实在难受,“你回了绿城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总不能一直消沉下去,先抓紧把我的更新都画完。”
“那以后呢?”
顾津津视线落到他脸上。“还有什么以后吗?”
“你总要走出来的,也总要看看身边的人。”
顾津津有些明白靳寓廷这话是什么意思了,“我以后要做的事,就是不让修辅成痛快。”
她自然不想再谈感情的事,她和靳寓廷谈感情,她被伤得体无完肤,修司旻和她谈感情,直接就送掉了一条命。
一死一伤,如此惨重,这玩意她还能碰的起吗?
80你打我哪里呢?
顾津津走的时候,孔诚将她送出病房,回去的时候看到靳寓廷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
为了演好这一出戏,靳寓廷这几天就没踏出过病房一步,他快被闷死了。
孔诚走近几步,看到靳寓廷站在体重秤上,他不由上前两步。“九爷。”
“你看看,你看看,”靳寓廷像是碰到了不得了的事,手指着体重秤。“就这么几天,轻了五斤。”
“怕是秤不一样,出问题了吧?”
“我刚进来的时候就秤过,就是体重掉了,一掉掉五斤。”
孔诚忙安慰他两句。“您体质好,就算是掉了五斤也看不出来。”
靳寓廷对孔诚的话深表怀疑,他下了秤,走回病床跟前。
他坐定下来,将病号服往上掀起,在自己腰际摸了一圈。“肉好像软了。”
孔诚侧首望去,看到靳寓廷的动作,忍俊不禁,但他又不能笑出来。“九爷,您多心了,我看着没什么变化。”
“真软了,再这么躺下去,不行。”靳寓廷捏了捏腹部的肉,有些愁眉不展。
“马上就回绿城了,到时候您就不用再住院,进了西楼谁敢管您?说到底,她也不会跟您回西楼,所以您该吃吃该喝喝,想要运动的时候就运动,五斤肉而已,不出两天就补回来了。”
靳寓廷视线扫到孔诚的脸上,“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跟我回西楼?”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孔诚不信靳寓廷心里不明白,只不过他自己一直不说而已,这下好了,他是撞枪口上去了。“修家刚出那么大的事,虽说九太太迟早会回到西楼,但估摸着也不是现在。”
靳寓廷轻摇下头,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恐怕是难。”
但再难也会有办法。
修善文转学的事很快办妥,顾津津在这边也没别的牵挂,靳寓廷跟她约好了回绿城的时间。
顾津津原本还想待一段时间,毕竟靳寓廷伤势严重,不适合在短时间内出院,可靳寓廷已经自行将出院的手续都办好了,回去的车也安排好了。
当天,顾津津没有多少东西,就带了两个行李箱,一个是她的,一个是修善文的。
临走之时,她将修司旻的遗像也一起带上了。
修善文哭了半天,这毕竟是生养她的地方,顾津津没有催促,看着她站在院内,不住抹眼泪,嘴里喊完了爸爸喊妈妈,喊完了妈妈,又喊了哥哥。
只可惜这三个最爱她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顾津津眼圈发红,心里更是百感交集。跟修善文坐上车的时候,她不由朝窗外看眼,司机准备发动车子。“九爷直接从医院出发,我们现在就过去。”
“好。”
孔诚安排了一辆房车,到了医院后,司机带着顾津津和修善文去往房车。
里头应有尽有,靳寓廷还躺在床上,孔诚和另外几人坐在沙发上,茶水间内,还有人在烧茶煮咖啡。
修善文神色怯怯地跟在顾津津身后,孔诚安排她们入座,不远处有扇小门,靳寓廷应该就在里面。
“我们这样,目标是不是太大了?我走之前没有跟修辅成打过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