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点头。

秦恬这才明白为什么在场的军官不在饭前嗨希特勒,一直有资料说二战时期纳粹党和国防军同床异梦,看来确有其事。

不过这位上将也真是口无遮拦,希特勒爪牙何其多,他以为在这儿说着就没事了吗,还是说他认定自己的反政策不会招来希特勒的而报复?

目前还只是一次单纯的宴会,军官们吃完了饭,既没有女伴也没有准备表演,顶头上司心情也不好,众人只得饭后结伴离去,再安排华沙的军队布置等善后工作。

秦恬正和几个侍者收拾东西,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秦恬。”

发音还挺标准,她回身,看到身后站着个眼熟的德国军官。

何止眼熟,简直刻骨铭心:“额,奥古斯汀·冯·额…”

“奥古斯汀·冯·卡尔曼,”他替秦恬说完,微笑着看她窘迫又紧张的样子,道,“借一步说话好吗?”

秦恬左右看看,那几个侍者正担忧的看着自己,她安抚的笑笑,放下手中的抹布,在围兜上擦擦手,跟着奥古斯汀走了出去。

外面有些冷,秦恬不禁有些瑟缩:“请问,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聊聊。”

“啊?”

“我刚才吃饭时看到你站在那儿,似乎很注意将军的话。”

秦恬刷的一下就被吓着了,她连忙摇头,结巴道:“我,我没有很注意,只是,只是他说的太,太响。”

“我明白,不过你似乎很在意这些消息。”

“不,我,我没有,我又不是犹太人。”秦恬连忙否认,这家伙没事观察自己干嘛,闲的蛋疼吗?汉克叔叔的手艺还吸引不了他?

“不在意就好。”他虽然还在微笑,但是门内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笑容那么假,“我担心你为了朋友什么的,做些不该做的事。”

“什么意思…”

“以后针对犹太人和波兰人,我们会有一系列的政策。”他顿了顿,道,“你身为留学生,只要老老实实的,就会很安全,如果你做些不该做的,那么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是情有可原的…懂我的意思了吗?”

秦恬快疑惑死了,这人为什么特地提醒自己,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以为这个德国军官,容克贵族,至今自己见过最帅的军官会对自己一个黄种人一见钟情,但是也不至于对自己这么好。

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秦恬小心翼翼的点头道:“谢谢您的提醒,我,我会乖乖的,但是,我能不能知道,为什么你…”

“为什么我来提醒你?”

“额,恩…”

“因为啊,”他眯起眼,像只日耳曼狐狸,“我喜欢中国,就这样。”

秦恬一直到躺在床上时还在纠结,喜欢中国?这是理由吗?

话说这应该是个理由,但是不是她妄自菲薄,这个年代的中国,上数五十年下数五十年,都没什么值得外界喜欢的,要是说什么古老的文明什么的,那都是国家强盛后对外宣传得来的世界映像,国家贫弱,人民穷苦,这样窘迫的国家,谁闲着没事干去夸赞啊,更何况是一直不把东方当文明社会的西方人。

所以怎么想,怎么牵强…

于是秦恬翻来覆去,一直没睡着。

11开始

其后几天,虽然艾森豪芬被指定为德军高层专门的聚会场所得以暂时安全,可是即使身在其中,秦恬还是能感受到外面的白色恐怖。

每一天来上班的波兰同事都会满脸惊恐的诉说他们在路上的所见所闻。

前面路人走着走着,忽然一辆军车在他身边停下,下来几个德国士兵,二话不说就把他逮捕了,连原因都没有。

波兰人看到德国士兵必须脱帽避让,等到德国人走过后才能继续行走,否则就会招致一顿喝骂甚至是子弹威胁。

走在路上,巷子中废墟中楼道中时刻都会传来枪声,还有波兰人在拼死抵抗,每走一段路都能看到还来不及清走的尸体。

大多都是波兰人的尸体。

同事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这么多天了,这样的情景还是无法看习惯:“还有一个士兵,我只是路过,他突然用枪拦住我,对我叽里呱啦说话,我当然听不懂,只是拼命的去掏自己的工作证,他太吓人了,我手都在颤抖,差点掏不出来,我以为我要死了…还好,我还是拿出了工作证,他看了以后才准我走。”

工作证,一个小小的证明文件,经理为了员工的安全特意问负责他们这儿的德国军官要来的,他要求所有人随身携带,算得上是一个护身符,事实上真的派上了用场。

德军屡次带队在整个饭店搜查,弄得整个饭店鸡飞狗跳,理由是查反抗军余党,酒店的人自己心里知道,这个德国军官频繁光临的地方,谁敢收留波兰反抗者。

外面德国依然在波兰的领土上高歌猛进,苏联趁机进入大捞好处,广播中波兰的流亡政府拼命往罗马尼亚逃窜,谴责和噩耗源源不断,前来用餐的德军士兵也一天比一天喜气洋洋。

而工作着的波兰人也只能强打精神,忍着心中的悲痛。

一天,卡瑟琳在外采购回来,突然抱住秦恬,哭道:“恬!我们的教授被抓了!”

“什么?”秦恬一头雾水。

“德国人把所有的教授集中起来,全部抓到卡车上带走了!”桑埃托放下一麻袋的货物,咬牙道,“他们说大学是反德学术的温床,是反德运动的出发点,那些教授毫无准备,被突然冲进去的士兵抓住带走了。”

“带,带到哪?”秦恬脑中瞬间出现一群人被抓住带走集中在森林里杀光的场景。

“不知道。”桑埃托很愤怒,“他们都是一些老教授,德高望重,为了波兰的教育独立一直在奋斗,德国怎么能,怎么敢…”

“嘘!”秦恬食指竖在唇上,她没有在华沙读书,没有见过那些教授,但是她不难体会这些学子的痛苦,这不是后世学生不学生老师不老师的中国,虽然西方学术氛围一向轻松中有着对知识的严谨,但是正因为教授的博学和亲切才能带来这样的氛围,学生虽然活跃,却对教授有着绝对的敬佩和爱戴。

这样的伤心,情有可原。

但是却不能在此时此地表现出来,德国的情报系统,秦恬不敢挑战。

桑埃托闭上嘴,愤怒的砸了一下桌子。

晚上,又一个宴会开始了,这一次,岩灰色的军装中,多了不少窈窕的身影。

总要有波兰人来缓和关系,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交际花儿们。

华沙演艺团的台柱换成了一个叫安杰丽卡的女人,她高挑,妖艳,笑容销魂,穿着桃红色的露背长裙在军官中穿梭调笑,给长久不碰女色的军官们带来了极大的诱惑和快乐。

另外还有几个曾经只是华沙上流社会的中流贵族,他们不像上流那般能够得到最新消息借着特殊渠道离开,逃不出去的他们既没了往日的权利和地位也没有扶持他们生活的交际圈,于是这些不受平民喜爱的人群就只能攀附上这座城市新的统治者。

波兰语和德语甚至还有法语在堂皇的宴会厅中涌动,秦恬端着盘子,已经非常习惯于自己的工作,她甚至算得上是个高级人才,法语,德语,她都能听懂。

“奇怪。”一旁的卡瑟琳小声道,“这样的宴会,竟然没有肖邦。”

艾森豪芬常备的宴会曲中主打的就是肖邦,可是自从德国人来以后,就一直没出现过,秦恬细想一下肖邦所代表的含义,就觉得情有可原:“肖邦是波兰的民族英雄,他的作品大多是爱国歌曲,德国人不会允许他们的宴会有肖邦来挑场子吧。”

“歌曲而已,摒弃了其含义,单纯就作品讲,肖邦的作品也是数一数二的啊,为什么要这样?”陶冶在西方自由气息中二十年的卡瑟琳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而对于文字狱文革都有深刻了解的秦恬同学则很能理解,但她无心解释更多,只是简单道:“文化独裁罢了,就比如占领你的人不够,占领你的心才是真的占领,有肖邦在,波兰人永远都不会真正屈服。”

“没有肖邦,波兰也不会屈服。”身后,一个刚刚换了酒杯的服务生低声道,他是混血儿,有一半波兰血统,还有一半是犹太。

“你们行了。”秦恬是永远的小心为上,“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那边,眼看一圈军官的酒杯就要空了,秦恬赶忙拿上一瓶红酒和香槟,把盘中的空杯斟满,上前微微躬身,要的就直接拿了自己喜欢的,不要的就会挥挥手。

演艺团的表演一直在进行中,只不过人们关注的都是些别的东西,而此时,安杰丽卡款款走上舞台,对着四周微笑示意后 ,磁性而微沉的声音响起,像极了后世小野丽莎的声音。

那是一首波兰民歌,唱的是波兰春天的美丽,那低低的声音悠然的赞颂着花的开放和山丘的新绿,不得不说他们选曲非常谨慎,这种不咸不淡的题材最是保险。

秦恬当然不会聚精会神的听歌,她穿梭在人群中递酒送点心,偶尔还要听取一些特殊要求,很多德国人要求一些德国特色的美食,秦恬只能一遍遍的解释,为了保证香肠味道,大厨必须炖很久什么的…

好不容易应对完了德国军官,那些波兰贵族也在那儿出幺蛾子,什么波兰名酒为什么没上,什么某某奶酪不再正宗是不是掺水。

妹儿啊!秦恬陪着笑心里却在腹诽,一群卖国贼,没在你们酒里洒敌敌畏已经很好了,还要求那么高,有本事自个儿做去啊?!

精神高度紧张之下,她很难注意军官中有没有那个奥古斯汀,甚至压根没想起过,倒是卡瑟琳比她还要注意,忽然拉住她指着一个方向道:“恬!那不是对你很照顾的那个军官吗?你不用去谢谢他什么的?”

“不,不用了。”别说秦恬压根没想感谢,就是靠近一步她都觉得难,以前她就是个不怎么拉的下脸的人,表面上脸皮很厚大大咧咧,其实却闷骚的紧,此时要她以一个小侍者的身份去感谢人家一个上尉,别说阵营,光性别差异就怪让人想入非非的,特殊时期,这种误会她要不起,又不是上演二战版流星花园。

她也没杉菜那么傻大胆的个性。

她疑惑的是,卡瑟琳怎么就不怎么怕的样子呢,明明德军进城的时候,吓得流眼泪的是她,现在怎么反而这么放松了。

“卡瑟琳,不是我说你,别老这么不小心,这群德国人我们惹不起。”

“我当然知道惹不起,但是你看,他们也没把我们怎么样啊,而且,你没觉得这些军官比那些以前的波兰所谓贵族还要有气质吗,比起他们,那些病怏怏的波兰贵族男人简直什么都不是。”

“no…”秦恬抚额,郁闷的连英语都飙出来了,果然花痴这个种族是不分时代和国籍的吗,“你别看他们这种场合温文尔雅,出了门上了战场,或是你一不小心惹了他们,下场有你受的。”

“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卡瑟琳睁大眼。

秦恬噎住,她终于明白问题在哪了。

她畏畏缩缩小小心心,全是因为接触了太多后世的二战片,里面德军的各种残暴都有领略,就算是夸大也让她胆寒,这样的印象带到现在,被战火一洗练更加刻骨铭心。她心知在这时代根本没有真正保命的秘籍,唯有小心才能有最大希望。

但是卡瑟琳他们不知道啊,甚至他们以为,战争已经结束了,只要等形式好转,波兰政府正式投降,他们就能卷起包袱回家了!

目前情况确实如此,今天之所以如此隆重的庆祝,就是因为前线传来消息,波兰最后一座顽强抵抗的城市格丁尼亚停止了抵抗,波兰完全被苏德瓜分,就差最后一步,德国已经在准备建立波兰总督府,统治德占区。

对于在场的德国军人来说,这是意料之内的消息,布拉斯科维兹将军只是简单宣布了一下,就在欢呼声中匆匆离开,留下满场雀跃的中青年军官和表情僵硬苍白的波兰贵族。

就连这些德国军官可能都以为,战争结束了,德国占领了波兰的一部分,他们可以和父老乡亲宣布他们的胜利和荣誉了。

可是,只有秦恬知道,这一切才刚开始。

希特勒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的党卫队还没大展手脚,犹太人还没受到教训,德国还没有…称霸欧洲。

凡是挡在他前进道路上的东西,都会被他的铁甲洪流,绞杀,撕碎,扔进地狱里。

12撞见

深夜,客人们或是进了客房,或是三三两两离去,留下已经忙碌了一天的服务员开始清扫残羹。

秦恬嘴里被白面包塞得鼓鼓囊囊的,一边嚼一边把盘子里剩余的食物整理出来,还完好的就放到袋子里,其他的倒在桶里,再把盘子放在推车上让人运回洗碗间。

桑埃托又一次推着空推车走进大厅,他小声对秦恬道:“恬,外面有人找你。”说罢看看秦恬受手上满剩余食物的袋子,“这些食物你先拿着,我会跟经理说的。”

收集剩菜是经理布置的任务,酒店的物资都被德军控制着,想要帮助一些波兰人,必须做的隐秘一点。

秦恬拿着袋子走到后门,厨房扔垃圾的通道那儿,在外面看到一个瑟缩在门边的身影。

就着门边的路灯,秦恬走近两步,终于看清来人,她揉揉眼,迟疑却肯定道:“莉娜?”

那人抬头,看清秦恬后,低泣一声扑了上来,却在拥抱前硬生生刹住车:“恬,恬你还好吗?”

“这应该我问你吧。”秦恬迎风闻到一股诡异的味道,又看她的样子吗,明白了为什么莉娜不扑上来。

太脏了,她身上裹得格子大披肩已经看不出本色,就好像一坨泥包在她的身上,她灰头土脸的,已经两颊深陷,路灯下,双眼无神,只是在看到秦恬时,微微有了点神采。

“莉娜,我听说满城都在抓犹太人,你,你怎么样?”秦恬上前一步扶住莉娜,于是那黏腻的触感和诡异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了下眉。

“恬,我们四处躲藏,我实在没办法了…”

“你需要什么?你们还好吧,那些一起来的人呢?”

“我妈妈也来了,她没找到爸爸,我们,我们躲在…躲在…”莉娜顿了顿,“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但是你有没有吃的…我们三天没吃的了,妈妈快不行了。”

秦恬想也没想,就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给,这是饭店的一些剩菜,我们的食物也受到管制,我只有这些。”

袋子不小,虽然食物混着糊成一团,但是大厨手笔怎么毁都不会难吃,经理经常拿这些袋子出去给一些失去家园四处流浪的波兰人。

莉娜一把接过,藏在大披肩下,感激道:“谢谢,恬,真的谢谢。”

“别谢我,”秦恬摇头,“你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莉娜似乎很着急:“恬,谢谢,我,我必须走了,到处都是巡逻的德国兵。”

“好,那你小心。”秦恬还没说完,莉娜已经转身,跑入夜色中。

秦恬看了一会,远处那个路口似乎有一队德军巡逻兵走过,她感到一阵寒冷,连忙缩进了饭店,刚走入大厅就迎面撞上经理。

曾经胖胖的经理经过这么一个多月的“锻炼”身材似乎好了很多,却也憔悴了,但并不影响他的乐观,此时迎面撞上秦恬,他嗅了嗅:“恬,你这是出去见老鼠之神吗?怎么有股怪怪的味道。”

秦恬犹豫了一会,道:“经理,我不想给酒店添麻烦,我不想瞒你,如果,如果我朋友是个犹太人…”

经理挑挑眉,忽然笑了:“哦我亲爱的恬,难道你也以为波兰民族的灾难是由那些犹太人引起?”

秦恬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么觉得的,毕竟我无法左右别人的思想。”

“那么恬,作为一个有见识有文化的波兰大叔,我要告诉你,你的顶头上司并不认为这些灾难是犹太人引起的,这只是个幌子,战争的主因永远不会仇恨,而是,利益,所以,我不会像外面那些无知人民一样反犹…”

没等秦恬松口气,却听经理又道:“但是恬,还有一点就是,我不仅是个有见识有文化的波兰大叔,我还是一个波兰顶级酒店的经理,为了酒店的安全,我希望我有一群聪明的员工…你明白了吗?”

秦恬琢磨了一下,点头道:“我懂了,我会小心的,绝对不会牵连到酒店。”

“很好,那么恬,晚上你可以在那些剩菜中挑取一些给那些可怜的人,我们对此毫不知情,明白?”

“明白了。”秦恬微笑。

清晨四点半,秦恬照例起床,前两天整修过的客房开始营业了,昨晚就有了不少房客,全部都是德国军官,毕竟高级酒店里软软的床远胜于军营中的硬板床,可是客房服务员还没到位,秦恬等人只能全体上阵,好在以前也曾经打过下手。

秦恬负责最上面一层,那都是豪华间,住着不少高级军官。

虽然客房服务都是中午统一开始,但是那些军官一般很少赖床,都是一大早就起,保险起见,经理让秦恬不要在下面帮忙早中饭,而是一直在上面等着,看那些祖宗有没有什么要求。

快速的吃了早饭,秦恬在走廊尽头的拐角靠着推车发呆,忽然就听到远处有声音,她探头往右看去,一扇门开了,里面传来一连串的娇笑,一个高挑的女郎走出来,恰恰是昨晚宴会的交际花安杰丽卡,她拿着羽毛扇子,披着高雅的黑色大衣,带着白色盖着白纱的淑女帽,款款的走出来,身后,一个身量笔挺的德国军官也走出来,两人靠着门框又开始调笑,显然昨晚运动后精神很焕发。

而此时,隔壁的门也开了,又走出一个德国军官,秦恬一瞪眼,发现是那个奥古斯汀。

她探头看着,想知道昨晚这祖宗的女伴是谁,却半天没见有人出来。

“哦奥古斯汀,昨晚你不是说回军营睡吗?”旁边的军官搂着女伴走过来,探头朝奥古斯汀的房间里看,瞪大眼,“亲爱的,别告诉我你昨晚是抱着枕头睡得。”

“事实上,我抱着棉被。”奥古斯汀脸上是永恒的亲切微笑,“艾森豪芬的床确实名不虚传。”他瞟瞟安杰丽卡,又看向那军官,“你说是吗,萨伦?”

萨伦搂紧了安杰丽卡大笑:“哈哈,没错,确实舒服。”

安杰丽卡抿着嘴羞涩的笑,还风情万种的朝奥古斯汀抛媚眼。

秦恬觉得是自己出现的时候了,她推着推车走出去,脸上是亲和的微笑:“请问各位,需要客房服务吗?”

“哦是的。”萨伦指指自己的房间,“稍微整理一下就好了,我很喜欢这个房间,晚上估计还会住这。”

“好的。”秦恬点头,疑问的眼神望向奥古斯汀。

奥古斯汀表情不变,微笑的摇摇头:“我想我享受一晚就足够了,晚上还是睡军营吧。”

“好的,我明白了,早餐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在二楼餐厅,希望各位用餐愉快。”说罢,秦恬推着推车让开,等他们下楼。

三人路过的时候,奥古斯汀和萨伦竟然都在她的推车上夹了十马克。

秦恬可从来没干过能够赚小费的活,在中国可没这么“美好”的传统,她也不知道十马克算多还是少,只知道现在波兰还没流通马克…

把钱放进口袋,她开始勤勤恳恳的干活,在军官萨伦的房间里利落的把那些沾了诡异痕迹的床单扯掉,扔进桶里,再套上干净的床单,然后四面掸灰尘。

冬日的阳光穿透硝烟射进窗户,照得地毯绒绒的极为可喜,敞亮的卧房里,古色古香的家具都透着一股温馨的气息,秦恬在窗外抖着被子,看灰尘在空气中跳舞。

忽略楼下艾森豪芬所属庄园外路过的军队,秦恬忽然有一种想法,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其实也不错。

她一直就是一个很安于现状的人。

几天来一直没有宴会,似乎德国有不少大行动,只有零零散散几波德国军官来吃饭,相互之间也很少谈论,秦恬一贯保持自己不知者无畏的方阵,站着装笼子,看着装瞎子。

新请的斯洛基大叔不愧是在德国进修过的,虽然他应聘时拼命的夸波兰菜而把德国菜称为“没有美感的没有激情没有挑战性的只剩下香肠和啤酒”的东西,可是不知情的德国军官们依然会为了他拿手的大酱香肠而付出了不少小费。

“那个军官又来了。”卡瑟琳忽然在秦恬耳边说,“恬,相信我的直觉,他绝对喜欢你,否则为什么天天来,我不信军队的薪水能好到天天来这吃饭。”

“你怎么没喜欢上我哥哥?”秦恬忽然问道。

卡瑟琳一愣:“你怎么这么问…我不是不喜欢,只是没有爱上而已。”

“为什么呢,听桑埃托他们的描述,我哥哥很优秀,长得也不错,怎么就没有引起你们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