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情丝 作者:西西东东

斩情丝(原名:弃后)在《斩情丝》这个凄艳华丽的故事里,出场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你方唱罢我登场,个性鲜明,矛盾突出,就好像一部精彩的贺岁大片,各路明星大腕云集,大开大合的演着对手戏,让我们这些观众在看完以后忍不住的就想对各位名角的演技评头论足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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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残忍的英俊帝王,潇洒隐忍的绝世神医,谱写凄艳刻骨的绝美恋情

"十五年青梅竹马,三年鸾凤齐鸣,她是丞相之女,受尽万千宠爱;她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一朝大变,她被弃宫中,被屠满门,被迫弃子,最终饮恨而亡。

她浴火重生,却只为报仇雪恨。她卧薪三年拜师学艺,委身屈居太医院,九重宫中机关算尽,步步惊心。

她一步步除去昔日仇人,揭露季府惨遭灭门的真相。她与沈墨的渊源,沈墨对她的爱,她对云晋言的爱恨交织,九重深宫中不为人知的秘密,抽丝剥茧般一点点剥开……一个个令人惊诧的秘密,一幕幕让人哀恸的真相,只叹:恨入骨,爱成殇。

一面是不悔不倦的痴心守候,一面是专横执著的抵死纠缠,孰真孰假,孰是孰非?

那一年那一日,那一场致命的邂逅,是缘是劫?

【作者简介】

西西东东,生于鱼米之乡。

懒散又爱做梦的宅女一枚。

无意中开始写文,

无意中爱好写文,

无意中沉迷写文。

愿书写脑中故事,漫绘心中情感,

与众知音分享那一份爱恨痴缠。

楔子

万安三年,夏。

大雨滂沱,伴随雷鸣电闪划破夜空,破碎天幕如凋零夜花,为自己短暂急促的生命嘶声哭泣。

雨水汇聚成溪,渐渐漫过台阶,漫过跪在地上身着殷红华服女子的双膝,也漫入女子心底,泛滥成灾。

“娘娘,回去吧,娘娘,求求您回去吧!”暗处突然奔出一身浅绿的宫女,柳眉粉腮,小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哽咽跪下,声声求唤前方木头般一动不动的女子。

季黎抬起长睫,露出黑亮动人却是布满血丝的双眸,娘娘?为何还唤她娘娘?她这个皇后,早已今非昔比,否则何须如此狼狈,跪了一个日夜他都不肯出来见自己?

自嘲扯出一个苦笑,不信,即便如此,她还是不信,不信十八年的青梅竹马都是虚情假意,不信三年的夫妻情分比不过三月的软玉温香,不信,她这一生的喜怒哀乐竟都是在一个骗局里!

“姚儿。”

季黎干涩沙哑地喊出宫女的名字,微弱的生息几乎被大雨吞没,仍旧清楚传到跪在身后的宫女耳边,姚儿全身一震,拖着双腿一步步靠近她服侍了十几年的“小姐”,欣喜道:“娘娘,什么事你跟姚儿讲,我们回去好不好,不要再糟践自己身子了。”

“姚儿,你说,世间之人,皆是这般无情么?”

季黎虚弱吐出这么一句话,似是自言自语,缓缓抬起头,仰脸看向天空,任由雨水洗刷早已花乱的妆容,如一株青莲被雨水刷去浊泥,渐渐露出原本便已清丽耀眼的绝色容颜,嘴角勾起释然的笑意,争取过,便不再后悔。

季黎突地站起身,片刻的摇晃都无,沉声道:“姚儿,回去吧。”

姚儿一惊,连忙起身扶住季黎,眼角瞥到她已然八个月的肚子,鼻头又是一酸,可曾有哪个皇后在妃子宫殿前长跪不起?可曾有哪个孕期女子几近临盆还无人问津?可曾有哪个金枝玉叶在腹中便受尽如此折磨?

“姚儿,拿出凤印,我要出宫!”季黎换下繁重的凤冠,冗长的礼服,利索地挽好发髻,淡淡道。

姚儿又是一惊,急声道:“娘娘,您这副模样如何出宫?娘娘,您听姚儿一句,皇上圣旨已下,君无戏言,任由从前如何宠爱娘娘,再无反悔之理,娘娘还是保重身体要紧,您受得了这番折腾,肚子里的孩子未必受得了啊!”

“凤印!”季黎早已下定决心,今日若是不出宫,定会后悔一辈子。

姚儿张嘴还想试图说服季黎,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双目通红,瞬间蓄满泪水,盈盈欲滴,垂眸掩住无法压抑的情绪,转身去拿凤印,那个后宫之主的象征,却如它的血红本色一般,浸染了多少人的血泪?

“你在这里等我,若是……若是……”季黎深吸一口气,压住哽咽,续道:“便自行出宫吧,趁着皇上还未想起杀你之前。”

姚儿的泪水终是忍不出,汹涌滚出,滴在白嫩的双手上一阵灼痛,低着头颔首应允,她知道,她家小姐向来如此,一旦决定的事情,便再不容人反驳。

季黎握紧手上的凤印,罕见的血玉,被雕刻成展翅翱翔的凤凰,他曾郑重将它放在她手中,说,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唯一。

话犹在耳,人事全非。

季黎决绝迈出步子,容不得她再拖延片刻,季府一门的命运,皆在她手中。

“慢着!”

季黎抬头,微亮的天空,倾盆雨水而成的帘幕之后,年老的郝公公蹒跚而来,旁边的小太监替他撑着伞,避免雨水滴入他手中的碗内。

季黎心脏一阵猛缩,脑中愈渐苍白,握住凤印的手越来越紧,展翅的凤凰,早已刺破她的掌心,鲜血一滴滴留下,她却恍若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郝公公手里那碗药。

“老奴拜见娘娘千岁。”尽管手中拿着药碗,郝公公还是行了非常周全的一礼。

“起来。”季黎淡淡吩咐,几乎费尽全力抽回已经跨出门槛的一只腿。

“娘娘,这是陛下赐给娘娘的药,还请娘娘务必当着老奴的面饮下。”郝公公弯腰低头,双手恭敬将药碗捧在季黎眼前。

季黎怔怔看着那碗黑漆漆的中药,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接过来便要喝下,一旁的姚儿一手捂着嘴巴早已泣不成声,一个箭步拉住季黎的手:“娘娘,不可以……娘娘不可以……”

季黎顿在半空的手不可抑制的微微发抖,黑眸黯淡没有焦距。

姚儿直挺挺地跪下,对着郝公公连连磕头:“公公,求公公为娘娘多说几句话,皇上一定是一时冲动,求公公,娘娘肚子里的……求公公……”

咚,咚,咚……

一声声,磕入季黎心底,终于让她麻木的心有了片刻知觉。

她淡淡扫了一眼额头渗出鲜血的姚儿,再看了眼手里黑漆药中自己苍白的倒影,最后将目光移到郝公公身上,掀唇一笑:“是不是我喝下这药,便可出宫?”

“老奴奉命送药,其他事情老奴无权过问。”郝公公垂首恭敬回答。

“好!”

决断的一个“好”字,话刚落音,举手仰面间,药已下肚,苦么?不苦!

放下药碗,季黎拿手帕微微擦去嘴角,挺直腰背,一步步走出寝宫,只留下嘤嘤哭泣的姚儿和拧眉看着药碗似在沉思的郝公公。

尽管衣着普通,手持凤印之人,无人敢拦,季黎穿过直琮门,径直从北宣门出了皇宫,直奔刑场。

多少年,没再出这宫门?看着来往热闹的人群,季黎只觉得恍如隔世,这里每条小巷,每个摊位,每个角落都有过自己的身影,拉着他说晋言,我要吃蒸米糕,举着手中的胭脂问,晋言,漂亮不?推着他道,晋言,快点快点,爹又找来了……

季黎闭上干涩到疼痛的双眼,三年,三年前,也是在这条街道上,他红着脸,偎在她耳边,带了些许羞涩,些许不安,试探性地轻声问道:“黎儿,嫁我可好?”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那以后,他是一国之主,她是一主之后,他不能再随意出宫,她亦不能随口便是晋言晋言……

深吸一口气,过去的事情,多想无益,迈着仓促的步子继续向前。

天已大亮,前方人潮汹涌,随着旭日升起,刑场周围的民众只多不少,季黎一手搭在肚子上,步子已是有些艰难,无视腹中隐隐作痛,孩子,母后对不起你,护你不住,却想尽全力护住你的亲人们。

“让开,让开!”季黎手举凤印,沉声低喝。

人群霎时静得可闻细针落地之声,手持凤印,八月身孕,绝色之姿,再看看跪满刑场的季府满门,任谁都能猜到来者身份,纷纷后退,让出道路。

刑场之上,足足一百八十九号人,皆是季府嫡系亲属,身着白色囚衣,头发凌乱肮脏,被束住手脚,齐齐跪在邢台,为首两名老者,一男一女,皆是满面尘霜,男子抬头看到季黎,只是微微摇头便再垂首,不看她一眼,身边的妇人却突然激动起来,泪水使得脸上污浊不堪,高声哭喊着:“黎儿,救娘亲……救娘亲,黎儿,救你哥哥,不救娘亲救你哥哥也行……黎儿……”

季黎干涩一夜的双眼此时已是通红,沉着地稳步走上邢台,“我要见皇上,否则,今日有我在此,任何人都休想动季府一人!”

她毫不怯懦地看向今日的监斩官,当朝丞相郑颖,而立之年,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正蹙眉犯难地与自己对视,半晌站起身,绕到桌前,双腿跪地:“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郑颖这一跪,刑场官兵侍卫,围观群众,全部跪地大喝:“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季黎面色愈发惨白,略一挥手,示意众人起身,她这个皇后,早已有名无实,只是不曾料到他竟那般无情,季氏九族,无一放过,连她腹中胎儿……季黎抚了抚隆起的腹部,苦笑浸染开来,吐出口的话仍旧气势不减:“本宫要见皇上!”

郑颖起身,垂首道:“娘娘恕罪,极凶之地,于皇上圣体不利,还请娘娘尽快离去!”

“本宫说过,有本宫在此,休想动季府任何一人!”腹中绞痛,季黎捏紧了拳头,疼痛混杂愤怒,这句话显得尤为咬牙切齿。

“下官失礼了!”郑颖对季黎再施一礼,站直身子,对着身边侍卫道:“送娘娘回宫。”

季黎站在原地不肯动,双腿早已冰冷麻木,热流顺沿而下,就算她肯动,都移动不了半分。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被郑颖戳破,若非他特地嘱咐过,郑颖不可能毫不犹豫遣她回宫。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一左一右站在季黎身边,垂首再不敢动。

时间仿佛静止,空气都停止流动,空中不时飞过南去的大雁,季黎固执站在刑场,睁着赤红双目眼皮都不眨一下,既然无法阻止,那便看着,记住这痛,记住这恨!

“行刑!”一声高喝,伴随木牌落地的声音,划破静谧。

银白大刀高高举起,折射出的七彩阳光刺痛双目,鲜血迸射,头颅落地,季黎清晰地听到它砸在刑场地板上,“咚”的一声,一如自己的心跳,咚,咚,咚……

那个,季府的管家,常常抱着她摘树上的桃花;那个,临舅舅,擅医术,老是抓住她,小黎子,来我看看,你肝火太旺了;那个,曲哥哥,老拉着她的手,走,带你出府玩,哈哈;那个,爹,时常板着脸训斥,我季府的小姐,哪能成天穿着男装往外跑?;那个,娘,宠溺地端出大碗甜汤,冲着她招手,黎儿,吃饭了……

季黎只觉得耳边嗡鸣,眼前一片血红,一张张脸,在眼前渐渐被血色浸染,斑驳,消失,忽的一片红,又突地一片黑,腹中的坠痛让她再站不住,跌在地上,孩子,这个孩子,都要离她而去了,拿手擦了擦双眼,她知道,自己还是哭了,没出息的哭了。

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季黎全身都是冷汗,耳边嘈杂一片,努力睁眼,明晃晃的太阳射入眼底,却是冷,刺骨的冷。

身子越来越轻,像是浮在空中,季黎知道,她终于也要离开了,跟着那么多她爱的,爱她的亲人们,还有自己未见过面的孩子,离开了……

就连最后这一刻,他都不肯见自己……

心中残余的一丝恨意,在此刻膨胀开来,溢满心底,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轮回应有时,恨叫无情咒,若有来生,定要你一一偿还!

第一章 拜师

云国万安六年,难得一见的大雪飘洒了近乎整个冬季,云都所在本就偏北,又遇上连月的大雪,更是奇寒无比。

一早赶集的人们拢着棉衣,裹得牢牢实实,为免滑倒,踩着细碎的步子快步回家,原本热闹的早市,显得有些冷清,偶尔听见小贩的吆喝声和扬鞭而过的马蹄声。

“墨公子慢些走,有空再来!”综仁堂的老板挥着手,朝前方月白长衫的公子挥手,大声招呼着。

沈墨回头,轻轻颔首一笑,以示谢意。

若非天寒地冻,又赶上连月大雪,山上草药所剩无几,他是甚少下山在药铺买药的,毕竟经过自己双手的药材更放心,不同草药制作方法不同,所出的药效也大有不同。

掂了掂手里的药包,塞到披风里以免被风雪浸湿,回头看看身后畏畏缩缩的身影,轻叹了口气,继续前行。

那个小乞儿,已经跟了自己足足两个时辰,今日这天实在冻得很,一早他下山买药,在城门口见那小乞儿只穿了一身单衣,外面裹了件明显大上许多的破旧棉袄,小脸冻得快要发紫了,便给了他几两碎银,否则明日一早,恐怕路上又多一条“冻死骨”。

哪知道他就此跟上自己了,从城门口一路跟着他进城,直到现在从药铺出来

沈墨自认并非大恶之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行善助人他也乐意,可那小乞儿一直跟着自己,招来许多麻烦也不是他所愿见的。

不知不觉已经出了云都,城外积雪比起清晨下来时又厚了几分,沈墨成人的身高都是一深一浅走得极为艰难,还是有些替身后的人担心,停下来转首,那孩子果然还跟着自己,循着自己的脚步慢慢跟上,本就有些凌乱的发髻在寒风中几乎不成形状,他只是低着头,嘴里呼出的热气让沈墨的眼热了几分,叹了口气转身向着孩子的方向走去。

“你跟着我作甚?”

沈墨蹲下身子,拂开孩子被长发遮住的脸,明亮透彻的大眼,小巧的鼻子,殷红得有些不正常的唇,若是擦去脸上的污渍,应该是个清秀的孩子。

沈墨没敢太大声,言语间也没有责备,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声,那乞儿直直看着他,双眼中竟是超于常人的冷清,启齿道:“希望公子不弃收留。”

尽管一早猜到他的心思,沈墨还是皱起了眉头,云潋山上有他和银儿便已足够,这么多年他也早已习惯两个人的生活,而且眼前这孩子来历不明,看起来是个小乞丐,听他谈吐,却不像那么简单。

“孩子,带你回家实在多有不便,给你些银钱,保你过了这个冬季可好?”沈墨想不出什么拒绝他的借口,只有实话实说了。

小乞丐像是预料到沈墨不会答应,脸上表情没有波澜,“我不是为了银子,也不是想讨口饭吃,若公子不肯答应我接下来的请求,我也不会跟公子回去。”

“请求?”沈墨诧异,他不为银子,也不为温饱,跟着他还有其他请求?

小乞丐颔首,清亮的眼睛坦然看着沈墨,脆生生道:“我想拜你为师。”

“拜我为师?”沈墨更是诧异了,他一路上,只给了他几两银子,买了几包草药,这孩子何出此言?

小乞丐点头,唇角带上淡淡的笑容,双腿跪地,抬头道:“我知道公子医术精湛,只想随着公子学医,公子若肯收我为徒,我必不会替公子多惹麻烦,吃喝不劳公子,每日抽出半个时辰教我医术便好。”

小乞丐的声音不大,因为寒冷带着些许颤抖,在寒风中几乎一吹即碎,恳切看着沈墨。

“你怎知我会医术?”

小乞丐垂眸,再抬眼,眸中还是一片清明,淡淡道:“公子浑身药香,手中香味尤甚,且双手因长年浸药而发黄,公子进药铺,所买的几样草药都是各药方的基础配药,若不懂医术者,买回去也是无用,再者,药铺老板称公子为‘墨公子’,公子又刚巧是双十年华,应该就是云潋山上的医师沈墨公子吧。”

沈墨忍不住重新打量眼前的小乞儿,破旧的棉袄,凌乱的发髻,有些脏乱的小脸,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乞丐打扮,看到他眼里清冷的目光,硬生生比常人多出几分高贵,让人不敢轻视,再加上他过人的观察力和敏捷的反应,这人到底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愣了愣,抖了抖唇,最后下定决心一般:“黎子何。”

黎?这个姓氏在云国并不多见,沈墨还是有些怀疑眼前人的身份,小小年纪,谈吐不凡,聪慧异常,言语间还有一股难言的气势,他的名头虽说不小,但也没到人人皆知的份上,可他一个小乞丐,居然能凭借几个动作几句话猜测出他的身份,还不辞辛苦跟着他想要拜师……

黎子何好似看出沈墨心中的担忧,道:“公子无需担心我的身份,我只是一个乞丐而已,三年前爷爷过世,我便一直留在云都,从小爷爷教我读书写字,所知所懂便比平常乞丐多一些,如今想拜公子为师,也是希望日后能有所作为,必不会给公子添麻烦。”

这么一说,沈墨倒有些赧颜了,跟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孩子斤斤计较,是自己戒心太重了。

“公子若还是不信,可随我去住处打听……”

“起来吧。”未等黎子何话说完,沈墨上前扶起他,替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积雪:“你是真心想学医?”

“嗯。”黎子何坚定点头。

“可有想过,为何学医?”

黎子何低头,似是沉思,半晌仍是沉默。

沈墨摇头道:“若连学医的目的都没有,单纯只想出人头地,你大可以找其他出路。”

黎子何却在此时抬头,脸上表情很是坚毅,“我不想说拯救苍生造福百姓这种大话,我曾经眼睁睁看着许多人在我面前死去,学医,对旁人的救赎也好,对自己的救赎也好,只是成全心中一个念想,或许这个理由不够伟大,不够动人,却是我的执着所在。”

沈墨颔首,眼里的审视意味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欣赏,黎子何与银儿相当的年纪,银儿虽说聪颖,却玩性未收,经常想着如何偷懒取乐,黎子何却是难得的聪明又稳重,不讨好,不做作,最重要,他清楚自己的处境,懂得审时度势。

自己经常下山,有他在山上,银儿也不至于闯出什么大乱子,自己一身医术能出一两个得意弟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么想着,沈墨心下已经有了计较,伸出手,看着黎子何道:“走吧。”

黎子何呆了下,看着沈墨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问道:“你愿意带我回去?”

“嗯。”沈墨淡笑着点头。

黎子何又呆了呆,抬眸对着沈墨稍稍一笑,将小手放在沈墨手中,沈墨略一皱眉:“孩子,你生病了怎么不早说。”

“别叫我孩子。”黎子何此时才放下刚刚伪装起来的坚强面具,声音有些虚弱:“我不想你是因为同情才带我回去。”

这句话说得沈墨心中起了一片涟漪,这个孩子的骄傲,比他想象中还不容侵犯,可他却拖着病体跟了自己一路,还能保持头脑清晰地说服他带他回去,是该说他意志力太强还是学医的执念太深?

沈墨将药递给黎子何,解下披风将他裹上,再弯腰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

黎子何稍稍挣扎了一下,虽说不是没有人这样抱过他,可是,此人此景,还是让他有些尴尬,沈墨身上的药香扑面而来,透着蕴暖,黎子何慢慢放弃挣脱的尝试,脑袋本就昏沉,跟了他几个时辰,就算沈墨放下他,恐怕也是走不动了,再加上沈墨身上的气息,让他没有来觉得安心,眨了眨眼,迷迷蒙蒙有了睡意。

“子何今年多大了?”

“二……不对,十二……”

“你爹娘呢?”

“不知道。”

“爷爷是病逝么?“

“嗯。”

“家中再无亲属?”

“嗯……”

第二章 新生

冬去春来,转眼黎子何已经跟着沈墨在云潋山呆了三个月,山上积雪化得晚,寒气也散得慢些,黎子何身子受了冻,到了云潋山之后硬是躺了足足一个月才有好转,此时也不敢大意,披着厚厚的裘衣摆弄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