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玄色龙袍的黑狐狸下了早朝回来,远远望着回廊上的人影,闲闲地踱步过来,在旁边坐下:“又打什么主意呢?”他知道她不会就这么甘心困在这里。

陂凤浅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转过头望着那壮观的十八随从:“我在想…将来你落到我的手上,我一定…”

“一定要我好看。我知道”黑狐狸好心地帮她接了话,他毫不怀疑将来她会那么做,只是现在,他是绝对不让她脱身回汴京的。

凤浅歌咬牙别开头,懒得甩他:“知道就好。”

“现在呢,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黑狐狸笑颜如花地凑上前问道“是汴京的消息哦!”

她眸光微变,侧头望向她:“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姓萧的和姓修的都还活着,这下你可以放心了。”黑狐狸懒懒地倚着勾栏“祸家遗千年,他们两祸害才没那么容易死呢。”

凤浅歌甩他一记白眼,祸害形容他自己还差不多,还有脸说别人,淡淡开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姓修的已经交由刑部受审,至罪名嘛…通敌叛国。”黑狐狸笑眯眯地说道,仿佛是为自己的恶作剧喝彩一般。

“通敌?叛国?”凤浅歌秀眉紧拧。

“对啊。”黑狐狸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指了指自己的脸:“通的就是我啊。封国大军连取三成,将军府旧部罪责重大,姓修的自然脱不了干系喽,就连你那相国老爹也被牵扯其中。只可惜这么热闹的事我竟然不能去亲自观看,实在可惜!”他说着便露出一脸惋惜的神色。

凤浅歌咬牙望着面前的罪魁祸首,在陇谷关他就每个月窜去,到了汴京城他也跑到卫国将军府,这些事怎么可能瞒得过苍月帝和太后这对精明的母子,而黑狐狸怕是一早就打着这样的主意,更或者与苍月的什么人计划着这一切,让将军府与亲王府的斗争愈演愈烈。

黑狐狸微一扬眉凑近来,俊脸之上的笑容灿烂得不像话:“你这是磨牙想咬我?”一向淡定冷静的女子,近日被气得抓狂的神情看在他眼里那可是无比的开心。

凤浅歌起身头也不回地朝住处走去,跟这种人说话是浪费口舌,她懒得甩他。回廊上的某人一脸狐狸式的奸诈微笑,这封国王宫之中放个女人还是不错的,起码也能赏心悦目一下。

夜色沉沉,明月高挂夜空,伴着满天的星光,洒下一地清辉。

九章亲王府内,一身雪色锦袍的男子,修长的指拈着一粒黑玉棋子缓缓伸向棋盘,左手执起一枚白子落下。

萧天痕未让人通报便直接闯入阁内,毫不客气地落座拿起桌上的茶水便牛饮了一杯,舒坦地吁了口气,望着棋盘之上不相上下的棋,不可置信地扬了扬眉:“你怎么也学她一样自己跟自己下了。”这个她,自然是指凤浅歌。以前四哥从来不会这么下棋的,这也是因为那女人落下的毛病。

萧飏执着棋子的手一滞,半晌也未落下,颓然收入掌心:“有事?”

“我刚接到封国的消息。”萧天痕故意只说一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变化。

萧飏面色无波,狭长深邃的眸子掠过一丝异样很快便归于沉寂。他默然不语,似是在等待着萧天痕继续说下去。

“你的话果然是对的,将军府的那个是假的,真的凤浅歌被姓楼的拐去封国了。”萧天痕说道“既然四哥你都知道,那姓修的也该知道啊?为什么不揭穿?那可是他的夫人,就那么让人带走,他还是不是男人?”

萧飏神色漠然,抬手执起茶杯浅抿了一口。

“那姓楼的做的真绝,点了她的穴让她睡了一个月,醒来之后三天连动都动不了一下,到第四天才勉强下地走路。”萧天痕起身续了一杯茶,继续道“他调了两千御林军守在宸宫外围,一千黑甲军守在内宫,还有十八黑衣卫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而且…他自己也搬在宸宫住,天天盯着她,随风这下要惨了。”三千多双眼睛盯着她,怎么跑得了。

萧飏淡淡敛眉,探手执起一枚黑子扣入棋盘:“说完了就走人。”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四哥,你就一点不担忧吗?”萧天痕望着他问道“你也不担忧那姓楼的会强迫她…”

“他不敢。”萧飏淡声开口。

他要敢,亲王府和将军府都不会放过他,他不会在这样的时候来招惹他们两个,再说了,她也不是会被人强迫的女子。

萧天痕郁闷地喝了口茶,四哥明明担忧,干嘛要装得事不关己的样子:“其实吧,在对女人的问题上,四哥你还真不如那姓修的,你看人家又是送这送那去讨她欢心,可是你什么都没送过,说不定连人家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没想过。”

她喜欢什么?

她想要什么?

这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却瞬间在他心底掀起波澜,指尖的棋子颓然滑落,极致完美的面容有些怔然,隐约间有一句话在他心底回荡着。

萧飏,你从来都不懂我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聪明的女人

日暮黄昏下的宸宫,庄严而华美。

九霄阁建于高地,站于阁内可看到整个宸宫的景致,凤浅歌扫了一眼面前的棋盘,拈起一枚白子,沉着落下,棋盘之上白子显然占于上风。

“你不用次次这么无情吧,让一次都不行?”黑狐狸揪着一张俊脸望着棋盘,比之上次她来封国之时的棋艺,明显已经大有长进,自己显然已经不是对手了。

“爱下不下。”凤浅歌淡淡瞥他一眼,是他自己吵着要跟她对弈,每次输了又气得跳脚,一国之君的风度跑得没影了。

“好吧好吧,大不了再输一次。”黑狐狸垮着一张脸落下一枚黑子。于他而言下棋这个东西只当是个消遣而已,不值得他去花那么多的心思。

或许在棋盘之上他不是一个高手,但天下朝堂他绝对是一个弈棋高手,他的棋,天下为盘,世人为棋,谁人敢下。

黑子方一落,凤浅歌又落一子。黑狐狸顿悔:“不对不对,我下错了,应该在这,在这…”说话间他便要取回那一枚子,想要重下。

陂凤浅歌锐眸微扬,一脸鄙夷:“落子无悔,不知道吗?”说话间将他手中的黑子夺回放到原位“一国之君还悔棋,无耻。”

“一国之君怎么了,一国之君也是人,也是要面子的。”黑狐狸不满地反驳道。知道他是一国之君,她可是半分面子都没给。

凤浅歌懒得与他争辩,出手愈加迅速,很快棋局之上的黑子便被白子逼得死路一条。黑狐狸仰头望天,心不甘情不愿地叹息出声:“我输了。”

紫灵紫玉上前来收拾棋局,凤浅歌起身步出殿外,站在高阁之上,望着殿宇连绵的宫殿,心头怅然。

走出了苍月的皇宫,走进了封国的王宫,或许从她一出生便注定与皇宫,与皇宫之内的人纠缠不清。十九年了,从她知道所中的芙蓉醉出自苍月皇宫,她也从来没有生过一丝意念去找那个曾经置她于死地的亲生母亲,对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她一直都是无法真正信任的,辟如凤夫人,凤夫人给了她一份不属于她的母爱,倾尽了所有,然而在她心中,凤夫人也不是她的母亲,她的亲人…早就已经失去很多年了。

她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哭,一个人笑,一个人走完人生。

她以为这一生她也可以那样过下去,一个人行走苍茫人世,待以哪一天毒发死了,再从这个世间消失。世事难料,她遇到了那个让她怦然心动的男子,那一场华丽的爱情,排山倒海地淹没了他们。因为他的存在,她开始渴望活下去,渴望着他们的未来,渴望着他的温柔和爱护,从相爱到伤害,再到深爱,他们之间已经越走越远。她依旧希望可以活下去,活着看到他,即便无法相守,他依旧在她心中,一路相伴。

“你在想谁?”黑狐狸闲步踱到她身旁“是姓萧的?还是姓修的?”

凤浅歌淡淡地瞥他一眼,目光回到远处的风景,她醒过来已经将近半个月了,依旧没有一点机会可以逃脱,最先几天几乎夜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如今已经渐渐平复了心境,她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有那样才能想出逃脱的方法。

“应该是姓萧的吧。”黑狐狸倚着栏杆自言自语道“也许你会担忧姓修的,但真正挂念的还是那姓萧的家伙,论才论貌论家世,我一点都不输他们,一个女人竟然在我身边想着别的男人,让我怎么还有脸混下去。”某狐狸开始自怨自艾起来。

一旁的十八护卫不由满头黑线,堂堂的封国之王竟然跟个怨妇似的,这样的戏码数日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心中王的伟大形象一度倒塌。

凤浅歌望着他嘴角抽搐,侧头瞥了眼十八护卫的方向,低语道:“你注意点形象好不好?”瞧他那神情语气活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好似她真把他怎么着了似的,她是没什么,可是看在别人眼中就是另一回事了。

黑狐狸却是愈演愈烈,抓起她的衣袖作抹泪状,头慢慢着朝她肩膀靠了过来,手朝她腰际探了过来。凤浅歌一抽衣袖,两步便闪开:“要抱找你后宫的莺莺燕燕去。”她来了这么久,从未听黑狐狸或是其它人说过后宫的事,整座宸宫仿佛是与外界隔绝了一般。

“这话怎么听着酸溜溜的。”黑狐狸笑眯眯地追上来“你是在吃醋吗?”

她懒得甩她,径自到桌边坐下,执棋落盘,眼底略有思量,这宸宫内外守卫如此森严,除非能恢复内力,否则真的很难出去,

他们明知道她目前的处境,却这般置之不理。

萧飏,修涯,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

黑狐狸不悦地挑眉:“下棋就下棋,别走神。”她总会在不经意间怔愣出神,他不是那种为女人左右的人,可是每次看到她牵挂的神色,就不由心头烦闷不堪。

凤浅歌淡淡地瞥他一眼,一敛心神,沉着落子,这个黑狐狸的心思眼睛都太过锐利,是个笑里藏刀的狠角色,心机深沉难辩,做事不计手段。

“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黑狐狸落下一子说道,面色之间不再是方才的不羁之色,带着几分认真,几分赞赏。

“承蒙你的夸奖。”凤浅歌不冷不热地回了句。她聪明吗?聪明就不会被他暗算,囚在这深宫之中。

“幸好你只是个女人,要是个男人…”

“你一定杀我。”凤浅歌淡眉一扬,冷然一笑,沉吟片刻后道:“楼暗尘,你到底把我带来做什么?”

“抢来做皇后啊。”黑狐狸坦然言道。他有兴趣的女人当然要抢到手啊,怎么能便宜了别人,扣下一子笑眯眯地望向对方“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凤浅歌沉着落下一子,蓦然一笑:“你给的,我不会要,而我想要的…你也给不起。”即便给了,她也不会要。

第一百四十九章 毒发

他给不了?

黑狐狸桃花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微怔片刻,俊脸之上勾起妖娆的笑意:“你倒说说看,有什么我给不起的?”

凤浅歌低垂着眉眼,执起一子扣入棋盘,漫不经心地道:“你能给我什么呢?金银财宝?荣华富贵?我若真想要,大可自己去争去夺,我不是拿不到。”

黑狐狸优美的唇形微微抿起,他相信以她的聪明也决对可以拿得到。

“你想要爱情?”黑狐狸细长的眉眼微挑,语气中带着微不可见的嘲弄之意。

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懂得,对于女人,只能宠,不能爱。一个男人若是有了情,便会毁了他的人生,所以他从来是游戏花从,却可以片叶不沾身。但是眼前这个女人让他有了兴趣去揭开她身上的的秘密,一个能让九章亲王和卫国将军都倾心的女人,他就更加不能放过了。

凤浅歌淡淡抬眸:“现在不需要了。”眼前这个心思莫测的帝王,他可以给一个女人无上的荣宠,但却不是她要的,他不止一次要她把心交给他,但他不会爱人,永远不会。

陂皇宫,有衣鲜物美的生活,有尊贵无比的荣宠,唯有一个情字最是凉薄。这是她早就明白的事实,皇宫,无论是哪里的皇宫,都是如此。

黑狐狸沉默然了许久:“因为萧飏?”第一次没有用姓萧的三个字来称呼那个人,她和萧飏之间的事他了若指掌,堂堂的九章亲王在漠北之时放弃可以除掉将军府的大好机会,连夜奔袭千里赶到精绝城,就是因为她吧。

凤浅歌默然不语,那个名字在多少个寂静无人的深夜缠绕在心头,带着揪心的痛楚。

黑狐狸拈起一子扣入棋盘:“你爱他却嫁了修涯?”

“那不也有你的功劳吗?”凤浅歌淡然一笑。

“姓修的不也有份。”黑狐狸耸耸肩,一脸无谓。做了就是做了,他一向不赖账的。

凤浅歌笑意薄凉。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再追究下去也无任何意义,重要的是今后的路,还能不能再走得下去。

“你跟他已经越走越远了,将来…也许还会反目成仇。这样的爱情你也要继续?”黑狐狸微一挑眉望着她,明明知道前面是痛苦的深渊还要跳下去吗?

“将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凤浅歌垂眸落下一子,她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就只有尽力去改变未发生的未来。

黑狐狸面上似笑非笑,抬手执子扣下:“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但到底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只凭你一人之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我只是尽我之力,不想未来后悔。”凤浅歌淡笑着扣下一子,起身:“你又输了。”说罢起身朝殿外走去。未来会如何她不知道,也许无法相守,但只要她为他们的未来努力过,这样就够了。

黑狐狸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桃花眼微微眯起,挺聪明的女人怎么也有笨的时候。明明已经看到了结局,还要这般拼死抗争,只会徒增伤痛而已。

凤浅歌自九霄阁步出,站在高处的台阶,望着渺远的天际。那个汴京城背后翻云覆雨的幕后黑手还未出现,以目前状况亲王府很难立于不败之地,也许修涯和那个幕后人有着关系,但她从未开口问过他。无论他将要做什么,但他确实一次又一次救了他,她欠了他太多,更不敢奢望他再为她而付出什么。

她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此后数日,她依旧过着被囚深宫的米虫生活,黑狐狸因为国事繁忙也甚少再来骚扰于她。

“凤姑娘,用膳了。”紫灵紫玉将桌上的膳食布好,上前禀道。

凤浅歌懒懒地起身到桌边坐下,扫了一桌的菜色,兴致缺缺。

“姑娘要是想到什么要吃的,我们再吩咐御膳房做了来。”紫灵笑着上前道,这是王上请回宫的贵客她们怎么敢怠慢了。

凤浅歌沉吟片刻,抬眸望向两人:“封国这个时候有什么好吃的?”

紫灵微一怔,思量片刻后道:“盛京附近多江河,河鲜蟹贝的比较多,姑娘身居苍月一时怕你吃不习惯,这些日子就一直没上这些菜色。”

“那有虾吗?我上次来封国吃过一次,很不错。”凤浅歌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们这就下去让御膳房做,姑娘稍等一会。”紫玉紫灵笑着将桌上的膳食一一收走,而后退出殿外。

凤浅歌望着空旷的宸宫大殿,闲步走着,随手操手一个苹果在手中凑到鼻间嗅了嗅,一边吃一边等着她的鲜味大餐。

御膳房的手脚倒地快,很快便做了上来,鲜鱼汤,爆炒虾仁…道道精致可口。她欣喜地将那盘虾仁端到面前,吃了个干净,吃完还一脸的意犹未尽。

紫灵瞧她吃得高兴,便道:“这鲜鱼汤也不错,姑娘要不也尝尝?”

凤浅歌抿唇笑了笑:“今天饱了,下回做来了再吃。”整桌膳食她就吃了一道爆炒虾仁,其它的一样未动。

“姑娘今天也要出去散步吗?”紫玉上前问道,近日来每天用完膳她都会绕着宸宫散步,说是消食,他们十八个人也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

“嗯。”凤浅歌一脸闲适地品着上好的君山银针。

紫灵紫玉很快便将桌上碗筷收拾了,进门道:“姑娘,可以走了。”

凤浅歌很配合地跟着她们一道出去了,这日子怎么过都感觉是想监狱的犯人,每天出来放风,只不过她现在住的牢房是至尊级的。

依旧如往日一般从宸宫绕了一圈,她一人闲步走在前,随手摘个花,逗个鸟,好不自在,紫灵紫玉一行十八人在五步之后跟着,个个睁大了眼睛盯着前面的人。

谁也没有看到前的人,面色越来越惨白,最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这样的突发状况让后面的十八个人一愣,紫玉快步上前将人扶起:“凤姑娘,你…”

凤浅歌侧头便是一口鲜血吐出,痛得全身都不住痉挛,呼吸越来越弱。紫玉面色微乱,转头便道:“紫灵叫御医,赤瞳快请王上过来。”

第一百五十章 红颜祸水

宸宫,勤政殿,沉寂得令人屏息。

一袭玄色龙袍的男子端坐于龙椅之上,一双桃花眼敛去了平日的笑意,取而代之的犀利如丸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下面的兵部尚书,其它几人伏跪在地无不是胆颤心惊,额头之上冷汗直冒。新帝回国平定内乱,登基为帝,手段雷厉流行,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以前是太子一党的对头,如今太子为帝,他们行事无不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便落了抄家灭族的大罪。

今日王上查得兵部尚书贪污军饷一事,牵连甚广,如今把他们都叫到这勤政殿来,只要他一旨下,他们个个都得人头落地了。

楼暗尘一撩衣袍起身:“二百八十万两,各位大人都捞了多少,是要自己说,还是要朕给你们说!”冷厉的语气回荡在大殿之内。

“王上,臣…”兵部尚书正欲开口,赤瞳扶剑进殿,快步行至楼暗尘身前,低声禀道:“凤姑娘吐血昏迷了。”

楼暗尘眉头骤然蹙拢,拂袖转朝殿外走去。

“怎么回事?”楼暗尘大步跨入殿中厉声问道。

陂十八个人齐齐跪地:“属下失职。”

楼暗尘冷冷扫了一眼,踏入内殿,满屋子的御医都束手无策,见到他进来,纷纷跪拜行礼:“参见王上,万岁…”

“免了,谁告诉她人怎么了?”楼暗尘面色阴沉地问道。

御医院院士略一沉吟,上前道:“回王上,这姑娘是中毒了。”

“中毒?她一直百毒不侵之身,怎么会中毒?”楼暗尘怒目而视。

“这个…”院士朝四下望了望。

楼暗尘挥手让其它人都退了出去:“说。”

“这位姑娘,虽说是百毒不侵,但实际…早就身中剧毒,只是这种毒太过霸道,故而能克制一般的毒药,但并不是每种毒都能克制,也有可能引发毒发的毒物。”御医院院士坦然回道。

楼暗尘面色更加阴沉:“什么毒?”

“这种毒…可能是芙蓉醉。”院士躬身回话道,世间竟还有人中了这种毒能活这么久,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芙蓉醉?

怪不得她跟萧飏…

“现在人怎么样了?”楼暗尘微一敛目问道。

“臣等已经将毒控制住了,但也管不了多少日子。”院士如实回道。芙蓉醉他也只是听说过,但据说世间根本无药可解。

“什么意思?”楼暗尘眸光遽寒。管不了多少日子?那就是没救了?

御医院士吓得不由一个寒颤,稳了稳心神:“芙蓉醉之毒,从来无人可解,这种毒…已经在她体内有十九年了,已经深入肺腑,臣等…医术浅薄,恐怕…”

十九年?

那岂不是自出生就被人下了毒?

芙蓉醉的毒性如何,他岂会不知?这就是她所说的百毒不侵?她不是一直跟着鬼医吗,那个老酒鬼干什么吃的,这么多年还没把她治好?

楼暗尘吸了吸气,恢复冷静,追问:“之前一直无碍,为何毒发?”

院士沉吟片刻,回道:“是因为砒霜,砒霜虽不能让她致命,但却可以引发她身上的芙蓉醉之毒,臣等从未接触过这样的毒,故而也无能为力。”

楼暗尘面色瞬间冷沉下去,转身望着龙榻之上面色惨白如纸的女子,就在昨日她还在与他下棋争论,他就一天没过来,她就性命堪虞了,在他重重守卫的宸宫之内,竟然还能中毒?

宸宫外殿,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正座之上一袭龙袍的男子冷冷地望着面前的十八个黑衣卫,一旁御医们个个不停拿袖子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十八护卫整整齐齐跪在殿上。

“紫玉,今天都发生了什么?”楼暗尘阴鸷的目光落在最前方的女子身上。

“午膳前凤姑娘一直在宫内休息,到午膳时她没胃口,便问了封国有什么特产,而后属下吩咐了御膳房重做了午膳送去,她只吃了爆炒虾仁,然后饮了君山银针,之后就和往日一样散步,到回来路上就倒地吐血了。”紫玉如实回道。

御膳房的膳食一向都是严格筛远的,并且拿银针试过,怎么会有毒?